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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饶士诠就只有选择先下手为强,在刘义豫看到这份供状之前,先倒打一耙,让柴朗指证关若飞勾结西蜀特务,捏造了供词。这样,就算供状对自己不利,自己也有话辩驳。
果然,听到饶士诠的指控,刘义豫瞪大了眼睛,向贺怀远问道,“贺尚书,你有什么话说?兵部天牢号称是我大夏第一监,怎么还会混入西蜀特务,而且和关若飞这样的重犯沟通消息?”
“混入了西蜀特务,倒很有可能。”贺怀远倒并不否认,“对关若飞一共审讯了四次,但是他没有一次开口招认过一个字。我早就怀疑,是否有人对关若飞通风报信,让他咬紧牙关不开口。”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饶士诠面带得意,向贺怀远质问道,“你承认自己放任关若飞与西蜀方面勾结了?”
“陛下,兵部天牢混入了西蜀特务,这是臣的失职。”贺怀远跪在地上,对刘义豫说道,“臣这次前来禀报的,就是此事。关若飞通过这些西蜀的眼线,与外面暗中联系,所以今天他突然提出要交待,而且写了一份供状,指明要交给陛下和赤月公主。”
“什么?你的兵部尚书是怎么当的!”刘义豫怒道。
陆望此时开口,缓缓说道,“陛下,这些西蜀眼线混入兵部天牢,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说要追究责任,似乎也是前任兵部尚书饶弥午的责任要大一些。”
“臣接到这份供状以后,也意识到,天牢内部肯定混入了西蜀眼线,便立即进行了彻底清查。这些西蜀特务,现在已经被我挖了出来。”贺怀远说着,冷静地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递给刘义豫。
“陛下,这就是潜伏在兵部内部的西蜀特务。臣恳请陛下立即处置,以儆效尤!”
刘义豫仔细地看了一眼,说道,“这些都是饶弥午当兵部尚书时,进入兵部的人啊。贺怀远,你有证据吗?”
“有!证据确凿。”贺怀远胸有成竹,一口咬定名单上的这些人,就是饶士诠所指控的兵部西蜀间谍。
“把这些给饶大人看看。”刘义豫命太监将这份名单递给饶士诠。他打开一看,大惊失色。名单上的人,确实是在饶弥午当兵部尚书时进入兵部天牢的。但是,他们不是西蜀间谍,而是饶士诠父子之前安插的眼线。
在关若飞被关押进来之前,这些人早已经被移出了重要岗位,根本接触不到关若飞。现在,却被贺怀远一口咬定是西蜀所派来的间谍,而且与关若飞里应外合,通风报信,才造成关若飞突然提交供状的事实。
饶士诠的指控,反而成为了贺怀远指控这些“西蜀间谍的证词。更让饶士诠感到荒谬的是,贺怀远因为挖出这些“西蜀间谍”,反而立了一功。
“这。。”饶士诠见到名单上的“西蜀间谍”都是自己人,吃了个哑巴亏,只好说道,“抓人要讲证据。不是贺尚书说谁是间谍,谁就是间谍的。”
“我最讲的就是证据。”贺怀远又从袖筒里掏出一份证词,交给刘义豫。“这是口供,上面有这些人的签名画押。”
饶士诠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贺怀远像是猫捉老鼠一样,一份一份地抛出诱饵,让饶士诠防不胜防。
陆望看着饶士诠铁青的脸,微微一笑。他料定柴朗向饶士诠通风报信以后,会引起饶士诠的高度警觉,前来拦截这份供状。饶士诠是个十分多疑的人,如果自己看不到这份供状,是不会允许贺怀远将它上交的。
在贺怀远进宫以后,陆望还故意与刘义豫多谈了些时候,拖延着时间。估计着饶士诠马上要到了,才让贺怀远进来禀报。
见到贺怀远拿着诉状,还未上交,老谋深算的饶士诠必然倒打一耙,称有西蜀特务捣乱。陆望早就让贺怀远把之前清理出的饶士诠的眼线做成名单,就在饶士诠提出质疑时,将这份名单恰到好处地抛了出来。
这让饶士诠反而成了证人。他不得不同意刘义豫处置这批所谓的“西蜀间谍”。饶士诠这是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刘义豫冷冷地说道,“这批间谍,全部处死。关若飞的那份供状呢?”
贺怀远看了饶士诠一眼,郑重地将供状交了上去。
第354章 无从抵赖()
饶士诠看着那份被递到刘义豫手里的供状,心中一紧。这份供状,在他看来,极为蹊跷。之前关若飞在四次审讯之中,都不肯开口,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主动提出要交待?
他可以肯定,有人在其中给关若飞通风报信。所以,他在御前提出了兵部天牢里隐藏着西蜀间谍的指控。
没想到,贺怀远早有准备,居然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兵部天牢“间谍”名单。看到贺怀远又同时拿出了所谓的“间谍”供词,饶士诠可以肯定,这份名单是早已炮制好的。
而看到那份“间谍”名单,更是让饶士诠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名单上的,都是饶士诠父子之前安插在兵部的眼线。借着饶士诠的发难,贺怀远反而把他们作为“西蜀间谍”,一举清除了。
那个作为贺怀远后台的陆望,居然还暗中给饶士诠补上一刀,声称是饶弥午把这些“西蜀间谍”给弄进了兵部。而贺怀远,倒成了清除饶弥午留下的隐患的“功臣”。
陆望,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吧!看着陆望那云淡风轻的笑容,饶士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对陆望恨得咬牙切齿。他不知道的是,等待着他的,还有更大的暴风雨。
刘义豫接过了供状,仔细地看了起来。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是乌青。看完最后一个字,他双手发抖,把供状往贺怀远头上一摔,骂道,“这就是所谓的供词?悖逆之词!悖逆之词!”
这份供状,大骂刘义豫,称他是“狄人门下走狗”,还嘲笑他是个“儿皇帝”,做了狄人的傀儡。总之,是把刘义豫骂得一钱不值。
对赤月和达勒,也是百般嘲讽。赤月公主,被成为“人面兽心”,达勒则是“沐猴而冠”,占领京都的狄人部队,则被骂为“率兽食人”。
“你说,这样狂乱悖逆的胡话,你怎么还敢交上来?你的脑子是纸糊的吗?”刘义豫气呼呼地瞪着贺怀远,大声咆哮道。
贺怀远默默从地上捡起那份供状,一声不吭,跪在地上,似乎甘愿受责罚的样子。刘义豫大口喘着气,眼睛赤红,看来受了不的刺激。
饶士诠也颇为好奇。让刘义豫反应如此大,看来那供状里可是捅破了天,充满了狂乱悖逆之词。
“陛下,这关若飞是个疯子。”陆望劝解道,“我审讯了他四次,被吐了七次唾沫。你说,他疯不疯!这样疯子的话,怎么能往心里去!怀远,你也真是的,做事也实在糊涂。他写的供状,你就不看一看,再交上来。这样的东西,有什么价值?”
贺怀远低着头,轻声说道,“陛下,臣本来也是想着,这供状里的话,实在狂乱不可相信。但是,又涉及了重臣阴私,所说之事,有十分具体。臣派人去查了其中一些事件,似乎是确有其事。所以,臣不敢私自扣留不报。只有拼着冒犯天威,把这份供状交给陛下。”
“重臣阴私?”陆望扬起眉毛,问道,“贺尚书,你把话说清楚。”
贺怀远抬头看了一眼饶士诠,又低下头说道,“臣。。不敢说。”饶士诠心里一惊,怒火中烧,问道,“有什么敢不敢的?贺尚书,你说话这么吞吞吐吐,含沙射影,大可不必吧。”
刘义豫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摸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眼睛里流露出怀疑之色,“你说,这里面的事件,你查证了一些,而且,还确有其事?”
“是,臣不敢说谎。”贺怀远肯定地说道。
确有其事?刘义豫缓缓站起来,看着饶士诠,缓缓说道,“把这份供状,给饶大人看看。”
贺怀远把那份供状捡起来,走过去,递给饶士诠。“饶相爷,请过目吧。”饶士诠接了过来,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就是他今天拼命想拦截下来的供状。但是,现在当这份供状被拿到他面前事,饶士诠又有些不敢去看里面的内容。
很显然,这份供状里肯定有许多大骂刘义豫和赤月、达勒的内容。但是,贺怀远所说的重臣阴私,指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而贺怀远所说的确有其事,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饶士诠的脑海中迅速掠过了许多个念头。刘义豫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似乎等待着他的反应。必须要看,而且要认认真真、完完整整地看完。
他打开了供状,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自己与饶弥午的名字出现了多次。一桩桩,一件件,许多自己在暗中干的龌蹉事,都被关若飞在供状中抖露了出来。
他是怎么知道的?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一定有西蜀的特务,在与关押在兵部天牢中的关若飞里应外合。否则,关若飞不可能知道这么多阴私,也不会如此精准地选择这个时机,抛出这一份供状。
饶士诠看完,默不作声,把供状拿在手上,脸色铁青。“饶士诠,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刘义豫看着他的脸色,冷冷地问道。
“陛下,这份供状里提到的内阁首辅饶士诠参与走私贩卖私盐之事,臣已经派人查过了。供状里所说的私盐贩子已经被我们抓捕了。据他招认,饶士诠大人确实是贩卖私盐的幕后首领。那些私盐贩子,只不过是给他跑腿领赏的。真正的利润大头,在饶士诠手里。”
饶士诠听了,一言不发,抿着嘴看着正滔滔不绝的贺怀远。
他继续说道,“还有饶弥午在暖红轩开设私娼一事,我也派人查过。饶弥午从宫里弄了一个叫熊公公的太监,在暖红轩当了老鸨。熊公公名为暖红轩掌事,实际上却私下里招徕妓女,与达官贵人进行私娼交易。”
熊公公这个人,饶士诠知道。他是饶皇后宫中的太监,身形高大,却一脸麻子,长相丑陋。饶皇后见他勤谨,虽然不愿意见着他在自己身边晃,但也愿意照拂些,便推荐他去了饶弥午的暖红轩做掌事。他能在饶弥午手下,搞出私娼这些事来,倒也毫不奇怪。
贺怀远越说下去,饶士诠的脸色越黑。这些事查有实据,恐怕是无从抵赖的。关若飞敢在供状里,把这些阴私都抖搂出来,说明早有预谋。而且这些事情,一查一个准,明显是被精心挑选出来,作为插向饶士诠的匕首,刀刀见血,凶狠无比。
“饶士诠,你知罪吗?”贺怀远还没说完,刘义豫就打断了他,抓起桌上一个茶碗,向地上砸去。“砰”的一声,茶碗碎成裂片。
饶士诠阴沉着脸。他知道,这份供状,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355章 杀心()
饶士诠缓缓地低下了头,把供状高高地举过自己的头顶。“陛下,”他沉痛地说道,“老臣无话可说。这都是老臣约束不严,管教无方,因此才惹来许多非议。”
“你自己收受私盐贩子贿赂,自己吃了大头利润,这也是你约束不严,管教无方吗?”刘义豫从书桌旁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夏的盐业是由官府专营的,也是目前刘义豫的朝廷赋税的主要来源之一。民间私盐猖獗,让朝廷赋税减少,损害的是刘义豫的利益。饶士诠私下收受私盐贩子的贿赂,成为民间贩卖私盐的保护伞,坐享贩卖私盐的利润,大发其财。这实际上是与刘义豫争利。
其他还有供状中所提到的其他饶士诠父子的阴私之事,都是会触及刘义豫利益,有损朝廷声誉的。关若飞的这份供状,的确是又准由狠。挑选出来的事情,不但无从抵赖,而且对刘义豫来说,每一桩都让他暴跳如雷。
上次在飞花事件的追查中,饶士诠被马公公揭发,曾经派眼线到刘义豫身边监视他,已经深深地触犯了刘义豫的忌讳。
刘义豫心中怀恨已久,只是由于饶皇后以死力争,又顾忌自己目前还需要饶氏家族的支持来稳固位子,所以才勉强把火压下去,只是罚去饶士诠俸禄。
这份关若飞的供状,把刘义豫心中的这股怒火又点燃了。其实,刘义豫和饶士诠是同一种人,所以两者才同声同气,作为君臣走到了一起。只是,这种人之间的合作,也是最容易破裂的。这是因为,他们都是极端的现实主义者,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饶士诠跪了下来,沉思说道,“陛下,臣虽然有错,但是绝无谋反叛逆之心。臣辅佐陛下登上大宝,与西蜀抗衡,费尽心力,不过是想稳固陛下的江山。如若不然,为什么臣要进献情报,为虎牙关大捷出一份力呢!”
听到饶士诠提起虎牙关大捷,刘义豫的脸色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