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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开始,成立教导营,由我暂任总兵,刘永昌兼任副将,练兵期间,全营将士自总兵以下,都要服从教导营的教官指挥,违者军法从事!”
“教导营首任教官,由我亲自训练,各营选悍勇者、忠诚者、识字者经考核后入教导营!名单今天晚上报上来。各级将官全部参加训练,但不列入教导营教官名录。”
“明天外出公干,吃用算公帐,每一笔花销都要记录,自已私人用度,以后由军饷中扣除,大家切记,不可贪默公帑!”
“侯爷,咱们从来没有发过军饷,你怎么扣?”高信嘿嘿笑道。
“那是以前没办法,银子必须留着以防不时之需!现在不同了,等全军安定下来之后,就把咱们自己的产业搞起来,到时有了银子进帐,就开始给将士们发军饷!”
“开春之后,咱们就挖矿炼铁,开井煮盐,这些都是来钱的买卖,能赚多少银子,就看你们这一趟出去能拉多少人来了!”
“侯爷,您就瞧好了,咱们保准把事情办得利利索索,这趟出去,是粮也要,人也要,牛马牲畜全都要!哈哈!”
李元利今天所言所行,被高信等几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大顺军兴旺是肯定的事,有了前景,人就有了动力,都想下力气把事情做好,也好得侯爷看重。
老神仙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年轻人说笑,心里也很是满意,说不定先帝没做到的事情,元利这小子还真有可能做到!
李元利安排妥当,王拙等四人便告辞回营。走出营帐,几个脸上已经没了原先听天由命的神情。
人一旦有了希望,心态自然也会产生变化。
“三位哥哥,侯爷这是准备要干大事啊!”高信话多,见其他三人都似乎若有所思,便首先提起话题。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侯爷已经不是原来的侯爷了!先帝爷果真是天上星宿下凡,可为啥这么早就升天了呢?连仙人也能指使得动!”王拙有点激动,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刘永昌已经三十多岁,在四人当中年龄最大,平日里也是个稳重的人,但现在话也多了起来:“仙人术法真是高深莫测!这么短短两天时间,就能让候爷学到这么多学问,也不知候爷以后能传给咱们几分?”
“先帝爷没忘记咱们,大顺军这回总算是有望了!”吴子正合拢双掌虔诚地拜了两拜,“要不然依侯爷原来的性子,和咱们一样过一天算一天的,以后结局如何,还真是不得而知!”
三人齐齐点头,刘永昌把手一挥道:“回去好好睡一觉,以后好好办差!说不定咱们也有建功立业的时候!”
湘鄂交界处的群山中,此时正有一行人顶风冒雪艰难地行走,领头的是名男子,年约三十开外,走在第二位的却是一名老汉,后面还有一位年青妇人和两个二十来岁的伴当。
这老汉穿着一身灰色儒衫,虽然看上去年龄老迈、手拄拐杖,但却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稳健。
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他便是南明永历朝廷的东阁大学士,太子太保兼吏、兵二部尚书,总督川、湖诸处军务文安之。
除了东阁大学士外,后面的几个职务都是他自请往夔东督师后永历帝奖赏的,没有实权,只是一个名义。
永历朝廷本就名存实亡,永历帝能够给他的支持也只能是这些惠而不贵的东西。
原来他带在身上的还有永历帝给夔东诸将的公侯爵诏书及印信,但是在路过贵州都匀时,被孙可望命人给拦截了去,连人也被软禁了几个月,然后才把他送到湖广,不让他到贵州来。
这时孙可望已经开始把永历帝迁往贵州安龙,文安之在湖广人生地不熟,吃了不少苦头,只得悄悄地回贵州,准备到安龙去找皇帝倾诉,可孙可望这个不讲理的,又把他抓了起来,随便安了个罪名,发配到毕节卫去当老兵。
又苦熬了半个月,文安之终于找到空子溜出毕节,带着第五门小妾陈氏、第四个儿子文德峰以及两名伴当,一路过遵义、安化(今贵州德江县)、散毛宣抚司(今湖北来凤县),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快要到目的地——他老丈人的家容美司了。
吃了这么多苦,却不是没有缘由。
就在顺治七年,文安之被拜为东阁大学士主持朝政,其实也没什么实权。这时孙可望派了使者来请求朝廷封他为秦王,本来也就是个虚名,人家实力在那儿,封不封王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文安之在朝中就是不答应,这就和孙可望结下了仇。
后来桂林被清兵攻破,永历帝逃到贵州,孙可望把他安置到只有百十号人的安笼,自已在贵阳设立小朝廷,设了六部,仍然让文安之为东阁大学士,但文安之不干,这使得孙可望更为恼羞成怒。
有这些事在前面,孙可望让他吃这点苦,也完全说不上过分,要是换了他义父张献忠,早就砍了他的头去。
第14章 土司()
雪终于小了下来,却又下起了冻雨,山路慢慢结起了冰,更是湿滑难行,文安之一行走得极为艰难。
陈氏对前面的丈夫说道:“老爷,要不咱们歇会再走,别被这雨淋得生了病!”
“这路上要是结了冰,没有两三天时间根本化不开,咱们已经过了龚家坪,只有几十里路了,再加把劲,到了容美好好歇息几天就是。”文安之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文安之这个五夫人陈氏,本是容美土司内一个猎户的女儿,自幼丧母,从小就跟随父亲进山中打猎,算得上刀弓娴熟,很得文安之喜爱,这时跟着他到夔东,还担着贴身侍卫的职务,虽说花了几十两银子的聘礼也算是值得。
几十里的山路,又滑又湿,一行人却不敢耽搁,直到半夜时分,方才跌跌撞撞地踏进了容美土司。
这里是陈氏的老家,文安之是湖北夷陵人,和容美司离得近,他在这儿也住过两三年,自然对这地方不陌生。
寨子中间高大的牌楼和围墙后面,就是容美土司田既霖一家的居所。
容美土司田玄自顺治三年(1646年)死后,便由他的长子田沛霖袭职,顺治五年田沛霖去世,他的二弟田既霖袭职;当时的容美处于清军、南明、流民军三大势力的夹缝之中,田既霖才具有限,深感无力应对,只得将政务尽数托付于他的弟弟田甘霖。
而此时的容美土司田氏一族,还全都居住在同一个大寨之内。其他的土民,则环绕田寨而居,在外面又形成一个村寨。
虽然已经是半夜三更,但文安之敲响大门叫门房通报之后,不一会田既霖和田甘霖就出现在寨门前,把他们一行人迎了进去。
文安之等人一路行来一两千里路,足足走了一个多月,这时都是又累又饿,草草吃了一些饭食过后,就连忙分头去歇息,连和田氏兄弟多说两句都没有精神。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文安之方才起了床,用过饭后,便来和田氏兄弟叙话。
“相国,昨晚睡得可好?”田氏兄弟和文安之是老相识了,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不等文安之回答,直接又开口问道:“看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路走得不少,不知您这一趟是从哪儿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办?”
“此次是从贵州过来,一路上路途遥远,道路又难行,故此狼狈了些,让两位贤侄见笑了!”
文安之轻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又说道:“当今圣上拜老夫为太子太保兼吏、兵二部尚书,总督川、湖诸处军务,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招抚川中及夔东各部流贼!夏云(田既霖的字),此时国事艰难,正是彼辈为国效力的时候,岂能任之割据一方,为祸乡里?”
“恭喜相国!”兄弟二人齐齐拱了拱手以示祝贺。
文安之原来虽然贵为东阁大学士,但谁都知道那是没有什么实权的清贵职位,如今虽然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好处,但起码名义上的权利比原来已经要大得多。
“不过这些流贼太可恨了!特别是闯贼余部,上次一只虎(李过的绰号)去湖广就抢了咱们家,还挖了我爹和太夫人的坟墓,这次从湖广北上路过,又来抢咱们!朝廷应该出兵剿灭这些流贼才是,为什么还要去招抚?”
田既霖越说越气,猛地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叫道:“我容美上下与此等贼寇势不两立,终将要报此仇!”
“夏云,制怒!制怒!你看特云(田甘霖的字)就比你沉得住气。”文安之伸手轻轻地压了几下。
“贼寇为祸,我等也深受其苦!国家糜烂到了这个地步,都是因为这些流贼,然而鞑子侵入中原,朝廷却无兵可用,只能倚仗献贼和闯贼余部以抗,如今却不是计较家仇的时候。”
文安之和田氏兄弟的父亲田玄以平辈论交,而且还交情深厚,如今在南明朝廷中,名义上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阁大学士,自然不会和田氏兄弟客气,语气间就带了几分教训晚辈的味道。
“让相国见笑了。”田既霖又拱了拱手,“我就是气不过发几句牢骚罢了。我也知道特云比我能干,我又没儿子,以后这土司的位子也是他的,他帮我就是在帮他自已。”
田甘霖没有说话,文安之对谁当土司也没兴趣,只能继续刚才的话题:“也不是不让你报仇,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他端起茶碗“哧溜”地又啜了一口,接着说道:“等老夫此去夔东,收拢了这些流贼,把鞑子驱出中原之后,到那时国家清明,咱们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来炮制他们!”
“国家正值多难之秋,正需各方仁人志士出力,到河清海晏之时,朝廷自不会吝啬于赏赐!”
文安之瞟了田氏兄弟一眼,见他们好象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于是便站起身来道:“刚吃过饭,老夫去外面消消食,你们年青人多亲近亲近。”说罢便往门外走去。
田氏兄弟正要站起来相送,文德峰却笑着拦住了二人,“父亲饭后喜欢慢走消食,否则不易克化,咱们不必管他。”
“健高(文德峰的字)兄,刚才我看相国欲言又止,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指点于我兄弟二人?”田甘霖比田既霖是要聪明得多,一眼就看透了文安之的把戏,这时见他已经走出房门,便向文德峰开口问道。
“特云兄,不知你对如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文德峰正色问道。
“如今东虏已占中国大部,汉人在虏廷中为官者多不胜数,虏廷以汉攻汉、以汉制汉,明廷兵少将寡,有些实力的孙可望又拥兵自重,在朝中排除异己,恐怕是抵挡不住东虏的攻势。”
田甘霖沉吟了一会才说出了这番话,确实很是有些见地,历史上事态发展确实也是如此。
然而文德峰却不以为意,他哈哈笑道:“谬也!大谬也!”
“特云兄,东虏虽然占了我朝大半国土,然而所占各地并不太平!浙闽赣之地只要郑氏不降便无宁日,北方山陕等地也是义军纵横,可见民心仍思我大明!虏兵疲于奔命,在中原之日必不可久!”
第15章 试射()
文德峰侃侃而谈:“孙可望虽然拥兵自重,但他仍然坚持抗清!云南李定国部近十万众,再加上川中、夔东一带还有抗清各部多达数十万人!大明朝廷现在所缺的,只是一位德高望重能够统御各方领军人物而已。”
“你以为我父已年届花甲,却还四处奔波是为了什么?只要他到夔东将各部军兵收于帐下,到时再南联定国,徐图可望,只等西南连成一片,便可拥兵数十万一举而下,民心在我大明,百姓定当景从!”
“到时何愁不能驱除鞑虏?如此大功,我文家今日付出再多也是值得!却不知夏云兄、特云兄,你二位意下如何?”
文德峰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话,田既霖听得蠢蠢欲动,田甘霖却心下忐忑:“健高兄,相国看准了么?情势果真如此?”
他先前那番话语,已经算得上是远见卓识,但终究是身处僻壤,对外面的形势一无所知,这才有些患得患失。
“大势如此,咱们只是顺水推舟罢了!如若不然,贤昆仲真以为我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寒冬腊月的陪着年已六旬的老父在深山老林里打转?”
“特云兄,难道你没看见我父亲把五姨娘都带在身边吗?这是要准备长守川中、夔东,立此盖世奇功,指日可待!”文德峰也端起茶碗啜了一小口,把他老爹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
又想了好一会,田甘霖终于忍不住成功后的巨大诱惑,他捏了捏拳头大声道:“既然相国如此笃定,那我田家自然甘附骥尾!容美司愿出精兵六千,粮草万石,助相国成就大事!”
“不可!兵、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