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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空似乎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杨羽虽然对他严厉，但是从未发过脾气，从来都是限制他的网络联通力来进行惩罚，而眼前申泽的怒火是他有了感情之后第一次亲历愤怒情绪，不由惊慌失措起来，眼神瞟向杨羽，似乎在寻求着解决办法。
“请解开数据屏障，这不是我的权限领域。”小铃铛的又一次重复打断了申泽的怒视。他看到小铃铛盯着空面无表情的重复着警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小铃铛！”申泽两步走到小铃铛的身边，第一次呼唤出她的全名，却发现小女孩的影像直直的看着空没有移动，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申泽，不由得愤怒地转头对空又是一声吼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空这下子是彻底被申泽给吓住了，向杨羽的方向靠了两步，然后畏畏缩缩的回答道：“她现在被封在我的数据屏障当中，除了我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还不把屏障解开！”
空有些无助的看向杨羽，后者点点头：“没事，屏蔽我就好。”
这下空才小手微微一动，似乎做了什么，然后瘪着小嘴低头站在杨羽身边不出声。
“哥哥！”那屏障果然被解开了，小铃铛看到身旁蹲着的申泽，立刻娇声叫了一句，说道：“刚才有人攻击您的个人终端，我追踪时被屏障困住，直到刚才才解开。”
申泽见小铃铛恢复正常，长吁了口气，手伸了伸又收了回来，口中那个安慰说：“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我的个人终端也没事，你以后不要再随便被骗出去了。”
“小铃铛知道了，此次事件已被列为基点事件之一，以后的行为会据此做出反应。”小铃铛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口中的话语申泽却是听不明白，不过只要看到小铃铛无恙，他也就放心了下来。
“好了，铃你先回光频里休息一下吧。”申泽不由分说的伸出自己的左手，对小铃铛下了命令，然后就看见小铃铛的投影闪了几下，从房间里消失了。
申泽将小铃铛收回个人光频，脸色顿时又变得阴沉起来，转过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躲在杨羽身旁的空。空明显是被此刻的申泽给吓住了，见他看向自己，立马光影一闪，竟然直接关闭了自己的全息模型。
空这么一躲，申泽的视线就移到了杨羽身上：“是你叫他这么做的？”
似乎意识到申泽的情绪不太对劲，杨羽的表情终于认真了几分。他摇了摇头：“不是。”
随即又补充：“但是他并没有做错，让你的个人管家知晓我的存在于我来说是很危险的。”
“没做错？”申泽的音调扬高了数分：“我管你的存在泄不泄露，玲是我带来的，他这么一声不吭的就把她关起来，你说他没做错？”
一听申泽这么说，空带着点小情绪的声音冒了出来：“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你都答应把她介绍给我了……”
“你丫的是猪啊你！不明白什么叫做介绍吗！你这根本就是绑架！”申泽立马爆了粗口，冲着墙壁传来声音的方向破口大骂。
杨羽沉默的看着申泽发泄着怒火，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等待。直到数分钟后，申泽才停下了高扬的语调，面色青黑的看着依旧平静的杨羽。
这时，杨羽终于冲着墙壁发了话：“空，出来吧。”
房间平息了一小会儿，空的投影终于闪现出来。他瘪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绕着申泽老远的小步走到杨羽身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感觉。
可杨羽和申泽都不为所动，一个正在气头根本不理会，一个直接就忽略了这委屈的情感。
“空，给申泽道歉。”杨羽的命令让申泽稍微愣了一愣，但马上就将注意转到了那小男孩投影的身上。
空听了杨羽的命令，用一种极端委屈和不明白的眼神抬头看向杨羽，可对方只是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他，似乎自己的命令和平常并无不同。和他双眼对视数秒之后，空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恨的表情，但终究压住自己的性子，转背向申泽低下了头：“对不起。”
听了这声道歉，申泽的心理倒是好受了不少。他倒是没想到杨羽会帮着自己这边，这举动一做出来，他的气就消了大半，毕竟刚开始很大一部分堆积的情绪也都是因杨羽而起。
可事情不算结束，杨羽继续追问：“空，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空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明明已经道歉，他竟然还继续追究？对面的申泽也不做声，沉着脸等待着空的回答。
见杨羽没有收回问话的意思，空终于失望的再次低了头，声音有些空洞的说道：“我错在没有征求申泽的同意，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小铃铛困住，让申泽担心。”
杨羽看着空小小的投影，走近蹲下：“你知道，虽然你已经进化成一个数据生命了，但是你却还处于幼生期。你能够通过网络的咨询来模拟学习人类的各种情绪，可那种模仿过来的表情变化并算不得真，这也是我在你源代码中禁止你进行情绪代码复写的原因。”
“你的生命本质来源于一段电子程序，我赋予了你思考的能力，解开了你成长的限制，希望的是终究有一天你能够拥有自己的情绪，成为和人类一样的存在。”
“我不能为你编写出情绪的定式，因为一旦它成为公式，你真正体会到各种不同情绪的可能性将大大减弱，所以我禁止了情绪代码复写，你的所有成长都要靠自己的经历来累积。”
杨羽停顿了一下，看着浮现了一层疑惑表情的空，他站起来点开了数个视频影像，几个孩童在嬉笑玩闹，随着影片的进程逐渐长大。
“然而，成长阶段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无论是对于人类的孩童还是对于你。在这个阶段，错误的知识输入将会导致你形成错误的观念，用人类的视角来说，你就会变坏。”
影片上一个男孩成人，接触了毒品，借着那幻觉中的瘾劲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重罪，被抓入了监狱，进入警梭的时候，脸上带着茫然与后悔。
“我有意识地在控制着你接触的信息类别，希望以此来让你建立符合人类的价值观念，避免你落入在你之前出生的数据生命下场。但是我今天发现，这样仍然不够，我的控制虽然确立了你价值观的范围，但同时也对其产生了限制。”
“所以，从今天起，我将解除你的所有资讯限制，你可以任意查看所有你好奇的图片、影像或是报告，让你自己来确定自己的成长方向。”
“我需要你，来确保你自己的成长！”
第十八章 梦想（）
空的投影模型突然定住不动，数道数据流光在其身上从头流转到脚，似乎是在接收新的数据信息。
杨羽看着被自己解开限制的空，脸上竟然露出了微微担忧的表情，对面的申泽看到这表情时，心中竟是觉得有些难以想象，面前这男子竟然也会有自己关心的事物。
可能空，真的就相当于他的儿子吧？
杨羽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淡，看了申泽一眼，又转身将自己的眼镜带上，开始鼓捣起自己的东西来。
申泽犹豫了一下，正准备直接走人，杨羽背对着他出声道：“你知道它并非数据生命吧？”
“嗯？”申泽没有听明白杨羽的话语。
“我说的小铃铛。”
“……”申泽眨了眨眼，没有回话。
察觉到申泽似乎不想回答，杨羽接着说：“或许你自己并不确定，那我告诉你，小铃铛并不是，或者说，它现在还不是数据生命。”
杨羽的镜边反射着金光，在透明的光频板上闪出几道弧线：“按你之前的说话，它应该是你们基地的母程序分离出来的子模板，相当于母程序的孩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也是数据生命，只不过拥有成为数据生命的潜质，用卵生动物做个比喻……”
“小铃铛现在就是一个刚生出来的蛋。”
“也就是说，它能否真正进化成一个生命，取决于它能否成功孵化。若能破壳而出，意味着这个世界又多一个数据生命。如果失败了的话……”
“你要知道，对于数据生命来说，他们的生命周期还相当于原始时代，生命延续的成功率奇低无比，更大的几率是……”
杨羽突然取下眼镜，看了沉默的申泽一眼，然后才接上话语。
“卵碎，或是力量过弱，永远无法破壳。”
申泽听了杨羽的描述，低头看着左手闪烁信息亮光的终端，脸色有些复杂，嘴里最后却是跑出一句似不在意的反问：“所以呢？”
杨羽将眼镜推回鼻梁，淡淡回到：“所以你尽量不要对她倾注过多的情感。”
“在没有进化之前，它只是个工具，而且还是个脱离你控制的工具，真正掌控它的是基地的母程序，或者是更背后的人。”
“你有着自己的秘密，若是因为一个工具被不该知道的人掌握了你的信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申泽这下彻底沉默了，杨羽的话让他犹如失声一般哑了嗓喉。
这时，原本定住的空突然动了，那投影模型的双眼白色数据流尽去，两抹淡淡的茫然填满了逐渐变黑的瞳仁，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他呆呆的环视了四周，视线在杨羽背影上停留，出现了一丝敬慕，然后转到申泽身上，流露出一丝歉意，还杂糅着些许其他的意味。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然后走到申泽面前，低下小脑袋说道：“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我现在明白了。”
“小铃铛于我而言，不只是同类，更相当于族类中的婴幼，我之前故意囚禁的行为就好比人类出手对付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这种同族相残的观念是错误的，如果我无法领悟，将来肯定会出现问题。”
“所以，请帮我向小铃铛道歉，对不起。”
申泽听了空的道歉言论，心中不由腾起几分无奈。他不知道空此刻明白的所谓道理是否是杨羽所期望的结果，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自己最初所期待的道歉。
但看着面前诚恳的小男孩，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杨羽，正如你所说，小铃铛现在就相当于不知能否破壳的孩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在我眼中就一定要是个工具。”
“我没有你那么高的智商，也没你那么能说会道，但是有一点我能够确认，在空还没有破壳的时候，你对他倾注的感情，也少不到哪儿去。”
杨羽的动作微微一停，低头的空也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杨羽的后背。沉默了数秒，杨羽淡淡的回了句。
“那你好自为之吧。”
……
“玲，你有没有自己的梦想？”夜幕已临，申泽躺在家中的床上，看着坐在左手小臂上的小铃铛投影，提问的声音很是低柔。
小铃铛的投影比在基地小了数十倍，此时也就巴掌大小，申泽的小臂对于她来说躺下都足够了。她晃动着两条小腿，脸上浮现疑惑的表情：“哥哥，小铃铛不明白你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小铃铛偏了偏头，似乎是在思考，然后回答说：“我想做好哥哥的个人管家，让哥哥满意。”
申泽眉毛挑了一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杨羽说的并没错，小铃铛虽然看起来和人类小孩一般，表面上能说能笑，能够自我思考，和申泽进行讨论，但究根结底，她并非真正的数据生命，只是具有设定好的人工智能罢了。
“哥哥，你有什么想要的呢？”玲的声音打断了申泽的思考。
他翻了个身，眼睛看向冒着白色荧光的天花板，面上冒出了茫然之色。
“想要什么啊？”申泽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加入观察者联盟之后，成为秩序者的想法似乎就成了他的梦想，但是在最近频发的各种事件中，他不禁觉得自己真正想要的并非那样单一。
父母和姐姐的面貌飘过他的思绪，从自己拥有秘密之后，似乎对他们的关注越来越少。“我想家人健康，无病无灾。”
然后飘过脑海的是叶婉蓉棕色的发丝和青色的瞳孔：“可以的话，我想和我喜欢的人一起生活。”
这时几次糟乱的事情也随着那发丝闯了进来：“然后我还要有能够让自己的生活不受任何威胁的力量。”
突然，申泽想起了叶婉蓉对那个美少年斯皮尔的痴迷情绪，一抹阴霾情绪闪过，让他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坐在他手臂上仔细倾听的小铃铛，才笑着说道：“我还想玲你成为我真正的妹妹。”
“妹妹？”小铃铛的脸上闪过疑惑，但申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