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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完全不紧张也是不大可能的。毕竟事情还没有完成,与通判大人、刘郎君通气的事情还没有做。
但是周府事也是有大将之风的人,知道这种事情现在不能着急,一旦急切反而容易露出马脚。左右这样多的眼睛正盯着瞧,虽说看的都是那幅画作,可若是自己太过张扬的与通判大人、刘郎君对话,很多事情,也就不好解释了。
浑水摸鱼,一定要等到这潭水足够浑,才可以继续摸鱼。
周府事并不着急,他暗自观察着场间的情形,心里慢慢的算计着。
他看着王继出来领罪,也没有忘记连忙上前为他说情:“诸位大人,王大人虽然在此番乡试上统领糊名、誊抄等事,但他毕竟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即便有几分疏落,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再者,这画作是在我管辖的地界上被发现的,若是真正追究下来,脱离不开干系的是在下才对,与王大人无关。请诸位大人明鉴。”
王继自然流露出几分感激之色,二人兀自演习不提。
知州大人打量了他们半晌,由着两人将戏演完了,才挥袖道:“事情还没有弄明白,若是真的平白追究责任,那才是愚蠢之行为。你们二人先行起身,本官还有事情要问几位糊名与誊抄。”
说吧,知州大人走近几步,目光在楚风等六人身上一一打量而过。
即便是楚风,也不免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官威,心想这经年累月在身上积攒下来的气度与威严,终究是与寻常人不同的。
只是楚风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也不是说他接触过什么身份重要的大人物,而是因为托了千年之后科技发展的福祉,所以他见过不少国家元首的行止的。
见过、没见过,这看起来或许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改变不了什么,但实际上,却是一种视野的飞升。
这就像是自古以来,京城的百姓总是要比其他地方的人多了几分洋洋自得一般。不是因为他们如何自负,而是在京城这种地界上,中等官员真的是多如牛毛,开门就能见到的。如此一来一去或许不算什么,但是经年累月的看下来,对于人的气质与认知,终究是有潜移默化的影响的。
各地的出租车司机皆爱闲侃,但是能侃成京城司机那种气贯山河、高瞻远瞩的,唯有他们这一处地界了。
后世的见识对于楚风的影响,就如同京城里的出租车司机一般,这是融进了骨子里的东西,他自己或许不知道它的存在,可是其他人却能十分深刻的感受到。
这其实,也是知州、通判两位大人,在陆氏书画行最初就对楚风十分看重的原因之一。
学问好学,气质难求。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年代,读万里书是与行万里路可以相通的,所谓眼界与见识的难得,真的是千年之后信息爆炸的人们,所难以理解的东西。
当然,对于两位大人来说,在他们看来,楚风的风度自然源自于文端先生。他们并不知道楚风与文端先生其实相识不久,下意识的认为楚风曾经跟随文端先生仕宦的,恐怕见过不少官员、名流,所以才养成了现在身上的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
这种气度,最初见到时如此。如今,楚风站在所有的糊名与誊抄当中,这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也就愈发明显了。
知州大人目光扫过众人,除了看到楚风的淡然,自然也看到了李郎君那几乎喷薄欲出的洋洋自得,以及卢林的面色微白。
他在心里暗自思付着其中种种,虽然猜不到真相,却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数。
“你们在糊名、誊抄的时候,是否在卷宗里见到了这样一幅画作?”知州大人开口发问。
众人自然应否。
“既然你们都没有见到,难不成这幅画是自己长了翅膀飞进来的么?”知州大人双目微眯,自有威严。
“大人请息怒!”刘郎君轻咳一声,想要来一手顺水推舟,施礼道,“大人,能否让我们也看一下那幅画作的样子,让我们好生回忆一番?”
知州大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回头挥了挥手。
自然有侍从从通判大人手中请过那幅画,站到知州大人身旁,冲着几名糊名与誊抄展开。
那画作只展开一角,楚风就已经辨别出来。他联想着之前刘郎君的表现,又看了一眼身旁李郎君的表情,心里有了计较。
卢林也认出了那幅画,毕竟他们在同一房中,楚风作画的时候,卢林是亲眼目睹的,这时候不禁面色苍白。
依照着规矩来说,糊名和誊抄在考苑之中,行严肃之事,执公务之身,当然是不可以随意做什么消遣之事的。若是类比来说,这与后世的公务人员在上班时间打游戏差不多,虽说谁都可能时不时的开个小差,但真正被人抓到现行,就难免成了态度与责任的问题。
更何况,这种证据一样的东西,如今竟然又混杂到了考卷当中。这就像是高考的卷子里,忽然混入了一张某游戏的通关攻略……其严重程度虽然并不深邃,可若是细细去探究整个脉络:这张纸的主人是谁,如何带入考场的,又是如何混杂到卷子中的,又为何没被之前审阅之人发现的……种种种种,就成了一件十分复杂、庞大的问题。
卢林之所以害怕,就是因为他知道,这张纸的主人是谁。
“咦?这幅画……”李郎君乘胜追击,故作讶异之神色,“看起来有些眼熟!”
第七十三章 恨铁不成钢()
有关这幅画作的种种事情,刘李两位郎君早已商量好了足够的对策。
誊抄之后的这两日,二人可谓是执子之手、秉烛夜谈,戚戚然不知商量了多少招数,想要达到的效果,只是为了让这个包袱抖得够狠、够响亮,足够惹得几位大人怒气勃发,自己又不至于引火烧身。
刘郎君之所以这么做,究其本质的原因,是他自己误以为得到了周府事的指示。
他走的是周府事的门路,二人的关系也算是亲近,之前一场酒席,周府事醉后将陆氏书画行中遇到楚风的事情说了些,痛斥了一顿那楚风的混账之处,又说起了楚风也被选入誊抄之一的事情。刘郎君这样机灵的人,自然以为这是周府事对自己的私下安排了,早已暗暗记下,只等着到时候找机会发难。
但可惜的是,一来,周府事压根就没有借他之手收拾楚风的意思。二来,周府事醉后虽然告诉他了楚风惹人记恨的种种,却忘记了告诉他楚风的身份与背景。
正是因为如此,刘郎君才做出了这等在他看来“大义凛然”,实际上,却颇有些以卵击石的举动。
这是刘郎君的悲哀。
至于李郎君……说实话,李郎君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为人单纯些、好色些,酒肉朋友很多,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的。
刘郎君是他早已认识的,花酒一起吃了不知多少次,一起嫖过娼的交情,自然是被他引为知己的。所以,刘郎君瞧不惯的人,他李郎君自然也要讲究几分兄弟义气,跟随他一起抨击才是。
其次,李郎君也是自命清高的性子。这种清高自然与读书人不同,只是因为有个亲近的姑姑是知州大人的小妾,便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在杭州城横着走了,于是对一切比自己还拽的人就十分厌恶。
来到这里做誊抄,自己住三人间,那楚风竟然住了一个单间!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这位李郎君心生罅隙了。再加上刘郎君在旁吹吹风,李郎君真是恨不得冲上前就手撕了楚风,才算是得了个痛快。
简而言之,李郎君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
如今在知州大人面前说上一句“这幅画看着眼熟”,也是刘李两位郎君深思熟虑的结果。李郎君也是自命不凡的人,在自己姑父面前随便说上几句话,姑父也总是要给自己面子的。
至于是否太过得罪人,太过与楚风为敌之类的事情,李郎君并没有多想……实际上,即便真的想了,他也不会改变太多。
自己的姑父是杭州的知州,还有什么人赶在太岁头上动土么!
这就是李郎君自信的由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刘郎君哄骗几句、吹捧几声,就惹得李郎君终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卢林的面色愈发苍白,甚至隐隐的发青了。王继也忽然明白了什么,回头狠狠的打量了刘郎君一眼,刘郎君看到了,却熟视无睹。
事已至此,王继自然明白这两个人打的是什么样的名堂。他隐隐有些后悔,若是当时听了劝告,自己出面让这两个家伙清醒清醒就好了,也不至于如今才爆发出这样的事端来。如今这事情,不单单是往楚风身上扣屎盆子,就连自己也必定要被牵连的……楚郎君也就罢了,看在文端先生的面子上,即便在众人面前稍加惩戒,但并不会影响太多的东西,这段日子过去之后,大家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也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可是自己呢,这几年的苦心经营,逢迎苟且,难不成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栽进去?
王继心里又恨又恼,只是如今这等情状,完全无法发作。
刘郎君自然也见到了王继的眼神,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心里也多少有些忐忑的。他之前忘记了王继这茬,一件小事所牵扯的方方面面,实在是他无法考虑周全的事情。
但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刘郎君除了咬咬牙坚持下去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他如今只能死死的抱住周府事的大腿,希望周府事能够确保他的平安与前程了。
“眼熟是什么意思?莫要在几位大人面前放肆!快快道来!”
知州大人看着李郎君,满脸的恨铁不成钢,面色上微微的恼怒也并非完全装出来的。
李郎君微微缩了缩脖子,又不肯罢休,仗着计策安排的详实,一拍脑门,道:“啊!是了!我说怎么瞧着眼熟!之前在院子里,楚郎君说百无聊赖,于是就要了文房四宝作画来着!我虽然没有细瞧,但略略看了两眼,这一幅似乎就是楚郎君所做的画了!”
“李郎君,说话要负责任的。楚郎君的画作,我尚且未见到过,为何你却认得出来?”这时候不推脱更待何时?王继把心一横,说了这样一句。
这一句是直戳痛点的,画是从楚风房中偷出来的,按道理来讲,除了楚风和卢林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见过。
楚风心中早已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时候并不急着辩驳,只等看对方还有什么招数拿出来。
被这样一问,李郎君果然有些语滞,求助般的回头看了刘郎君一眼。
知州大人瞧着他的小动作,双眼不禁微眯,立刻就明白这个混账东西又被别人利用了!真是给本官丢人!
刘郎君早已准备好说辞,这时候上前一步,施礼笑道:“李兄忘记了么?楚郎君作完画之后,在咱们面前感叹了几句遗贤在野、无人赏识,所以将画作展示给咱们看过的。李兄当时困倦,只随意应付,想必是忘记了。”
“是了!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一回事!”李郎君立刻应声。
刘李两位郎君,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的应对之策。如果楚风打死不承认这是他自己的画作的话,索性让他立刻画上一幅。他们虽然不懂什么画作,可在场的大人们却都不是睁眼瞎。什么样的笔法,难道他们还认不出么!
知州大人面色深沉,也不知到底是隐怒,还是恨铁不成钢。
他淡淡的扫过了眼前诸人,目光最终落到楚风身上。
“楚郎,你可有什么话说?”
第七十四章 领罚()
面对着知州大人的质问,楚风摇了摇头。
“回禀大人,在下没什么可说的。”
知州大人微微皱眉,李郎君喜上眉梢。
“那你这是承认了?”知州大人看着身旁的画卷,摇了摇头,“这一幅果真是你所画?”
“是。”
“你可知在考苑之中,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也不应该做这等与你们本职工作无关的事情?”知州大人追问。
“知道。”楚风微微一笑,“王继大人曾经说过的。”
“那你为何明知故犯!”知州大人严肃起来。
楚风知道这时候多做解释是无用的,而且说到底,自己的确是明知故犯无疑。于是深深一揖到地:“楚风知错,甘愿领罚。这事情,王继大人并不知情,在下只是先行问王继大人要了笔墨,以习字之由,行作画之事,着实不该。”
王继闻言,心下感动,连忙上前半步,躬身道:“小的有监管之责,却未完成监管之实,其中责任,不敢推脱。”
知州大人对于楚风的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