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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了结,刘继业不愿在此浪费时间,很快便策马离开。
一直被压在地上的李虎子只能看到马上的背影,虽然刚刚这个大官与军官说的话,他只是粗略听懂,但是却也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逃过一劫了。
几个士兵把四人放开,二狗急忙跑到李虎子跟前,看到自家哥哥虽然狼狈但是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却忽然想起张保财刚刚懦弱地躲在队列中,顿时恨恨地望去。
“行了二狗,甭怪保财,你俩能为我冲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二狗还准备说什么,一旁的士兵已经来赶人,三人只得急忙互相通报了各自所在的部队,便朝各自的军营走去。
第110章 参军入伍(四)()
第一百一十章参军入伍(四)
一阵秋风一阵凉,步入十一月的江宁已略有寒意。
城南花牌楼第三十四标营内无数人影川流不息,汗流如注,一大群****着上身,脑门光秃秃的士兵们搬运着木料、喊着号子搭建着地基,不停忙碌着。
身处其中,李虎子肩上扛着两根三米长的圆木,脸上青筋曝露、发达的肌肉隆起,脑袋上冒着蒸汽,正干着自己的老本行。步伐稳健地将木头放在工地处,他来不及擦一把汗便小跑着向不远处跑去。
李虎子还记得一个月前,他在入伍的当天被分配到第二营第四队新兵一排,先是拿着军号分到了属于他的军衣;一件破旧的前绿营短衫和生活用品。然后便在几个军官的指导下与一干新兵一起被剃光了头,据说是所有新军都不留辫子。还没习惯自己的新脑袋,新兵们便被拉到统一的食堂中进食。食物虽然只是杂粮馒头和咸菜,但是李虎子还是很满足了,只是光秃秃的后脑勺让他很不习惯。
新兵排正目是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名叫廖元,曾经在旧军里面担任把总,也不知道为啥甘愿降级担任一个正目(排长)。第四队的队官名叫赵昂,是安徽武备学堂的毕业生,曾经在安徽陆军小学教过书,一个戴着眼镜显得有些文弱的书生气军官。
而第二营的管带林述庆,李虎子还没有幸遇到。
第四队所在的区域是刚刚翻修过的青砖灰瓦建筑,墙面异常简陋,分成四大排房,每一件排房里面都摆满了木制的双层床,刚好能容下一个新兵排的人数。
抢先选了一个上铺,李虎子闲着无聊便与周围的新兵聊天,直到晚上十点时候房屋外面响起铜锣声,在军官的喝令下就寝。
第二天一大早天明未久,不到六点钟便被奇怪的短号声吵醒,被勒令洗漱后,换上破旧的号服,并简单用过早饭。
莫约七点左右穿着新式军服的军官们开始教导新兵用词,比如见面要敬礼、回礼、军衔比自己高的要喊长官,长官问话应该回答:“是、长官!”、点名时要喊:“有!”等等。如此折腾了一上午后,用过略微简陋的午饭后,下午便是熟悉营地;茅厕的位置、食堂的位置、各个营区的位置,指挥部的位置;哪些地方是能去的、哪些是不能去的,总之把第三十四标的规矩给好好学习了一遍。晚上七点钟用过晚饭后便是空余时间,给新兵时间熟悉彼此。
李虎子所在的新兵排总共有四十八人,有的是江宁本地人、有的是外地人,但大都在江苏境内。所有的兵员都或多或少识字,甚至有两个落魄的秀才。同排中有两个老乡,李虎子很自然地与他们亲近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主要是跑步、负重等体能训练,以及每天必不可少的打扫卫生。洋枪洋炮是一个也没见过,平常偶尔会用木头枪训练,但是总体而言无论是训练还是生活都非常的简陋。
与此同时每一天都有新的人加入进来,这时李虎子才知道第三十四标是按照逐替方式补充,即新兵先补满第一营后再补第二营。这段期间里,李虎子已渐渐习惯每天五点半起床、十点睡觉、统一吃饭等等。只是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体能训练,穿着绿营的号服、吃着粗茶淡饭,让他感觉这个所谓的新式陆军跟旧式营头没什么区别。这种待遇与之前征兵时的宣传相差甚远,令李虎子大大失望……不过饷银倒是按时十足地发了一次,还不算黑心透顶。不过军队本就如此,李虎子也无可奈何……每天和同伙们开玩笑、有机会找二狗他们聊聊,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渐渐营地内人员满了,证据就是在十月底的某一天,军营前的桌子被撤掉了。
此后,李虎子的生活忽然发生了大变,原本的跑步等等纷纷被取消,取而代之的,则是大规模的土木工程!
整个军营仿佛成了一座大工地,而李虎子等新兵便是工地上的施工工人!
连续努力工作了十几天,工程主要集中在翻修没来得及整理完毕的营房、以及大规模扩展和修复操场。
操场首先被整平、然后在东侧方向搭建起木质的看台,同时在操场西侧则用木头、砖瓦等材料布置了一系列在李虎子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仿佛是障碍物……比如一座高墙、一个深坑上面搭置起木架等等。
第三十四标总共二千多人,从十月底一直施工到十一月中旬,花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总算完成了。
此后,李虎子的军队生活重新恢复到体能训练中,就在他以为会一成不变的时候,又一场改变忽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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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11月25日。
一切如往常一般,李虎子早上五点半准时在起床号的催促下起床,与同伴一起用过早饭,穿戴好军服后,忽然接到命令到操场集合。莫名其妙地来到操场,却见一座木制台子已经被临时搭建起来,台子前面用栏杆空出了一块空地,三根背靠着一座低矮土墙的木桩高高耸立,显得甚为起眼。
被军官们来回整理,新兵们勉强列成歪歪扭扭的队列不久,一阵鼓声响起,操场周围猛然出现数十名手持洋枪的兵士,然后李虎子便看到当初刚刚入伍所遇到的那个少年标统。
依然是那身华丽军装,长马靴敲击在木板上发出噔噔声响。
走上台子,刘继业接过身后军官递给他的一块铁皮桶,运足中气大声道:“在场的大部分人可能没有见过我,本人刘继业,乃暂编第三十四标标统。”
从简陋的讲台上望去,底下的人群一片沉默,一个月时间里新兵们已经学会了没有长官允许不得说话……况且大家大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长官’,不熟悉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什么热烈反应。
“诸君丹心报国、应征入伍,成为新建陆军江苏暂编第九镇、暂编第十七协、暂编第三十四标的一员,今后不分彼此,都是袍泽了!”
几个曾接触新式教育的军官率先很西化地鼓掌,而习惯喝彩的士兵们虽然不懂这一奇怪的举动,但是在各排正目的指导下,都生疏地拍击着手掌,稀稀拉拉的掌声只能带来寒酸的感觉。
一开始的气氛似乎就有些尴尬。
刘继业并未因此受到影响,脸色依然是凝重的:“诸君有些人自今年十月开始入伍,有些人自十一月入伍,各不相同。然诸君皆为新兵,虽入兵营,但尚不算正式之战兵。诸君想必已察觉,军营之伙食、待遇、衣物,均与绿营旧军相等,与诸君入伍前所得之承诺相差甚远。若是因此而心生不满,也是理所当然。然而在此,本标统就此予以解释!”
刘继业巡视一番,底下的兵士露出了各色各样的表情;有不屑一顾者、有竖耳详听者、有无所谓者。不过有荷枪实弹的卫兵威慑,倒是无人敢擅自喧哗。
“新式军队需要新式操练、新式装备、新式编制、新式军法,更需要新式之兵士!诸君在入伍前,大都为不识戎戈的平民百姓,必须首先教育、改造为可承担新式责任之新式军人,方能谈得上享受新式之待遇!”
刘继业这番话说得有些复杂,在场起码有一半的士兵没有明白意思,其中包括李虎子。
“法也者,驭兵之器也!无规矩不成方圆,军法于新军尤为关键!必先磨练诸君意志、使诸君能严格遵守军法、服从长官命令,新军方可达到、诸君方可称为合格战兵。诸君只有通过了各项从体能到军纪的严格考核,方能摆脱旧军的伙食、旧军的衣服,成为新军的一员!”
“简单讲,就是必须先教会你们服从命令、遵守军法,身体健壮符合标准过关后,接下来才能给予你们新军的待遇、新军的装备、新军的伙食!”
在场的士兵们全都明白过来,感情进了军营后还有个考核啊!明白归明白,却是没有几个人把台上过于年轻的长官放在眼里。过于年轻的外表,一张口就让人卖命干活,加上之前一段时间糟糕的待遇让很多士兵心中怨念,此刻自然不会自觉买账,不少自认为是狠角色的兵士甚至私下吐了口口水。
“毛都没长齐的东西!”明显鄙视的语气传入李虎子耳中,他曾在入伍当天见识过对方威严,自然不会如其他人般轻易小看这个长官。
“本标统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们!从今日起的十五天后,也就是十二月十日,便是新军筛选考验!主要考核诸君体能和遵守军纪的能力,确保只有真正合格的人进入新军!凡通过新军考核者,换发新服装、改为每日有肉的新伙食、饷银涨至一月四两!不合格者,另编入营,继续旧军的待遇……若今年年底的最终考核依然不及格,则直接除名处理!”
如此消息顿时让士兵中出现一阵轻微骚动,各别士兵也不顾所谓的军纪,开始大声喧哗起来。
台上的刘继业毫不犹豫,快速拔出腰间转轮手枪,斜指天空,连放三枪!
与此同时,台下的卫士们也端平了肩上长枪,白晃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人群。
火药爆炸和子弹的破空声顿时打断了骚动的士兵,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刘继业身上,只见他左手拿着冒着白烟的手枪,右手持铁皮话筒,运起中气大喝道:“军法何在!?”
话音刚落,操场边上猛然冲出一群全副武装的卫士,他们押解着中间三个披头散发、被绳索捆绑起来,嘴中塞着布料的男子,直径走向台下高高竖起的木头柱子。
操场瞬间平静下来,无数目光注视着被押解的三个瘦弱男子,看着他们被绑在木桩上,看着卫兵清开木桩前的场地,看到十名士兵排成一排,卸下肩上步枪,在一名军官的号令下同时举枪瞄准二十米处的三名人犯。
“按我新军军法,擅自脱逃军营不报者,处以枪毙!此三人乃当初入伍后潜逃者,被我军抓获,现当众处决、以示军法之威严,任何人不得侵犯!”
“行刑!”
台上刘继业一声爆喝,举枪的士兵们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过去,绑在木桩上的人犯顿时被打成了马蜂窝,血肉模糊地死在当场。三名人犯被拖走后,地上鲜血残留成血泊,木桩上清晰可见弹孔。
承平已久的江南新兵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他们事先站好的队列沿操场两侧,正好能够让每个人都观察到行刑的地点……巨烈的枪声、横飞的肉沫和血液,惨死当场的犯人都给予他们极大的震撼,站的靠近点的人顿时露出了惊愕之色,远一些的虽稍好一点,却也难免心跳加速。
哪怕是军官们,也人人为之色变。
古往今来,最善于震慑人类的,终究是同类的鲜血。
李虎子站在队列中,依稀看清了那几个人犯的死样。从没见过死人的他心中抖了两抖,心生畏惧的同时,有些不能理解为何自己当初会被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标统给脱罪。
刘继业通过直截了当地处死三人,至少在短时间内震撼住了军心,一时获得无人敢顶撞的威严。
“凡犯军法者,必定严惩不贷!”
刘继业再次巡视人群,此刻操场上已变得鸦雀无声。
“在通过新式军队考核前,诸君都是旧军人、吃旧军人的食、穿旧军人的衣、拿旧军人的饷!同样,接受旧军人的军法!本标统规定,从即日起,年底之前,暂编第三十四标执行新兵军法:擅自脱逃者、枪毙!犯上作乱者、枪毙!违反长官指令者、军棍五十!私自斗殴者,各军棍四十!故意损坏器械者,军棍二十!训练不用功者,军棍二十!……”
“与之相比,合格通过考验者,每个月十足四两饷银、每日都确保有肉食、冬天有厚布冬衣和帽子御寒、夏天有适体夏衣,也不再受旧军法管制,而是新时代之新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