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可惜,在陆府的小院里,这样的宁静也没能维持多久。院子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望苦笑,看来今晚,是难有安详的睡眠了。他对朝云说道,“你不宜见他们。先从密道走吧。”朝云点点头,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院子中。
果然,几个家丁跌跌撞撞地奔进院子里,见着陆望与陆宽,连忙行礼,一脸惊慌。陆宽呵斥道,“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说。”
有个家丁连忙说道,“禀报大人、陆管家,那个今晚来府里的老汉,突然发急病了,口吐白沫,抽倒在地上,现在昏迷不醒呢。小的们特来禀报。”
“快走!”陆望果断地吩咐道,率先往后厨快步走去。
厨房里的灶台上还放着一碗吃了一大半的面条,另一碗则吃了个精光。那老汉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两眼紧闭,脸色发青,口边流出白色的涎沫。他紧咬着牙关,腿上的筋还时不时抽动着。
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壮汉蹲在他身边,嘴边还沾着一些面汤,捶胸顿足,束手无策,扯着嗓子在那干嚎。
陆望立即上前一步,蹲在老汉身边,伸出手探他的鼻息。尚有一丝温热,还有救。他仔细查看了老汉的嘴唇和四肢,摸了摸他的胸口,那条玉带还用布精心包着放在怀里。他抬头问那壮汉,“他以前会这样发病吗?”
壮汉一脸沉痛,说道,“俺爹以前在家就有这个怪病,有时候会晕过去,口吐白沫。不过歇一会儿就能自个缓过来。我们穷人家也没钱治。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在京里,做工做得太狠了,弄垮了身子。刚才昏过去以后,就一直没醒来。”说着,他又望着天嚎啕大哭起来。
陆望没有理会他的嚎哭,径自检查起老汉的胸口。这时,陆宽也送来了针灸药具。陆望立即取出银针,往老汉的几大要穴扎了下去。
壮汉一脸紧张地看着陆望,显然没有见过这种阵势。陆宽宽慰他,说道,“别慌,这是针灸,我们大人也会治病。”壮汉一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垂着手站在一旁。
半晌,老汉幽幽醒转,吐出一口黑血,喷洒在衣襟上。还好陆望躲避得及时,一把拉开了站在旁边的陆宽和壮汉。那壮汉拍拍胸口,喃喃说道,“阿弥陀佛!大人真是菩萨心肠。我们爷俩今天遇见神仙了。”
陆望把老汉半扶起来,关切地问道,“老人家,怎么样了?”老汉十分虚弱,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这老骨头,真是越来越没用了。一碗面还没吃完就倒下了。真是。。咳咳。。给大人添麻烦了。”
尽管这老头破衣烂衫,现在又面如金纸,十分狼狈,但陆望第一眼见到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似乎这个素昧平生、还有些形容猥琐的老头离自己并不遥远。因此,一见到他,陆望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现在,这老头突然倒下,陆望自然格外紧张。
见他能开口说话了,陆望稍微安下心来,便宽慰道,“老人家说什么话。你在我们府里,自然就是客人。是我们照顾不周了。现在你身体虚弱,先到府中的客房休息一下吧。明天也未必能赶路了。等身子养好了,我再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陆宽听了这话,心里却在打鼓。难道还要多留这来历不明的爷俩一段时间?多一日便多一点风险。
虽然府里的下人已经严厉约束过,不准泄露口风,也会派人看守他们,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这两个从劳工营逃出来的役夫被人发现藏匿在陆府,一定会被达勒和饶士诠咬住不放,借题发挥,给陆望制造麻烦。
陆宽知道,陆望思虑周密,不会想不到这一层风险。但是陆望还是决定留下他们,显然还有更深的考虑。想到这里,他看着陆望,欲言又止。陆望明白他的担忧,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宽叔,没关系,按我说的的去做。”
“好吧。”这忠心的老仆便吩咐下人去安排房间被褥。半躺在地上的老汉听到他正在安排房间,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精光。
第145章 痈块()
陆望把老汉安置在后院的客房内,床上铺了上好的被褥,安放了帐缦。老汉见了这豪华的陈设,还有些过意不去,嗫嚅着道,“大人,我一个乡下老头睡不了这么好的床。平白地折了福。”
对这老汉,陆望有莫名的好感,好像是自己失散已久的亲人一样,心底深处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他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就换一个房间。”
陆宽问道,“少爷,是换到前院的客房吗?”
“不,”陆望往斜对面的一间正房一指,“就那间。”那正是陆望自己的卧房。
“这。。”陆宽有些瞠目结舌。少爷对这老汉也太好了吧。不仅冒着风险收留,款待他们,而且还亲自为他施针救治。现在,少爷居然要把自己的床让给这个病老汉睡。他素来性喜洁净,而这个病歪歪又脏又臭的老汉竟然能被允许睡在他的床上。
“没有什么不可以。就按我说的办。”陆望似乎对这老汉青眼有加。老汉被抬到陆望的卧室。这是一间简单明净的居室,房内只有桌椅床榻,别无他物。床上挂着朴素的青布帐缦,被褥陈设也甚是简单。这不像是一位公侯的卧房,反倒像是一个生活简朴的修行人。
陆宽亲自展开被褥,让老汉躺了进去。“老人家,这可是我们大人的卧室,您可真是我们府上的贵宾了。”老汉本不知是陆望的卧室,刚见了房中陈设简单,只当是哪个普通下人的居室,这下听陆宽一说,竟慌了神,连忙要从被褥里爬起来,伸腿要下地。
“不妨事。”陆望连忙按住他,让他仍旧躺下,给他掖了掖被角。“陈设简单了些,倒也适合您老人家休养。”
老汉擦了擦眼角,诚惶诚恐地说道,“我这老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哦!竟然能够睡在明国公的床上。”站在他身旁的壮汉也连声感叹,“是啊,爹,我们可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陆望说道,“先别急着说这些,还是把您老人家这病再看看要紧。我刚才只是用针暂时冲击穴道,让病人恢复神智。但是,这病看来由来已久。在家时还有什么症状吗?”
壮汉想了一会儿,小声说道,“还有。。就是身上会长痈,有时候严重的时候长得像鸡蛋一样大。我爹也只有硬忍着。”
长痈?陆望眉心微蹙,细细思索着。他掀开老汉的被褥,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衣袖。果然,在他苍老的皮肤上,长着几个鸽子蛋大小的肿块,看上去红肿不堪。陆望轻轻按了按,肿块有些发硬,里面似乎还有脓液在流动。
看来问题比较严重。陆望皱着眉,探手从床沿下拉出一个暗盒。乌木盒中整齐摆放着几个精致的小罐子。陆望从中拿出一个白瓷药瓶,拧开瓶盖,用小勺挖出一小团淡黄色药膏,均匀抹在老汉的痈块上。
如此把老汉全身检查一遍,待得所有的肿块都涂上了药膏,那个药瓶也见了底。那淡黄色的乳状药膏散发出一阵淡淡地清香,连老汉身上的馊臭味都遮盖了不少,房间中也有一阵淡淡的幽香。
老汉顿觉浑身爽利不少,涂了药膏的地方有一种清凉的感觉渗透进四肢百骸,疾病带来的痛苦也大大减轻了。他的表情舒缓了不少,靠在枕头上,渐渐睡着了,坠入了梦乡。
“真是太感谢您了,大人。”壮汉看着老父亲头一次睡得如此香甜,既感激又愧疚。“那药一定很好吧。都被俺们用完了。”
陆望轻快地笑起来,“再好的药比起人来,又算得了什么!宁可药柜生尘土,但愿人间无病人。”
确实,这药膏是很珍贵,但是如果能让病人减轻痛苦,甚至痊愈,那再贵重的药都值得去使用。毕竟,这才是药物的价值。吝啬那珍贵的药物,反而不肯施救,不是舍本逐末吗?
看着老汉沉沉睡去,陆望稍稍放了心,也径自去另一个房间休息。连日来的疲惫,让他一靠枕头,就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在他梦的最深处,他来到了一个清平世界。这个世界没有谎言欺诈,也没有勾心斗角,所有人都至真至善,一切都是美丽无暇,更没有饥荒瘟疫,也没有战争罪恶。正当他流连忘返时,有股力量推了他一把。他突然又跌回到一片黑暗中。
他只觉得四肢无力,浑身虚弱。挣扎着睁开眼睛,原来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自己是在哪儿?他努力地回想着。那个纯净圆满的梦中桃花源已经离他远去。现在,他是在大夏国的京都,这个充斥着罪恶和阴谋的浮华大城。
怅然若失,但也无可奈何。洗漱完毕,他披上衣服,往老汉的房间而去。听见了陆望房间里的响动,下人们也早已忙碌起来。陆宽早已穿戴完毕,在门口候着。老汉的儿子也穿着麻鞋,急匆匆推开房门,跟在陆望后头进了老汉的房间。
房内悄然无声。老汉躺在被褥里,纹丝不动,似乎还未醒来。陆望心中暗自觉得奇怪,不应该睡得如此沉啊。他走到床前一看,顿时双眉紧锁,额头拧成一个“川”字。老汉面如金纸,脸色苍白,而鼻下的气息更是微弱得近似于无。
看起来情况似乎比昨夜更恶化了。他心中一惊,连忙掀开被褥。整张床上竟然流满了污浊的脓血,不仅弄脏了床单,被褥里面也是惨不忍睹。老汉身上的那些痈块都已经破裂胀开,变成可怖的青紫色。
更可怕的是,从一些大的痈块破裂处,还有一些白色的蛆虫在暗红的脓血中蠕动着,并向病人的四肢爬去。而老汉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就像一个等待下葬的死尸,毫无生气。
那壮汉一看如此景象,“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跌坐在地上呼天喊地地摸眼泪。陆望断喝一声,“嚎什么呢!他还没死呢!”壮汉被他当头棒喝,不敢再出声,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床上的老父,胸膛剧烈起伏着。
陆望并没有被床上的肮脏凌乱吓住,冷静地走到床沿,仔细查看那些破裂的痈块。还有救!他迅速做出了这个判断。“宽叔,去拿一块干净的软布和一个铜盆来。”
东西马上准备好了。陆望心中对眼前老汉的病状充满了疑惑。按理来说,昨晚上了药之后,老汉的痈块应该会很快平复,怎么反而加重呢?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这个垂死的老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第一步,就是要处理好他的痈块伤口。否则,一旦再次感染,就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把他救回来了。
第146章 吸血()
陆望拿起那块软布,从床沿下的暗格里掏出一个银勺,不畏腥臭,细心地把脓血与蛆虫用银勺舀出来,倒进那个铜盆里。不一会儿,铜盆中就盛满了暗红色的脓血,白色的蛆虫在其中游动,载沉载浮。
陆宽又打来一盆清水,换了一块干净的棉布,递给陆望。陆望摆手,皱着眉打量着深处还在冒脓血的痈块,沉声说道,“他这个痈块不能用水洗。我昨夜给他搽的这个药膏,竟然毫无作用,而且还让痈块恶化了。真是奇怪。这样一来,如果碰了水,反而会更严重。”
“这也确实是咄咄怪事。”陆宽对少爷的医术很有信心,更何况这药膏是他从青旻山带来,由玄空子亲手炼制的。搽了药膏之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病情加重,这是让陆望意想不到的,更让陆宽觉得事有蹊跷。
难不成是有人后来又做了什么手脚?陆宽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壮汉。他正呆呆地望着躺在床上地老父。而据监视他们父子的护卫回报,昨夜他们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也没有别人出入过老汉的房间。这可就奇了。总不可能是老汉自己把痈块戳破的吧。
陆望眉心微蹙,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老汉。这痈块深处的脓血是必须要弄出来的。留在肿块里,不但病不能好,还容易引发其它的并发症,成为催命符。只是,这里又不能碰水,该怎么办呢?眼睁睁地看人痛苦而死,绝不是陆望的风格。
猛然间,他想起师父玄空子所传授的治痈之法。对,只能这样了。这老汉还有救。
“宽叔,你去煮一锅黄精汤。”陆望吩咐道。黄精汤是陆望平时用来漱口消毒之用,这个时候他要黄精汤干什么?陆宽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陆望缓缓说道,“我要把他的脓血用嘴吸出来。先要用黄精汤漱口消毒。”
什么!陆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国公府的主人竟然要亲自为一个劳工营里逃出来的老役夫吸吮脓血。“少爷,”陆宽的声音微微颤抖,“您可是尊贵之身啊,这样污浊的事,让府里的下人来干吧。”
“你认为他们卑贱吗?卑贱者最尊贵。”陆望的声音很平静,像是穿透了森林里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