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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双面宰相-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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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横任他横,清风拂大岗。陆望心中想起这两句话。他微微一笑,把九星门门主镇铁川派人秘密送进府里的纸条扔到炭火中。嗤的一声,纸条被烧卷了边,慢慢化为灰烬。

    九星门是父亲生前在民间秘密扶植的一股暗中势力。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陆显视为挚友的镇铁川已经把九星门发展成一个无孔不入的秘密组织,拥有庞大的暗势力。既开办了酒馆、歌馆、赌场等各种消息集中的民间场所,又汇集了一批各有千秋的江湖高手。

    最难能可贵的是,夏国人大都不知道九星门的存在,它就像一把隐形的利剑,是陆显赠给儿子最有价值的遗产之一。

    镇铁川的示警无疑是非常有价值的信息,为陆望提供了新的思路。他叫来陆宽,吩咐道,“宽叔,把府里上次得到的赏赐清点一下,在京都多买些房产与田地。”

    陆宽会意,问道,“是大手笔的买吗?”陆望轻轻拨着炭火,说道,“要搞出大动作,动静越大越好。多找些良田深宅,用银子砸。再找些人牙子,让他们物色些美婢和壮丁,买进府里来。上次府里走了一大批,这府里都有些空的不像话了。把场面撑起来。”

    这是要昭告天下,明国公世子是多么贪爱田产,沉溺享受啊。毕竟对刘义豫来说,这样一个沉溺富贵的陆望,总比一个衣宵旰食、卧薪尝胆的陆望要让他放心吧。陆宽笑道,“少爷放心,我一定把场面弄得足足的,让这京都里都知道咱们府里这位爷有多么贪财爱色。”

    陆望笑道,“京都知道还不够,最好派人去外地也买些田产,把这名声传得越远越好。”陆宽无奈地摇摇头,堂堂明国公世子,要如此自污,给自己泼脏水,来一点点打消刘义豫的疑心。

    陆宽问道,“不过少爷,咱前阵子把自家的旧有田产和家业都献了出去,赤月也收了。现在又大张旗鼓地买地买房,不会让他们疑心吗?”

    陆望摇着两根手指,说道,“宽叔,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那时候献出田产地契,是为了保命,显出投降的诚意。狄人贪财好货,赤月收了这些东西,也会对刘义豫施加压力,保住我们。现在我们得了大笔赏赐,也是刘义豫有意为之。一方面有沽名钓誉的意思,显得他宽待功勋降臣,一方面也有试探的意思。”

    陆宽点头道,“是了,他还等着看我们怎么用呢。”陆望说道,“就要用得让他满意。他不怕我们添置房产良田,就怕我们存着不用,别有所图。我们就按照他的意思,散个痛痛快快。有了这么多良田豪宅,他对我们安心在他的朝廷里效忠于他,就更安心了。”

    “那行,少爷,既然你发了话,我们就纨绔一回。让他们看看咱的气派。”陆宽笑着说道。“让那些狄人和刘义谦这鬼东西看看,明国公府可不是小门小户,花钱大方些。”

    陆望笑着扔给陆宽一枚从炭火里拣出的煨芋头。陆宽连忙拿起一个碟子接住,再轻巧地剥开酥软的皮,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香甜地吃起来。

    陆宽边吃边说道,“哎哟喂,我的少爷,您买地买房大手笔花钱,就只给老管家一个芋头,就打发了。”陆望夹起一枚木炭,扔进铜盆,说道,“小心我打发去乡下种芋头去,让你管饱。”陆宽一咂舌,说道,“那我可老着这张脸,也要留在少爷身边。”啃完那个芋头,他便麻利地转身去办事了。

    十天后,京都的茶馆酒肆中,街谈巷闻的主角都是这位出手阔绰,挥金如土的陆家少爷。传言中,陆少一出手便是十万金,买下了京城一条街。更有甚者,听说陆少还派家奴去外地扫货,三天之内狂收一万亩良田,堪称沃野千里啊。

    这些传闻都有鼻子有眼,常常以“我一个朋友亲眼所见”、“我的亲戚偷偷告诉我的绝密消息”之类的消息来源开头,更显得真实可信。当然,这当中,九星门的推波助澜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让这些小道消息的来源既无从考证,又传得飞快。

    京都的各色势力当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不过,他们掌握的数据更加精确。此时,赤月、刘义豫和饶士铨的案头都放着一份陆望近期所购进田产和房宅的具体信息,金额和数量令人咋舌。从所需要的资金来估算,基本上陆望所得的巨额赏赐与发还的大半家产都砸了进去。

    赤月看着案头的那份报告,饶有兴味地读着,一边翻看,一边在心中算着数额。她一边咋舌,一边转头问自己的使女流光,“夏人怎么这么爱买房买田?”流光是赤月的侍从女官,聪慧过人,又自幼请了夏国人教授语言文字,颇通夏国风情人物,深得赤月信任。

    她瞄了瞄报告上的数字,笑着说道,“夏国人常说,无恒产者无恒心。所以他们都爱买房买田,置下了产业,做个富家翁,是夏国人的头等大事。”赤月笑道,“这个可跟我们狄人不一样。”流光一边为赤月梳头,一边说道,“我们经常迁徙,家当都是随身走,不像他们定居在一个地方,就有了依恋故土之意。”

    赤月问道,“那你看这个陆望这么疯狂买房买田是什么意思呢?”流光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说道,“这我可不敢说。不过想来,就算是府里的公子,和普通夏国的百姓也是差不多的。”赤月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陆望,别看读了这么多书,别人还说他是陆家玉山,我看也是个财迷,什么玉山,金山还差不多。”

    流光也咯咯地笑起来,打趣道,“确实是座金山,长得也比狄人标致耐看些。”赤月作势要打她,骂道,“死丫头,看我不撕你的嘴!我见惯天下男儿,谁曾在我眼里!你这没见识的,看他细皮嫩肉的,与一般狄人粗犷长相不同,便觉得是个俊的,真正眼皮子浅。”

    流光连忙佯装刮自己耳光,笑道,“我是个眼皮子浅的,我们公主真正眼皮子宽,什么玉山金山铜山,全不在眼里呢。”赤月假装嗔怪,便拉回话题,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他既然求个安稳富贵,便肯安心为我们办事。”

    然而另一边的饶府内,饶士铨却拧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盯着那份密报。陆望大肆置买房产田地,早已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饶士铨也通过可靠渠道得到了第一手消息。虽然传闻有些夸张,但陆望醉心于买房,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究竟意欲何为?饶士铨内心对陆望一直有一种直觉上的警惕和防备。似乎陆望有一种危险的气息,让他觉得陆望与自己不会是同一类人。他知道自己内心追求的是名利富贵,了解一个不得志的人对名利与权势的渴望。

    但是,陆望他是吗?饶士铨觉得不是。不管他表现得有多像。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陆望像一只危险的豹子,躲藏在黑暗的阴影里,与他们同行,随时会窜出来扑向他们的脖颈,给他们致命一击。

    有时候,这样的场景甚至出现他的梦里。就在那扑杀的瞬间,他大叫着从梦里醒来,冷汗矜矜,死死地护住自己的脖子。良久,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这真的是梦吗?饶士铨内心中担心,有一天,这样的噩梦会真的实现。

    因此,他把这份密报,连同自己写的一份密折,一起呈送给刘义豫。他没料到的是,刘义豫看完密报,再读完他的折子,把他的密折往桌上一扔,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对饶士铨说道,“士诠,你不是多虑了?我们现在正是在用人的时候。如果一点小事,就疑神疑鬼,这也担心,那也担心,那我们就无人可用了。”

    饶士铨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之前对陆望不也是有所保留吗?虽然任命了他职务,但没有给他实际的权力。”

    刘义豫见饶士铨一语说出自己的心事,却不是很高兴,说道,“不错,不过我是在观察他。陆家门第高贵,世代显宦,在朝中人脉深厚,名望又高。如果能得到陆家鼎力协助,对我们是大有好处的,是如虎添翼。现在不用,不代表以后不用。”

    确实,陆望现在像一颗闲子,捏在刘义豫手中。是否会启用,要看刘义豫的态度,如何下子。饶士铨一阵心惊,脱口而出,说道,“陛下,陆望此人要慎用啊,万万不可托付大任。”

    “啪”的一声,刘义豫一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震翻了茶碗,滚落在地上,碎成几块,茶水打湿了打开的密报和折子。刘义豫虎着脸,从齿缝里漏出几个字,说道,“朕还不用你来指指点点。”

    饶士铨连忙跪下,默然不语。刘义豫见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谋士,现在的首辅,恭顺地跪在自己面前,想起他的功劳,面色便稍有和缓,说道,“这些文官武将中,在朕光复帝位后,买房置产的多了去了,只不过没有陆望买的多而已。豪门世家,买一点房产和田地,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不要在此事上纠缠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饶士铨只有点头称是。毕竟,他虽然劳苦功高,是刘义豫得到天下的首席谋士,但是在帝王的威权面前,也只是依附于权力的一根藤蔓而已,仰仗于帝王的恩宠。他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谢陛下教诲。士诠定当铭记于心。”

    刘义豫这才稍为满意,让人进来收拾干净桌面,不经意地说道,“年节将至,宫里将开宴犒赏群臣。朕已经传命下去,你和陆望都要到。”饶士铨谢了恩,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望着宫门,他叹了口气,踏上了马车,在夕阳中驶向了府邸。

第49章 小太监() 
除夕将至,刘义豫在宫里赐宴,犒赏群臣。陆望当然也接到了赴宴的御旨。此时,他正坐在花团锦簇的景阳宫中,慢慢地啜着杯中的醇酒。

    坐在刘义豫身旁的饶士铨一边举起酒杯,做出喝酒的样子,一边斜着眼看陆望这边的动静。陆望感受到了他那两道凌厉的眼神,只装作无事,垂下眼睛,与旁人闲谈。

    李念真见饶士铨如盯着小鸡的老鹰,对陆望其意不善,心中不禁暗暗为陆望捏一把汗。他此时也貌似悠闲地坐在一堆达官贵人间,觥筹交错,眼睛却是不时地瞟向陆望。

    正喝的热闹间,刘义豫兴致高涨,拉着美人要行酒令。亲贵大臣们也都有了些醉意。刘义豫扶着头起身,笑着说道,“朕今天兴头足,不由得多喝了两杯。众爱卿,你们先热闹着,我去更个衣。”群臣自是更乐得恭送他去更衣,有些素来胆大的,便不由得有些放浪形骸起来。

    刘义豫离去后,饶士铨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与身边人低语两句,便也起身离去。陆望正也要去方便一下,忽然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他抬头一看,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太监,低着头挨近他,不住地用眼睛瞟他。

    那小太监倒是眼生,带着暗红色的宫帽,看衣服品秩,倒也不高,只是宫里的普通执事。陆望有些疑惑,拿眼睛瞧着他,却也不开口询问。

    见陆望一脸疑惑,小太监的眼睛骨溜溜地转了一圈,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难办的事。他弯下腰,拿起酒壶为陆望加酒,凑进陆望,用细如蚊子的声音轻声说道,“陆学士,陛下有密旨,请您到后花园一叙。”

    密旨?陆望抬头看看殿上,刘义豫已经不见踪影,还没有回来。饶士诠也不见了。这个年节的宫宴上,本是百官欢庆的时候,刘义豫为什么弄这么一出?回想起饶士铨那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陆望的脸色变得凝重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小太监见陆望沉着脸不吭声,以为他疑心自己是假传圣旨,白嫩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有些仓惶地说道,“陛下怕别人注意,所以让我来传个话,总管太监不方便来传话。请陆学士也悄悄离席,别弄出大的动静。”

    刘义豫会让这么一个小太监来传话,召见陆望?陆望心中犯起了嘀咕,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点点头,并转过头不再看他。小太监见状,料他已经答应,便放下酒壶,一溜烟走了。陆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一会儿,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要去吗?去,当然要去。会一会这个号称是刘义豫密旨召见的小太监,看一看他究竟是人是鬼,是何方神圣。想到这,陆望让侍者悄悄去叫陆宽,让他在门外等候。

    约摸过了一会儿,侍者回来了,向陆望点点头,示意陆宽已到。陆望便放下酒杯,起身敛了敛衣裳,装作有些不胜酒力,有些摇晃地站起来。旁人连忙叫道,“哎哟陆学士,您可小心点。今儿是年节,确实高兴了点。”陆望笑着摆摆手,说道,“我让府里人过来了,扶我到外头醒醒酒,一会儿就回来。”

    慢条斯理地走到殿门口,陆望一眼瞥见站在殿外阴影中的陆宽。与陆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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