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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一声道:“父皇以为呢?儿臣从来志短,本就无意这天下,当年无论所为何事,都只为了父皇,至于其他的,儿臣从未多想。如今除了南方萧铣,天下已无人可与父皇争锋,儿臣在此,已是多余,只想乞山野方寸之地,与子闵终老一生,请父皇……恩准。”
第280章 反客为主(二)()
我的话说完,两仪殿中一片静默,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老爹凝视着我,许久都没有说一个字。
如此沉重的气氛压在我心上,难受的很,我几乎要窒息。
这沉寂被突然从殿外闯进来的内侍的脚步声打破,老爹如释重负地移开目光,我才觉得浑身稍微轻松了一点。
老爹怒气未平,没好气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内侍跪倒在地道:“陛下,安仁殿出事了!”
我心中大惊,看向老爹,他也从御座上站了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内侍回禀道:“陛下,万贵妃的饮食中遭人下毒……”
老爹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起身往殿外走去,经过我身边时急急忙忙道:“建成,你先回去!”
我等老爹出了两仪殿才起身,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觉得他有些可怜。
虽然我知道后宫之中争宠之事时有发生,但却不知道人心竟能险恶到如此地步,万夫人的确是被人在饮食中下了毒,可太医多方检查,却查不到下毒的人是谁。
后宫之中,外臣出入不便,老爹没有办法,便让三娘来负责此事。
这天我派人将张文苏请到太子府,子闵虽然身体不便,还是在后院的雅舍中沏了几盏好茶来款待他。
张文苏道:“太子殿下,陛下有何反应?”
我摇摇头道:“我提出此事后,父皇自然大怒,可并未表态,却被后宫发生的争宠之事打乱了,此事只好暂且搁置。”
张文苏嘿嘿一笑道:“哦?殿下为何会以为陛下必然会生气?”
我道:“以太子之位相要挟,他自然生气。”
张文苏笑道:“太子殿下,文苏以为,陛下恐怕并非是生殿下的气,至于陛下接下来如何决断,我们等着便是。”
我点点头,子闵却不无忧虑地道:“只怕一时半刻等不到,后宫传来消息,说万夫人中毒非浅,虽则性命无忧,然余毒未清,如今还昏迷不醒。父皇为此事,连朝政都误了两日了。”
我皱眉道:“也不知三娘会查出什么。”
张文苏喝了一口茶悠悠地道:“太子殿下想让平阳公主查出什么,她便能查出什么。”
我一愣,他早已将话题转回了我的太子身份上道:“若文苏所料不差,陛下属意的人还是你,他自己尚且未起废立之心,殿下却自己提出来,这分明是威胁,有子如此,陛下如何能省心呐?”
张文苏看似漫不经心地叹气,我却听出了一丝不寻常,这主意本是他为我出的,如今长吁短叹觉得这样做不好的人,也是他。
我道:“张先生此言何意?”
张文苏道:“其实陛下此前纵容秦王,如今覆水难收,再想遏制其势已经不可能,他拥兵在外,陛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先生为何还要提出此计?”
张文苏摆摆手道:“太子殿下若一直不动声色,便处处陷于被动。如今陛下不得不替太子殿下的处境忧心,对秦王便会多一分防范,殿下所言不差,又何必在意陛下如何想?”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过了不久,有人在外通传,说三娘来太子府请见。
我让人把三娘带到雅舍中,她面露不忿之色,才刚坐定便道:“大哥你可知道后宫争宠之举有多么荒唐?难怪子闵嫂嫂不喜欢。”
子闵见三娘有些气喘,轻轻一笑,递给她一杯茶道:“先喝杯茶,再慢慢说。”
三娘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但舍中都是知己之人,也就不太在意,只喝了一口又道:“大哥可记得去岁父皇曾宠幸了一个姓赵的宫女,后来将她封为婕妤。”
我点点头,“听说过,未曾一见。万夫人也说此人似乎有些不安分。”
三娘道:“万夫人已经醒了,她告诉我说平日里在父皇面前吹的那些耳旁风都是她干的。”
张文苏闻言目光一转,停在三娘身上,道:“平阳公主,陛下命公主调查此事,公主当尽心而为呀!”
三娘被张文苏的一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笑道:“张先生,三娘如何能不尽心?”
张文苏摇摇头,也笑道:“公主只知其一,未知其二,且听文苏道来。”
我闻言也不禁好奇,张文苏接着道:“不知公主是否还记得五公子的旧事?”
张文苏说完这句话,雅舍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很久竟没有一丝声响。
三娘更是有些错愕,不明白张文苏旧事重提究竟有何目的。
我也不太明白。
“自然记得。”三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
张文苏笑道:“当年太子殿下护送家眷自河东至晋阳,途中五公子为隋兵所获,遣送长安,被阴世师父子所害。万贵妃因此记恨太子殿下,不过因时日已久,有些淡漠,但丧子之痛,旁人能忘,万贵妃……恐怕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三娘愣了愣,道:“张先生,即便如此,三娘仍是不懂。”
我却似乎有些明白了。
张文苏正了正颜色道:“万贵妃记恨太子殿下,陛下又与万贵妃情重,难道万贵妃生性聪慧,难道不会利用这一点在陛下面前进馋言?”
三娘将手中茶杯一搁,言辞不善地反诘道:“万夫人岂是这样的人?”
张文苏道:“万贵妃自然不是这样的人,可太子殿下屡遭猜忌,却又是为何?”
“方才不是已经说过,是这个姓赵的……”
张文苏打断道:“太子殿下身为外臣,又怎能知晓后宫之事?惶惶不安,自然只能靠猜,嫌疑最大者,自然是万贵妃。”
我闻言呵呵一笑道:“如此说来,向万夫人下毒,嫌疑最大者,便是我。”
张文苏道:“不错。”
三娘听了半天,突然指着我道:“张先生的意思,是要我指证大哥是下毒的幕后主使?”
张文苏笑了笑,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可是大哥并未……”三娘疑惑地看着我,继续道,“大哥并未如此行事,却平白无故受此冤枉,不是……”
张文苏道:“当年有密令遭泄之冤,如今便还与他,岂非正好?”
第281章 以牙还牙(一)()
子闵坐在我身边,微微颔首。
三娘愣了一下,终于会过意来,问道:“大哥,若查出是你下毒,需要证据。”
我道:“证据……万夫人已经醒来,证据便向万夫人去要。”
三娘闻言,点了点头。
两日之后,许世绪带着数名虎贲郎将来到太子府,一路闯进正厅,几乎是押着将我带到了大兴宫。
老爹怒不可遏地坐在殿中,见我被带进来,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殿中只剩下三娘和赵婕妤二人。
赵婕妤本是下毒的元凶,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三娘站在一旁,冷眼观瞧,见我进来,和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我拱手道:“儿臣见过父皇。”
话才说完,老爹便从御座上站起身来,指着我道:“建成,我来问你,此次万贵妃中毒,幕后主使是不是你?”
我没有想到老爹竟问的如此露骨,原先想到的一番说辞竟全都派不上用场,只默默地迎着老爹严厉的目光,摇了摇头,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老爹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你?”
我缓缓地跪倒在地,尽管未雨绸缪,面对老爹的怀疑与责难,我仍然觉得十分难受,拱手道:“父皇明鉴,儿臣……儿臣没有。”
一旁的赵婕妤却突地放声大哭道:“陛下明察,都是……都是太子殿下指使臣妾这么干的,他还威胁臣妾……说若不按他说的做,先遭殃的便是臣妾!”
我低着头,却拿余光瞥了瞥三娘,三娘也看向我,拱手道:“父皇,大哥一向谦和,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此事只怕另有隐情,请父皇……”
老爹压着怒气道:“三娘,你不必为他开脱。人证物证俱在,再想狡辩也是枉然。”
我冷冷地笑了笑道:“儿臣不想狡辩,父皇认为怎样,便是怎样吧。”
老爹猛地一拂衣袖,将面前的文书都拂落在地,喝道:“来人!将太子收监,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探视!”
有带甲侍卫从殿外走进来,他们并不敢直接来抓我,只转到我身侧拱手道:“太子殿下……请吧。”
我无言地看了看老爹,道:“儿臣告退。”
说着转身便走,身后三娘仍试图向老爹解释,老爹却根本不理会。
虽然被关在刑部大牢,但老爹并未对我怎样,身为太子,,刑部的人对我也算客气,我在牢房中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因为没有人来探望,只觉得安静惬意,倒也十分自在。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如何,也没有人来对我说起,但很快便有访客到来。
不是别人,却正是老爹。
他只身前来,将所有的侍从都拦在外面。
我见了老爹只拱手行了礼,并没有说任何话。
无论这件事是否出自我的设计,但老爹的态度还是让我心寒,如果我还如从前一般,李世民若果真设下此计,我又当如何自处?
老爹颇有些失望地摇头道:“你既然无心天下,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根本懒得搭理他,只坐在牢房中的一堆枯草上,懒懒地道:“父皇认定此事是儿臣所为,儿臣无话可说,父皇想如何处置,儿臣领受便是。”
老爹道:“你以为为父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道:“儿臣不知。”
老爹道:“三娘查证得知,那封在赵婕妤房中搜出的信,是有人模仿你的笔迹写成,你若肯解释,为父也不至……”
我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便道:“父皇,不论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儿臣还是一样,希望父皇收回太子印绶,请父皇成全。”
老爹道:“你是对为父有怨才出此言么?”
不知为什么,我只觉得他的语气竟十分悲伤,似乎一个无助的老人,期待着我给他一丝希望。
可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给得了。
牢房之中安静了好一会儿,我才拱手道:“父皇,儿臣想起从前,总觉得从前比如今好,当年儿臣出走,在北邙山的时候,也觉得那里比太子府要好得多,甚至……为窦建德所获,也觉得窦建德军中要比太子府轻松太多。”
老爹道:“非是为父有意错怪你,只是身居高位,难免被蒙蔽,你一向懂事,难道不能体会为父的良苦用心?”
我摇摇头。
老爹沉思片刻,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拽了起来道:“这件事,为父自会还你公道。至于太子之位,为父从未作他想,此话日后休得再提。”
我被他拉出牢门,只见他朝外喊道:“来人,伺候太子殿下更衣。”
两名内侍托着衣服走进来,过了片刻,我换好衣服,与老爹一同走出刑部大牢,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被日光刺得竟有些睁不开眼。
刑部大牢外,老爹的车驾等在外面,我站在一旁,打算等老爹上车我再走,谁知他却吩咐人将我也请了过来,并且亲自将我扶上了御驾。
虽然不知道三娘究竟做了什么,但我知道张文苏的计划取得了应有的效果。
车驾一路朝两仪殿而去,老爹在车中看着我笑道:“建成,这些年,为父已经老了,有很多事你不言,为父也无从得知。”
我一本正经地坐着,目视前方,看着车帘,听了老爹的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的确老了,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愧意,只觉得自己实在不该为难他。
换了我是他,也未必会明察秋毫,而且人证物证皆在,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件事是我所为。
如果不是万夫人在老爹面前陈词,对老爹讲述了李智云被抓的真相,老得的确无从得知这些事,当年我为了不让老爹操心我与李世民相争之事,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对老爹说过。
甚至连在太子府遭刺,老爹也只当是王伯当为李密报仇。
我既从未告诉过他这一点,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我拱手道:“父皇见谅,事过境迁,儿臣不想父皇徒添烦恼。”
老爹笑了笑,又正色道:“你说得不错,功高盖主,本就会叫他生出邪念,当年你母亲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