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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骨听到此言,颇感失望。
对于达骨来说,他只要让蒙波人每次取食时带回少许不老泉水供他自饮即可。可达骨并不是自顾之人,他志在那坡部落的存亡生计,为了摆脱弄瓦部落的无理管束,必须把子民强大起来才能与之抗衡。
达骨从来没想过能消灭弄瓦部落,因为弄瓦是个大部落,拥有重兵,能摆脱已是不易,更谈不上消灭。
能有自知之明的人易成大事,天亦佑之。正当达骨一筹莫展之时,又有善狩者进言,说是有伐竹之法。达骨喜出望外,召来蒙波首领,共商对策。
善狩之人在石玛山上亦见过黑白竹熊,当时欲擒回供部落做食物。他手持长矛,偷偷摸到竹熊身后,朝它的背部猛刺下去。只听得“咔”的一声,长矛的尖头断开。竹熊皮毛甚厚,区区长矛不能伤及皮毛。善狩之人捕猎过的猎物不可胜数,却从未遇见过此物,顿时束手无策,愣在原地。
竹熊腹背受敌,怒目环视,继而欲扑向善狩之人。为了躲避竹熊的攻击,他立马闪到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后躲避。竹熊掌如巨盆,爪如利剑,轻轻一拍,把那颗树拦腰打断。
善狩之人连滚带爬,仓促躲闪。竹熊身边十步之内,它的动作矫捷,跟粗笨的身体一点都不相称。
眼看在竹熊身边绕圈圈也不是办法,善狩之人赶紧把身上辎重卸掉,撒腿就跑。竹熊追击了大约二十余步,速度渐慢下来,跟不上善狩之人的脚步。
善狩之人惊魂未定,但毕竟是久经沙场,不一会就镇定下来。他发现黑白竹熊凶猛有加,瞬间有速,但不善于奔跑。
达骨和蒙波首领商议,接受善狩之人的办法,决定在部落内招募两队人马,一队人马身上只配石斧,需十人,负责砍伐竹子。另一队人马空手而往,需五人,负责招引竹熊来袭。第一队人马由善狩之人带队,全是部落精壮之人,有排山倒海之力。第二队人马要与竹熊短兵相接,危险性很大,蒙波首领自告奋勇,亲自带本部壮丁前往。蒙波人体质甚佳,又善于攀爬奔跑,熟悉地形,担当此任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计策已定,准备就绪,达骨下令兵分两路前往石玛山竹林。
两队人马心系一事,宛如一家兄弟。达骨看在心里,颇感欣慰,只等直竹伐回,修筑渠道,引回不老泉水,普惠子民。
第17章 水到渠成()
石玛山其实是个背靠巍巍大山的一片小石山。可一个小小的石玛山都足以让人难以攀爬,更别提这围绕迷谷的巍巍大山了。
蒙波首领带着五个族人,在准备到竹林的岔路口与善狩之人兵分两路。大家约定以太阳光影为号,待到立杆现半影之时,蒙波首领先打草惊蛇,把黑白竹熊引到竹林一侧,善狩之人则带人在另一头砍伐。
所有人屏住呼吸,各就各位,等时辰一到,蒙波人大声叫喊起来,用力摇晃并敲打竹子,竹叶掉落了一地。
竹熊听到了动静,纷纷朝蒙波人这边跑来。眼看十几只竹熊就要把他们围住,蒙波首领下令往后撤,继续把竹熊往远离善狩之人的方向引去。
砍伐队听到林子另一头呼声阵阵,知道蒙波人已经成功把竹熊引了过去。善狩之人让大伙动手砍伐,可惜竹子硬滑,石斧粗钝,折腾了一个时辰,还收集不到二十根竹竿。
大家都很着急,但器具所限,事倍功半。
竹熊越聚越多,蒙波人这边也快招架不住,稍不注意就会被抓伤甚至撕碎,非常危险。
正当善狩之人一筹莫展之时,达骨亲自带着一队族人找到了他们。原来达骨在山下等候,久不见大家归来,心中甚是着急,于是亲自带了二十几个族人,前去接应。
人多好办事,竹熊又全都跑到蒙波人那一边。因此,不一会儿功夫,就收集了将近一百多根竹竿。达骨预计已经足够,便下令让大家两人为一组,抬着一捆竹竿赶快离开石玛山。
待大伙都离开了竹林,善狩之人拿出号角,呜呜地吹了好几遍,然后朝蒙波人的方向跑去。
蒙波人听到撤退的号角,正想马上离开,不料竹熊也是聪明,不知何时把他们几人给包围了。蒙波首领让大家朝一个方向突围,尽量避开竹熊的大掌和利爪。
对于蒙波人来说,以前在石玛山野居,也不是第一次与竹熊交锋,只是以前面对的最多是一两只,现在的竹熊可谓是倾巢而出,实在是难以招架。还好大家之前都做好了准备,即便是蒙波人赤手空拳,竹熊也难以伤到人身。
善狩之人来到竹林另一头,看到蒙波人被竹熊团团围住,心里颇为着急。他拿出号角,大声叫喊一番,然后呜呜呜地乱吹一气。竹熊听到动静,反向他这边围将过来。
蒙波人脱了身,但是善狩之人毕竟势单力薄,逃跑的时候脚下被绊了一跤,被追上来的竹熊一掌摁在地上,然后又被一只利爪捅破心窝,登时毙命。蒙波人目睹这一幕,心中悲愤,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加紧脚程,赶回山下与达骨汇合。
达骨听到善狩之人不幸的消息,深感惋惜。氏族之独立兴旺,需有人洒血舍命。蒙波人感激那坡族人对自己的相助,自此以后,不再以自治自居,对达骨忠心耿耿,接受氏族的一切习俗。
善工之人把竹竿破开,一分为二,把竹节处打通后,用作渠道时又需合二为一,防止水分蒸发流失。
历经数月,善工之人做好了从不老泉眼接水的准备。
从不老泉眼到那坡部落直线距离不过三四里,但其中经过不少沟壑和密林。不老泉眼处又是悬崖峭壁,此任唯蒙波人不可。蒙波人对那坡族人心存感激,使出浑身本领相助引渠之事。
又历经数月,终于是水到渠成。
通水当日,达骨亲自取而饮之,让部落族人每日分户取食。同时下令封锁消息,不得对外提及,如有违反者,必受断舌之刑。
如此相安数十载,须颜和申者尽显老态,而达骨容貌依旧,宛如少年。族人亦是如此。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有如此大的生理反差,弄瓦和扶度两个部落首领通过各种方法打探,也得知了不老泉水的秘密。须颜和申者向达骨索取不成,转为豪夺。二家联合起来,经常左右夹击那坡部落。但毕竟弄瓦和扶度部落各有私心,谁都不愿花大代价去打败那坡部落,让另一方坐收渔利,因此,二家之间的合作形同虚设,不堪一击。
达骨虽然两头迎敌,但族人皆勇猛,又有蒙波人从中斡旋,召回不少其他部落的土著人并入蒙波村落,其实力已可抵御来犯之敌。
弄瓦部落自恃强盛,常有与扶度部落不谋而起兵攻打那坡部落,最后都未能如愿。由于连年恋战,粮草空虚,加上扶度、那坡两部落已经不再上贡,弄瓦部落内部怨声载道,族人对须颜唏嘘不已。
扶度部落首领申者本也是无能之人,但当年老首领扶度在位之时,笼络了不少能人辅佐申者,这才让部落子民不被须颜肆意蹂躏。
不老泉水的秘密在迷谷之内已是人尽皆知。达骨为了保证渠道安全,抽选蒙波壮士数十名专行护渠,凡有对渠道欲行不轨者,格杀勿论。
须颜和申者对不老泉念念不忘,屡次攻打达骨而不可得,最后相继郁郁而终。新的首领继位,亦想达成先人之遗愿,但每次攻打也是以失败告终。
达骨在部落内部继续实行仁政,教授族人圈养牲畜,结网而渔。又得一神农传授种植之法,粮收倍增。那坡部落仓廪实,民富足,兵骄盛,与弄瓦部落和扶度部落约定划定边界,皆派兵把守,不能逾越,否则击杀之。
那坡部落虽日益强盛,但并无侵犯他人之意。倒是弄瓦和扶度部落,经常找一些寻衅的理由,想再度联合起来,拖垮那坡部落。达骨明知对方意在不老泉,又念其皆为晚辈,即便是抓到俘虏,也一一放流回家,绝不为难。
迷谷之内三大部落对峙年久,相互掣肘,均不能一举而灭两家。长久以往,弄瓦、那坡及扶度部落之间,三足鼎立之势成矣。
郭大胜出神地听着老首领讲述迷谷的传说,不知不自觉已喝下数杯热茶。
“郭长官,你所饮之茶水,也是用不老泉水所煮成,你觉得味道如何啊?”老首领含笑而问。
“老首领能让在下领略神物,自是感激不尽,如这不老泉真能不老,倒也神奇。”
“不老泉水在我看来,水也,并无神奇之处。”
“此水煮茶,茶香而清,味甘而醇,果然是极品啊!”
“郭长官看来是喝茶的行家,我等粗鄙之人只管顾喝茶解渴,不曾想过茶道如此。”
“广越之人好茶成性,颇讲茶道,我也是从小耳濡目染,道听途说罢了。”
这不老泉水还真的是有点神奇,郭大胜几杯热茶下肚之后,精神倍感爽朗。不过不老泉水是否真能有不老之功效,郭大胜还是不敢持完全信任的态度。在他看来,不老泉也许只是个传说。想当年秦始皇不惜代价,派人四处寻求不老神药,也未见有结果,这不老泉就那么容易被发现?
想想这秦始皇老儿,寻找神药没有结果也就算了,还给整出一个狗日的小日本来,闹得华夏大地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来,郭长官,再来一杯”
郭大胜正想得出神,老首领捋了捋胡子,举起茶杯向他示意敬茶。
第18章 促膝而谈()
“那么,老首领可是达骨首领的后人?”
“正是。那坡部落自那坡首领开始,到我辈叔齐,历经十代人,而弄瓦部落和扶度部落则换代无数,难以完计。”原来老首领的名号叫叔齐,郭大胜心里暗暗自责,忘记领教恩人大名实属不敬。
“叔齐老首领,在下愚钝,忘记领教尊名,还望海涵。”
“哈哈哈,老夫都是快要入土之人,不拘一格,不拘一格!”叔齐老首领开怀大笑,花白的胡子跟着一颤一颤的,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捋一把。
“这么说,你们也有生老病死?”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伦,即是人族,岂有悖离之理?”
“原来这不老泉也不一定就能让人长生不老。”
“人之长生不老,也未必见得是好事。这迷谷里四季不分,几十年如一日,只要互不相犯,生活犹如嚼蜡无味。又因常见生离死别甚多,悲情积累益久,人心受累啊。”
“现在可是民国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一九四二年,从炎黄二帝打败蚩尤至今,已有数千年,你们在这迷谷之中,竟完全不为人知,实在是罕见。”
“我们被翁町老祖用神法护在这迷谷之中,虽说无人能企及,求得一时安稳,但山中天气甚为诡异,有时连续数日云遮天没,暗无天日,不分黑白。长此以往,早已混乱天历,不得知具体天时,只以首领换代轮回计数。”
“生离死别的确让人不堪回首,我们远征军自进入滇缅以来,死伤不下数万,枯骨难寻归根,着实令人悲愤。”
“郭长官所谓之远征军怎会到滇缅之地,你们又怎么会被弄瓦部落抓获?”
“在我华夏之东,有窝日寇甚为猖獗,屡犯我境,侵我妻儿,吞我河山,欲以区区之小族灭我泱泱之大中华。为保全国土,保证外援物资顺利入境,阻敌于外,我等奉命开拔滇缅,远征作战。后来战场失利,我带部队撤离,不料遇到了小鬼子的生化部队,又被追击,一路退却,进入山洞,方被弄瓦部落俘获。还多谢叔齐老首领拔刀相助,救我等于危难之中,此大恩德,必当涌泉相报。”
“郭长官你言重了!”叔齐摆摆手,“我把我儿都内安插于弄瓦部落,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利我之消息。前几日得到都内派人送回线报,得知弄瓦部落抓回几十个外族人,衣着统一,训练有素,据我分析应该就是外界所谓之军队。我在外界那些日子,看到过军队士兵,跟你等穿着大相径庭,这是何解?”
“不知叔齐首领何时到的外界?你不是说迷谷被翁町老祖施法庇护,无法出去的吗?”
“没错,翁町老祖是有施法庇护并立石像镇守,可不知何时由于洞口之巨木倒塌,掀翻了人面蛇身像,自此洞口大开。”
“那你们为何不趁机出去?”
“祖上规矩,让我们集居迷谷,擅出迷谷者必当死无全尸,我辈定遵之。洞口打开之事,原先只有我们三个部落首领知道,可后来竟被一个鬼鼠之辈发现,逃脱到了外界。”
“后来呢?”郭大胜听得有点入迷。
“后来我与弄瓦部落首领跟随其后,一直到了彩云之南的春城,历时一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