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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双面宰相-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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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朝云为贵族之女,又风华过人,自然求婚者络绎不绝,然而她却始终眷恋陆望,以至于说出非君不嫁的话来,让韦夫人与两位舅舅也无可奈何。

    朝云想着,看来是不能对舅舅说出自己想要去京都找陆望的实情了,否则自己想要混入刺杀行动的努力就会失败。舅舅也不会允许自己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她想了想,只好提笔写道,自己非常想念妹妹,也担心远在凉州的母亲的身体,因此急着去看她们,来不及辞行,请舅舅体谅。

    她知道,这番假话蒙骗不了范元吉多久,他就会起疑心。只是,只要能拖得过一段时间,让舅舅猜不出自己已经知道刺杀行动的内情,并且成功混进去,那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事情过后,自己是否还会在这个世上还是个未知数,又有什么心思考虑舅舅会生气责罚呢?

    趁着夜色正浓,朝云收拾好随身物品,穿上夜行衣。她把一封书信留在房中的桌子上,带上那封模仿范元吉笔迹的假信,悄悄掩上门,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浓重的黑暗中。

    靠近京城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往来的客商和行人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刘义豫和狄人的军队占据了京城和北方和南方的大部分地区,而逃亡的刘义谦则带着一班臣子在西蜀建立了流亡朝廷,控制着西蜀附近、西北凉州等一小片区域。

    现在的形势看起来刘义谦不占上风,不过刘义豫和狄人也不得人心,特别是狄人的骄横跋扈更让底层的夏国百姓恨得咬牙切齿。京城附近,更是刘义豫和狄人严加看管的区域。百姓上街都要互相结伴,不敢独自行走。虽然暂时没有开战,却是一派战争中的紧张又萧条的景象。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道路上有一个文士模样的青年男子却独自慢慢走着。看得出来,他的身体不算强壮,有点纤弱,大概是从南方来的,因此有些秀气瘦弱也不足为奇。这男子看来已经赶路多日了,但是却不大懂得规矩,没有行路的同伴,只是自己一个人闷着头走着。

    他的头巾已经脏得看不出底色,被灰尘和泥土染成一种浑浊的灰黄色。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破,可是也已经多日未洗过了,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馊味。那张脸也是灰扑扑的,只看得见两个黑亮的眼睛在扑闪着,似乎还昭示着,这还是个活人。

    旁人见他这个落魄样子,估摸着他大概也是个逃难的士子,一时没找着亲友投靠,所以落得这样狼狈。一个路过的客商好心地对他说道,“小哥,从哪儿来啊?你看来是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啊?”

    这男子抬起一张脏兮兮的脸,眨着大眼睛,轻声说道,“从南方来。”客商见他如此怯弱的样子,便说道,“难怪,你是个南方人,不知道这儿的规矩。现如今盘查得厉害,可疑的人都会被官府拉进去关一关。因此大家都结伴走。你怎么没有伴啊?”

    他说话的声音更虚弱了,“我是来投奔我表哥的。家里遭了一伙兵抢劫,家当都没了,田也被占了。所以我想着出来,上京城找表哥,看能不能找点事做,勉强混个肚饱。”

    客商也一脸同情,说道,“这个世道,大家都不容易。这路上多的是逃难的。你有没有相关的文碟和证件啊?这京都的城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从哪儿来的,有什么证明,都要拿出来,才进的去呢。”这男子一脸萎靡,说道,“我从家里逃出来,什么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证件文碟?”

    听说是个“黑户”,客商也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说道,“哎哟,这可难了。现在这城里,守得跟铁桶似的。就是怕有什么人混进去。”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前阵子,宫里还出了什么西蜀来的密谍的事情呢,闹得可大。现在盘查得更紧了。”

    逃难的男子哀求道,“大哥,你是行商的,能不能收我做个杂役,好让我能跟着你们进城去?”客商一脸抱歉地说道,“小兄弟,这可对不住了。现在这时候,连杂役也是要文碟证书的。你没有,我可不敢收你。你表哥是干什么的啊?你叫什么啊?”

    男子一脸失望,而后低声说道,“我叫云昭,表哥是在京都店里做工的。”客商只好摇摇头走了,留下垂头丧气的韦朝云坐在路边,呆呆地看着来往的马车和行人。

    多日以前,还在西蜀光禄勋、大学士范元吉府上的贵族小姐的韦朝云,如今正傻坐在尘土飞扬的路边。现在,她的名字叫云昭,一个从南方逃难、去京城投奔亲友的落魄男子。

第62章 车队() 
就在韦朝云坐在路边长吁短叹之时,远处又卷起一阵尘土,如一朵黄云远远而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着车轮的粼粼声,向朝云坐的地方逼近。

    看着这大阵仗,朝云问路边的行人,“大哥,这是哪儿来的车队啊?这么大阵势,他们也要盘查吗?”那汉子看了一眼,趁身边没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说道,“就是那杀千刀的直娘贼!他们还需要盘查吗?这京都都是他们的地盘。”

    朝云知道这个车队肯定来头不小,便追问道,“大哥,到底是谁啊?”那汉子凑近朝云,低声说道,“小兄弟,我看你像个逃难的,还是离这伙人远点吧。眼不见为净。”朝云越发好奇,问道,“他们还会吃人不成?”

    那汉子悲叹一声,眼里却流下两行泪来。他用肮脏的手背偷偷揩去泪水,在脸上留下两条黑色的手迹。朝云见了,心里便有了数,问道,“是不是那官府里的?”汉子摇摇头,说道,“比官府更可恨。是狄人的带兵头子,不知道让多少人流了血。你看见他那旗号没?”

    朝云定睛看去,车队前方果然竖立着几杆大旗,迎风招展,极为招摇。那旗子上有一个鲜红的“达”字,格外醒目。朝云问道,“难道是那个狄人的大司马大将军?”

    汉子冷哼一声,骂道,“呸!什么大将军!就是那个达勒。听说他的车队从康城回来的,现在应该是也要回京城了。不知道从康城抢了多少金银财宝,刮了多少地皮!”朝云一看,果然车队里有不少的箱笼装在马车上,显然是百姓手上又搜刮了不少,肥了狄人的腰包。

    朝云叹道,“这些狄人,真是抢劫成性!”汉子已经快步往前走去,一边还回头对朝云喊道,“小兄弟,你也快走吧。别触了他们的霉头,惹祸上身。”朝云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有了主意,非但没有往前走去,还把身子一闪,避入路旁一个草蓬内。

    看着车队越来越近,朝云压低着身子,伏在草蓬的柱子下,等着车队逼近。她手里悄悄捏住一枚梅花钉,算好角度和位置,计算车队的头马到来的时间和步数。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朝云果断出手,悄无声息地扔出一枚梅花钉,对着那头马的脚蹄处飞去。力度与劲道拿捏得刚刚好,头马的脚蹄一软,便一声嘶鸣,一脚跪了下去,落在黄色的尘埃间。

    马上擎旗的军士一个重心不稳,也从马上滚落下来。那杆大旗,在激烈的冲撞下也拦腰折断,掉落在尘土中。后面的马队因为挨得太近,也来不及刹住,也纷纷趔趄倒地,弄得人仰马翻,箱笼倒地。马队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正在车队中的众人狼狈不堪之际,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从车队中间飞奔而出,大声呵斥道,“怎么回事!”这时,便有军士急忙奔到他的马下,回报道,“禀告大司马将军,大概是奔驰地太久,马有些疲惫。前方的头马脚力不够,失了蹄,翻倒在地。后面的马跟的太紧,也刹不住,一齐都翻倒在地上。”

    原来这军官就是狄人的大司马大将军达勒。他此时虽然心中气恼,倒也无可奈何,想道,大概是自己赶路太急了,马匹也吃不消。看来只能原地休整一下,再赶路了。

    他扬着马鞭,高声下令,“原地休整!休息后再赶路。”躲在草蓬里的朝云不由得在唇边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正是她所想要的结果。这狄人达勒虽然急着赶路,但还是不能不顾及到把车队驮载的金银财宝安全运回京都。因此,他以为马匹劳累过度,便必定会停下来原地休整。而这样,朝云便有了机会。

    朝云伏下身子,绕到草蓬背后,悄悄地往车队后部潜去。此时正是车队中的众人疲累之时,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喘气,有的干脆闭上眼睛打盹。她看准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刚好停放着一辆马车。车厢的门还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的箱笼。守马车的兵士正坐在马车前面打盹。

    这倒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朝云看准了选定的地方,便一个闪身,轻盈地跃入车厢之中,躲在高大的箱笼背后,藏好身形。车厢里的空气有些浑浊,不过为了能躲过盘查,顺利进城,这点苦也不算什么。朝云吸吸鼻子,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刻钟,只听得外面有呼喊的口令声。一阵忙乱,车厢门被重重地合上了,还从外面上了锁。马车开始动起来。朝云伸了伸腰,估计着进城要在天黑以后了,便在箱笼后蜷着身子,闭上眼睛睡了。

    在颠簸动荡的车厢中,一阵困意袭来,朝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在混乱不堪的梦境中,一会儿她是韦朝云,在大雪封路的青旻山,与陆望和关若飞煮雪烹茶;在孤单寂寥的凉州城,她听着城头的军号声因思念而落泪;在快马疾驰的凉州官道上,她为能与陆望重逢而欣喜;在愁云惨雾的西蜀范宅,她听到刺杀陆望的计划而心惊。忽而她又变成了云昭,坐在路边忧心忡忡。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好好看看你呢?”朝云在黑暗中半梦半醒地喃喃自语,声音轻的像一阵风。在她的心里,陆望就像一阵春天的风,如此令她留恋,而又担心这春风无影无形,去得太快,留不住,抓不到。

    你是一个梦境吗?在自己的梦里,她迟疑不定地问着陆望。如果是个梦境,我选择不要醒来。她在梦中徘徊,暗暗想道,如果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你,我永远也不想走出这个梦。

    在梦中,陆望没有回答她。而朝云却必须立即从梦中清醒过来了。随着几声剧烈的“铛铛”声,疾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朝云的头猛然撞上车厢壁,“咚”的一声,她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

    看见油黑的车厢壁与高大的箱笼,朝云想起了自己躲进了达勒车队的马车中。幸好自己没睡过去。朝云不由得庆幸自己被这阵剧痛弄醒过来。她立即起身,一个骨碌坐起来,蹲在箱笼后,重新把身形隐藏好。

    看来已经到了。朝云在心里估计着,大概已经进京城了。只是不知道车队会停在哪里。还得想办法溜出去。她抱着头,蜷着身子,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车厢外一片吵闹。车夫吆喝着正在卸货。难道这是达勒的府邸?朝云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车厢里出去。躲进箱笼?不太可能。箱笼已经上锁,再说里面装满了物事,朝云也不太可能躲得进去。

    这时,朝云藏身的这辆马车也开始动起来。一个军士吆喝着,“来!把这辆马车的车厢门打开,把箱笼抬出来!”几个兵士便往这边走来,动手开车厢门的锁。

    车门一开,外面果然已经黑了。几个兵士举着火把,朝里面照了照。只见高大的箱笼正静静地躺在车厢里,旁边是一堆棉絮稻草之类,杂乱地堆在车厢的角落里。

    一个车夫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娘的!这是谁啊,好好的马车装这么大一个箱笼已经够重了,还塞这些烂棉絮破稻草。是存心要把老子累死!怪不得赶车弄得腰酸背疼的。”旁边的兵士说道,“得了吧,你不就是想多要几个赏钱。这几堆烂棉絮有多重!你嫌碍着你,就拉回家去吧。”

    车夫悻悻地说道,“谁看得上这些烂棉絮!”兵士们也不理他,便一齐开始动手抬那箱笼,那堆烂棉絮与稻草便仍旧躺在车厢角落里。抬完了箱笼,车夫便要锁上车厢门。

    兵士们哄笑道,“是怕别人偷那堆烂棉絮吧!这股子味道,也不开着门散散!”车夫脸上挂不住,便把锁虚挂在门把上,开着两扇门,说道,“谁爱要谁拿去好了。”

    渐渐地人都散光了。外面的动静也歇了。躲在烂棉絮中的朝云暗暗松了口气,不由得叹道,“好险!”车夫要关门时,她心里捏着一把汗。幸好有旁边的兵士起哄,门才没关上。她暗道一声“侥幸”,头上也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幸好她体形纤弱,把车里的杂物收拢在一堆,自己蜷着身子躲在那堆烂棉絮和稻草中,在夜里也能侥幸蒙混过关。只是自己也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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