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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将重要的谋士和将领都召集到唐王府,就是否发兵洛阳进行商议。
老爹说完他的想法之后看向我,我站在最前面不开口,其他人也都缄默无言。
我想了想开口道:“父亲,我们才克长安,城内人心不稳,若此时便发兵洛阳,师出无名,恐怕会惹人非议。”
老爹摸着胡子皱了皱眉头。
刘文静见状出列拱手道:“世子此言差矣。王世充在洛阳拥兵自重,对越王颇多僭越之事,而且与瓦岗贼众交战,屡战屡败,此等逆臣,理当诛之。退一步讲,即便王世充并无大过,洛阳守军早已疲惫不堪,唐王发兵到彼,正可如取长安一般,直取洛阳只在眨眼之间而已。”
刘文静的话说完,老爹的眉头拧更紧了。
一直以来我都与老爹心意相通,此次因洛阳之事意见相左,他自然不可能开心,可刘文静的话却像是没有过脑子,他这样说王世充,老爹不是与王世充一般无二吗?老爹更不可能开心了,即便他的确说出了老爹的考量。
陈演寿拱手笑道:“唐王自思,关西偏安之地,尚且腹背受敌,依刘参军的意思,取洛阳的确有理。不过……”他停了一下,才继续道,“尚且不论攻取洛阳并不容易,即便攻下了,洛阳中心之地,四面受敌,又当如何守之?”
刘文静被问得心里有点慌,默然地退回了队列。
老爹注视着陈演寿,沉思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李世民站在我身后,咳嗽了两声,走出队列拱手道:“陈长史,如今王世充据守洛阳,与瓦岗军杀得难解难分,两败俱伤,此乃天赐良机,若我们能占据洛阳,以父亲百万之军,又何惧区区草寇?若以洛阳为凭,足以俯视天下。”
老爹听罢笑着点了点头。
我还想说点什么,老爹看了我一眼。
站在我身侧的三娘也扯了扯我的衣襟,我知道多说已是无用。
至于统兵之人,老爹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李世民的请求。命令立刻下达了,由右领军都督李世民率领十万精兵进军洛阳。
我站在唐王府议事厅中,看着李世民那张洋洋得意的脸,有种失宠的恍惚感。
这种感觉,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
更让我失落的,是老爹让我替他置酒为李世民饯行。
长安城外,冬日的阳光斑驳无力,我身披狐裘还是觉得冷,对面站着的李世民却身披甲胄,意气风发。
他神采奕奕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
我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李世民道:“万事小心。”
李世民接过酒却不饮,执剑拱手道:“大哥放心,等我胜了王世充,在洛阳定当与大哥一醉,至于今日这杯酒,留着到时候再喝吧。”
我愣了一下,自顾自喝掉了自己手中的那杯酒,酒入愁肠,我竟身形不稳猛地晃了一下。
李世民绕过桌案赶紧扶住了我,我定了定神,拂开他扶我的手,笑道:“多时不饮酒,这酒力太猛,竟把持不住。”
李世民轻笑了几声,拿起酒壶“咕咕”便将一壶酒饮尽了,扬了扬已空的酒壶笑道:“大哥,告辞了!”
我看着他跨上马背,带着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朝东而去,只觉得头晕目眩,连他的背影也几乎要看不清。
等他们走远了,化名马三宝的柴孝和迫不及待便走上前来扶住我,低声道:“世子不必担心,此去必败无疑。”
第206章 洛阳兵败(一)()
我身子一软,竟直直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模糊的人影由远及近跑了过来,一把扶住我对柴孝和道:“荀先生呢?”说话的人是子闵。
柴孝和道:“荀先生数日前便被世子派出去了,不知所为何事?”
子闵道:“可有信传回?”
柴孝和道:“没有。”
我勉力支持着站稳了身子,子闵低声对柴孝和道:“让唐临去备一辆马车来,就说世子妃突感身体不适。”
柴孝和道了声“是”,便走远了。
他走了之后子闵摸了摸我的额头,低声对我道:“大哥,你感觉如何了?”
其实我这些天整天都待在世子府中并没有出去,也根本没有时间出去。老爹将所有传到尚书台的公文全都转到世子府,让我帮他处理。
如今天下大乱,各处檄文纷飞,告急的文书也如雪片一般堆在书案上,还要加上自江都传来的各种斥令,毕竟远在江都的杨广决不允许他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人越俎代庖。
这类文书我根本看都不会看,就这样在府里从早到晚忙活了小半个月,我却开始很明显感觉身体不适,不知道为什么。
我假装看着李世民离开的方向,等了好久才终于清醒了一些,唐临也来到我身边道:“世子,马车准备好了。”
子闵点了点头道:“此事不许对外传扬。”
唐临和柴孝和都答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子闵与我并肩而行,看上去像是我扶着她,实际上我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一步步走到了马车旁。
好不容易才坐进车里,我喘了一口气,便倒在了子闵怀中。
过了很久,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行着,我有种第一次坐马车的错觉,可从前觉得新鲜的事,现在只觉得难受。
迷迷糊糊中有人轻轻晃了晃我。
子闵俯在我耳边道:“大哥,世子府到了。”
我睁开眼睛,子闵扶我起身,好一会儿才站定了,仍觉得头痛欲裂。
子闵才将我扶回后院房中歇下,三娘便闯了进来道:“子闵嫂嫂生病了?”
话才说完,径直走到榻前,轻声道:“是大哥?”
我闭着眼睛,感觉有人碰了碰我的额头。
是三娘,她的手一触到我的额头就失声道:“子闵嫂嫂,怎么这么烫?为什么不请大夫来看看?”
子闵道:“荀一已经去请荀简大夫了,今日应该就会回来。”
三娘再说什么我就听不到了,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胸口发闷,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昏黄的烛火仍然亮着,但离我很远,我的手被人握着,扭头看了看,子闵伏在床沿睡着了。
我轻轻一动,子闵便被惊醒了。
她见我醒来,笑道:“大哥,你醒了?”目光之中并没有担忧之色。
这说明我现在并无大碍。
“荀大夫替你诊治过了,说是因为近日世子府诸事繁忙,大哥思虑过多,兼之天气严寒,才导致旧伤复发。”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替我将被子盖好,又道,“父亲日间也来看过了。”
我听她提起老爹,心中难受,忍不住咳嗽起来,子闵扶起我,一边喂茶给我喝一边道:“大哥,父亲如今贵为唐王,位极人臣,大哥却当众反驳,让父亲下不来台,若非世民将此事揽了过去,大哥要如何收场呢?百官面前,你们虽是父子,更是君臣,大哥行事既然都是为了父亲好,也该多为父亲考虑些。”
她的一番话提醒了我,我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我点了点头,却仍有些担心,想了想道:“李世民此去,必败无疑,到时候父亲又该如何自处?”
子闵笑道:“倘若真的败了,世民便难辞其咎,毕竟是他请命在先。而且最先反对的人是大哥你,唐王府的臣僚们又会如何想你呢?如此说来,父亲还是在为你打算呢,”
我听了此言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从来子闵看问题都比旁人看得通透许多。
夜已深了,门外三娘仍是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
见我和子闵靠在一处说话,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道:“大哥,你把子闵嫂嫂可折腾坏了。”
我看着子闵笑道:“改日赔罪如何?”
子闵一笑,三娘却道:“子闵嫂嫂,你可别轻易饶过他,他这旧伤,也把……”她说了一半,觉得不妥,住口不说了。
我握着子闵的手接着她的话道:“也曾把若修折腾坏了。”
子闵又笑了笑,三娘在一旁呼了一口气。
如今这般心中牵挂,却不再执着的时候,才算是真的放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去唐王府找老爹。
从洛阳传来的军报并不太多,老爹站在书案前,身边跟着如今任大丞相长史的裴寂,一边翻阅刚刚传来的军报一边摇头,我劲议事厅的时候他并没有掩饰脸上的失望。
柴孝和的断言果然不假,洛阳战事不利已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站在议事厅中,记着子闵此前对我说过的话,拱手道:“父亲……”
我该说的话还没说出口,老爹便示意我在侧边的榻上坐下,挥挥手让裴寂出去,裴寂朝我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老爹走到我面前,和我同席而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建成,你所言不差,如今攻取洛阳实乃下策,世民在洛阳城外连连败退,依为父看,不日恐怕要撤兵回长安。”
我想了想道:“父亲莫非早知此乃必败之局?”
老爹摇摇头,“兵家大忌,贪功冒进,为父一时竟糊涂了。”
嫌隙既消,我对洛阳的战况便好奇起来,起身走到老爹卓案前,看着洛阳城防图,李世民进军的方向以及老爹为他想好的退路。
原来我昏迷的时间已经不短。
我道:“父亲打算何时让世民撤军?”
老爹摸着胡子道:“三日之后。薛举在西欲引兵攻长安,后防不稳,东进无益,只是轻易撤军,便宜了王世充。”
我指着老爹替李世民画好的撤退路线道:“若世民攻城不下,假意溃退,王世充一向自负,必定派人来追,若沿途设伏,或可挫其锐气。”
老爹笑道:“正合我意。”
第207章 洛阳兵败(二)()
对行军打仗的事,除了最开始接触时的好奇外,我从来没有像李世民那样狂热过。
老爹撤军的密令加急送到李世民军中后,过了好几天竟然没有任何军报自洛阳传来。
当初在晋阳,李世民带兵去突厥接老爹的时候,就已经因为不把老爹的命令当回事惹老爹不爽,他竟然不懂得吸取教训。
我一边替李世民手底下的十万大军暗暗心急,一边派唐临立刻赶往洛阳军中,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回到世子府的第二天,右领军都督李世民不听唐王号令兵败洛阳的消息就已经在大兴城传得沸沸扬扬。
因为身体还未复原,我在子闵的监督下才喝掉一碗极苦的药,躺在后院雅舍中的卧榻上听子闵抚琴。老爹也把裴寂派过来主持世子府的事,我什么事情都不用管,只等唐临回来。
柴孝和急急忙忙闯入雅舍的时候,子闵手中的琴音正好滑到最高的羽音上,柴孝和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见。
子闵见柴孝和一脸着急,将琴音收拢了,雅舍中静了下来,才替我问道:“柴先生,出了何事如此慌张?”
柴孝和扶着竹帘歇了好一会儿,才重复道:“世子,有人泄露了军中机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二公子抗命不遵,不肯回师,在洛阳城外与隋将段达激战不敌,大败而返,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了一半。”
雅舍中传来突兀的“争”的一声。
子闵不顾手压着琴弦,猛地起身,不妨小指却被琴弦划伤,她轻呼了一声,转头惊疑地看了看我,半晌才恢复了镇定,道:“大哥,此事……”
她话未说完,又转而道:“唐临可曾回来?”
我觉得十分头痛,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子闵走到我身前坐下,低声道:“父亲的密令,只有大哥知道。如今此事人尽皆知,大哥该如何自证清白呢?”
我从榻上起身,看了看柴孝和道:“柴先生,去请陈长史和荀先生来……”
他转身欲走,我又叫住了他道:“把荀简大夫也一并请来。”
柴孝和拱手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
子闵看着我,我却压着她小指被划伤的地方,将她揽在怀中道:“你记不记得,当年嫁给我的时候,曾与我约法三章?”
她点点头,皱着的眉微微舒展,笑道:“怎么会忘?”
我又问道:“那大哥可曾有违?”
子闵又笑道:“大哥是谦谦君子,君子一诺,重于千金,自然不会食言。”
我笑道:“你高看我了。”
子闵摇头道:“作此想的,可并非子闵一人。”
我道:“当初你嫁给我,是你情我不愿,如今我却有点怕了。”
子闵目光一黯,道:“大哥,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