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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实在不忍心再有所欺瞒,凝视着她的双眼,默然地点了点头,强笑道:“你一向聪明。”
子闵推开我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顿问道:“大哥,你,究竟是谁?”
我早料到子闵不会接受徒有一具空壳的李建成,轻轻笑了笑道:“我?姓郁,名柯。”
子闵泪流满面,凄然笑道:“没有骗我?”
我半靠着枕头,不再去看她,轻声道:“没有。我叫郁柯,是西安……也就是如今的长安人。”
子闵道:“那你……真的会死吗?”
我笑道:“人固有一死,自然是会死的。”
子闵又问道:“如今……李世民已经做了皇帝,可你却还活着,这是不是说明,大哥方才所讲的所谓历史,其实并没有发生?玄武门之变,已经发生了,你却并没有死,对不对?”
我不知道子闵为何会问这些问题,她首先关心的,不该是这些。
第331章 互诉衷肠(五)()
她应当问我,我为何要来到这里欺骗所有人?为何不从一开始便道明真相?为何要欺骗她的感情?
可关于这一切,她却一句都没有问,只问了如此显而易见的两个问题。
我闭上眼睛,轻轻道了声“是”,不敢再看她。
房中寂静无声,我只感到子闵起身,却未曾听到她离开的声音,这时我希望她已经走了,她若在这里,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过了很久,我轻轻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却只见子闵睁大着眼睛注视着我,眼眶虽然还是红着,脸上的泪痕,却已经拭去了。
我们四目相对,心中生出无限愧意,我看着子闵道:“如今你知道了?我其实不是父皇的儿子,不是李世民的兄弟,也不是什么皇太子,只是一个混混而已。”破罐子破摔,我只觉得自己有点无赖。
子闵闻言,竟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子闵却已经开口问道:“大哥,你以为你方才讲的故事,能够让我离开这里吗?”
我心中一动,她的意思,是不相信我讲的历史了?
子闵继续说道:“大哥若做不得皇太子,子闵便也不做太子妃;大哥若只是一个混混,子闵也就自甘堕落,便做一个混混的妻子,又何妨?”
她一边说话,一边又倒在了我的怀中。
这实在令我始料未及,我曾想过将这些事说与她听之后,她的全部可能的反应,却从来没有设想过她竟还能对我投怀送抱,我……
我轻轻抚着子闵的头发,叹了一口气,笑道:“你终归是不信。”
子闵却抬眼看着我道:“大哥,你方才所说一切,子闵都信。”
我道:“你信了,却为何不走?”
子闵笑了笑道:“我若走了,岂非正称了大哥的意?”
我摇了摇头。
其实我的本意,也是让她走。
在她去找刘政会却落入敌手,我想要去救她却自己反被擒这几件事来看,老爹即便在宫中站稳了脚跟,神策营的残余势力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子闵再身陷危境。
我想了很久才道:“子闵,你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子闵靠着我道:“大哥想赶我走?难道忘了我们新婚之时的约定了么?大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即便你回到了你们那里,我也会想尽办法,寻你而去。我在乎的,是面前的这个人。”
我心中一热,抱紧了她,道:“这么多年,抱歉。”
子闵道:“为何要道歉?”
我摇摇头,笑道:“为忘了当日的承诺,为骗了你,为你嫁给我之后,所受的委屈。”
子闵一笑,却换了话题道:“可是按照大哥所言,玄武门之变,大哥理应遭杀身之祸,可大哥却并未死,这是不是说明……大哥来到这里,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我摇头道:“我无心想这些,这么多年,我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玄武门之变,是程先生替我改了命格,因此我才能继续活着。”
子闵指着不远处书案上的一卷书道:“谁又能说这些书所言尽实呢?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子闵为何避而不谈我们从前的种种,或许在她心中,曾经受到的伤害她自己也不愿意回想,更不愿意面对。
我看着她道:“明日我们便进宫。”
子闵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我过了片刻再看时,她已经困得睡着了。
我看着她,想到了很久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娶得如花美眷,能够不负芳心,可如今子闵便在我面前,她不弃我的灵魂只是一个街头混混,不介意我曾负她,更不曾怀疑我今夜一番话也许是胡言乱语。
她选择相信我。
过了很久,我听见子闵在梦中叫了我一声,我轻轻应了一声,没过多久,子闵便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握紧了我的手道:“大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从别处而来,会不会……会不会有一日,突然就离开?”
我摇摇头笑道:“不会,即便想,恐怕已经不能,这里所有人的命数都因我的存在而发生了改变,我若离开,这里发生的一切,便都不复存在了。”
子闵一惊,道:“大哥的意思是……”
我笑道:“所以我此前不畏死,因为我死了,这里的一切再与我无关,历史……不过回到原点而已。”
子闵抱住我道:“大哥,我们……”
我笑道:“以后,我不会再冒险了。”
子闵道:“可是等到天一亮,大哥便要进宫,宫中情形如何,竟无半点消息传出,倘若父皇真的掌控了局面,又为何不给我们传信呢?”
一语中的。
到现在我还没有收到老爹的消息,其实我心中已经开始忐忑,只是众人面前不愿意表现出来,可老爹寄予厚望的刘政会叛变,或许事情已经脱离了老爹的掌控。
若果真如此,那现在入主大兴宫的人……
我想了想,根本再也无法好好躺着,便要起身,子闵却拦住了我道:“大哥,等到天明再去不迟。”
子闵说得没错,即便我现在去了,又有何用?事情早已尘埃落定,或许天明之后,便会有消息传来。
若老爹的计划功亏一篑,那不论长孙无忌或是李世民谁胜了,他们也只是占据了大兴宫而已,迟早有一天,据守洛阳的李玄霸会率兵杀回长安。
第二日,杜康居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休整之后,继续开始营业,只是琴师不再有了,因为如今人人皆知当时玄武门之变中的太子殿下并没有死,我在京城曾露面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坊间。
杜康居重新开业的第一日,生意并不太好,挨到下午,酒馆里才有两三个人,我在楼上瞧着楼下,觉得这门可罗雀的日子以后只怕并不常有,心中郁闷稍解,连焦急的情绪也平息了些许。
崔少卿打理了一阵店中之事,上楼来到我身边道:“开业待客,半日已过,可先生等的客人却并未到,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我道:“今日若无人来报信,入夜之后,我便夜探大兴宫。”
第332章 不屑皇权(一)()
话音刚落,一阵笑声自店门外传来,两个人,一个年级稍大些,另一个稍显年轻,并肩而入。
我眼前一亮,来人竟是温振和窦孝湛。
阿寿是认得他们二人的,见他们来了,忙将他们让上楼,一边在前领路,一边笑道:“二位客官,楼上请。”
他们并不推辞,也丝毫不避讳,大摇大摆便上了楼。
崔少卿迎了出去,不多时,他们便进了一间雅室,我推门而入的时候,座中已经有子闵和丁渔儿,曹符和荀一正在说些什么,唐临立在窗边,见我进来,互相见过礼,便又坐下。
这情形,恍惚间竟似回到了当年的醉鸿渐茶楼。
曹符环顾了一圈,和丁渔儿对望一眼,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温振和窦孝湛带着消息而来,大概因为年岁较轻,在这一帮先生长辈的面前,显得有些紧张。
温振先笑道:“郁先生,上皇命我前来告知先生,大事已定,请先生入宫相见。”
窦孝湛正襟危坐,他是不苟言笑的人,此时也笑了笑道:“上皇虽无刘政会在外接应,却有许世绪将军统领的禁军为后盾,因此一开始便立于不败之地了。”
我听了他们二人的话,才紧紧握了握子闵的手,总算放下了心中顾虑,问道:“不知父皇有何打算?”
温振便在此时突然起身,朝我拱手道:“上皇决意迎太子殿下回朝,执掌大唐政权。”
我闻言,淡淡一笑,示意温振先坐下,道:“这恐怕……”
话未说完,子闵打断了我的话道:“温先生,此事还是等郁先生见到上皇再做定夺。”
温振的一番话足以扫了我的兴,但因为子闵似乎不以为意,心情很好,我也就随她高兴而高兴,至于其他的,自我来到长安,没有一日清闲过,突然觉得十分轻松,竟有些无所适从。
经历了这数番并不算太大的内乱,长安城的百姓们似乎都定了心,以为天下虽未一统,迟早也都会被李氏收归囊中,而长安作为都城,便是为了大唐日后的基业,我们自己也绝对会守护好这里。
老爹并没有再自立为帝,我知道他是在等我。
可我却根本不想再去那一年四季都显得有些萧条的冰冷皇宫,所以过去了好几日,我仍只在杜康居待着,和久别重逢的曹符、丁渔儿等人在杜康居的三楼最里面一间雅室中谈天说地,至于其他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子闵则在人前换上了女儿装,在这间雅室中架起炉火,硬是在酒馆中开辟了一间茶室。
我们一边喝着茶,荀一一边说道:“先生不去宫中,仍待在这里,只怕宫中的人会找上门来,不如找个真正清静的地方,才不会被打扰。”
曹符笑道:“说得正是,阁主一直待着,只怕要耽误这酒馆不少生意。”
满座闻言大笑,荀一也笑了笑,却不反驳,他是明知道曹符嘴上挂着最多的两个字就是“生意”,因此不与他计较。
子闵也道:“躲到哪儿去呢?荀先生,若日后李唐果真拥有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若有心想找,便一定能找到,除非我们躲到塞外去。”
我笑道:“塞外也不错。”
子闵却皱了皱眉头道:“我不想去塞外。”
我看了看子闵,道:“不去便不去。”
丁渔儿瞧了半天,拉着子闵的手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子闵低下头去,羞红了脸,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了看我,待我与她四目相对,她又把目光移开了。
这样的日子未免有些安逸,我又忍不住开始,想一些本不应该再想的事,比如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清楚李世民究竟怎么样了,以我对老爹的了解,即便他对李世民有如何的失望,也不会轻易杀了他。
再比如长孙无忌。
其实到如今一切都已经了然了,李世民在杜康居遇袭其实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目的不过是为了让长孙无忌面对他时无话可说。
至于神策营,除了少数效忠长孙无忌的人在那次偷袭中死伤甚多之外,其余的人,仍为李世民操控。他不过是借长孙无忌的手铲除了自己本就疑心的下属。
李孝恭拥兵自重,立有大功,在军中威望甚高,加之他也是李氏旁系,李世民根本掌控不了他,随时有可能威胁皇权。至于陈叔达,那就更加不用说,他虽然曾在老爹面前保过李世民,可李世民做了皇帝之后,陈叔达仍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经常在朝堂上与他争论,狂妄之徒自然得收拾。
只有房玄龄的死不在他的算计之中,可那是老爹的意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大概便是如此。
国不可一日无主。我安逸了没几天,许世绪便到杜康居来找我。
许世绪本是直性子的人,见我不愿意去,他索性待在杜康居不走。
他加上身边的四个随从,将想来杜康居喝酒的客人吓跑了不少,人人都以为又出了什么谋逆不道的事。
曹符指着楼下道:“阁主,在这样下去,只怕杜康居的生意没法再做。”
崔少卿闻言笑道:“曹老板不必担心,这酒楼本是郁先生所开,若生意没法做,蒙受损失的只是先生。”
曹符闻言,看向我道:“阁主,如此下去只怕不行。”
我实在对曹符的斤斤计较有些不耐烦,虽然我知道,他从前负责青釭阁的度支事宜,尽管他其实对钱财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