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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凰女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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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邱贵此时脸色青白不定,胸膛起伏,眼无光彩,张嫣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她顿顿话头,给了一个台阶他下,“或者,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证明你的清白——让本宫亲自见一见长老。”

    邱贵愣神片刻,才算明白张嫣松了口,但这个台阶他无法踏,他很是慌张,语无伦次地说:“娘娘,请恕小人无法答应,对您的要求,并不是小人不愿意,只是长老们……他们不太好离开京城的大宅子,上次亲自来见您,也是事出有因…。。。小人平常都是趁出宫时去接受长老的命令,娘娘您不能出宫,真的不行。”

    张嫣确是真心想见张易和张世伦,问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一直不肯正面与魏忠贤对抗。但听邱贵在这等情况下还坚持如此说法,知他所言不虚,一时间极其失望。

    但邱贵忽然眼睛一亮,急声道:“但小人可想法子让您见一见英国公。”说罢小心翼翼看着张嫣的脸色。

    张嫣脑中浮现张维迎粗莽的样子。从前次接触大致可评断他是个头脑简单,言语直接之人,张嫣想,或许相较两位心机深沉的长老,从他口中能够得到有用消息会更多。

    她心头虽喜,面上却是一幅勉强为之的表情,对邱贵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可以离开张嫣无声的压迫着实让邱贵松了口气,但他走到暖阁门前,脑中忽而闪过一丝清明,他差点忘记提起张世伦交待下来的一件重要事。

    他无奈走回张嫣面前,拱手恭敬道:“娘娘,长老说您可以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将有孕的乾清宫宫女如晴封妃的事。”

    待邱贵退下后,张嫣才皱起眉头,心中不解,以张家一贯的作风,怎么会做出这种助长其他有孕女子的地位的事?

    但转念一想,此事实有许多好处:一则如晴当上妃子,有利于制衡魏忠贤侄女的地位。又因如晴的身孕在自己之后,不会危及到太子的地位,自然也不会危及到她的性命。

    况且,不再屈于人下,本来就是如晴的心愿。

    张嫣已有决意,叫语竹进来,吩咐道:“去乾清宫知会方成盛一声,本宫明日会去看皇上。”

72,张裕妃和任容妃() 
册妃典礼定在小满当日。( 全文字 无广告)

    宫女们今日才知,原来那个干巴巴的小丫头如晴,精心打扮起来也有这般清丽动人。

    皇上没有到场,魏忠贤的侄女任玉君看来很是介意,面带不豫,但对如晴来说,今天是属于她的大日子,朱由校来或者不来,根本无足轻重。

    她穿上了从未穿过华贵礼服,头戴妃制凤冠,面带浅笑,与同样装扮的任玉君并排而立。

    如晴已脱奴籍,恢复了母亲给她起的名字,佳月,又沿母姓,唤作张佳月。

    “佳月生光。”如晴记得,母亲总是将小小的她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对她重复,“佳月,这是你的名,生光,是你外祖父的名字,不管日后主子给你赐了什么名字,你都不能忘记,你叫佳月。”

    佳月恍惚间,听得承制官在旁高声唱制:

    “特立张氏女张佳月为裕妃,任氏女任玉君为容妃。行礼——”

    任玉君从挺着大肚子的皇后手中接过代表身份的金册与金印,佳月随后,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样东西,手微微颤抖。

    她们在高台上行授册印仪,其余宫人都在下仰视整个过程。

    母亲,你在天上看见了这一幕吗?孩儿不仅没有忘记您的嘱咐,还让全部人都记住了孩儿的名字。您可会对孩儿笑了吧?

    ……

    结束了封妃典礼后,佳月乘凤轿回到景阳宫。

    司礼监自从被魏忠贤掌控后,对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就像这次,佳月的住所也是司礼监安排的。

    景阳宫地处偏远,也没有别的妃嫔同住,明显是魏忠贤有意为之。佳月明白其中关节:自己是宫女时,尚可以跟客魏二人和平共处,但现下有孕封妃,还跟魏忠贤的侄女平起平坐,对他们的地位构成了威胁。变成他们的眼中钉也是在意料之中。

    佳月不甚在意,不管住在何处,也改不了她已是妃子的事实。

    在景阳宫中安顿好后,佳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发了两个小宫女去寻书——一切有关前朝历史记载的书。

    这种书籍极其难寻,那两个宫女以为佳月是意在给新宫人下马威,也不敢怠慢,赶紧打起精神小跑着出去。

    实则宫女们误解了佳月,她是真心想要看史书——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

    佳月总觉得外祖父被推为替罪羊的背后有些许不对劲:外祖父当年是亲口认的罪,但母亲说他是被冤,朝官们说他是被冤,似乎人人都对这一事实心照不宣。然而奇怪的是,近二十年来没有一个人跳出来为他说过话正过名,他的家眷也仍然在宫中受着罪,在许多人为了小事而对上陈言这个朝代中,这是极其不正常的情况。

    当初尚受朱由校宠信时,佳月已经利用自己的身份查了许多有关妖书案的记载,但受身份限制,一直没法继续深入,如今封了妃,头等要紧事自然是继续查下去。

73。英国公张维迎() 
张嫣主持完册妃大典,待张佳月和任玉君先行乘轿离去,自己才慢悠悠地向北方行去。

    今日是册妃大典,也是与张维迎约定的相见之日。

    后妃平日里无事不得踏出内廷到前头来,而官吏重臣们也绝不得靠近内廷一步。要见面只能够趁这个机会设计一场“偶遇”。

    中极殿是外朝三殿之一,张嫣要回到坤宁宫中需绕过建极殿,下长长阶梯,再往前走,穿过乾清门,共数十丈的路程,若是放慢步子,足足要走上两刻钟,才能到乾清宫。对张嫣来说,遥远的路途正是说话的好机会。

    此刻张嫣从保和殿后方的须弥座右侧阶梯款款而下,走至中腰位置时,看见了从须弥座左侧下方独自走出来的张维迎。

    语竹不明就里,记着男女之防,小声问:“娘娘,要不要回避一下。”

    张嫣微笑,“不必。”

    两人于阶梯下方相碰,互相见礼,装作初次相见般介绍身份。

    张嫣当着一众宫人的面前客套道:“英国公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张维迎拱手道:“皇上召在下入宫商议辽东战事。”

    张嫣颔首,“那便请英国公走在前头罢。”

    “在下不敢,还是请皇后娘娘先行。”

    张嫣失笑,“这样推来让去,最终难有个结果出来,倒不如一起前去的好。”

    张维迎犹豫了片刻才同意,两人隔着数尺的距离,齐步向前行去。

    邱贵自会办事,在后面扯着语竹,不着痕迹地退开,远远跟着,连带着整只仪仗队伍都跟张嫣隔开了一定距离。

    张维迎最是沉不住气,先开了口,“皇后为何忽然要见在下?”

    张嫣听他给足自己尊重,心中对他很有好感。为防下人觉得异样,只面朝前方,说道:“实有正事相商,只是,在说正事之前,小女有件疑惑的事要请教英国公。如晴……裕妃她姓张,可是也跟我们家族有关系?”

    张维迎想了想,“这个嘛,在下不甚清楚。”他摇头晃脑道,“但在下可以提醒皇后一句,并不是所有姓张的都是我们家族的人,也并不是所有外姓都与我们家族无关。比如您身边的邱贵,还有朝堂上的汪文言。”

    “汪文言?”乍然听张维迎提起这名字,张嫣十足惊奇。

    此前张嫣也知道汪文言这人,他在东林党中,甚至在朝野中,都是十分特别的存在。他出身低,官职低,为人并不正直,却是东林党的中流砥柱,有智术,负侠气,被戏称为当代宋江。

    “他并不是张家的人,也非我们收买的手下。只是我们看中了他的能力,他看中了我们的势力,彼此之间互帮互助。”张维迎快速解释,“你回想一下,最初就是他先对东林党提出的建议,让他们扶持皇后对抗客氏。”

    如此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乾清门处,已然可以透过大门看见远处耸立的乾清宫。张嫣怕正事说不完,来不及多加细想,转口换了个话题

    “为何家族不对魏忠贤动手?”

    张维迎一怔,诚实道:“在下不知。”顿了顿又补充,“这些事情都是长老在决定的。”

    “英国公是说,家族中也有其他人对此抱有疑问?”

    他垂首思虑片刻,颔首道,“小部分的人颇有微词,不瞒皇后,在下也是一样,只不过苦于地位不高,不能质疑长老的决策。”

    张嫣沉吟不语,张维迎看乾清宫已近在眼前,赶忙最后说了一句:“家族的底线是自保,眼下他的势力已经囊括了内廷的司礼监还有特务东厂,在下猜测长老们是怕祸及自身,才不愿与他为敌。”

    张嫣想反驳,明明就是他们自己养虎为患,待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说怕祸及自身,这不是太可笑了吗?但已到了乾清宫下方,再没有理由继续说下去,只好将话吞回肚子里,相互告别,往坤宁宫回去。

    张嫣欣赏张维迎的性子,不会说一半藏一半,不会打哑谜,今日一见,总算是有些收获,不过可惜最关键的事情还是没有弄清楚。

    今日站了一天,又思考许多复杂的事情,张嫣回到暖阁时,午后日光正好,身子却是困乏不已。

    语竹替她卸妆更衣,她捂着大肚子睡下,孩子很安静,似乎也累了正在休息,她顿感烦扰尽消,嘴边带起笑意,决定得空就去慧妃的永宁宫中走动走动,看看那个可人怜爱的小皇子。

74。宫闱枪声响() 
自五月起,魏忠贤掌管东厂,而今已过去了一个月。

    就这么短短数十天凌厉,魏忠贤就搞出了许多事来。

    第一件事,便是引荐魏广微、顾秉谦分别为建极殿大学士和东阁大学士。

    魏广微与顾秉谦二人素日里最是巴结讨好魏忠贤的,其中礼部尚书顾秉谦的无耻程度令人发指:他七十岁高龄,却主动跑去认魏公公为父亲,让自己的儿子当魏公公的孙子。

    一两年前,他们的行为是遭朝官们唾弃的,而时至今日,魏忠贤大权在握,他们的不要脸让他们换来了通畅的仕途。

    魏忠贤提了他们的官,也让朝中更多不愿靠自己熬官当的人看到了机会,眼见着魏公公一日日变得位高权重,那些没有准则的人便趋之若鹜地攀附魏忠贤。

    而东林党的那几位绝不肯与魏忠贤同流合污。魏忠贤见其如此,便旧事重提,就东林党人为熊廷弼求情一事攻讦他们,说他们袒护奸邪之徒而耽误国家。东林党人不甘示弱,群起反攻。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一时间闹得朝堂乌烟瘴气。

    最终还是朱由校念着这几位正直之士在移宫案中忠心回护自己——由于张嫣的提醒——而下令中止纷争。

    魏忠贤发觉自己奈何不得东林党,便先暂不理会他们,开始在紫禁城内鼓弄内操军,取悦朱由校。

    现下辽东大战在即,皇上不能亲临战场,却倍感好奇,魏忠贤便召集净身过的男子们,封为宦官,组成内操军以娱乐消遣。

    数千名宦官整日在紫禁城内晃荡,妃嫔们无事都不敢出门走动。

    此刻坤宁宫内,语竹正给张嫣按捏酸软的小腿。张嫣叹了口气,指着嘴巴说:“舌头上又生了个黄疮,今晚煮些绿豆糖水下下火罢。”

    语竹如何不知自家主子为何肝火旺,口中接连生疮,低声道:“娘娘,恕奴婢多言一句,魏公公想干什么便任他去罢,娘娘莫为他的事烦心而伤了自己身子。”

    “本宫知道你是为主子好,但是,若是人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恶人便会为所欲为。”张嫣的手抚上肚皮,垂目看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人常说,母子同心,本宫的孩子也定能理解母亲心意。”

    语竹无法领会张嫣的话,但知主子不会改变心意,只好退让:“奴婢再吩咐小厨房煮些金银花甘草水,在奴婢的家乡,这方子降火最是有效。”

    张嫣笑着点头,语竹也无奈一笑,继续帮张嫣捏腿。

    午后日光猛烈,宫闱宁静,亦是一日中最漫长,最难捱的一段时候。张嫣本以为今日也同往日一样,在宫中无波无澜地就过去了。

    却不料忽然间外头响起整齐有力的击鼓声,张嫣侧耳细听,又惊又疑地发觉那竟是战斗的鼓点,正想起身去窗口看看能不能望见什么,结果刚起了个念头,外头鼓声突然停了,安静下来。

    一会儿后,“砰”的巨响骤然在天边炸裂,粗暴地捅破了宫闱上空的宁静。

    这响声如同夏日雨夜的惊雷,但声势却比天雷还更惊人。那声音从窗外透了近来,仍不减威力,震得主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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