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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拿你钱!”
李虎子哪里会听,他几步就来到周谓身后,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二话不说朝着对方胸口便是一个头锤。
李虎子本就壮硕,干苦力的时候练就的力气入了军后更是得到强化,远不是身材单薄的混混周谓所能比。这一头锤下去就听见周谓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李虎子随即扑上去对准周谓就是一顿胖揍。
几拳下去周谓的脸顿时肿成了包子,这时李虎子抓着他的领子吼道:“还我钱来!!”
被打懵了的周谓此刻已是害怕至极,眼瞅着李虎子血红的眼珠子仿佛要跳出来,惶恐地死命挣扎,同时哀嚎道:“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
一开始李虎子冲的快,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时见周谓被打成了猪头,急忙上来将二人掰开。好几个士兵一起用力才把李虎子架开,他的好友项童急道:“虎子!军法啊!!营里头不能打人啊!”
与已经急疯了的李虎子不同,他们可是知道军营里头严禁打架斗殴,一旦发现最轻也是一个星期的禁闭,那是能把人逼疯的感觉。
这边周谓摆脱了李虎子,也被扶了起来,见对方已被控制住顿时恢复了些胆子,又感到浑身剧痛,顿时破口大骂道:“要死快哉!乃个小毕扬子,敢打老子!!”
事情闹大了,很快就有人通报了正目廖元。待他赶到后,却见被打成猪头的周谓却依然在破口大骂,而被好几个人架住的李虎子说不过他只能涨红着脸喘气,同时还不断地想挣脱。
“成何体统!!!”廖元一声大喝,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喋喋不休的周谓,猛力一推就将他推倒在地。转身走向李虎子,又一拳打在对方的肚子上,一时清净了不少。
这时廖元才拍手道:“先把这两个人给我绑起来!”
士兵们不敢违背命令,只得找了绳索将二人绑在了床腿上。这时廖元也从其他人口中了解到了情况。他虽然是出身旧军,但加入第三十四标后也体会到了军记的严厉,不敢有丝毫马虎的地方。他首先蹲下身子向已经冷静下来的李虎子询问了一番,然后走到周谓面前厉声道:“周谓!你偷是没偷李虎的钱!?”
周谓将脑袋摇成花鼓一般,拼命喊冤道:“小人哪里会拿这钱,分明是那个混蛋血口喷人!!!”
在后面的李虎子听后怒声道:“全队就你一个小子缺钱,昨晚又是你来到我床铺前,不是你还能有谁!?”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吼完,廖元站起来大声道:“钱是谁偷的,自然会弄清楚,但是你们打架斗殴一事定是要上报的,等执法官到了再给你们定罪!”
被这么一闹,早上的晨训就被耽搁了。没过多久执法官方振武便带着三名宪兵赶了过来,将李虎子和周谓都带走问话去了,临行前还特意将二人的所有物品全都拿走以做证物。
入了执法处,二人还是各执一词绝不退让,而周谓的行李被翻过之后,却未发现任何油布袋子或是银钱,这让李虎子颇为被动。
另一方面,方振武在带走二人之前,自然吩咐人去转告了第二营管带林述庆。恰好其时林述庆在向刘继业汇报文化课的成果,刘继业听闻这个事情后颇为重视,拉着林述庆亲自来到了执法处巡视,一进门便听到方振武的声音:“实话实说,你还有何证据证明是这周谓偷了你钱财?”
李虎子垂着脑袋沮丧道:“……没……没有。”
“毫无证据,却肆意挑起斗殴,按军律罪加一等……”方振武冷冷地准备说出判决,却听从门中进来的刘继业道:“且慢。”
一见标统到,屋内的所有人都起立敬礼,只有被绑着的两个人动弹不得,但是眼神中却都透着惊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标统。
与昨天晚上平易近人的标统不同,在办公事的时候刘继业从来都一板一眼,严肃对待。
刘继业回礼后不客气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直视方振武道:“方参谋,请将经过叙述一遍。”
虽然面对的是一标之长,方振武却面不改色,依然是用声调偏冷的语气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刘继业听完后沉思了片刻,然后望向周谓问道:“那么周谓,你可有偷钱?”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你可有向李某人借钱?”
“呃……”周谓顿了片刻,似乎是不知如何回答,刘继业一看他迟疑立时大喝道:“说!!”
“有的有的!小人前些阵子手头紧缺,不过那个混……李虎却没肯借给小人。”
“手头紧?你一个月四元的饷银跑哪里去了?”
“这……”周谓紧张地满头大汗,他自知溜出去赌钱是违纪的,自然是不敢说实话,正想着说辞的时候,李虎子却大喊道:“标统大人,我知道!这周谓是溜出去赌博输光了钱的!”
“胡说!你才赌博!”周谓下意识地反驳,冷不防看到刘继业玩味地眼神,一时说不出话来。
“赌博啊……”刘继业身子朝后靠了靠,扭头问方振武道:“此人身上、行李有搜出什么可疑的东西吗?”
“没有。”
“这样啊……”刘继业站起来,指着被绑着的二人道:“带他们一起去军舍里看看。”
于是宪兵们押着二人,林述庆找来廖元带路,加上方振武总共九人很快就来到了第二营第四队的军舍。先是来到李虎子的床铺前,由李虎子指证油布袋子从枕头下面不翼而飞,接着又来到不远处距离三个床位的周谓下铺前。
“把被褥全部拿掉。”刘继业一声令下,两个宪兵上前将床上的全部物品都扔至地上,连床单也不放过。
刘继业亲自检查了一遍这座木床,确认没有暗间或夹层,转而看向周谓,见其故作镇定,心生一计。
“给我把上铺搜一遍。”刘继业在说话的同时,仔细观察着周谓的表情,见其无所谓的样子,立即改口道:“等下,给我检查地面。”
见周谓依然表情正常,刘继业等宪兵仔细检查了地面后,忽然大步走到周谓面前,出其不意地大喝一声:“钱藏在被子里是吗!?”
被吓了一大跳的周谓瞳孔微张,向后退了半步,说不出话来。
已知晓答案的刘继业不再理会此人,他命令宪兵将被子拿过来,仔细检查发现没有可疑之处,忽然拔出腰间长刀,直接刺入被子中。
‘扑哧’一声刀穿棉布,刘继业收回刀双手握住洞口狠拉,一下子便将被子撕成两半。
“搜!”
此时周谓已是面色入土,嘴巴抖抖索索欲言又止,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鬓角落下。
不多会儿,一个宪兵便从一团棉布中找到了一个小油布袋子,大声道:“报告长官,发现可疑之物!”
刘继业接过袋子打开一看,果然是十枚银币。
再也不看瘫倒在地上的周谓,刘继业将装满钱币的袋子扔给方振武,道:“方参谋,请日后多多上心,不可放走一个犯人也不得冤枉一个好人。”
方振武冰冷的脸上难得多了些羞愧的红润,他微垂脑袋,低声道:“下官没有尽到职责,请标统长官责罚。”
“军法中可有针对执法官误判案情的条款?”
“没有!”方振武面色略显狰狞,顿了顿,随即道:“虽然没有此条款,但……下官确实有所失误,险些冤枉……因此无论如何,还是希望标统长官责罚!”
刘继业心中对方振武的反应有些意外;虽然知道此人一直性格耿直,一丝不苟,但是却没想到如此地较真!这样的人,实在是军法官的绝佳人选!
想到这里,刘继业故作沉思状,思索片刻后,说道:“虽然军法没有直接表明,但……军法之精神在于公正、公平!而执法官之职责理应从事件中用缜密的逻辑和分析得出最为公平公正的结论。因此方参谋之失误可视作失职……方参谋,军法中军官失职如何判决?”
“罚俸一个月、禁闭三天,通报批评!”
刘继业看了抿着嘴的方振武一眼,道:“你既然是执法官,便按照军法执行吧。”
“遵命!!!”方振武大声回答,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那就请执法官宣判吧!
方振武重重咳了一声,向在场所有人宣示道:“列兵周谓偷窃袍泽钱财,参与赌博,按军律杖三十、禁闭十天,没收全部财产后予以除名。”
“列兵李虎挑起打斗,目无军律,按军律禁闭十天,通报全军。”
“执法官方振武审案疏忽,按军律禁闭三天,罚俸一月,通报全军……”
刘继业向一旁的林述庆吩咐将禁闭的事由告知张孝准和丁鸿飞,然后便要求宪兵将之带走了。
绝望的周谓只是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刘继业走到方振武旁边,在其耳边小声道:“这个周谓能够数次溜出去赌钱不被发现,可见是个兵痞……我们第三十四标历来是不要这等兵痞的,查查看此人是否与标内人员有关系……若有,必须严惩不贷!”
顿了顿,刘继业又补充道:“我新军之所以有别于旧军,被视作国之栋梁、其中之关键在于军法和纪律!军纪不整,则军令不畅、军队荒废……负责军纪一事之执法官,实在是我第三十四标最最重要的职务!我知方参谋处事公允,不偏不倚地严格执行军法……我第三十四标的未来,就拜托方参谋了!”
见刘继业如此重视自己的工作,方振武也有些感动,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他‘啪’的一个立正敬礼,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波动:“振武必不负标统之信任!”
“你办事,我放心。”刘继业笑着拍拍其肩膀。
几个宪兵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周谓,又架起李虎子准备执行惩罚。
李虎子虽然心有不服,但看到连执法官都甘愿受罚了,他也就认了这个罚,一言不发地跟着士兵去服禁闭了。
而方振武看向带着宪兵离去的刘继业,冰冷的双眼中难得露出了激动的神情,敬佩和感激。
第119章 结党立社(上)()
第一百十九章结党立社(上)
“听说没有?那刘某人罚了执法官禁闭三天,依我看,完全就是模仿曹阿瞒的割发代首!”
由前江苏督练公所官署改建的江苏新建陆军第九镇司令部内,一群军官无所事事地诽谤着刘继业,参与话题者多是没有分配到实权,郁郁不得志的参谋。
“谁说不是!而且听说还经常在军营里与一些军汉扯家常,收买人心!如此奸猾之举,也只有此等活曹操才能干得出来!”
一个年长参谋忽然沉下声音,悄声道:“莫不然……这刘某人暗中加入了乱党?”
坐在屋内的史久光实在听不下去,忽然一拍桌子,大声道:“再如何,这刘某人也是受统制大人所器重,家族又是江宁大族,哪是你等可比!”
第一个说怪话的参谋斜眼看来,阴阳怪气道:“史参谋平日不都是以东洋高材生自居,不是也看不顺眼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吗?怎地突然帮他说话起来?大族又怎样、蒙蔽了统制大人又怎样?小人便是小人!”
不善言辞的史久光气得憋红了脸,最后一跺脚拿起帽子大步离开了房间,出门前还能听到屋内不屑的声音。
原来史久光也曾是梁启超的学生,与蔡锷、蒋方震等人都认识,只是没有与刘继业见过面而已。他少时便心向革命,到了日本后一开始在东京高等师范弘文书院学习,与黄兴同学。后拒俄运动兴起使他投笔从戎成了陆士第四期炮兵生,算是刘继业的学弟。
此后史久光先是加入黄兴的光复会,后来也成为东京同盟会的创会元老,是地地道道的革命党人,学成归国后受徐绍桢所邀来到第九镇。因此他虽然也有些看不上刘继业,却也知道其为革命同志,加上他更不喜欢别人说出攻击革命党的言论,由着怒火发泄了一番。
来到外面,发现午时的天空已经开始飘雪。轻叹一声,感叹自己虽然被徐绍桢邀请来宁却依然只是个无实权的参谋。在外面站了一好会儿,只得默默地重新回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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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第三十四标自己的办公室内的刘继业也知道会有人看不惯他的举动,认为他收买人心、虚伪狡诈等等。但是无论哪些人有怎样的看法,一个客观的事实就是自从自己表现出完全执行军法,甚至连执法官都被关禁闭后,再也无人敢违背军法。
士兵本就畏惧军法,在周谓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军棍打得血肉模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