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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杨建下颚的胡须一直抖动不停，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杨大人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赵子成用手指天，神秘地一笑。
“杨建，还不跪下接旨？”赵子成低低喝了一声。
只见赵子成从怀中拿出一个条形布包，打开后是一卷黄绫卷轴的圣旨。
杨建一哆嗦，战战兢兢走了过来。霎时间，他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蒙住了。
自从朱能出事后，他情知朝廷一定会派人来。钦差到来的方式他不是没想过，不外乎明察和暗访。不论每种方式他都做了准备，唯有今天这样的方式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仅事情出乎意料，人也出乎意料。竟然是两个乳臭味干的小子，朝廷没人了吗？
送棺材什么意思？真他娘的笨蛋。杨建暗骂自己：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还愣着干什么？”赵子成低喝一声，对飞影使了个眼色。飞影立即站到门口。
“快摆香案！为本官更换朝服。”杨建老奸巨猾，反应极快。此时的他反倒从慌乱中清醒过来。他瞄了赵子成一眼，握了握拳头。“先看看风头再说。”
杨建的一举一动让赵子成心里翻了个个：他会不会是朱能第二？“不必了！”赵子成一摆手止住了他，“本官来之前，圣上有口谕：急事急办，特事特办。杨大人既然圣上都这么说了，一切礼仪从简，跪下接旨吧。传旨之后，本官还有话对大人讲。”
“微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建跪倒磕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特命秘书省少监赵子成为钦差大臣，全权彻查朱能一案。西北各路经略、知、判均受钦差统一调度。钦此。”
读完，赵子成忽然莞尔一笑：“杨大人，本钦差以这种方式来传旨，是不是惊吓了大人？”他态度急转，就怕挤兑急了，杨建狗急跳墙效仿朱能。先稳住他再见机行事。
“这棺材是”杨建见赵子成紧绷着的脸突然有了笑容，心里也一阵轻松。
“棺材是皇上赐给您的没错，是让您用来装朱能的。圣上本想几日内您就可以把朱能押解进京，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皇上震怒之下就派了本官来。”赵子成顺嘴编着瞎话。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杨建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赵子成故意一顿。
“怎么？”杨建又紧张起来。
“大人没听出来吗？皇上已经震怒，抓不到朱能，这棺材装谁就不好说了。”赵子成软硬兼施，察言观色。
“可朱能已经跑了。”杨建的脸由青转白。
“跑哪去了，难道出了永兴军路？”
“回钦差大人，这就不知道了。朱能自从杀了传旨太监后，裹挟了几百军兵跑了。下官几次派兵追剿，可都一无所获。”杨建偷偷斜藐着赵子成。
“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他跑到哪你怎能不知道？”赵子成心中一阵冷笑，“装吧，你心里肯定有鬼。”“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微微一笑，先给杨建喂了颗定心丸，“皇上还对杨大人恼怒不已，看来是错怪大人了。大人，快请起！”
“大人明鉴，还请大人在皇上面前据实而言。”杨建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是当然，事实就是事实。杨大人已经尽力而为，但朱能那厮逃到别处，永兴军除了通力配合也就无能为力了。”
“大人所言极是！”杨建心中暗笑：嘴上没长毛，办事不靠谱。朝廷怎么派这毛头小子来？连老天爷都帮我啊！嘿嘿朱能，你没事了，老子也高枕无忧了。
“杨大人。”赵子成蓦然话锋一转，“朝廷命本官为钦差大臣，辖西北各路通力剿匪，杨大人还不能推卸责任啊！”
“那是，那是！”杨建急忙点头赔笑，“下官唯钦差大人马首是瞻。”
“那好！那就有劳大人了。”赵子成微微一笑，“本官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还要秘密赶往秦凤路传旨。”
“禁军？”杨建一愣。
“对呀！您没见到枢密院的发兵铜牌吗？朝廷已派出五万禁军，目前正在路上。”赵子成故意夸大其辞，目的就是镇住杨建，使他不敢有非分之想。
“剿匪用得了这么多兵吗？”
“哦。”赵子成莞尔一笑，“对付几个土匪当然用不着禁军，他们来主要是加强西北边防，必要时也可调动。”
第194章 诳兵（）
赵子成见杨建已被唬住，料想他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行事。（手打小说）于是，继续稳住他：“杨大人，朝廷大军到来还有五、六天的工夫，本官还要赶往秦凤路。永兴军路的事儿就交给大人了，千万不要让朱能惑乱军心，更不能让他从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遵命！”杨建躬身一礼，“请大人放心，一旦大人联系好各路，一声令下，那朱能还能逃上天去？”他嘴上说着，心中暗笑：哈哈，别说五、六天，有两三天的功夫就够了。想抓朱能，你们太嫩了！
“那就要靠各位大人通力配合了。”赵子成微微一笑，话锋一转，“秦凤路比不得这里，北有西夏，西有吐蕃，不太平。本官要从大人这里挑选四百精壮军士随行，确保此行安全。”
“好。下官也正有此意。”杨建信以为真，笑道，“大人鞍马劳顿，今天下官好好给大人接接风。来人！”
“不必了！谢谢大人的好意。”赵子成一摆手，“本钦差微服出行，就是想秘密行事，免得打草惊蛇。”
“笨蛋！这还秘密？告诉了本官和告诉朱巡检有什么区别？”杨建心中暗笑，嘴上却客气道：“天色已晚，大人住在外面本官放心不下。”
“有什么不放心的？本官是秘密出行，外人又不知道。”赵子成眼珠一转，“大人要是不放心，等本官调齐人手，就到城外安营，免得城里人多眼杂走漏消息。大管家，你到外面把本钦差的人都叫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大人吩咐吗？”杨建骂了一句。
“是。”杨福仿佛大梦初醒，晃了一下脑袋，急急忙忙往外走。
“北城外有驻扎着永兴军的三千兵士，大人尽管挑选。”杨建哈哈一笑。
“听说经略大人训练有素，带出的个个是精兵强将。本钦差可要大开眼界啦！”赵子成开起了玩笑。
“大人过奖！”杨建黝黑的脸膛上笑意盈盈，“都是厢兵，筑城、挑担的干些杂役都是内行，冲锋陷阵就比禁军差远了。”
“在西北的兵还有不会打仗的？大人净说笑话。”赵子成微微一笑。
“打过仗的倒是有几个，大人尽可挑去。”
说话间，程挺之、刘小亮等众人进来。
“程将军，这位是经略使杨建杨大人。杨大人，这位是禁军骁骑军都虞候程挺之程大人，能征惯战的。等会儿就让他去挑人。”赵子成相互做着介绍。
程挺之等人见赵子成和杨建谈笑风生，不由得一愣。刚才精彩的一幕他们都没看见，心中的疑团还没解开。
“这么快就搞定啦？真他娘的有两下子！”程挺之在衣襟上抹抹手心的汗，心中后怕不已，“抬棺材闯经略府，小刀擦屁股，真他娘的玄！奇人办奇事，真不知这点子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大人，既然不用下官接风，那您回客栈歇息。挑兵的事儿明天再办也不迟。”
“不，现在就办！本官就是个急脾气，心里搁不得事儿，怕隔了夜会发白毛。”赵子成打着哈哈，率先走出书房。
杨建陪着赵子成一行来到城北兵营。好在夏日天长，太阳落山后天还很亮。
“通知各营指挥使，叫他们把营中打过仗的和精壮的兵士都聚到这来。”杨建对随从吩咐道。
“是！”几位随从分头行事。两盏茶的功夫，有六百多号军士站到了面前。
“上令下达，行动挺迅速的嘛！”赵子成微微一笑，低低吩咐一句，“程将军，开始吧。宁缺毋滥。”
“大人放心！”程挺之会意地一笑。
程挺之大踏步走进行伍之中，时走时停，时而点头微笑，时而摇头叹息。随着他的走动，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兵士出列站到赵子成面前。赵子成笑眯眯地一一打量着，满意地点着头。
半个多时辰，赵子成面前已经站满了人。他粗略地数了数，大概有三百四十人。
“就这些啦？”赵子成问走回来的程挺之。
“这些看着还行，其他的不是没打过仗，就是身体单薄，卖不了力气。”
“够了，只要精壮，能担担子走长路，能对付星星散散的土匪流寇就行。俗话说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赵子成故意把声音提高很多，就是让杨建听得清清楚楚。
“大人说得极是！”杨建粗黑的汉子，马屁功夫倒是精细。
“杨大人，您先训训话。不过，您可得想好喽。不要暴露本官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本官可是奉密旨办差，事先不可走漏风声。”赵子成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杨建根本想不到赵子成这样嘱咐的深意，还以为钦差大人完全为自己安危着想呢。他嗽嗽嗓子，屋里哇啦地白活了一通，无非是服从命令听指挥一类。
“手里有了兵，事情就成功了一半。”赵子成得意地一笑，“这些兵到了本少爷手里，我就打乱原来混乱的建制，按现代军队的编制编排，使之更灵活机动。什么一个营里必须有多少马兵，多少步兵，多少刀手，多少弓手，全他娘的是死规定，一点不实际。本少爷要的是多面手，是以一当十的精兵。”
“赵大人，您看还需要什么？”杨建问道。
“战马，每人一匹。快刀、弓箭每人配齐。”赵子成笑道。
“这么多马匹？他们当中可有步兵啊！”杨建惊愕道。
“怎么？杨大人心疼啦？”赵子成哈哈一笑，“放心吧，是你的总是你的，本官会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下官不是这意思。”杨建讪讪一笑，“下官担心他们骑术不精，刀弓不熟。”
“不会。杨大人带出的兵还有孬货？”赵子成顺势送上一顶高帽。
“那倒不是。”杨建听着非常受用。
“那还等什么？备马啊！”赵子成笑道。
“快备马、备刀，备齐弓弩。”杨建立即吩咐下去。
天擦黑的时候，军械、战马、帐篷等相应器物准备停当。赵子成对着众军士高声说道：“国家有纲常，军队有军纪。当着你们经略使杨大人的面，本大人申明三点：第一，服从命令听指挥；第二，不许骚扰地方百姓；第三，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该说的不许胡说。违反一条立斩不饶！”
“都听清楚了吗？必须按大人的要求去做！”杨建大吼一声，“谁他娘的给永兴军丢人，即使大人饶了，本经略也饶不过。”
“听清了！”众人一声喊喝，惊得树上已经归巢的鸟呼啦啦飞出来。
第195章 兵不厌诈1（）
“严明军纪，实地演练就从现在开始。（手打小说）整队出发，到城西二十里出安营扎寨。”程挺之大吼一声。
“杨大人，告辞！”赵子成翻身上马，抱拳秉手，“多谢大人支持，后会有期。”
“赵大人慢走，一切顺利！”杨建目送赵子成一行打马而去，心中冷笑一声，急忙招呼众随从回府商议。
“程大哥，冯五是不是还在经略府？”看着杨建一行人远去，赵子成赶到程挺之身旁，低低问道。
“按兄弟的安排，他联系了几个朋友，继续在经略府周围盯梢，一有风吹草动，他立即会来禀告。”程挺之低低答道。
“这三百多人人心不齐。到城西安营后，你把所有的头目都聚来再强调一下纪律。另外宿营的时候，安排可靠的人站岗放哨。”赵子成嘱咐道。
“兄弟对军队的事儿还很在行，看不出啊！”程挺之低低笑道。
“你可别夸我，连北都找不到了。”赵子成低低一笑，“要是内行谁能比过大哥？”
“别互相吹捧了。哎，那小母牛对屁股到底什么意思？”提到相互吹捧，程挺之忽然想起这事来。
“说点正事吧！”赵子成差点笑出声来，“三百多人是不是少了点？更何况都是厢军，平时训练又不怎么样？”
“少是少了点，人太多目标也大。”程挺之嘬嘬牙花子，“就是战斗力不行，不知能不能扛得住。再说，又都是永兴军，和朱能平时磕头碰脸的，能为我们卖力气吗？万一”
“兄弟也担心这个。今天从杨建的神情举止中，我总觉得他和这个朱巡检关系不一般，只是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