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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位中年官员勃然变色，“我们怎么本末倒置？怎么不辨黑白？今天你如果说不明白，咱们就到朝堂上当着圣上的面好好理论一番！”
激怒对手，使其先乱了分寸，这一仗就赢下了开局。赵子成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淳化四年，王小波和李顺带头反抗官府；当今圣上即位以后，益州的王均和陈进先后造反。那个时候，教化之功在哪里？徐大人又在哪里？”
“这”徐义府张嘴结舌，老脸涨得通红。
“你这分明是辱没皇上、辱没朝廷！简直是大逆不道！”那位面庞白皙的中年官员急忙替徐义府解围，“那些刁民顽固不化，狼子野心，根本不念圣上隆恩，存心与朝廷作对！”
“哈哈你除了会乱扣帽子还会什么？顽固不化是谁的错？”赵子成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步步紧逼，“身为臣子，不抚慰好百姓，为圣上分忧，反而胡乱诬陷！请问这位大人：那些百姓为什么造反？”
“他们与存心与朝廷作对，是有野心的。”那个中年官员仍在强词夺理。
“那你为什么不和朝廷作对？”赵子成一阵哂笑。
“下官忠于圣上，忠于朝廷！”那个中年官员理直气壮地拍拍胸脯。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赵子成啐了一口，“那是你享受朝廷俸禄，衣食无忧。如果你一家老小没有衣服穿、没有饭吃，还要被官府逼征兵役、徭役，还有缴纳多如牛毛的赋税的时候，你还会拍着鸡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衷心吗？真他娘的矬鸟，伪君子！”
“你敢骂人？”那个中年官员恼羞成怒，上来要拉扯赵子成的官府，声嘶力竭地叫道，“走，咱们到朝廷评理去！”
“你嚷嚷什么？有理不在声高，黔驴技穷了吧？”赵子成镇定自若地笑了笑，“各位大人，大家都是读圣贤书的，不会不知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的道理吧。百姓之所以造反，那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老百姓忍耐力非常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也不愿冒着杀头的危险揭竿而起的！”
看着在座的大部分人不由自主地点头，赵子成接着说道：“百姓衣能遮体、食可果腹是根基，这个根基稳固了，咱们再施以教化之功，让人民知礼守信，大宋基业何愁万年永固？我们只有做到这一点，才是真正的为百姓分忧，为圣上分忧，为朝廷分忧。”
赵子成措辞实在，慷慨激扬，在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眼睛里对站在眼前的年轻人流露出一丝赞许。
他乘势而上，继续说道：“现如今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把各行各业分为三六九等，下官颇不赞同！请问各位大人，谁能证明商人就没有才学，谁能说商人就低人一等？没有商人，有汴京城的繁华吗？没有商人，货物能自己流通吗，各位吃穿用度能如此方便吗？没有商人，朝廷的赋税能增加吗？各位的薪俸能增加吗？这个暂且不讲，咱们大宋历代君主，哪一个不是重视商人，哪一个不是重视市场。自古至今，只有我朝把市场完全开放，只有我朝在对外贸易做到极致！再次请问各位大人，你们生活在汴京，有没有感到市场的便利，有没有感受到商人带来的便利。这就是我朝圣上的英明之处。由此而言，谁看不起商人就是看不起圣上，看不起朝廷！”
赵子成把这大帽子反扣过去的时候，他有意瞄了徐义府一眼，发现他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看这几个人的面色，应该是差不多了。凡事不能做得太过，适可而止才是明智之举，以后也好一起相处。如果今天第一次见面就伤了徐义府，往后这个倔老头肯定和自己过不去。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自己就坡下驴，趁热打铁，把这老倔头的毛捋顺喽，以后的相处就容易多了。”想到此处，赵子成对着众人拱手一礼，笑道：“下官初来乍到，言语上可能有些冒犯，有得罪之处还请徐大人和各位大人见谅。”
他把握分寸，不卑不亢，既婉转地道了歉，成全了徐义府的脸面，又让所有人找到了台阶，一箭双雕。
徐义府见赵子成态度诚恳，话语柔和，铁青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但缓和归缓和，老脸上仍无半分喜色。
“我算是把他得罪苦啦，这个臭老头！”赵子成缓缓坐下，心中暗笑，“原谅不原谅的由你，本少爷怕你何来？反正我已经把话说到家了，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来，本少爷接招便是！”
众人谁也不言语，都偷偷瞄着徐义府的脸色，知道赵子成刚才的话不能让他释怀。这个老上司得罪不起，这个新来的少监就冲今天这些话也肯定来路不小。都得罪不起啊，干脆不吱声忍着得了。
“少监大人所言令大家耳目一新，茅塞顿开。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嘿嘿”宋文清见一时冷场，急忙站出来打着圆场。他话未说完，见徐义府狠狠瞪了他一眼，嘿嘿干笑两声，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少监大人，刚才宋大人夸奖大人少年俊才，不知少监大人对秘书省的事物有何见教啊？”徐义府不阴不阳地说道。
“老东西，这是故意刁难我呀！”赵子成脑子急转，不卑不亢地说道：“下官初来乍到，‘见教’二字如何敢当？不过，想法倒是还有一二的。”
“少监大人请讲！”那个脸庞白皙的中年官员皮笑肉不笑地插了一句。看来这小子是徐义府的死党，处处维护着他的脸面。
“真他娘的矬鸟，本少爷和徐大人说话，哪有你七品官插嘴的份！”想到此处，赵子成斜藐了他一眼，笑道：“各位久在秘书省，想必精通此道。在下官说之前，想请各位大人先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第153章 命相（）
“介绍情况就不必了，少监大人不是一进门就说啦吗。（手打小说）我们这儿就是收收图籍、烧烧旧书、再印几本新书的事儿，哪里有什么大不了的？”徐义府心中有气，冷笑一声。
“真他娘的矬鸟，给你台阶不下，给你脸不要，想跟本少爷较劲儿到底是不是？”赵子成心中暗骂，“较劲儿就较劲儿，本少爷倒想领教领教！”
想到此处，他沉下脸来，徐徐说道：“既然徐大人如此说，那下官也不好再说什么。明天下官就奏上一本，把大人的话如实转奏朝廷，请圣上明示！”
说完，他袍袖一拂，转身而去。
大厅里的人望着赵子成的背影，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万没这毛头小子竟然敢把徐大人这个顶头上司和一帮同僚晾在一边，而且临行前还放出横话。
赵子成没理会那帮人的反应，坐上马车直接去了国舅府。见到刘美，他把今天到秘书省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还没等刘美开口，他紧接着就提出了辞职。
“公子，这不太好吧。”刘美笑了笑，柔言劝慰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
“草民最看不惯那些尸位素餐的人！”赵子成冷冷甩出一句。
“朝廷分工不同，差事有轻有重，有忙有闲，权利有大有小，但总而言之，都是为朝廷办事，为圣上分忧。”刘美笑了笑，“公子不要生这些闲气！放眼天下，有公子这般见识和能为的又有几人？”
“国舅爷这是夸死人不偿命啊！”赵子成扑哧一笑，说道，“既然国舅爷有命，草民哪敢不从。但有一点事先已经讲明，这个虚职草民先挂着，这应班点卯的事儿还请您通融通融。”
“这个由老夫去办，公子尽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刘美满口应承。
“多谢国舅爷！”赵子成心中暗笑：现在正是离不开自己的时候，这时候不提条件以后就不好说了。跟他们用不着客气，反正他们是为了老刘家的现在和将来，有私就有弊啊。
“谢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刘美很显然非常倚重赵子成，把他当成了心腹。
“看国舅爷的气色，身体是不是不太舒服？”赵子成有意拉起了家常。
“唉！”刘美叹息一声，“最近感到异常疲劳。每天一趟下来，这一身的老骨头跟散了架一样。看起来时日不多啦！”
“国舅爷为国操劳，鞠躬尽瘁，这份忠心太让人钦佩了。”赵子成满脸关切之色，“不过，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朝廷不可没有您这样的栋梁啊！”
赵子成的话句句偎贴，说得刘美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公子洞晓天机，精通阴阳，不知能否算出老夫的大限来。”刘美敛起笑容，异常神秘地问道。
赵子成心里一动：宋史上记载他死于天禧五年，也就是明年。但如果实话实说，他肯定受不了。如果不说实话，自己的所谓“洞晓天机，精通阴阳”就被戳穿了。
想到这儿，他眼睛微闭，佯装掐算，实际上在想怎么回答最好。过了片刻，他故意叹了口气，神秘兮兮地说道：“唉，天妒英才啊！”
“怎么？”刘美吓得心脏怦怦直跳，一双老眼瞪得溜圆。
“天象显示，明年国舅爷将有一场大病，原因就是操劳过度。”赵子成看着异常紧张的刘美，忽然笑了笑，说道，“这场病说是坏事就是坏事，说是好事也是好事。”
“这话怎么讲？”刘美被赵子成的一通玄机弄糊涂了。
赵子成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效果。他不错眼珠地看着刘美，笑道：“其实，这场病就是一道坎。如果国舅爷过了这道坎，老天眷顾英才，还能赐您三十年的寿数。如果您还这么不爱惜身子骨，恐怕这道坎”
尽管下面的话赵子成没说，但精明的刘美如何听不出？他看看赵子成，长叹一声：“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将来恐怕会有些小人滋事，但无关大局，皇后娘娘会平安无事，老刘家也会平安无事，所以，您还是保重身体为要。”赵子成柔言劝慰着。
“这就好，这就好！公子如此说，老夫心里敞亮多了，连着身子骨也感到轻松多啦！”刘美伸伸胳膊，老脸上又漾出了笑意。
“那草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赵子成躬身一礼，从国舅府抽身出来。
“小亮，过几天你再招募六、七个家丁，条件和上次一样。”在赶回庆丰楼的路上赵子成吩咐道。
“人手还不够用？”刘小亮不解地问道。
“这你就甭管了，尽快把事儿办好就成了。”赵子成心想：你哪里知道本少爷的心思？一个月后，本少爷要再弄个酒楼。再往后，还会开更多的买卖。本少爷现在最愁的就是各方面的人才，有了人才还愁财源不滚滚而来吗？
“是，少爷。回去后小的立刻就办！”刘小亮拍着胸脯。
“好，少爷就喜欢你这爽快劲儿！”赵子成哈哈一笑，“干好了，本少爷重重有赏！”
“谢少爷！”刘小亮眉开眼笑，“唉，对了，少爷。当官是不是特威风、特神气。早上看秘书省迎接您那排场，小的脸上都跟着沾光。”
“嘿嘿，排场，排场！”赵子成心中暗笑：你还没瞧见里面的情形，那才叫‘排场’哪！
“那俺以后跟着少爷，是不是也能混个官当当？”
“呵呵你小子野心还不小啊！”赵子成笑道，“说说，想当什么官？”
“想当个指挥使什么的，带着兵打打杀杀的多威风！”刘小亮一脸的兴奋。
“好哇，大丈夫以身许国，马革裹尸。有胆量，有志气！”赵子成笑眯眯地夸赞道，“将来有机会给你推荐推荐。我们北面又辽国，西北有西夏，以后打仗的机会多着哪！”
“那少爷去不去？”刘小亮随口问了一句。
“我嘛？嗯，暂时还没这想法。”赵子成笑了笑，“少爷现在就是想多赚钱，将来打起仗来，没有强大的后援怎么成？少爷很可能会出资呢。”
第154章 做套（）
“那少爷不去，俺也不想去，俺就想跟着少爷。（手打小说）”刘小亮嘟囔道。
“没出息！”赵子成笑骂道，“不过，以后有机会少爷还会成全你。你不喜欢练武吗？不是喜欢打仗吗？那本少爷就把这些家丁都交给你，你就按当兵的要求好好训练，争取练出一只精兵，说不定那天会上战场哪！”
“那能不能多招些人，人少了不过瘾。”刘小亮兴味盎然的说道。
“可以呀！本少爷的生意要越做越大，需要的家丁护卫也会越来越多。到时，你不要发愁人多管不过来就成啦！”赵子成哈哈一笑。
谈笑间，二人回到庆丰楼。还没踏进大门，刘顺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少爷，乔大掌柜的来啦，急着要见您！”
“来就来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