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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一道:“太子殿下,始毕可汗去世了。”
我闻言仿佛被猛击了一下,从酒醉中突地便醒了过来,扶着荀一低声道:“你说什么?”
荀一道:“始毕可汗去世了。”
初次与始毕在醉鸿渐相遇的场景在脑子里飞快地翻动,他对三娘的欣赏,对我的怀疑与信任,在突厥牙帐中的共饮与推心置腹,竟在荀一的只言片语间便烟消云散了。
尽管他曾差点要了我的命,可嫌隙消弭之后,我们仍是朋友。
荀一见我怔怔地不说话,从怀中取出两样东西交给我道:“始毕可汗托我转交于太子殿下。”
是青釭阁令,还有突厥王族的族徽。
“继立的可汗处罗是始毕可汗的弟弟,他已经向陛下派遣使者,但我一路打探,得知他其实也与王世充暗中往来,所以此人应该不可靠。”
子闵接过荀一递来的东西,道:“那刘武周……”
荀一听子闵问起刘武周的事,却失声笑了笑才道:“刘武周自部将尉迟敬德败于秦王殿下后,便连遭败绩,齐王殿下刚刚在雀鼠谷打败了宋金刚。有齐王和秦王二位殿下两路夹击,刘武周只怕要退回马邑了。”
第262章 连接河北(二)()
我想了想道:“退回马邑?马邑早已为突厥人所据,他退回马邑,是要与突厥人争锋吗?”
荀一道:“不得而知。”
我道:“你立刻回去,将这件事告知处罗可汗。”
荀一拱手道了声“是”,却杵在帐中并没有动。
我看着他,疑惑道:“还有什么事?”
荀一环顾帐中,道:“太子殿下身陷囹圄,陛下很担心,本想分兵河南,威慑窦建德,但东有王世充,分不出余力,不如趁人不备,离开此处。”
子闵笑道:“荀先生,我们离开不难,可同安公主和李将军也在此处,我们一走了之,他们恐怕会有麻烦。”
荀一略作思忖,又道:“只是陛下忧心,太子殿下须得……”
我立刻便明白了荀一的意思,笑道:“这个无妨,你回长安后,劝说父皇与窦建德休战议和,父皇会明白的。”
荀一点了点头,又迟疑了很久才终于转身离开。
他才离开,我便觉得一阵头晕,子闵扶着我道:“大哥,你好些了没有?”
我摇摇头道:“始毕可汗离世,处罗暗通王世充,这大概才是王世充与窦建德绝交的真正原因。”我从子闵手中取过突厥王族的族徽,“此物终是无用。遇到如始毕这般守信之人尚还可以,换了他人,这也不过一块废铜烂铁而已。”
说着将族徽往桌案上轻轻一掷。
子闵也叹了口气道:“大哥,其实世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君子重诺,始毕可汗是君子,可其他人不是。正如窦建德是君子,可王世充却是十足的小人。这族徽,大哥好歹留着。”
我心中一动,便依了子闵。
荀一来访后没多久,有一日窦建德部将高雅贤来找我,说是唐廷派人来议和,请我去代表老爹与窦建德协商。
我和子闵跟在高雅贤后面来到城中,窦建德在城中的一座行馆接待我们。
厅中并无华丽的雕饰,只略作修葺,也并没有多少人,窦建德和他的夫人在主位坐着,曹旦在左侧相陪,右侧的位置空着,再往下,又是两张坐榻。
当中却立着一人。
窦建德见我来了,起身道:“太子殿下,请入座。”说着用手指了指右边的第第一张坐榻。
背对着我的人转身笑着拱手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是王珪。
我走上前去扶住他道:“先生不必多礼。”
同安公主与李神通随后也到了,我们都入座了之后,王珪拱手道:“唐使王珪,奉我主之命,前来侍奉太子殿下。”
这句话的意思,此次谈判,我便代表了老爹。
曹旦才听王珪说完一句话,便不耐烦地道:“我说这位……这位什么来着,有什么事只管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李建成不过是我帐中的俘虏,在这里,都是我们说了算,管他什么太子殿下!”
王珪听了这话,诧异地看了看窦建德,又疑惑地看向我。
我笑着摇摇头道:“曹将军,此次王先生前来,其实是转达家父之意,想与陛下罢兵通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窦建德其实应该早就知道王珪的来意,听我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摸着胡子开始思忖,曹旦却摇着头将面前桌案上的酒壶举起,往嘴巴里倒了一阵酒。
这样的大事,不可能在这次小小的宴会上便商议妥当。
窦建德自然还要顾虑臣僚的意见。
他的臣僚意见明显分为两派,第一派认为老爹此举不过是缓兵之计,目的有二,救出我们,同时以窦建德为东面的屏障;另一派则认为,王世充既然已经与窦建德绝交,为保存实力,最好的方法便是北通唐廷,以为犄角之势,不论王世充有何谋划,有老爹在后策应,压力会小很多。
议论的结果还是没有结果,我呆在窦建德的地盘上,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我知道,窦建德注重道义,不会无故为难于我,而且正如他能够轻易地放了徐世勣的父亲一样,他也不会利用我威胁在长安的老爹。
而我在这里,却可以过得很自在,曹旦来找我喝酒,我们可以撇开各为其主的嫌隙,只议论行军用兵之道。我可以不用在太子府的一卷卷文书中从早晨被束缚到晚上,更不用思考如何才能避免最后兄弟相残的局面。
李元吉和李世民对阵刘武周,除了荀一去突厥生出变数,其余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论胜败,李元吉至少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至于我,每天和子闵待在一起,除了偶尔想一下要怎么让窦建德尽快接受老爹抛出的橄榄枝,剩下的时间,不是喝茶聊天,就是在下棋。
王珪来了才两天,便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我根本不像是一个满腹忧思的开国太子,却更像那个乐不思蜀的阿斗。
第三日,我又和子闵开始下棋,王珪在一旁观战,这样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仿佛置身木屋茅亭。
王珪看了很久,这一局又是子闵胜了。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笑道:“太子殿下的棋艺依然不俗,只是心境,却不复往昔,不知太子殿下可曾发现?”
我看着棋盘上七零八落的白子,突然想起张文苏的雪庐,那日他轻轻一落子,便许了杜杀浪迹天涯。
他见我无言,又笑道:“太子妃以为呢?”
子闵朝王珪轻轻点了点头,道:“旁的不论,大哥这些日子,心情倒是好多了。”
王珪道:“哦?叔阶有一言相问。”
我道:“先生请讲。”
王珪看着棋盘,似乎考虑了一会儿才道:“若窦建德答应议和,太子殿下便要北返长安。叔阶想问,太子殿下希望窦建德答应还是拒绝陛下的提议?”
我正在将棋子一颗颗收回棋盒,听他这样问,手不禁停在了棋盘上。
想了很久,才抬头看时,子闵和王珪都在看我。我心中突然一慌,竟不知道王珪希望我的回答是什么。
“为了父皇,自然是希望窦建德能立刻同意。”我手一松,又拂落了一颗子。
王珪捡起那颗棋子,笑道:“若是为了殿下自己呢?”
第263章 连结河北(三)()
我笑了笑道:“若是为了自己,我宁愿永远待在木屋,根本与此间之事无涉。”
王珪突地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叔阶告退。”
我一愣,不知他为何如此,但却很清楚,他并不反感我的回答。
后来我知道他是去面见窦建德了,以一人之口,舌战窦建德数十个反对与老爹结好的大臣,终于让窦建德坚定了与老爹结好的心。
其实王珪提出的原因很明确,王世充勾结突厥,已经开始图谋窦建德的河北之地了,若王世充真的与突厥两面夹击,窦建德根本顾不过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老爹在后掣肘王世充。
第二日王珪便告诉我,窦建德同意了与老爹结盟,我只需要与窦建德订立结盟的文书,便可以返回长安了。
公务忙完了之后,三人无言地在城中溜达。
子闵道:“王先生,您是如何做到的?”
王珪道:“晓以利害,窦建德亦是明理之人。不过这盟约只可解一时之急,至多将太子殿下与同安公主及李将军等人放回长安,若日后陛下真与王世充争锋相对,窦建德重义之人,王世充负他,他却不愿负王世充,那时恐怕仍会相助于他,这一点,希望太子殿下留心。”
我笑道:“王先生识人之明,建成拜服。”
王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太子殿下谬赞了,叔阶一向自恃识人有术,却偏偏看错了太子殿下,实在惭愧。”
我愣了愣。
子闵却抢先问道:“子闵却知道,并非是王先生看错了,只是大哥如今的心境,与从前不同罢了。”
王珪笑道:“还是一样。”
我道:“建成的回答,先生并非不满,先生的志向,也并非一定便在庙堂,不知建成说得可对?”
王珪哈哈一笑,点了点头。
订立了盟约,本来不日便可返回,谁知却生出一点小小的枝节来。
我要走,曹旦自然是不开心的,因为敢和他那样对饮的人,除了我便是李神通,如今我们俩却都要走。
他虽然不乐意,私情终究拗不过公事,我还是要走。
几天之后,窦建德将我们送出河南郡,一行人或骑马或坐车,慢悠悠地离开了窦建德的地盘。
当然,乱世烽烟,即便是长安,也并不一定安全,何况是数方割据势力争雄的兵家必争之地。
我们走出没多远,身后几匹快马便要追上来。
李神通道:“难道窦建德这么快便反悔了?”
王珪笑道:“来人虽是窦建德的人,却一定不是截击之人,想必还有余事未了,太子殿下,我们不如等一等。”
我道:“好。”
马车便停下了,不出片刻,身后的快马已来到据我们不过一箭之地。
曹旦一勒缰绳,那马嘶鸣一声,前蹄着地,曹旦翻身便下马冲到我面前道:“喂,李建成,我刚刚发现一件事,这些人可靠吗?”说着指了指马车。
我点头道:“自然可靠,但说无妨。”
曹旦喘了口气才又道:“有人要害你!”
子闵在马车上,听了此言,跳下车来道:“是谁?”
曹旦道:“是谁你们不知道?告诉你,是你那位战无不胜的弟弟李世民。”
我一愣,曹旦已经出口的话,我自然不可能阻止得了。
李世民与我之间的恩怨,王珪十分清楚,可同行的姑姑和叔父,就根本一无所知。
李神通听了曹旦的话,上前一步怒道:“曹旦,我本敬你是条英雄,谁知你竟也行此挑拨离间的勾当!”
曹旦怒目圆睁,“哼”了一声道:“谁挑拨离间?今天我与主公商量军务,在他的桌案上亲眼所见,李世民想借主公之手,杀了你们的这位太子殿下。”
同安公主比李神通倒镇静得多,只淡淡地问道:“那么,请问曹将军,他要如何借刀杀人?”
曹旦道:“简单的很,你我各为其主,你又为我所虏,想要杀你,轻而易举,而且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而你们这位皇太子殿下一死,他便顺理成章地坐了这位置,这怎么是挑拨离间?这又怎么不可能?李建成,我劝你,还是别回去了,不如就在这里待着,反正主公不会为难你。”
我听了拱手道:“多谢曹将军美意,只是建成必须回去,日后有机会,再与将军一醉。”
我对李世民的事不闻不问,一旁的子闵也显得有些惊讶。
李神通问道:“太子殿下,曹旦说的竟是真的?”
曹旦根本懒得和李神通一般见识,只道:“李建成,你竟然一点也不……”
我笑道:“李将军方才说你欲行挑拨之事,我如何能够上当?”
曹旦见我似乎也不相信他,举手便要打人,我走到他身后摸了摸他的马道:“曹将军的马不错!”说着轻声在他身后道,“曹将军所言,建成记下了。”
说完退回到子闵身边,拱手对曹旦道:“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曹旦看着我,眯起眼睛,还了一礼,又道:“这一带不安全,我送你们过去。”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我。
子闵站在一旁,本来要上前说两句话推辞,见了曹旦的样子,又退了回去。
我笑道:“既然如此,多谢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