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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真没有生疏那是不可能,毕竟何洪俊早年就没有克父亲,对于父亲的记忆已经很是模糊,如今方孝孺给了他父爱,让他感受到大明男儿的风骨,确实是让他感到幸福,但有些东西不是说欣慰就可以的,毕竟时代相隔了六百年,看问题的方式不一样,理解不一样,求同存异是常态,但是他们的想法确实唯我独尊才是正道,有些东西没办法融合在一起,所以,这才有了这看似平静,却暗含隔阂的一切。
“那就说说最近的情况吧,我来问,你来说,如何?”
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中愈的无奈,那就自己问,你来说就可以了。
“父亲请问,愈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中愈放下手里的茶杯,等着方孝孺来问。
方孝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孩子,愈发的不像我了啊。
“京师里近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的主意?”这是他第一个疑问,虽然他没有去上朝,但是京师里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所以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父亲容禀,确实是孩儿所做。”中愈很是大方地承认了,只要是有人知道他没有受伤,自然就会猜到,父亲在朝廷中枢也有几年了,早年治学,也对官场之事颇有了解,自然猜到了有些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
猜到是一回事,真正的听到中愈说出确定的话语却让他有些难受。
“糊涂,你,胁迫了陛下?”
他不知道建文帝和中愈之间的事情,但是要让一个皇帝无私的支持一个掌握重权的朝臣,在京师派兵搜捕,甚至将巡捕也都囊控在麾下,这让其他人怎么想,除了胁迫,他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建文皇帝,支持一个这么无礼的理由,这是京师,不是其他的小城镇。
他担心自己的孩子安危是不错,也确确实实希望能够早日抓到那些嫌犯,可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啊,这毕竟是国都,朝廷也是要脸面的。
“父亲说的哪里话,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掌控大明天下,纵然我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也断无胁迫陛下的权力,况且,陛下要是真被我胁迫,又怎么会支持这么长时间呢,您说是吧。”
中愈觉得父亲想多了,建文皇帝是仁慈,但不是傻子,他会选择对自己帮助最大的方案,所以呢,这些事情也就没有什么所说的了,是他自愿的,中愈没有用暴力措施,就算他敢,也没人愿意帮忙啊。
第0288章 他也姓朱不是吗()
父子二人,在逊志斋里开始谈论这些事情,当然,方孝孺还是先忍不住的那个,毕竟,他还是弱势的那一方,信息不对称啊,所以自己开了口,但是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对陛下说了那样的话,唉,头疼。
“怎么会,陛下没有这样做的道理啊,你还没有重要到,要陛下做出这样决定的地步,这一点,为父还是很清楚的。”
方孝孺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陛下不可能作出这样的回应的,不靠谱,也不应该。
中愈知道这是身在局中,没有看透彻的表现。
“父亲,其实想偏了,孩儿确实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有一个人有,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人,陛下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这件你们都没有办法决定的事情。”
“是谁?”还有这样的人,方孝孺没有想起来,既然宫中又这样的人呢,为何以前没有听说过,况且,这件事情,做的好,就是大功,做的差了,那就是大罪,足以让朝廷众臣将他撕得粉碎。
中愈又喝了一口水,慢悠悠的说道:“大明叛王,皇上的叔叔,燕王朱棣。”
“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这怎么可能?”
方孝孺一脸的不相信,毕竟燕王朱棣是目前最大的敌人,还是真正的敌人,他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为何觉得不可能呢?”中愈知道这样的情况一般出现在对事情不了解的情况下,现在事情他并不知道,又这样的急促,自然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看着儿子那一脸的正式,方孝孺只觉得头晕眼花,看来真的是差距大了啊。
“那,你和为父讲讲吧,陛下为何要如此?”
“父亲,我跟陛下说了,如果不采取严厉措施,大明三月必亡,陛下身死国灭。”
中愈相信,只要这一句话一出,父亲自然会明白是什么情况。
方孝孺一听脸色就有了变化,渐渐呈现青紫之色,“什么,中愈,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跟陛下说呢?他是天子,此语近乎大逆不道。”
他是很着急,身为臣子,以亡国之语告与天子,与谋逆何异,中愈此举大为不妥,也因此,他才感到跟怒与惊讶,愤怒儿子的胆大妄为,惊讶陛下的隐忍决断,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陛下居然没有治罪,反而还帮助他做了现在的事情。
看着儿子很是严肃的表情,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猛地站了起来:“你没有说谎,也没有危言耸听,这,是真的?”
他自然之道儿子手里掌握着不少的人,锦衣卫指挥佥事曹越曹大人深藏不露,这些年来,几乎与大臣都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他知道那样的人,就是蛰伏的猛虎,一旦出手,就将是腥风血雨。
看来自己的孩子已经接触到了大明最深的秘密了,知道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这样的论断也不足为奇,他把这一切都归根到了锦衣卫的神秘性,毕竟除了锦衣卫,其他的人,没有办法获得这么清楚的情报,更没有魄力敢将这样的事情禀报给皇帝,所以这一切在他看来很荒谬的事情,从锦衣卫的口中说出来,那就不是荒诞无稽的事情了,更可能是很重要很重要很真实的事情了。
只有这样,才会引起皇帝的高度重视,才会让他有真正的危机感,才会狠下心来,做出一些有力的政策来。
中愈叹了一口气,“父亲,可能时间比这个还要短,三个月已经是我能估算的最为保守的时间里,如果这三个月,朝廷还不能转败为胜,那么在以后的时间里,最大的可能就是,国将不国,臣将不臣,燕王爷会窃据大宝,挥兵天下,将这大好河山收入囊中,毕竟,他也姓朱。”
是啊,他也姓朱,他身体里流的也是高皇帝的血脉啊,地方上的官员真的会忠心于建文皇帝吗,这一点谁也不能保证,朱允炆不行,方孝孺也不行,中愈也就更不行。
中愈并没有夸张,在历史的记载中,朱棣确确实实是在最后的三个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北方急速攻杀应天府,最后在金川门进入京师,毁灭了建文朝廷,顺利的登基成为了永乐大帝。
在这个日子里,中愈终于将这件事情给挑明了,他想给父亲一点压力,也想让他将这种压力转接给众多的士子,众多的学生,众多的儒家名士,借助他们的力量快速的让百姓,让大臣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奈何如此啊,奈何如此啊。”
方孝孺心里难受,想着朝廷坐拥万里江山,精兵百万,如今居然要靠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费尽心思,阴谋诡计,装伤骗人,来挽救,他就觉得失败,这人生很是失败,这朝廷很是失败。
费尽心机,却还不知道能否成功,这才是最大的悲哀吧。
中愈心里哀苦,他也知晓,纵然他知道这件事情的结局,也知道改变他很困难,就好比他现在做的事情,都只能治标,并不能治本,那个本不在这里,在北方,在那个野心勃勃的朱棣那里,那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那你打算怎么做,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光解决京师这一块,怕是不行了吧?”
方孝孺没有看见更多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傻,恰恰相反,这些人的智商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高层了,他发现了中愈在京师就相当于不断地下猛料,使劲的将那些蛀虫不断地往外赶,让他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然后捉住他们,处决他们,但是蛀虫是永远都抓不完的,除非干死那个母虫,他也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朱棣。
“孩儿已经想好了,会在近期北上,去做一些很多人不愿意做,不敢做的事情。”
中愈颇为希冀,凭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做这些事情,但是如果能去处理一下,运作一下,还是能够获得不少的助力的,所以决定北上。
第0289章 执行力初次体现()
“阿良去了北方,对吗?”一说到这个,方孝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吧。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在方府出现了,很多事情都由别人接手了,方孝孺虽然忙,但是家里的事情,他还是都知晓的,不然这个一家之主做的就有些不称职了吧。
中愈笑了一笑,“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亲,他是去了,不过,那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我那时还没有想好对于北方要怎么做,派哪些人做,他也是想帮我分担一些吧,所以呢,就答应了,身边跟了不少人,父亲放心,凭他们的本事,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们的,不会怎么样的。”
“唉,你们这群年轻人啊,就是喜欢折腾。好了,你自己决定吧,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是要说一下,做什么还是要考虑慎重,不然的话,这些事情可不会完,朝政大事也不会再一天之内解决的,出去了要注意安全,我跟你母亲,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你懂吗?”
这不像是方孝孺啊。
这才是方孝孺。
“嗯,知道的,父亲。”中愈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至少方孝孺现在比以前更关心家里面了,也是因为看多了家破人亡,才发现有一个家是多么的重要了吧。
方孝孺也是一个父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实会告诉他们,有些东西不是努力,不是妥协,就能够能得到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方孝孺知道,自己的儿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他决定了,基本上就改变不了,甚至可以说,这个孩子现在可比他固执多了。
中愈揉了揉自己的头,“尽快吧,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会走的,我得抓紧时间,不然,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他的担忧,还是深深的显现,毕竟军事上的事情他不是太懂,还得亲自去看看才知道。
“需要为父做些什么?”他想帮助自己的儿子,也想帮助自己,现在的他,知晓自己之前的错误,所以呢,现在能尽力挽回的就挽回,所以,中愈现在的一切,在他知道来龙去脉之后,他就选择了支持,鼎力支持。
“我希望父亲,合理运用自己的威望,号召朝廷众官,大明百姓,学生士子,翰林编修,让他们快速的树立起忧患意识,要让他们有紧迫感,才可能在最后的时候,帮助我们。”
方孝孺毕竟是帝师,是江南儒家领袖,有些话他说出来会比自己说出来要有用得多,所以呢,还是他出面比较好。
“嗯,这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我会做好这些事情的。”他的能力并不差,只是之前的理想化思维让她吃了亏,现在也能正视自己的错误了,属于快速成长的一类吧。
中愈站起来说道:“父亲,大明报和逊志报,都留给你,希望您能够用舆论,将全国百姓的血性都呼唤起来,号召他们保家卫国,燕王叛逆,这是事实,他们不尊君,自然是要灭掉的,这一点,还希望父亲一定要翻来覆去的说,必须让百姓们,认为燕王是不可能登上皇位,也没资格登上皇位才行。还有就是,七鹰,我会让他留在京师,保护大家的安全,毕竟,还有贼人没有抓到。”
中愈说完,深深一拜:“拜托父亲了。”
“唉,你小子,为父会竭尽全力的,不会丢了你的脸,也不会拿朝廷来看玩笑的。”
方孝孺从自己儿子的脸上,看到了坚毅,也许这么多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儿子,还有这样的本事吧,现在竟然已进成长到,左右朝廷大事上了,自己是真的老了啊。
两人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坚毅与希冀,都要加油了,不然这一切都白费了。
“父亲,还是早些休息吧,这段时间,您也辛苦了,况且,您明天还要装病呢?”中愈有些想笑,也不知道七鹰是怎么想的,怎么老是搞一些这样的借口。
方孝孺愣了一会儿,“啥,装病?”
“嗯,今天我回来,七鹰对外宣称,您太累了,已经病倒了,不能见客,所以呢,那个就“
“额,好吧,这也没关系,多一天清净的日子,何乐而不为啊,为父还得感谢你们,给我又多了一天看书学文的日子呢。”
方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