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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送货,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计划已经泄露?贺怀远与朝云对望了一眼,都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刘义恒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刺杀计划,就不会让管家只带着几个杂役来提货。大概只是因为刘义恒谨慎太过吧。只是这样以来,原先借着送货混入陆府的计划就打乱了。
贺怀远打开库房大门,带着刘义恒管家走进去查验玉屏风。朝云守在门外,心里一阵焦急。时间不多了!看完货,刘府的人就会把货提走,自己到陆望府上去送玉屏风。而这样,他们想要进入陆府就非常之难了。要想再找到今天这样的机会,可就难如登天了!
朝云搓着手,盯着在里面验货的管家。他赞叹的声音从耳边飘来,“哎呀!真是举世无双啊!太惊人啦!”一串赞扬之声后,贺怀远及时制止了他去摸玉屏风的举动。“这玉屏风十分金贵,不可随意触碰。您可千万注意了!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管家听到贺怀远出言警告,这才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朝云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踱着步子,忽然眼睛一亮,有了!她在门外偷偷招手,把矮胖子和伙计暗中喊了出来,留下贺怀远陪着刘义恒的管家周旋。朝云轻声在他们耳边交待了几句,他们连忙点头,露出了笑容。伙计快步向前门走去,矮胖子也回到了库房,与管家攀谈起来。
伙计来到前门,正见刘府的车夫和杂役正在那儿百无聊赖地聊天,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道,“真是多出来的事,本来说好让这古玩店送货的,现在却说主子让我们府里自己送。这玉屏风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们又不是惯家,不如他们店里的伙计熟门熟路的,磕碰坏了怎么办?难道还让我们自己赔吗!有一百个脑袋也赔不起。”
只当没听到这些抱怨,伙计热情地招呼在门口歇着的车夫和杂役,喊道,“各位大爷,我们掌柜的正在招待你们府里的管家呢,你们进来歇歇吧。”刘府的这些下人听了,正求之不得,便一窝蜂地拥到古玩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个杂役说道,“小哥,还是你们店里这次倒省了工夫啊,连送货都省了,只是可苦了我们。”伙计笑着说道,“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店里的伙计都送货送惯了的,又熟悉东西,手脚轻便,不会磕碰坏了。你们可得注意些了。这玉屏风金贵着呢,不是闹着玩的。”
那几个刘府的下人听了,都吓得够呛,一个个都愁容满面。伙计说道,“大伙都等久了吧。我去给各位大哥上点茶。”众人点头,都说叨扰。伙计便转到后院,进去准备茶水。朝云看了他一眼,他点点头,做了个手势,在茶房里捣鼓一通,便端着一个茶盘出来,里面放着几个茶碗。
端着茶盘来到柜台边,伙计笑容满面地说道,“店里没什么好东西,就几杯清茶招待几位大哥,就将就着吧。”刘府几个下人便一人端了一碗茶,大口喝起来。车夫说道,“小哥,你别说,你们这店里的茶真香。我刚才赶车出了一身汗,正好喝口茶,润润喉。”其他几人也一口气把茶喝个精光。
伙计收好茶碗,便说再到后院添些茶水,先行去了。他把茶盘放好,暗暗躲在门帘后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忽然听见先前那个车夫高声叫道,“哎哟不行了,我这肚子跟要煮开了的水似的,咕噜咕噜直绞着。。。我得上趟茅房。”车夫刚说完,另外一个杂役也捂着肚子哼道,“我也想拉了。。。”
店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那几个刘府的下人都捂着肚子,嚷道,“憋不住了。。。”伙计连忙装作火急火燎地跑进来,问道,“各位大哥,这是怎么啦?我才去一会儿的工夫,这就都这样了。”车夫连忙拽着他的袖子,说道,“快!快带我们去茅厕!”其他几个也连连催促。
伙计便把几人带到店里的茅厕旁,可惜厕位不够,一个进去了,其他几个在外面等着。只听到进去的那人在里头拉得哼哼哧哧的,外面的几个叫苦不迭。有几个憋也憋不住,竟然一股脑拉在裤子上,一股子骚臭味,狼狈不堪。
第一个人刚出来,站了没一会儿,又捂着肚子叫道,“不行了。。。我又要拉了。。。”也不管里面还有人占着厕位,便一把冲进去,与里面正在痛快如厕的杂役争执起来,抢了厕位,又开始一泻千里。被抢了厕位的杂役气的一拳头砸在他头上,他一个重心不稳,翻倒在粪坑上。
外面还苦等的人听见里面甚是热闹,便再也等不住了,一齐冲了进去,大打出手抢占厕位。那个掉进粪坑的杂役抖抖索索地爬起来,也不甘心,与他人扭打起来。一阵混战以后,刘府的这几个下人都弄得一身屎尿味,臭不可闻。最糟心的是,这屎尿之意竟绵绵不绝如江水,一阵接着一阵,令几人苦不堪言。
伙计听见茅厕里面砰砰乓乓的声音,掩着嘴偷笑,一溜烟跑到库房里去找刘义恒的管家。他一脸惊慌失措地喊道,“贵管家,不好了,不好了,贵府带来的几个家人出事了!”
第73章 送货()
刘义恒的管家听了古玩店的伙计惊慌失措地前来报信,一脸疑问。矮胖子便推了推他,说道,“货已经仔细查验过了。还是去看看贵府家人吧。可别在小店里出了什么事,我们担待不起。”管家便让伙计带路,要去看看他府里的这几个家丁。
伙计把刘义恒的管家与矮胖子带到了茅厕边,贺怀远和朝云也跟了过来。刘义恒的管家一头雾水,伙计站在他背后,皎黠地冲朝云眨了眨眼睛。朝云会意,便捏着鼻子,说道,“好大的臭味,怎么好像粪坑都倒了。”伙计冲刘义恒的管家说道,“贵府的几个家丁都在里头。”
刘义恒的管家一听,一头雾水,大声喝到,“快滚出来!在里面装死吗?”只听得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杂役喊道,“管家老爷,我们。。。不方便。。。”管家满面怒容,大骂道,“怎么不方便!是掉进粪坑了吗!作死的东西!”
伙计听了暗笑,确实是掉进了粪坑,这几个家丁可说是粪坑里的难兄难弟。听得管家发怒,里面还是没动静。管家气得要冲进去,走到茅厕门口,又被臭气熏了回来。他掩住鼻子,忍无可忍地大声说道,“再不出来,把你们全部辞了!再也不要回刘府!”
这番最后通牒果然发生了效力。那几个家丁为了保住饭碗,这才不情不愿地从里头蹭出来。刘义恒的管家一看,几乎气得昏厥。每个人身上都沾着黄色混杂着黑色的秽物,有的人头上还挂着蛆虫,在发间蠕动。那股臭气简直要把人熏得摔个跟头。
管家指着他们,几乎气结,问道,“你。。。你们。。。”那几个人一脸羞惭,都低着头。一个胆大些的期期艾艾地说道,“可能是今早在府里吃坏了东西,我们几个都肚子痛,腹泻不止,怎么也停不下来,到现在还。。。”话没说完,另一个杂役一脸憋不住的表情,“噗”的一声,一泡屎又拉在了裤裆里,更弄得一身肮脏不堪。
众人连忙掩面而走,后退几步,一脸厌恶地看着他们。刘义恒的管家又羞又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也着急,这几个家丁突然掉链子,今天的货虽然已经验了,但要送到陆望府上却要指望这几个人。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回府调派人手。何况,看这几个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他急得直跺脚,脸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骂道,“你们不如拿把刀来杀了我吧!误了主子的事,我交不了差,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矮胖子见刘义恒的管家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不免得得意,脸上仍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说道,“哎呀管家老爷,您可别着急上火,气坏了身子也是划不来的。这几个不中用的东西,也不知偷嘴吃了些什么,今天要用着他们的时候,倒是掉链子了。这可要误了您府上的大事。到时候别说是您,就是小店也担着莫大的干系啊。”
刘义恒的管家垂头丧气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这些不成器的东西!简直没有个人样。”矮胖子便顺杆往上爬,说道,“管家老爷,您也别忧心了。现在想想怎么补救,才是正路。这些没脸面的,回去再教训便是了。”
朝云假装着急地说道,“哎呀,掌柜的,这刘管家之前可说的是辰牌时分就要送这玉屏风哪。现在就该开始装运了,不然可赶不上趟了。”刘义恒的管家急得满头汗,听见朝云出言提醒,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直勾勾地盯着朝云看。
矮胖子知道他已经上钩,便加了把火,假装说道,“你在这嚼什么舌!还不去干活!”朝云假装听见矮胖子的呵斥,便要往外走。刘义恒的管家连忙伸手阻止,大叫一声,“不要走!”
朝云停住脚步,假装不解地问道,“刘老爷,还有什么事吩咐?我可得去干活了。”刘管家急忙走到朝云旁边,又瞅了瞅矮胖子,说道,“掌柜的,我和你打个商量。”
矮胖子问道,“我们之间,还不是有话好说嘛!”刘管家盯着朝云,说道,“你这几个伙计,借我一用。”矮胖子一拍大腿,说道,“哎哟,刘老爷,您可说晚了点。刚才一来,您就一口咬定了不要我们店里送。我已经发派了他们别的差事,也是上午要送呢。”
刘管家脸色放缓下来,说道,“是哪一家?要是误了别家的事,我们刘府照价赔双倍。您店里伙计的工钱,我也出双倍。”矮胖子装作有点为难地说道,“也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你知道的,我们店里这一行,最讲信誉。。。”
听矮胖子有点搪塞的意思,刘管家有点急了,又和颜悦色地说道,“掌柜的,原先是我们不太懂得这行的规矩,一开始说了要你们送,后面主子有别的意思。我们想着,让我们来送,你们也没什么损失。没想到这几个不争气的下人,弄成这样。掌柜的,您就帮帮忙吧。”
贺怀远听着这话,知道差不多火候到了,便假意为刘管家求情,说道,“掌柜的,都是常来常往的,就帮帮手。反正那家也没那么急,就稍微推一推,跟他们打个招呼,也不碍事的。我们还是帮着刘管家,把这个坎给过了吧。”
朝云这时也见缝插针地说道,“是啊,掌柜的,反正我们店里还有几个人,可以帮帮手。本来就该我们送货的,不然我们还不放心这玉屏风呢。这可是店里的招牌和门脸。”
矮胖子这时才松了口,叹了口气,说道,“你看这事给弄的!罢了!我就搭把手,让店里的伙计帮你送货吧。这车夫和杂役都是现成的。包你误不了事。”
刘管家擦擦脸上的汗,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多劳各位兄弟了。这就赶快吧。”矮胖子对贺怀远和朝云使了个眼色,说道,“那你们俩就带人赶快装车吧。别误了刘府的事。”
贺怀远和朝云心中大喜,立马带着店里的伙计奔往库房,开始小心翼翼地装运。店伙计见四下无人,便悄悄笑着,对朝云说道,“尊使,我可服了你了!你说你这眼珠子一转,就一个主意。那一把泻药可厉害了!让刘府那几个车夫和杂役一泻千里啊。别说干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朝云笑道,“你也放的太猛了。那茶水里只放一指甲盖就够,你是不是放了一勺啊!”店伙计吐吐舌,说道,“我这不是怕药效慢,就误了事嘛!所以给他们加了点量。他们也确实扛不住。”
贺怀远一边搬运,一边说道,“也亏得云昭脑子快,想出了这么个法子。逼得那刘管家找我们搬运送货。不然,我们这一阵的心血,就白费了。”三人一边说着,一边装运。那刘管家也坐上马车前座,与驾车的贺怀远、押运的朝云等人一起赶往陆望在曲江坊的府邸。
马车行驶得渐渐靠近了曲江坊,眼看着陆望的新宅就要到了。离得越近,朝云的心就跳的越厉害。她很熟悉这里。曲江坊的陆望新宅,原来是御史大夫赵合章的旧宅。赵合章是陆望的外祖父,也十分疼爱陆望。因此,作为陆望童年玩伴的韦朝云,也曾和关若飞一起,随着陆望到曲江坊的外祖父家游玩。
这里有多少童年的回忆啊!还有那时的陆望与关若飞,现在却再也回不来了。以前的韦朝云,也就是现在的云昭,坐在马车里,不禁黯然神伤。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回到这里。
不久,马车驶进了陆府。接待的人把马车引到了一个院子里,给马喂了点草料,便招呼人一起来搬这玉屏风。朝云正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