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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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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明白。还是直接在舆图上指给你看罢。”

    若非专人解释,赵无恤也有点搞不懂铜鼎策书上那些拗口的宗周语法说的是什么鬼,他也不难为爱妾,让人将新做成的鲁国舆图抬来。

    和搬铜鼎一样费劲,七八个人将舆图抬进厅堂,却见一丈见方的木板上,用软泥塑成了鲁国山川的模样,无论是济水泗水,还是泰山东蒙,又或是曲阜都邑。缘边小城,都在沙盘之上得到了标识。

    鲁国地形高低起伏,丘陵众多,传统的平面地图已经不适用了。在赵无恤的要求下,计侨的一众数科弟子进入了宫中,大肆寻找地图。他们和鲁国的舆人们合作,根据他们的见闻,做出了有等高线的地图,又进一步让制陶工匠们制造沙盘。鲁陶瓮能将拟人拟物的陶胚塑得与真物一般无二,如此塑工,是制作沙盘的不二人选。

    于是便有了此物。

    后世的祖龙“以水银为百川大海,相饥灌翰,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应该是中国沙盘的创始者。而东汉开国功臣马援用白米堆集成山川地势,道路分布,给光武帝刘秀讲陇西形势,则是将沙盘用于战争的第一人。

    但在这条历史线上,纵使后世还有他们,也只能拾赵无恤,拾鲁国能工巧匠们的牙慧了。

    ……

    竖人和隶妾们退下后,赵无恤和伯芈站在沙盘前,俯身下望,一览山川。伯芈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弟弟南下吴国后,赵无恤就是他的天,而她也是他重要的倾听者和赞赏者。

    赵无恤抚着少女润滑的手,在沙盘上指指点点。

    “这座方形的城池便是曲阜,你我此刻就在城内。”曲阜被做得比其余城邑更大,在地图中央极为显眼。

    两人的手指缠绕在一起,朝西面指去。

    “这里有两条河流,一条是泗水,一条是洙水。?一看书???·1?k?an?sh?u?·cc”

    “下妾知道,腊月里凿冰,就是去的洙泗。”那些冰块伯芈摸一下就觉得透心凉,如今已送入冰窖里,等到二月后6续取用。

    “他们缠绕在一起向南奔流,被鲁人认为是一夫一妻。”说到这,伯芈心里一阵幸福,虽然自己仅能为妾,但有夫如此,也心满意足了。

    无恤指着那条代表河流的绿线:“然,我的封地之东境,便是洙泗……”

    “离曲阜好近,不过半日行程……”伯芈年幼时家族已经失封,但她也知道常识,一般离都城一天路程内的地域是不封的。

    “不近一点,如何能看住曲阜,看住鲁侯,看住宵小们的非分之想?”

    两人的手指抚上了北边泰岱的余脉,陶工技艺惟妙惟肖,将山脉的走势和高度很好地还原了出来,甚至还装饰着一小枝松枝,让人身临其境。

    “这是我封地的北境,就在泰山脚下,与孟氏的郕邑隔着一条溪水。泰山风光秀丽,等我迎娶了灵子,等鲁国再太平些,便带汝等去游玩。”

    “唯……”原本伯芈还是很畏惧未来的大妇的,但现如今她的心却定了不少,想要的东西她已经得到,可以安心了。

    “封地向西向南,则一直延伸到鲁国的南境与西境,与卫、曹、宋、齐相邻。虽然地方不大,只有区区几百里,但南据亢父之险,西有濮济之利,而大野泽。更是成了我家内湖。”赵无恤说的轻巧,但伯芈却心惊不已。

    她的目光在整个沙盘上来回扫了几遍:“将军的封地,整整有三分之一的鲁国大啊!其中的千室城邑,更是有……”她细细地数了起来。

    “十七、十八、十九……舆图上标出来的。一共有十九个邑!”

    “没错,十九个邑,还不包括那些百户、十室的小邑。无主的直接归我,有主的也得附庸或易地。十九个邑,比早先的西鲁大

    大了一倍。也过晋国邯郸氏了。口数三十多万,这便是我治下的民众数量了,比起韩氏稍微不如。”

    其实公山不狃战败逃窜后,费邑也在赵无恤控制下,但一口气全吃下太贪,所以他决定将这里作为鲁侯的“直辖”,其实是派一个手下去管理。

    要不要让宰予挪挪位置?

    稍后再想吧,他的手抚上了伯芈秀丽的脸庞:“多么?”

    “多……当年邢氏最盛时,也不过是三个邑,领民两三万而已。”

    接着是她的腰肢。少女被紧紧拉近:“大么?”

    “大……”伯芈脸色绯红,连忙补充道:“好大一块封地,将军真是了不起……”

    她阻止了赵无恤的进一步袭扰,气喘吁吁地说道:“还望将军勿怪,下妾不懂政事,不懂军争,但邢氏也是以外国人身份进入晋国的,其中或许有某些共通之处。”

    “嗯,你说。”

    伯芈眼中闪烁着担心:“邢氏衰落后,我父整日大醉。他叹息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将军入鲁三年,得到了这么大一块领地好是好。但我担心……”

    “担心我没得意几年就众叛亲离,被鲁人赶出国?”

    赵无恤笑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抚了抚:“放心罢,我已经不是下宫那个冲动的少年了,凭手中长剑窃了此国之政,治理时却会用上点诗书。我会设计一种制度。让鲁国卿大夫们服服帖帖,熬过这段危机四伏的日子,让赵氏在鲁国的统治一直延续下去!”

    说着他便吻了过去,不住索取,但以往回应剧烈的伯芈今天却一直半推半就:“将军,今日不行……”

    “无事,无事,勿虑也……”

    ……

    **过后又一起沐浴更衣,赵无恤打伯芈去准备晚上的宴飨,

    过年的习俗在春秋时已经有雏形,按照晋国的规矩,今天要用秋后酿造的美酒招待宾客,宰杀羊羔分给低级的家臣,而那些上宾则能共聚于高堂之上,举杯共同敬主人,齐声高呼寿无疆!

    他自己则又走回去看了看那个名为“赵卿鼎”的大铜鼎,换了在西鲁窘迫缺乏金属的时候,但凡弄到鼎簋之类的礼器,赵无恤都会第一时间熔了,铸造兵器,铸造钱币,总之比放在庙堂上做摆设,或者陪葬入土好。

    但这个鼎却不会遭此命运,一如铭文的末尾所说的:子子孙孙永保是用。金石不朽,这东西是要传世的,所以赵无恤会留着它,要熔,就去抢别人家庙堂的礼器来熔,比如说……卫国?这个国家富得流油,却弱的要命。

    但那至少是入夏秋收时的事情了。

    赵无恤指尖摸着凹下的铭文,默诵着上面段话,细细咀嚼其中味道:“公乃命赵卿,受封于鲁。锡之山川,土田附庸!”

    当务之急,是为赵氏的鲁国做一个长远规划!

    与此同时,季氏府邸,头上还绑着白布,披着麻衣的季孙肥也眼睛通红地在念策命副本。

    “东至于洙泗,西至于河,南至于亢父,北至于泰岱……”

    策书落地,季孙肥目瞪口呆,三分之一个鲁国从此落入赵无恤手中,而昔日封地最广的季氏,仅剩下那座沂水边的小小食邑,连家臣们都养不活,这几日叛季氏者数不胜数。

    他十岁的小妹季姬则懵懂无知,她扎着羊角鬟,同样披着一身葛麻粗布为父守孝,她睁着大眼睛,拉着季孙肥的衣角问道。

    “兄长,这是何物?”

    季孙肥蹲下拉着妹妹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仇人,这是季氏的仇人的罪证,他夺走了父亲的正卿之位,夺取了我的费邑,最后还逼死了父亲,你要牢牢记住!吾等的仇人,他无比强大,但终究会灭亡!”

    他将妹妹抱住,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但你我光是祈求昊天降灾可灭不了他,阿妹,你得快些长大,你要帮阿兄一起为父亲复仇!”

    而在曲阜某个小巷深处的陋室里,在宅了很久没走出家门的孔子面前,柳下季也重重丢下了一卷帛书。

    “赵无恤名为鲁卿,实专鲁权,仲尼你就不闻不问么?”

    ps:明天的更新会稍晚(。)

    ps:感谢22号的打赏!感谢孤寂的小石头,永恒小道,百马小西峰,第一近卫坦克旅,男儿行31,逆光成影,唐免航,这样不会重复了吧,hui111222,assasinger的打赏!

    。。。

第569章 譬如北辰() 
月余不见,孔丘好似老了十岁,黑灰色的发髻和卷须里夹杂的白发越来越多,变成了浅灰色,就像外面那满是灰尘和繁霜的世界。

    面对柳下季的不忿,他没有像年轻时候,听闻季氏八佾舞于庭时,便愤青地怒斥“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他只是接过帛书,将鲁侯授土策书的副本读完,随即将它扔到火炉里,任由其化为灰烬。

    “事到如今,老朽还能说什么?”

    “去据理力争,去出言反对,去鸣鼓于朝堂宫阙,这才是你,仲尼的风格!”

    孔丘无奈(地笑道:“我一事无成,如今只是一个主政失败的士,一个下野老朽而已,谁还会听我号召?”

    柳下季说道:“你德高望重,如今正是国君需要人辅佐的时候,何苦自绝于鲁,这么多天闭门不出,你是要做隐士么?”

    “隐士?不,不会。伯夷叔齐为了不降其志,不辱其身,隐居首阳山。你的祖先柳下惠被罢黜三次却不愿轻言离弃鲁国,宁可降其志,辱其身。这是两个极端,我与他们不同,不会隐于世外,却也无法再轻易出仕,更无法轻易出言了。”

    柳下季死死盯着孔丘,指着渐渐熄灭的铜炉道:“仲尼,你现在像是一堆死灰般了无生气,这不是你,你应是个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

    “我没有灰心,只是需要时间来反省自身。”

    “反省?你无错,错的是那些小贼和大盗。就在你杜门不出的时候,鲁国已经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了!如今季氏家主自杀,孟氏家主出逃,这两家的继承者名为鲁卿。实际上却如同赵氏的附庸,但画诺而已!鲁**政大权均决于赵氏之手。如此下去,鲁国迟早会君不君,臣不臣,家不家,国不国!礼乐征伐自卿大夫出。这不是你一向反对的么!?”

    孔丘看着老友,眼神里充满无奈:“我知之……但刀剑胜过了诗书,权谋胜过了礼乐,这真真是鲁国的季世啊……”

    他仿佛看到了时代的尽头,却无力去阻止,甚至连以身殉周礼的念想都未能实现,只能苟活于家中,大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

    柳下季却有些偏执了:“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我知道赵无恤沿袭了你的堕四都之策,还大肆任命你的弟子们为吏,多次请你出去做管礼乐的宗伯。你莫不是因此感激他,觉得他能礼遇你一生,至死方休?”

    孔子皱起了眉:“何出此言?国君待我以礼,我必报之以忠,我此生绝不仕赵氏……赵子泰如今还是较为恭顺的臣子,他尚未逾越最后的底线。倘若他敢……”

    柳下季步步紧逼:“他若起了非分之想,悍然弑君。你当如何?”

    孔丘这几日来难得地须发贲张,他拍案起身道:“倘如此,我当斋戒沐浴,然后持二尺剑入曲阜里闾,号召国人鸣鼓共攻之!纵不能讨灭逆臣,丘身死可矣!”

    ……

    柳下季告辞后。孔丘望着烛光又呆了半响,直到颜回拿着一卷书走进来,才将他从思索里惊醒。

    “回,什么时辰了?”

    颜回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依然衣衫单薄,那件破羊皮褥子不知披多久了。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夫子,快到子时了。”

    现在已经是一月一日,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

    “将灯熄了,随我走走罢……”

    颜回应诺,吹了灯,搀扶着孔子迈步出门,他那双眼睛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依然清澈无比。

    公元前五世纪的都邑在夜里看上去和乡里、郊野没什么区别,到处都黑灯瞎火的。

    但这个世界却不黑,和颜回的明眸一样,天上的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黑毯,满天星辰则像是缀在这毯子上一颗颗晶莹的闪光珍珠。

    孔丘找到了最明亮的北辰星,指着它说道:“还记得为师在中都为宰时,对汝等说过的话么?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如今赵将军也如北辰那样凌驾众星之上,却并未为政以德,而是为政以力,竟无人能与之争。但这种局面恐怕无法持久,他迟早就将鲁国拖入六卿之争里,届时恐怕其兴也勃,其亡也忽,我在为鲁国的未来担忧啊……”

    颜回答道:“我的看法与夫子一样,赵氏势成,与其硬争,还不如不争。而不是像柳下季大夫打算的那样,号召国人出来反对他。届时非但没法赶走,还会招致死亡和报复,鲁国需要的,是一种与赵氏共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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