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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杀走到我身边,用剑挑起那人脸上的黑巾,我才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他是李元吉留守晋阳时的亲随。
子闵也凑到我身旁,见了躺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我,问道:“大哥,你认识?”
我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就好像一件坏事已经发生了,可只要不亲自见到,就可以欺骗自己事情不是那样,正如我对李元吉,如果今天晚上围攻杜康居的人我全都不认识,纵然心中有万般疑虑,也至少会抱一点微茫的希望,认为派人来行刺的人不是他。
可如今他身边的亲随都已经死在我面前,我连自我欺骗的借口都没有了。
我缓缓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沉声道:“果然是他。”
仇不度和杜杀并不清楚我在说谁,可子闵立刻便会意,扶着我的胳膊,似乎要给我一点安慰。
我一向以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弟弟,竟会有一天玩弄如此手段,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还有留在洛阳的李玄霸,我对他的疑虑也加深了一层。
李元吉太低估了我的实力,别说这里有仇不度杜杀唐临荀一等人在,即便没有他们,这些人也断然杀不了我和子闵。
便在此时,后门传来异响。
我转过前厅朝后飞奔而去,黑夜中但见阿寿神色慌张一路跌跌撞撞地朝我跑来,一边跑一边口中喃喃在说些什么,他身后则是数名手持长剑的刺客。
阿寿还没有跑到我面前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拼命要站起身来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他身旁。
伸手去扶时,触手便感觉到一片潮湿,我脑中突地闪过多年前的一阵印象,抬手在对着前厅的烛火稍稍看了一下,只见我手上果然沾满了血。
再看阿寿时,他嘴角已经溢出血来。
“郁……郁先生,掌柜的……保护……”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费尽力气却没有把话说完。
身后的刺客已经冲了上来,要对他再下杀手。
我还没有出手,杜杀和仇不度便双双抢上,与他们打了起来。
子闵和我扶着阿寿,想把他扶回屋中,他却只是用泛红的眼睛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悲哀与不舍,喃喃道:“掌柜的……”
我道:“你放心,掌柜的不会有事,我找大夫来……”
阿寿没等我把话说完,便开始大口吐血,抓着我胳膊的手一松,脑袋也跟着低了下去。
子闵慌忙道:“阿寿,阿寿……”
阿寿却再也不回答她。
我只觉得自己胸中似有一团火,悲愤交加之际,转头拼命忍住眼泪,却看见崔少卿已经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阿寿。
她缓缓走到阿寿身旁,摇头道:“我不该……不该叫你去……”
子闵扶住崔少卿,崔少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寿本是个乞丐,病饿将死之际被崔少卿救了回来,他知恩图报,更兼机灵能干,便留在杜康居做了伙计。
如今却因我而送了命。
我伸手自子闵腰间取出青釭阁令,一步步朝后门走去,杜杀和仇不度将闯入后门的几个人杀了,见到院中情形,都住了手。
过了片刻,便又有五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我看到他们,不由分说便冲上前去,手中青釭阁令伸出二尺薄刃。
五名刺客将我围在中间,我冷笑一声,脚步一错,便朝其中一人飞身而去,那人拿着剑朝旁边让了让,身后便有数道疾风直抵我后心,不过是想逼我去防,以解同伴受伤之险。
我却偏偏懒得理会他们,轻轻往那人头上削去,那人举剑去挡,我却趁势斜压剑柄,一剑便刺穿了他的小腹,又飞起一脚,将那人踢飞出去。
身后的剑锋堪堪刺到了我的后心。
我俯身钻到那几柄剑下面,将身子一斜,挑起剑锋,从他们手腕上划过,我则已经闪到一旁,只听“哐哐”几声,他们的手腕几乎被我划断,连剑也拿不住,纷纷掉在了地上。
我朝后一瞥,崔少卿将阿寿扶着,正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再看向他们时,根本懒得再想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鬼话,飞身越过他们的头顶,将他们的脖子都切断了。
我看着他们瘫倒在地上,却难消心头之恨。
子闵走到我身旁拿走了我手中的剑,转头四顾,轻声道:“大哥,没人了。”
我听到子闵的叫唤,才恢复了一点理智。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如何才能进宫而又全身而退?
可杜康居打探消息,并没有听说过大兴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连一点消息也不走漏,这不太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大兴宫中还没有出事。
李元吉能够派人来暗杀我,他待在大兴宫中,究竟在等什么?
我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被我疏忽了,可到底是什么事?
第二日便有传言,说杜康居昨天晚上似乎遭了抢劫,但是并没有证据,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我们去埋葬阿寿的地方祭拜了一场,回到杜康居便有人请我入宫。
来人是温振。
在洛阳和李玄霸在禅房中的相互试探,卢彦卿的话,昨天晚上的行刺,这桩桩件件加起来,在我脑中不住盘桓,我看着温振,却根本无法再相信他。
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投靠了李元吉。
我正不知道该想什么理由推辞,子闵却知晓了我的心事,替我向温振赔礼道:“温统领,大哥昨晚着了凉,今日勉强起身,实在不能多走动,你回去如实禀告父皇,父皇必定不会为难你,我们改日再去。”
温振迟疑了片刻,才缓缓点头道:“郁先生,想不到您竟是……下官告辞。”
我没有想到温振竟会如此通融,惊讶之余不免多想了一层,叫住了温振道:“温统领,我随你去。”
温振道:“郁先生有恙在身,还是……”
子闵跟上前来,拉了拉我的衣襟,我勉强笑了笑道:“是子闵小题大做了,不碍事,走吧。”
第344章 再生变数(二)()
子闵也随即笑道:“大哥,我跟你去。”
我摆手道:“不必。”
子闵转到我面前,有些不悦地看了我一眼,却又替我重新系了披风,拉住我的手将青釭阁令塞到我手里,轻声道:“一切小心。”
我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上了温振为我准备的马车,心中对子闵生出无限歉意来,原本答应过她的事,不再以身涉险,叫她为我担心,这一次我没有做到。
倘若她与我同去,我便不放心她,怎么算,似乎都是我自私。
我在车中自嘲地笑了笑。
大兴宫中一切无恙。
我来到两仪殿见到老爹,李元吉也立在一旁,见了我便兴奋地叫道:“大哥总算回来了。”
我对李元吉已经有了防备,见他如此这盘做作,心中甚烦,只是老爹面前,李元吉如此热心,我不好拂他的面子,只好笑道:“是啊。”
李元吉见我似乎心有不乐,又问道:“大哥,玄霸……哦,皇兄在洛阳连连打了胜仗,大哥为何还闷闷不乐?”
老爹也笑道:“是啊,建成,你可有什么事?”
我想了想,拱手道:“虽然已经肃清河北,但河北之地才刚平定,并非与我大唐齐心,倘若玄霸……在与萧瑀的战事中受挫,只怕河北亦会望风再反。”
老爹摸着胡子连连点头道:“建成,你方才所言,正好与为父想到一处,不过河北之战你们得胜,玄霸的军中士气高涨,而且山西乃为父开基立业之地,人心所向,想必不会有什么差池。”
李元吉也笑道:“大哥,你整日里都说要远离朝堂,不问世事,怎么还为此事操心?倘若玄……哎,皇兄真的用兵失利,河北敢反,我亲自带兵去,一定荡平河北,铲除叛军余党,大哥就放心吧。”
我见他如此张扬,竟丝毫没有对我正常入宫有任何疑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仿佛昨晚的行刺不是他指使,又或者说,他对昨晚的事全不知情一般。
正在沉思之际,老爹道:“建成,南方萧铣,派人来请和。”
我一愣,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我道:“派人请和?父皇,玄霸已经在洛阳称帝,萧铣想要请和,为何不派使者去洛阳,反而是来了长安?”
老爹摸着胡子摇头道:“不知道。”
李元吉道:“这简直不把我大唐的新君放在眼里!”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二十多年,我看着他长大,这却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仔细想了想,反问道:“元吉,倘若你是玄霸,会怎么做?”
李元吉道:“我觉得应该慢慢与他们周旋,等皇兄平定山西,再将使者扣下,找个借口发兵南下。”
老爹哈哈一笑道:“元吉,正是如此。”
我也点了点头,他说得半点不错。
我道:“但不知他们派来的使者是何人?”
老爹道:“此人我们都认识,便是素来为你所赏识的魏徵,只是他竟不知择木而栖,实在可惜。”
听说是魏徵前来,我心中一喜,却并不表露,只道:“不知他现在何处,儿臣想去见一见他。”
老爹道:“便住在宫外行馆。”说着摆了摆手,“此事并不如何着急,只是你自洛阳回京,为何不来宫中?”
我瞟了一眼李元吉,他也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便低下头去。
站在老爹身边的温振却替我答道:“听夫人说,郁先生这几日身体不适。”
老爹瞥了一眼温振,沉默了片刻。
我拱手道:“父皇,儿臣并无大碍。”
老爹叹了一口气,道:“温振,送建成回去,好生休息。”
我点了点头,便打算要走,老爹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叫住了我。
转过身来,只见老爹从御案上拿起一件东西,走到我面前,端详了片刻,环在我腰间轻轻扣好,嘱咐道:“别再弄丢了。”
我心口一热,记不起是哪一年老爹将这柄软剑送给我,直到今日,又失而复得。
我点头答应,差点落泪。
在温振的陪同下走出大兴宫,回头望时,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从卢彦卿对我说过一番话之后,我时刻担心,没想到来到大兴宫中,竟是一切安好。
温振送我回到杜康居,子闵见了我,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才抱住我道:“幸好无事。”
我心中生出疑惑,想了想,却没有对子闵讲,只道:“萧铣派人议和,你可知所派何人?”
子闵摇头道:“不得而知。”
我笑道:“是魏先生,他便住在行馆,我打算明日去拜访,你可要同去?”
子闵朝我翻了个白眼道:“自然是要去的。”说完却又笑了笑。
第二日我便和子闵去了专门招待别国来使的行馆。
果然便是魏徵,他仍在等宫中之人的答复,见到我和子闵前来,并不感到意外。
三人坐定,魏徵便道:“郁先生,您终于来了。”
魏徵竟是在等我?
我拱手笑道:“洛阳战事未了,看来是我来晚了。”
魏徵道:“您托付的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此番我自请前来议和,并未打算再回去。”
我想了想道:“魏先生,我要叫您失望了。”
魏徵道:“此话怎讲?”
我道:“我如今一介布衣之身,只是受身份所累,才不得已在此,日后仍是要离开的,先生当初归附于我,不论名或者利,我都无法给你……你们,实在有负于各位。”
魏徵闻言,沉默了半晌,却又正色道:“郁先生此言差矣。追随太子殿下,是我们的选择,能成就一番大业,自然是好,可若不能,我们又岂是追逐名利之辈?您若为太子殿下,我们自然为臣属,您如今一介布衣,我们便是朋友,无论如何,总不枉相交一场,何来相负之说?我相信叔玠与张先生也是如此想,太子殿下如此想,岂非是轻看了我等?”
我一边听着魏徵的话,一边心中暗惊,他说的这些话我从未想过。非但如此,我甚至从未想过,他们来尽心为我,竟只凭了萍水相逢的交情一场。
第345章 再生变数(三)()
魏徵的一席话,实在令我汗颜,我拱手道:“魏先生一番话,我实在无言以对,请先生见谅。我已经不是太子殿下,魏先生若果真看重你我之间的交情,叫我无伤便可。”
魏徵不以为意,只点了点头道:“萧铣派我前来,是想以长江为界,与大唐划江而治。”
我摇头笑道:“萧铣想得实在太多,大唐如今国富兵强,正是统一天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