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是!小的不敢了!“衙役笑着应了,又冲着楚风躬身摆了个请的手势,笑道,”楚郎君且随小的来吧。“
刘正平也点头道:”楚郎莫要耽误了正事才好,休得让大人久候了。“
楚风微笑颔,深深的看了刘正平一眼:”刘府事还请放心。“
他所说的,自然是刘正卿的事情。楚风心下思索,觉得这事情刘府事必定不希望自己手下太过清楚的,所以特意含糊盖过。
刘正平哪里不明白,心下感动,重重抱拳。
那衙役带着楚风往官府内院走去,跨过了两道门,绕过回廊,这才瞧见一间院子被五六人守着,大门洞开,隐隐能够瞧见里面石桌石凳旁围了人的。
“这位就是楚郎君吧,我家大人等候多时了,请跟我来。”
远远的瞧见了衙役带着楚风过来,那边早已有人满脸笑容的迎了,对楚风施礼。
“不敢,正是在下。”楚风依礼躬身。
“是楚郎么?快进来。可用过早饭了么?”
刘大人在院子里远远的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坐在石凳上往这边瞧,手中还握着筷子,笑着冲楚风招手。
“刘大人早,我已经用过饭了。”楚风笑着上前几步,一撩前襟跨过门槛儿,躬身施礼。
……
……
“你早年间拐了我的弟子入官场,如今又要老夫重蹈覆辙么。”
“你这个人怎么说不通呢!傅乐和那小子是不是自己愿意去的,你个做老师的还能不清楚?他自己来拖我的门路,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帮着推了一把。如今倒好,你一股脑的把这事情推到我的身上也就罢了,还一怨就是七年。我看你是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是非不分的!真是气煞老夫了!”
“呵!说的好听!当年要还不是官家下了旨意,要求全国范围内遴选英才的?你要不是想要攀附权贵,在官家面前留下些印象的话,哪里会那样着急的去捧傅乐和!”
“嘿!你个不识好歹的老头子!老夫为了那个小子走了多少门路,说了多少话,才将他傅乐和塞进了画院,如今那小子见到老夫还不是感恩戴德的?你倒好,我碰你的徒儿,你反倒怨在了老夫的头上!”
“原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事情!你跟着掺和些什么热闹……”
屋内的争吵声万分清晰的传出来,站在院子里的人们满脸的尴尬。
小六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瓜子,装了自己衣服上满满的一兜子,爬到了院子角落里的车辕上,笑嘻嘻的看热闹。
一只跟着刘大人的那些从属官和侍卫们,从未见过自家大人如此失态过。这时候乌压压一片守在院子里,闯进去制止肯定不行,推到院子外面又不免失了分寸,可若是一直站在这里……里面的争吵实在是听得清清楚楚、心惊肉跳,总让人有一种“非礼勿听”的感怀。
可是偏偏呢,不是自己想听,这一句句蹦豆儿班的言论仿佛活了似的,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耳朵里钻,赶也赶不走,拦也拦不住。于是弄得在场之人全都浑身难受着。
而楚风,自然是这场谈话里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了。
周遭众人忍不住去瞧他,却现楚风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尴尬和不舒服,反而一派坦然的站在那里,更像是在看着屋檐底下的一窝燕子呆。
人们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是刘大人看中的人物,气度上果然不凡的,竟然能够在这等情状下处变不惊。
小六子倒是不以为意,看了楚风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咔嚓咬开一粒瓜子来。
藏在柴房里偷瞧的车夫有些着急,脑门儿早已冒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忍不住将眼前的人数了一遍又一遍,在心里盘算着,这要是留下来吃饭的话,这得准备多少饭菜啊!
大家都各怀着心思,这其中,其实包括了楚风。
他看着屋檐下等待父母归来的雏燕,想了一遍又一遍。
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企图心,也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理想。
只手挽天倾?在其他的年代或许可以试一试,可如今已经是宣和,距离靖康只有几年的光阴。想要改变北宋败亡的结局,不是他这样的文弱书生能够做成的事情。
拯救黎民百姓、天下苍生,随便挥一挥手就将金国入侵者打得烟消云散,这或许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却不是他真正能够做到的事情。
想想与事实,拥有的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楚风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屋檐下小小的雏鸟,太过弱小,太过寻常,除了喊出几道声音之外,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
雏鸟所喊出的声音,之少还有喂食的父母会去倾听。那么自己呢?即便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明白宋朝的展,可是他再怎么奔走呼号、大声疾呼,依旧是没有人会相信他、倾听他的。
因为他太过无足轻重了。
人的卑微,莫过于此。
更何况,楚风一直觉得,如今的北宋是一个加到了极高程度的火车头。就算是自己告诉大家,让大家都相信了前方并不是山洞,而是悬崖这一点。就算是整个大宋王朝就这样努力的刹车,惯性,也会继续驱驰着火车头前进的方向。
一切问题的根本源自于制度,而眼前的制度,已经深植了数百年。王安石曾经想要改变,却失败了。自己,又凭什么比他们厉害些?
楚风承认自己的无能,也敢直视自己的无力。
但他也不准备给北宋王朝送葬,只是不禁想着,如果没有靖康耻的生,徽宗皇帝要是不被掳到遥远的阿城,或许,他还会再做出一些艺术史上的奇迹来……
当然这或许是楚风的一种很自私的想法,却也是他真实的想法。
如果有能力的话,他当然不会吝惜于给中原一片安定。可若是不能,他当然要尝试着保护一些东西……
比如说身边的人,以及皇宫大内中,那些真正闪耀着光辉的金石字画。
以前上学的时候,记着老师曾经讲过李清照与赵明诚的故事,讲过他们如何在纷繁的战火中抢救金石字画,怎么样抛却自己的家产,宁愿吃糠咽菜,也要保全一幅画的流传,也讲过《金石录》的来历……
这是楚风所赞叹的事情,也是他骨子里想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金人南下之后,宣和画院、书院中的种种瑰宝,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洗劫与荼毒。他无法想象在战火当中,那些书家、画家们呕心沥血赋予灵魂的纸张、绢帛,又是如何灰飞烟灭的。
或许,一切事物的消融都是一种必然。可是楚风想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留下一些什么。
可能只是几幅字、几幅画,在寻常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东西,在旁人看来,可能会觉得不解,甚至不屑,以至于问出:山河都破碎了,还要艺术有什么用?这种问题。
可是对于楚风来说,他的心中有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或许冷漠,或许冷血,可却是实情。
人会死,家会消失,山河会崩坏,九州会沉沦……可真正留下来的,只有思想与艺术。
当然,思想、艺术,这也是会消融的东西,放到时间的大尺度里,人类的存在都只是一瞬,更何况是这些人类所创作的事物。
但与很多东西相比,这些,就已经是永恒了。
所有的书画、诗词、艺术品,都是作者们耗费心血与力气,甚至耗费了灵魂与生命之后,凝结出的一滴水。
这一滴水或许很轻,很薄,很微不足道。可是却能够让看到这一滴水的人,在某一个瞬间,突然的感觉到什么。
或许,或许或许,就在那一个瞬间,人们可以跨越千年、万年的尺度,感受到这方书画、这诗词、这件雕塑的作者们所感受到的,同样的感觉与心跳。
那是一种足以跨越时间、空间的东西。
这不是引力。
只是相隔千秋的一寸心。
是虽然微小,却能够让人在转瞬间泪流满面的共通与共融。
这种感觉,楚风感受过。所以,他有一份私心,就是想让更多的人感受到……
房间内的争吵仍在继续,楚风将自己目光从燕子窝中移开,向上,去看房顶、天际的一缕流云。
他看着那一丝淡薄的,几乎立刻就要被风吹散的流云,轻轻笑了起来。
人与流云千万似,风过便无踪。
楚风这样想着,走上前,有些无礼的推门而入。
“老师、刘大人,我有些话想说。”
——
推荐一部电影,thebigshort,中文译成《大空头》。适合不懂经济的人看懂美国次贷危机……虽然看完了我也没怎么明白(*^__^*)但还是不明觉厉呢~
第九十四章 柳絮惊花风与白()
“老师,我想去画院。”
声音并不大的一句话,伴随着一声木板门的吱嘎声,让一段火热的争吵戛然而止。
刘大人看向楚风,程源先生也看向他,二人的表情与目光各自不同,却又同样的复杂着。
“你说什么?”程源先生以手扶额,身体微晃,扶住了身旁的桌子。
楚风心下酸涩,对旁边的刘大人一揖到地:“刘大人,能否……”
刘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这时候早已明白楚风的心思,连忙抢白道:“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外人就不参与了。我去外面喝茶,喝茶!你们慢慢聊!”
说罢,不无担忧的看了楚风一眼,路过他身旁时轻轻叹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门开门闭,转瞬之间。
屋内的光线层叠交织变换,门外吹来的一阵清风,让桌子上的纸张发出一阵簌簌的响动,而后又缓缓的安静下来。
四下无声,院子里小六子吃瓜子的声音,恍惚间都能够传入耳中了。
楚风看着程源先生渐渐苍白的面色,一弹衣襟,跪了下来。
“老师,您可否听我一言?”
程源先生并不答话。
“老师,”楚风用万分肯定的语气开口,他将声音压的很低,却足够坚定,“江南必乱!”
程源微怔,他以为楚风会说一番大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类的事情,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句。
他不解的看着楚风。
“老师,我想您这些年虽然隐居乡野,但世间所发生的种种,您终究应该是知道的。花岗岩祸乱江南,百姓多受滋扰,而且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杭州的情形只是冰山一角,太湖石终究是一大祸源。百姓们因此怨声载道,山野之间盗匪横流,这样的情形下,就像是一屋子的干柴。一旦因为一点点事情激发出火星儿来,恐怕会瞬间变成燎原之势的……”
楚风尽可能的回忆着自己课本上所学的东西,有关历史书上对于北宋末年方腊起义的根由,当然,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一点《水浒传》里面的描述与点评。
“如今江南的形式,一旦遭遇一点火星,诸如饥荒、水患之类,若是有人从旁煽风点火,定然会成势的。即便到时候不至于席卷中原,但江南之地,必定保受荼毒。所以,我想要带着老师,以及文端先生离开这里。地方祸事就算是再纷乱,京都之地最起码还是能够保全的。我到也不是不相信知州通判二位大人,只是……我宋朝的军力……老师自然是明白的。”
在楚风说话的期间,程源一直看着他,目光一变再变。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是如何看到了浮华之下的满目疮痍的,也不明白他小小年纪,是怎么样观察到大宋军力匮乏、江南人心不稳的。
这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见到的事情,也不是他这样专心于书画之人有闲心会钻研的事情。
可楚风就是看清了,看明了,看透了。然后再自己面前,轻轻浅浅,又万分肯定的说出这番话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已经看到了未来一般。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花岗岩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这的确是存在的事实,虽说偶然间能够听说,有的人家因为家中的一块太湖石闹得家破人亡,但那毕竟都是十分少见的事情,也不至于像楚风说的那样严重。
花岗岩北上的运费……的确是沉重了些,以至于各地官府都在加重税负,百姓们的确有一些怨言,但也不至于就这样简单的造反了。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寻常百姓不会这样做的……
程源先生这样想着。
骨子里,程源是实打实的文人。他可以守着陋室空堂安稳度日,不会为五斗米折腰。在他看来,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应该是同他一样的,都是有文人气节的,不可能单纯的为了生死、钱财,就做出一些不道义的事情来。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