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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盛世隐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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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受伤的黑衣人猛地一震,险些栽倒,颤声道:“你别胡说!”

    老爹笑道:“在下早年曾游历江湖,颇学得几手剑术,想不到如今也能派上用场。在下一向惜剑,你们走吧。”

    另外四个黑衣人闻言一齐看向受伤的黑衣人,那人思忖了半晌,略一点头,那四个黑衣人收住剑,退到一旁。受伤的黑衣人勉强站定了,拱手道:“唐国公如此雅量,在下拜服。”说完被人搀着一步步退出了前厅。

    我等不及从母上大人衣袖下钻出来,叫道:“父亲,您为什么要放走他们?”

    父亲一面看着下人们收拾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地面,一面苦笑道:“建成,你有所不知,‘七不杀’山庄的规矩,勿伤其类。若是杀了他们,恐怕不出三日,我们也就没命了。”

    我又问道:“可是放了他们,万一他们再回来……”

    父亲还没等我说完就道:“不会。他们一旦失手,便不会再来。”

    这天晚上我对老爹的认识更深了一层——老爹实在是深不可测,大唐王朝的开国之君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自从老爹那天把那些杀手打跑了之后,他们果然没有再回来。这件事过去差不多一个月,时值中秋,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被韦挺瞧不起的长安县功曹李靖。

    李靖来到府中的时候风尘仆仆,面容比半年前清瘦了不少,并且心事重重,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两个人,捧着两个盒子,看样子是来送礼的。

    我因为对李靖这个人十分感兴趣——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他来府中的事格外关心,所以老爹和他在前堂谈话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想走。老爹似乎也没有赶我走的意思,所以我就堂而皇之地站在老爹身后了。

    李靖看到我,和我对视了一眼,微微笑了笑,随即正色对老爹说道:“听闻月前有歹徒逞凶行刺唐国公,晋王殿下甚是挂心,特遣靖来,献上薄礼,给唐国公压惊。”他在说话间身后的人将手上的红盒子递到老爹面前打开了。

    我因为身高的关系其实看不清楚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只好看向老爹等着听他们说。

    老爹看了盒子里的东西却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晋王殿下一片好意,却是陷叔德于不义啊。”

    李靖道:“国公勿忧,这并非晋王殿下所为。”

    老爹“哦”了一声,没有表示什么。我站在老爹身后,闻到一丝血腥味在厅中弥散开来,觉得有点恶心。

    李靖接着说道:“不但国公,半月前晋王殿下自大兴宫回府,就在朱雀门大街上竟遭行刺,伤了左股,若非杨将军在旁护卫,晋王只怕凶多吉少。国公思之,晋王殿下当如何做才能免祸?”

    老爹道:“既然如此,叔德谢过晋王殿下好意。若论免祸之道,依叔德看来,晋王殿下受伤,皇上想必会过问,若有证据,何不以此图之?”

    李靖点了点头,又道:“只是没有证据。”向后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厮会意将木盒收起退出了前厅,厅上的血腥味渐渐淡了下去。

    老爹盯着拿出去的礼物,道:“证据却并非没有。”他说着将束发的簪子取下来递给李靖,老爹的头发披散下来,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李靖接过簪子,我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根非常普通的簪子,成色也不太好,像枯树枝一样的颜色,表面十分光滑。

    李靖也仔细看了看,不解道:“这个……便是证据?”

    老爹点头道:“药师贤弟你有所不知,这只簪子是太祖之物,以黑曜石磨练而成,珍贵无比,赠与皇上,叔德幼年在宫中一见之下也十分喜欢。皇上又转赠于太子,想不到在世民满月时他竟将它送到府上,意存拉拢之心,叔德本不愿与太子殿下往来,并未放在心上。不想他穷途末路之际,竟起了杀心。”

    李靖道:“话虽如此,这支簪子如何便成了证据?”

    老爹道:“‘七不杀’山庄庄主,性情古怪,偏爱稀奇之物,太子殿下想请得动他,凭这支簪子,足够了。”

    李靖笑道:“李靖糊涂,如此简单小事,竟会想不到。只是叫唐国公割爱,李靖实在惭愧得很。”

    老爹道:“一支簪子何妨?如今晋王府与太子府势如仇雠,要得这样的东西,恐怕不容易。此事宜早不宜迟,还请晋王殿下尽早向皇上禀明此事。”

    李靖道:“那是自然。”说着便要告辞。

    老爹叫住了他,道:“有一些事,叔德想请教药师贤弟。”

    李靖道:“但讲无妨。”

    “那日从刺客口中得知,他们之所以找上门来,只因叔德的奏章中议论了储君之事。叔德不解,尚书台一向由越国公把持,怎会被太子殿下知晓?”

    李靖瞟了我一眼,显得有些谨慎,老爹见状不以为意地笑道:“药师贤弟但讲无妨。”

第21章 不轨之图(三)() 
李靖仍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给了老爹面子,道:“此事的确是殿下大意了。据晋王殿下所知,唐国公发往省中的奏章,被尚书右丞陆开明偶然看到,他一向亲慕东宫,与太子殿下交好,且因文采出众,颇得皇上赏识,就是他将此事告知了太子。依晋王殿下的意思,此人应早除之。”

    他们一来二去地议论这些事,我在一旁听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着一样难受,我以为老爹是真的要避开这些无谓的争端,经常在心里偷偷笑他胸无大志怎么做皇帝。结果他比我想象得要复杂得多,我一直担心在动荡的岁月中他是否能如历史上一样建立唐朝,现在才发现我的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

    像这样落井下石我在心里都鄙视的行径,老爹却想都不用想就信手拈来,我的价值观再一次受到了冲击——以老爹的聪明,明知不该为而为之,是为了什么呢?

    李靖走后,我仍然疑惑地看着披散着头发的老爹,看着他壮硕的背影,他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些先生——方不仕、程不易、萧德言——他们是这个时代真正的文人,可老爹不是。我仿佛看见老爹身体周围有一圈湍急的河水在涌动,老爹站在漩涡的中心,翻云覆雨,搅动乾坤。我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如同一片单薄的白纸,在漩涡边缘摇摇欲坠,与这个混乱的世界格格不入——不止是我,那几位教我读书识字教我如何做人教我家国大事的先生们,都和我一样,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老爹说话的时候应该是看了我很久,他一定看到了我脸上显露无疑的困惑。问道:“李靖送来的,是那日行刺之人的双耳,你仿佛很疑惑。”

    我从恍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问道:“建成实在不解。”

    老爹道:“有何不解?”

    老爹的问话让我想起了方先生,想起我与他最后一次辩驳,想到那次辩驳所导致的后果,我不由得生出一丝怯意,但是直到现在,我也并不认为我当时所说的有半点错处。想到这些,我大着胆子问道:“父亲,当日行刺之事,您为何断定是受了太子殿下的指使?如今并无半点证据证实这一点,却要捏造证据凭空诬陷他人,这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老爹看上去很累,他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缓缓道:“正人君子?建成,你听说过陆开明其人么?”

    我摇摇头,除了刚才从李靖口中说出来,我根本没听说过半个字。

    老爹道:“陆开明是齐国旧臣,文才著于当世,时人以国士相称。皇上爱其才华,授以尚书右丞之职,他便算得上正人君子了。”

    “可是方才李功曹言道正是此人偷看了父亲的奏章,才……”

    老爹打断道:“他是否看了奏章,为父不知道,为父只知道今日李靖这番话,无疑是告诉为父陆开明死期不远了。他本就与太子交好,这是想得到的。”

    我听得懵懵懂懂,大致也明白了,陆开明并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只是因为站在晋王的对立面,晋王想让他死。

    “你可知‘七不杀’山庄的少庄主仇不度,在开皇十一年曾闯入越国公府刺杀杨素,那时晋王恰好在越国公府饮宴,在杨素刀下救过他一命,庄主感念晋王救子的恩德,所以整个山庄实则成了晋王夺权的筹码……”

    我还没听完就问道:“仇不度?他和仇元度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一个人吗?”其实我不用老爹点头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一个人,江东四俊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在建康城陷落之后都改了名字。

    我看到老爹点头,又疑惑道:“他父亲不是被杨玄感杀了吗?”

    老爹摇头,“他父亲乃是北方最厉害的杀手,杨玄感想要杀他,并没有那么容易。仇家庄遭祸,他父亲只身逃回了北方,数载之功,便重建了‘七不杀’山庄。”

    “可是父亲,杨玄感几乎将仇家灭门,如此深仇大恨,仇不度的父亲怎会与杨素共事晋王呢?”

    老爹叹道:“仇庄主只因江湖道义才为晋王出力,若晋王有朝一日继承大统,他与杨素父子仍是仇人。”

    我又有了新的疑惑,问道:“可是父亲,那日刺杀我们的人,正是这个山庄的人。按照父亲的说法,他们是太子派来的人,这如何说得通呢?”

    “你问得很好。其实晋王并不清楚,对江东四俊的事为父比他了解得多,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出现,为父便知他们其实……是受了晋王的指使。”

    我听了这句话愣住了,“父亲……”

    老爹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接着道:“为父放他们走,已知他们不可能再活着了。‘七不杀’山庄的人,虽为亡命之徒,却多忠义之士,他们感念为父不杀之恩,见了晋王,只会说刺史府多有戒备,却不会说是败在为父剑下。倘若他们都死在这里,刺史府并无高人,如何杀得了他们五人?而且为父也的确杀不了他们,这便是以退为进。今日李靖送来的只有四对耳朵,如此看来,那些刺客之中,有人竟还能活着,实属不易。”

    “那万一他们对晋王如实说了呢?”

    老爹轻轻笑道:“那今日来的人就不是李靖,而是‘七不杀’山庄的人了。他们杀了我,还可以嫁祸于太子,如此太子便又多了一项罪名。”

    我听得心惊胆战,这么说来,老爹其实也只是在赌而已,而且是拿别人的人品在赌,老爹只是碰巧运气好了一点才赌赢了。

    “再者,为父不过将太子所赠之物转赠他人,至于他们要如何用,不是为父所能顾及的。为父如今能做的,只是与太子划清界限罢了。”

    老爹说完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俯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为父和你说这么多,你可有什么疑问?”

    我道:“父亲为何要同建成讲呢?”

    老爹道:“你听为父与李靖所谈之事,如何看待为父?但讲无妨。”

    我想了想,道:“父亲不要生气。建成以为父亲行事并非方正,但听了父亲刚才的分析,想必父亲有所顾虑才不得不为此。”

    老爹摸着胡子笑道:“违心之论。你不如说为父是个小人还好些。”

    我看老爹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道:“只能说,并不是君子。”

    “为父平生所求,唯心怀坦荡四字而已。这些事,为父不必说,你母亲便能理解。但你年纪尚小,看在眼里也不一定明白,为父这么做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讲给你听,也因为你是家中长子,这些事为父希望你不要遇到,然而世事多变,为父也说不准。君子仁人,方先生把你教得很好。”老爹继续摸着他的小胡子说道,“只是并非一定就做得了君子。晋王生性残忍多疑,明哲保身尚且不能,这些违心之事,自然不得不做一点。为父并非一人,心所系者,你母亲,阿瑶,聿如,你,三娘,世民,还有这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你明白吗?”

    老爹一字一句地说出家里所有人的名字,我开始有点理解老爹的所作所为。这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混混——比如说从前的我,就算是为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原因送了命,也无所谓;但如果是现在的我,我绝不敢拿自己的命乱来,因为我不只是我了。我又记起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母上大人失望的神情浮现在脑海里,我怎么能让她,让他们失望、伤心或者难过?

    方先生所教的君子之道孝悌之义我都可以遵守,可如果我因为守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君子之道而枉送性命……或者说枉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就算死了也会于心不安吧。

    我点点头,回答道:“建成明白了。”

    说实话我很喜欢老爹的坦诚,这让我觉得他做的所有不得已的事都变得可以原谅——因为我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我体谅他的苦衷。也佩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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