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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勣和郭孝恪带着残余的十来个人朝我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了。
我看着他们安全离开,才问道:“曹将军,方才我这位兄弟拿剑指着你的脖子,你却不害怕?”
曹旦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命,我的命也一样,不值钱。”
我心中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很难受。
子闵也默默无言地跟在我身后,半晌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窦建德的国号是“夏”。
城外行营,我和子闵被带到中军帐中。
窦建德在主位坐着,下首相陪的人,竟是李神通和同安公主,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曹旦带着我们肆无忌惮地闯进去,同安公主和李神通转头见了我和子闵,惊诧地从坐榻上站了起来。
曹旦不知道附在窦建德耳边说了些什么,窦建德听完连连点头,又打量了我一番,竟起身拱手笑道:“我如果没看错,这位便是大唐皇太子殿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我拱手还礼道:“夏王客气了。在下……奉命而来,想请陛下放了同安公主与李神通将军。”
帐中还有旁人,听了我的话,不知是谁径自哈哈大笑道:“李渊也太猖狂了吧,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到这里来要人,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陛下,依微臣之见,不如连这个什么太子,也一并处决了,给李渊老儿一个教训!”
第260章 义释敌将(三)()
窦建德摆摆手道:“休要胡言。”说着命人给我和子闵准备了酒食,也请我们入席坐了。
窦建德还未开口,曹旦便道:“陛下,徐世勣逃跑了。”
座中又有一人闻言站起身来,我仔细看去,猜到这人便是徐世勣的父亲徐盖。
窦建德道:“徐先生不必惊慌,世勣身为唐臣,效忠唐廷,理之固然。”
我拱手笑道:“陛下深明大义,建成佩服。”
窦建德道:“不知令尊命太子殿下前来,有何见教?”
我看了看同安公主,想了想才道:“实不相瞒,家父不过据关中一隅之地,如今新失并州故地,刘武周挥师南下,咄咄逼人,西北突厥为患,东有王世充缠斗不休。长安之地,危如累卵。家父俱刘武周实力,实则无心逐鹿中原,只求家人平安而已。因此派建成前来,请求陛下放了同安公主与李将军。”
窦建德听了我的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可陪席的臣僚却已经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大概都是说如今又有个人质自己送上门来,应该以此要挟老爹,逼他让出关中之地。
同安公主和李神通都十分担忧地看着我,我却神色自若,与子闵共饮了一杯。
与曹旦一同来的一个将领拱手对窦建德道:“陛下,如果真如他所言,李渊无心逐鹿中原,只想谋求家人平安,陛下何不趁此机会,夺取长安?反正……”
窦建德并没有听他把话说完,便皱着眉头道:“如此行事,有失大义,高将军,这样的话不必再讲了。”
我与子闵对视一眼,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窦建德的想法于我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不过,看重忠孝仁义的人,往往会被世俗所戏。
我实在有些为他担心。
平心而论,他与老爹其实差不多,甚至比老爹做得更好。他刚刚夺得洺州,便劝课农桑,设身处地为百姓着想;每打胜仗,战利品自己分文不取,全都分给士卒,跟随窦建德的这些人都真心真意地拥戴他,便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曹旦,也对他毕恭毕敬。
想到此处,我几乎能够看到他的将来——他不可能真的坐拥天下,因为天下的险恶人心,容不下这样的赤子之心。
老爹却不同,早在杨广图谋皇位的时候,老爹就收起了他的赤子之心,学会了在复杂的世道中虚与委蛇。
我想这有可能就是老爹最后取得天下,而窦建德却失败的原因。
还有一点,这里的君臣之间,并无隔阂,窦建德真的和我相似,厌烦那些俗礼,然而统御臣下,这些俗礼却必不可少。
老爹的朝会或是宴会上,就很少有人敢不顾礼数与老爹分庭抗礼。
我出现在窦建德面前,以及我所提出的请求,对于窦建德和他的臣僚而言都太过复杂,因此窦建德说完那句话之后,很久竟再没有一个人出声。
过了很久,才似乎有人觉得气氛实在有些压抑,便起身拱手道:“陛下,徐世勣叛逃,不如将他父亲处死,以儆效尤。”
窦建德又皱了皱眉头道:“我早已说过,徐世勣身为唐臣,心系唐廷,他这样做,不失为忠臣,他的父亲又有何罪?”说着竟朝徐盖拱了拱手。
徐盖有些意外,也回礼道:“多谢陛下体恤。”
有人摇头,有人叹气,还有人不说一声干脆离开了营帐。
窦建德既不制止他们,也并不生气,只摇头道:“我们兴仁义之师,怎能行如此卑鄙之事?”
酒宴过后,窦建德并没有放我们走,却将我们连同徐世勣的父亲徐盖一同带到营门外,指着北方对徐盖道:“徐先生,徐世勣唐之忠臣,虽然叛我,与先生无关,您可以离开了。”
他身后有人道:“陛下不可。”
窦建德心意已决,自然不会听臣下的劝谏。
子闵看着徐盖离开的背影,附在我耳边轻声道:“窦建德如此高义,我们不该与他为敌。”
子闵说的其实不错,窦建德和翟让本质上是同一类人,他们可以在江湖上顶天立地,却根本无法在庙堂中翻云覆雨。
我想了想,老爹要想将天下收入囊中,如今实在不宜与窦建德为敌。
徐盖被放了,窦建德却没有头脑发热,我和子闵也被留在了军中,和同安公主及李神通一样,他并不为难我们,可我们也休想离开。
曹旦见我和子闵也被留下来,十分兴奋,第二日便跑到我和子闵的帐中,非要和我喝酒。
“李建成,上次在酒楼,你滴酒未沾,现在被我逮住了,就得乖乖陪我喝酒。”曹旦一手拎着一坛酒走进来。
我正和李神通商量如何与窦建德划地交好的事,见他大喇喇走进来,对视一眼,便住了口。
我笑道:“曹将军,实在抱歉,在下抱恙在身,无法饮酒。”
曹旦将酒往桌案上一放,对李神通道:“哎,你的酒量那么好,怎么他就不行?你是不是在骗我?”说着又转头看向我。
李神通拱手道:“曹将军,太子殿下身体的确不好,请将军见谅。”
曹旦一扬手,不耐烦地道:“哪那么多废话?爱喝不喝,在我的地盘上,我让你喝,你就得喝!”
子闵本来十分反感,听了曹旦这自相矛盾的话,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曹旦又看向她道:“笑什么?”说着又转向我,“李建成,我佩服你胆识过人,想必你的酒量也和你的胆识一样吧?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连一滴酒都怕?”
早在酒楼,我就已经意识到曹旦非同一般,表面上粗鲁,实际上心细如发,否则徐世勣也不会栽在他手上。
他的这番话,显然又是激将之计,可我竟无言以对。
若承认我怕喝酒,便是丢大唐和老爹的脸,若是勉强只喝几口,又显得我不够大气。
我无奈地从曹旦压着的两坛酒中挑了一坛,伸手便夺了过来道:“既然曹将军想喝,我奉陪便是。”
子闵还想说什么,我笑道:“不过一坛酒而已,无妨。”
第261章 连结河北(一)()
一口酒入喉,我只觉得一阵辛辣的味道刺得我异常难受,但看着曹旦把酒猛地往口里灌却一点事儿也没有的样子,我强忍住难受,也学他将酒坛举起,仰脖“咕咕”地喝下肚去。
一坛酒喝完,衣襟湿了大半,这样喝酒的样子,除了第一次在方先生那里偷酒喝的时候,再也没有过。
放下了假斯文,我渐渐觉得胸口不闷了,嗓子也不难受了,一阵阵热气自丹田传至全身,感觉竟十分舒服。
曹旦先将一坛酒喝完了,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真丈夫!”
我也将空酒坛放回案上,除了头有些晕,浑身都暖烘烘的,笑道:“曹将军,在下二十年来,今日这一醉,最为痛快!”
曹旦拍拍我的肩膀道:“你看看他。”说着指了指李神通,“假正经!”
李神通想要说什么,同安公主在一旁拉了拉他,他便住口不说了。
曹旦显然并不尽兴,又命人搬来几坛酒,我与他一坛一坛地喝着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扶着我起身往什么地方走,过了一会儿似乎又躺下了,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子闵在我床榻旁不知道坐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她仍然坐着看着我。
帐中烛火有些昏暗,我转头看了看,知道已经是夜深了。
她并没有意识到我醒来,我只好笑了笑道:“你在发什么呆呢?”
子闵闻言,似乎惊了一下才握着我的手却似乎在赌气道:“大哥你又胡闹!”
我想了想,自觉得自己并没有瞎胡闹,便晃了晃她的手道:“哪里胡闹了?大哥与曹旦的胆识,谁更胜一筹?”
子闵猛地抽回手道:“曹旦他是走着离开的,你说呢?”
我闻言笑了笑,觉得嗓子有些发痒,轻轻咳嗽了两声。
她立刻便转过头来打量着我道:“大哥,你又不舒服了?我就……”
我连忙摆手道:“曹旦的酒,实在不错的,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子闵道:“可是照你们的喝法,再好的酒,只怕都浪费了。”
我却已经开始想着正经事,问子闵道:“与叔父和姑姑商量的事如何了?”
子闵叹了一口气道:“大哥,叔父被曹旦所激,不顾同安姑姑拦阻,在你……之后也同曹旦喝了很多酒,现下和你一样,也在帐中躺着。”
我听了子闵的话,不知怎的,竟哈哈大笑了几声。
子闵推了推我道:“荀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许饮酒,你忘了?”
我摇摇头道:“并不曾忘,只是今日这般畅快,我觉得很受用,子闵,你不知道,在太子府,我……”我本想说片刻都由不得自己,完全中规中矩地活着,总觉得少了一点意思,尽管轻易不能察觉,但心中隐隐的郁闷却是一直在的。
现在却大不相同,遇到如此磊落的敌人,虽然被俘,倒也不坏。
子闵见我心情很好,也不想扫我的兴,便道:“大哥,你们此前商议,只怕行不通。父亲势必要与王世充为敌,窦建德又与王世充往来甚密,除非……”
我笑道:“除非他们绝交。”
子闵点了点头。
我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王世充狡诈之人,此前与窦建德交好,不过为了借河北之力,以为后援。如今他即位为帝,听说早已与窦建德断绝了往来。”
子闵“哦”了一声。
我又道:“只是……窦建德为人仗义,我不想利用他。”
子闵无言地看向一旁的烛火,幽幽地叹道:“大哥,我觉得你与曹旦饮酒,比在太子府喝茶要自在得多,你其实不喜欢喝茶,是不是?”
我闻言一愣,猛地摇头道:“不,子闵,我第一次喝茶,便爱上了……这与是茶是酒无关,”
子闵转头笑道:“真的?”
我道:“是真的。”
“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大哥,若我们还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便没有选择,你说过的,要帮父皇。”
我笑道:“对,当年父皇……也是没有选择。”
我在窦建德的军营里待了十来日,老爹肯定已经知道我深入敌营被俘的事,只是消息不通,我也无法得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偶尔从旁人的议论中听到点什么事,可靠的消息也少得可怜。
这日曹旦又来找我喝过了酒,我被子闵扶着回到帐中,已是薄暮时分。
才进帐便觉得奇怪,子闵更是小心地环在我的腰上道:“大哥今日又喝了不少的酒。”
我笑道:“如此喝下去,酒量必涨。”
子闵笑了笑,突然沉声道:“不知是何方高人,请出来吧。”
就在卧榻之侧,闪出一道黑影。
我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仔细看去,竟是荀一。
荀一道:“太子殿下被困在这里?”
我一向知道他有飞檐走壁的本事,笑了笑道:“不错。”
荀一道:“太子殿下,始毕可汗去世了。”
我闻言仿佛被猛击了一下,从酒醉中突地便醒了过来,扶着荀一低声道:“你说什么?”
荀一道:“始毕可汗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