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珧m骝,故欲以玉璧换马,不知可否?”
“哼!”墨玉璧虽然价值连城,但游侠淳于蓟却愤怒地冷声哼了一声。众将闻广德竟然要用班超的座骑赤萧为牺牲,这奇耻大辱令他们一个个手按宝剑,怒容相向。
班超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便恍然大悟。这定是嘟哮郅这个老巫师设下的诡计、圈套,可谓毒也。不允,错便在汉使,于阗国附匈便有了口实。允了,这分明是以座下马代替他班超的人头啊!
众将怒不可遏,班超却轻笑着风轻云淡地道,“马,虽为畜牲,却是将士之生命也。既然欲以马祭以慰神灵,自然不能误了大事,班超愿意以一马为牺牲,以平息神灵之怒!”
“大使……”众将闻班超已同意交出赤萧,齐声欲谏,华涂闻声腾地站起,被胡焰摆手制止住,华涂只得悻然坐下。私来比却闻言大喜,他没想到事这么容易就办成了,便抱拳道,“谢谢大使,下官告辞!”
“哎,国相且慢!”班超笑着道,“马可取走,然此时不行。国相虽位极人臣,然乃俗人也。吾座下马乃当世神驹、大汉前河西大将军窦融大人所赠,名为赤萧,乃天下騧骝,上应星宿,何其贵哉!既欲取吾马敬献神灵,当有一能通神灵之人,于日晟阳盛之时来取,神灵方不会怪之!”
私来比原以为班超反悔,心里骤然揪紧了,现在闻这一番言语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见班超言之凿凿,不似有诈,便笑道,“这个不难,这个不难。法师便通神灵,国有大事,全赖法师与神洽晤。本相当禀报国王,遣法师即刻自来取可也!”
淳于蓟瞬间已明班超之意,他不会耍奸掩饰,便冷若冰霜地道,“国相不能去,些许小事,着下人去即可!”
副使的话让私来比心里顿时忐忑起来,还以为汉使这么好说话呢,原来早有算计。虽然惴惴不安,也只好遣译官圉拨往报国王。待圉拨一走,淳于蓟请私来比另室就坐,并茶水伺候。私来比知道自己的招数已经被汉使识破,想解释一下,可已经出不去屋了。
门前两名汉使团刑卒,如凶神恶煞的门神,已经将他软禁起来!
约至晌午之前时分,太阳已至头顶,嘟哮郅果然兴致勃勃地来了。原来,他以为班超定然是畏惧了,试问天底下还有人不怕得罪神灵么?或者是班超根本就没把窦融所赠的座下老马当回事儿,于是便不加思索地来了。此时他正打着算盘,即便班超舍得马,但以汉使座下马代其头祭神,班超必不堪其辱,只要他一怒,下面的事便好办了。
嘟哮郅带着两个小僧侣,骑着花马(注:于阗出产五花马,属沙漠良马),摇摇摆摆、不可一世地来到馆舍。班超命在一楼摆仪仗迎接,嘟哮郅走上夯土高台进入虞公殿内,见班超静坐案后,众将环列堂下,便抱拳细声细气地高声道,“小巫瑾见上国大使,现遵国王之命,来取神马也!”
这阴阳怪气的声调令班超骨中生寒,他从坐床上站起,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到嘟哮郅面前,居高临下,蔑视着这个披头散发、面相委琐的男子。于阗人迷信,竟然以为如此不堪的男人能通灵,实在不可理喻。
嘟哮郅心里却直发虚,“大使——这……这……”
两个小“沙门”见班超面带杀气、来者不善,便反射性地左手握着腰中的刀柄悄然抽刀出鞘。站在班超身边的淳于蓟眼疾手快,手中剑如一阵风无声掠过,便将两个小僧斩了首。小沙门目光中尽是恐惧和难以置信,两颗头颅已一齐落地,脖子上猩红的血柱喷泉般瞬间滋起数尺高,无头尸体轰然仆倒,厅堂内顿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这这这——”嘟哮郅大惊,看着地上两颗滚动的人头,吓得蹦了起来,血还是溅了一身。他战战兢兢地搓着手上的血,双腿如筛糠一般,脸上肌肉哆嗦不已,嘴里惊慌地道,“大……使,马祭未……成,又杀沙门,汉使会……会……惹怒神灵……”
“哈哈哈哈!”
班超仰天长笑,然后看着这个邪恶的巫师道,“嘟哮郅啊嘟哮郅,在本使面前,汝还敢装神弄鬼,其实不过跳梁小丑尔!盅惑国王,愚弄吏民,岂不知逆天者必亡乎?!汝既能与神晤,今本使便送尔与神相会吧……”
言未毕,突然抽出宝锏,金光一闪,如闪电般掠过,锋利的锏尖从巫师脖子左侧掠过,便悠然插上锏。巫师未反应过来,更未感到疼痛,他震惊地瞪着眼角堆着两坨黄色眼屎的昏花老眼,目光中尽是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可头颅却慢慢地歪到一边,并“扑嗵”一声掉落于地,滚出去老远。身子跟着一软,伴着喷涌的浓血,才轰然仆倒厅内。
或许巫师果真有点道行,无头尸首战栗着喷出猩红色鲜血,双手双腿竟然哆嗦够不停。头颅则在地上滚了一大圈,脸转成朝上,眼睛竟然还眨了一下,目光却如油枯的兽油灯慢慢暗淡下来,一动不动!
淳于蓟断喝一声,“带国相私来比!”
华涂中军小队的何丛和罗琛两名士卒,将私来比瘦小干枯的推了进来。一见地下三具尸体,且身首分离,私来比长须颤抖,老脸煞白,双眼圆睁,看一眼地上法师的的头颅,便扭过头闭上双目,腮上肌肉如白玉河中的浪头一般悸动!
原来,嘟哮郅的脑袋披散着沾满血的长发,在地上滚动一圈后,鼻子恰好朝上,双目圆睁。虽身首两截,此时身体仍在微微战栗未死透,头颅也分明尚未死结实,死态可谓惨不忍睹,把个老国相吓得双腿筛糠,裤子都慢慢湿了一点!
淳于蓟对私来比怒喝道,“国相可识得此头?”
私来比浑身一震,只得又睁开眼看一眼地上的巫师头颅。他震惊地发现,淳于蓟的一声断喝,嘟哮郅眼睛竟然还能慢慢睁开了一条缝,已经失去光泽的双眸,分明还露出一丝恐惧、不舍、不解的目光,然后才油尽灯残般慢慢熄灭。
“唉——”这一幕令国相私来比内心惊骇不已,这个谋国长者长叹一声,便昂首向天,闭目等待惩罚。淳于蓟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班超,班超伸出三个手指。淳于蓟便厉声喝道,“缚于柱上,鞭笞三十!”
何丛和罗琛几下便将私来比拎过去,捆绑在廊檐下红漆涂抹的木柱之上。淳于蓟成心想让私来比吃些苦头,他手指刑卒罗晟说了声,“二分力!”罗晟便手提马鞭“劈劈啪啪”地一直抽了三十鞭子。这混蛋身长九尺,天生神力,他未用全力,只是象征性地用刑。否则,真要取私来比性命,一鞭即可。
施完刑,淳于蓟命罗晟将私来比解开带回厅内,班超命赐坐。虽然不远处即是巫师和两名小僧侣的三具血淋淋的尸体,私来比嘴里抽着凉气,走到案后歪歪扭扭地跪到。可屁股上被淳于蓟一顿狠揍,虽然手下留情,此时老屁股上火辣辣地刺痛,挨到足后跟则钻心地疼,哪能坐啊,只能直挺挺地跪着。
班超温言问,“老国相,本使本该鞭刑三百,方才解恨。然按汉律判汝鞭笞三十,汝服否?”
私来比忍着痛,低首抱拳回话道,“回禀大使,吾知副使怜惜老朽,未令手下人下狠手,可即便如此小人一把老骨头还是碎了。如按大汉律……下官服……可按于阗法度,下官则不……服……”
班超笑道,“吾闻国相乃聪明人,也是实诚人,对匈奴人、龟兹人十分厌恶,对汉人亦不喜欢。今吾既奉皇帝旨意出使西域,必驱匈奴而取于阗,两面取巧已不成尔。请问国相,汝既谋国,此时此刻,于阗国当如何自处?!”
第九章 威服于阗()
“哟哟……哟哟哟——”私来比身体只能跪在席上,身子趴在案上,刚想欠一下身,老屁股便疼得直抽凉气。
总算躬了下身子,私来比才叹息一声道,“唉,都这样了,于阗还能自处么……大使,其实于阗人不恨大汉,是怕大汉皇帝不悯于阗人。如大使所言当真,大汉果真再设都护,下官定劝国王远匈奴而归大汉!”
“如此甚好!”班超道,“请丘译长陪国相饮茶,本使亲送大礼于国王!”
言毕便提着法师人头,走出屋外翻身上马,淳于蓟带着众将、刑卒们一身甲服,策马飞跟着班超冲出馆舍。馆舍辕门外的拴马石后,靠墙坐着几个乞讨的小叫花子,见一彪人马呼啸着冲出辕门,吓得惊慌地一齐站了起来。
班秉扭头看了一眼,其余几个小乞丐都吓傻了,只有一个头戴破毡帽、个头稍小的小乞丐与班秉目光对视后,便刺溜一下惊慌、仓促地缩进众人身后!
汉使团直趋王宫,沿途于阗国吏民、商贾、乞丐等见是汉使团提着三颗人头而来,都吓得皆跪于尘土飞扬的街道边。到了王宫大门前,宫门卫兵也僵在一边未敢阻挡。刑卒们潮水一样涌进,瞬间便占领了王宫大殿。
王宫正殿内的带刀卫卒们被逼进殿内,有的想往门外冲,被汉使团士卒们连斩数人,剩下的人再也不敢乱动了!
王宫正殿与馆舍内的虞公殿一样,起于高台之上,下层是黄色的夯土墙,上面是纯粹木质大殿,气势巍峨。广德与王妃南耶盛装坐于大殿王座之上,正与辅国侯瞿罗渥、左将军讫耶、右将军尉迟霸、左都尉伏阇屠、右都尉尉迟硅等于阗国高官一起,在等待法师取马来,好一起至寺院祭祈。
忽然宫门外呐喊声起,只见汉使团士卒一阵风一样包围了大殿。班超则带着淳于蓟、胡焰、蒙榆三将,提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进入殿堂。这一幕太过血腥、太过震撼,面对杀神一样的班超和淳于蓟,君臣不禁吓得一齐跪于席上。
班超将法师人头“咚”地一声掷于国王案前,怀抱重锏厉声道,“国王和各位大臣,可识得此头?”
“啊——”看着案前席上的三颗人头,广德与王妃吓得从坐床上蹦了起来,王妃南耶则尖叫出声。众臣也吓得不轻,国王广德虽然惊惶,但面对班超的诘问,还是战战兢兢地道,“此法师之首也,小王……小王……自然认得……大使既来出使,是欲结两国之好,何故滥杀……于阗……人耶……”
“滥杀?!”
班超怒视国王,声色俱厉,“本使奉帝令出使西域,本不欲杀人。然为祸首者,法师也。名为取吾马,实以代吾头。法师既欲取吾头,而国王允之,莫非国王是欲害汉使,而绝吾大汉乎?!”
班超义正词严,驳得国王与王妃、众官哑口无言。老巫师真是太混蛋了,以汉使马代汉使头颅,这与杀汉使头何异?这不是送话柄给汉人么?自觉理亏,君臣只得叩头谢罪,静待汉使处置。班超抱着锏在殿堂上走了一圈,才转身对吓得面无血色的广德与王妃道,“怨有头债有主,本使也不想追究了。国王、王妃可安坐,各位大臣也请起身。嘟哮郅国师勾结北匈奴使团,欲害本使,罪不容赦,然与国王与诸位大臣无关!”
广德和南耶哆哆嗦嗦地坐下,各位大臣仍跪于席,班超东向坐下,朗声道,“北匈奴人奴役西域诸国六十余年,今大汉皇帝欲击破匈奴,让各国不受匈奴人盘剥、役使,故派吾为使,来到于阗已数日。然国王仍欲在大汉与匈奴两国间取巧,国师嘟哮郅勾结匈奴使团,欲害本使,莫非国王畏匈奴而果不畏吾大汉乎?!”
“小王……愚懦,请大使恕小王不智之罪——”众臣都不敢接话,国王广德虽然尴尬窘迫,却依然露出狡诈本性。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狡猾而嗅觉灵敏的老狐狸,知道适时抬高价码。闻班超言便抬起头强辩道,“西城有北匈奴使团监国,于阗河畔有鹫巢守敌相逼,石亀据莎车兵万五千人已临皮山境,苏毗女国秋末冬初定又下昆仑山来寇扰,而于阗国内持续大旱饿民遍野,吾是上下左右为难哪,非小王不愿向汉,实不敢为亦不能为也!”
广德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他的心态班超一清二楚。于是班超直言道,“春时汉军征白山,北匈奴大败!今秋明春,汉军定然再征白山,击破北胡就在眼前。鹫巢之龟兹士卒已尽为吾灭之,张望在宁弥城闻鹫巢陷便已仓皇北遁。石亀不过区区万余人。于阗有国兵二万五千人,因何惧之如虎哉?苏毗女国,化外之国,难成气候!本使以为,国王所言不能为或不敢为,不过托词尔!”
“大使,小王所言并非托词……”心思被人洞透,广德略微愣了一会儿,但他又争辩道,“倘若大汉在沙海之北设都护,阻北匈奴,护佑西域各国,于阗国定然重附大汉。现举国吏民恐惧者,莫不是担忧汉使东归也。倘若汉使一走,匈奴人、龟兹人、焉耆人必重来,到那时于阗人将血流成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