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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句话我根本不必交代,张文苏出入险境,杜杀不可能不跟着。
第二日张文苏便启程了。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因为杜杀和慕容疾的果断,竟然没有一个人议论。
如此的风平浪静,我只觉得此前的确是错怪了杜杀,她的确无情,可绝不滥杀人,她杀了渠硕的随从,给他的理由是根本不需要理由,其实她并不会说谎,只能不做解释。
若真要解释,只能是为了我——明知我不忍为之,便索性替我做了。
我叹了一口气,子闵也望着行馆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前院道:“我记得大哥说过,始毕可汗曾有恩于我,如今这般,却是有负于他。”
她说完了便退到我身后,我回头不明所以地道:“怎么站到那儿去了?”
子闵不答话,只抬头以目示意,提醒我注意门外。
我轻轻道:“对不住便对不住了。”
何止是始毕,跟着我的所有人,连房遗直,都被我辜负了。
院中格外安静,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阵十分清晰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正是冲我们而来。
第366章 达成协议(一)()
我心中警觉,移了两步挡在子闵身前,来人长驱直入,竟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一声。
我站在院中的台阶上,仔细打量了片刻,不觉心中好笑。
原来是始毕可汗的儿子什钵苾,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他本该在幽州以北统领归附突厥的契丹等部族,却不知为何竟来了这里。
他见了我并不行礼,只冲上前来道:“俟利弗设叔叔,契丹蠢蠢欲动,咄苾叔叔却不肯分兵给我去镇压他们,实在可恶!”
我素知什钵苾为始毕宠爱,是跋扈惯了的。可心智成熟的很,也不能小觑了他。
他见我似乎不为所动,又道:“俟利弗设叔叔,自从父亲去世后,咄苾叔叔就常常欺负我,我该怎么办呢?”
他脸上虽然透着一丝小孩子的无奈,看上去似乎顽皮可爱,我虽然不知道处罗对他如何,但杀了他的父亲,对他必定不会是真心疼爱。
而且我从前来找始毕时,便已经见识过始毕的这个儿子,年纪不大,心思却不单纯,曾算计过他的另一个叔叔叱吉设。
我看他表现得十分乖巧,也逢场作戏道:“哦?咄苾如此嚣张?”
他使劲点点头道:“是的,您若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
我心中暗笑,却不露声色道:“你远道而来,没了你的威吓,不怕契丹人趁机反叛?”
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心虚地低下头去,小声道:“我……我是来搬救兵的。”
我们对话之间,什钵苾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看来处罗至少在表面上,对这个侄子还不错。
他经我一番问话,支支吾吾解释不出来这里的理由。
过了好一会儿,他探头探脑地四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俟利弗设叔叔,那位李先生,他……他现在在哪里?”
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只道:“他已经离开了。”
什钵苾眼珠一转,垂头丧气道:“他太不守信,说好要叫我汉文,才教了一点就走,太不像话了。”
我想了想,正要答话,子闵却在后面扯了扯我的衣服。
我不明就里,抬头便看到慕容疾十分着急地走了进来,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什钵苾,又转到我身边耳语了一阵。
听完慕容疾的话,我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却并没有任何表露,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反问道:“李先生什么时候教过你汉文,为什么连我也不知道?”
什钵苾脸色动了动,随即却道:“他是说过的……不过才教了几个字。哎呀,俟利弗设叔叔,咄苾叔叔对您的大汗之位虎视眈眈,您难道不做点什么吗?”
对他的这番话,我实在厌恶透顶,差一点便要将他推出去,但转念一想,他之所以这样说,很有可能是处罗此前便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疑虑。
想到此处,我只淡淡地笑了笑道:“放心,我自有安排,你还是应当多关心契丹的异动。”
什钵苾点了点头,道:“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我哈哈笑道:“当然可以。”一面让慕容疾寸步不离地盯着他。
慕容疾带着他往里面走了。
子闵走上前来,转身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低声道:“始毕可汗磊落无欺之人,谁能想到会有一个心思如此深沉的儿子?他如今不过十四五岁便已如此,日后又当如何,也可想而知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他才进门,便已对我起疑,这等洞察力,也非常人能及。”
子闵叹了口气道:“大哥要如何处置他?”
我又摇了摇头,道:“他毕竟是始毕之子。”
张文苏去九原找咄苾,我则学处罗在榆林郡的行馆里醉生梦死。
什钵苾的好奇心甚重,在将行馆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了慕容疾一个问题——
为什么现在处罗可汗的所有亲兵,竟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算得上他的半个老师的渠硕又去了哪里?
慕容疾比什钵苾年长许多,心思也是一样的机敏,自然不可能让什钵苾起疑,他只是告诉什钵苾渠硕因为直言冲撞了处罗可汗,被可汗一怒之下杀了。
护卫行馆的亲兵也因为替渠硕说情,全被流放。
说实话,慕容疾比我更加了解处罗可汗,他知道处罗完全做的出这些事。
什钵苾在听说渠硕之死后,没有任何表示。
慕容疾在与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明知什钵苾不会轻易为这些话所骗,不过我要的也只是稳住突厥各方势力,至于日后怎样,我则没有考虑那么多。
过了小半个月,什钵苾在行馆呆腻了,提出要回东边,我故作姿态地挽留了一番,他自然没有真的留下来。
什钵苾走之后,我让慕容疾跟他走一小段路打探一下。
张文苏却在慕容疾折返之前从咄苾处回来了,并且带回了咄苾的一封信。
信中分析了突厥目前的形势,认为以突厥游牧民族的天性,实在不必深入中原腹地,夺取城池于突厥部众而言并无多大用处,需要做的其实只有两件事,若中原仍然版荡,应当仔细观察形势,适当帮助前来求援的割据势力,保持中原互相征伐的局面,这样突厥就能在边境畅行无阻;倘若中原的割据势力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甚至即便有突厥相助,仍不可能威胁到其存在,那我们就应该与这样的势力通好,为将来突厥的平安求得一个保障。
我看了之后,仍不死心,问张文苏咄苾究竟是否答应出兵攻打晋阳。
张文苏苦笑一声,道:“咄苾非是我们所想那般跋扈,他爱护子民,不愿他们去送死。”
咄苾的考虑不无道理,太原一带,城池修建之时便充分考虑到了抵御外患这一层,因此大都易守难攻。
我想了想,道:“他信中不是说,倘若中原板荡,有人来求援……文城郡的战事如何了?”
杜杀道:“张公瑾连退秦琼程知节两路大军,又逼近了河东。”
第367章 达成协议(二)()
我闻言道:“这消息,从何处……”
子闵道:“青釭阁。”
这世上也有张文苏无法说服的人。
我想了想,命令所有人从榆林郡退出去。
当突厥士兵全部撤走之后,榆林县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
当初处罗占领此地之后,便放任手下士卒烧杀抢掠。突厥人虽然本性如此,可榆林郡几乎无人居住,满目疮痍,我还是忍不住痛恨处罗。
几乎所有突厥人都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从榆林县车撤出去往北迁移。
一方面是因为冬日已过,天气越来越暖和,我们可以找水草茂盛的地方驻扎,没必要和汉人混在一起,因为这个理由,突厥士兵倒也没有太过疑心。
我一面往北撤,子闵一边不断与青釭阁联系,据收到的消息,萧瑀一路乘胜而进,再度夺取了河东,李玄霸退回洛阳,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萧瑀会怎么做,究竟是向西入长安,还是向东取洛阳。
驻扎下来后,我和子闵悄悄离开了大军,两人两骑去找咄苾。
我明白李玄霸为何不再派人来,一是因为道路被切断,二则因为他对处罗的印象实在太坏,自从始毕过世后,他便不再对突厥有好感。只是军国大事,不能凭一时意气来处置。
每每想到这一层,我都忍不住有些失望。
咄苾的行营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进去的,我与子闵出现在咄苾的军营门口时,看守大帐的突厥武士见到我,手中的长矛差点掉落在地,另一个稍微镇定了一下的武士则飞快地跑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从营门中走出两对高大的武士,分道左右,将我与子闵夹在中间。
子闵轻轻碰了我一下,我看时,她神情十分紧张。
我偏头在她耳边轻轻道:“咄苾送给我的那封信,说明他是讲理之人,况且如今我是突厥可汗,他绝不会轻易为难我。”
子闵才稍稍放了心。
另有四名武士走到我跟前,向两侧让开,其中一人道:“大汗,请!”
我看了看他,哈哈一笑,示意子闵跟着我进了咄苾的牙帐。
我只身前来,咄苾几乎完全没有准备,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对身边的人吩咐什么。
我笑道:“咄苾,不必设防啦,今天就我一个人来……不对,还带了一个跟班。”说着伸了伸手,又拍了拍腰际,“看!我连一向不离身的刀都没有带,你还不放心?”
咄苾比始毕要瘦一些,他是始毕的各位兄弟中长得最儒秀的一个。
见我如此坦荡,他似乎有些吃惊,十分谨慎地看着我,看了很久,才摆摆手对身边的人道:“不必了!”说着又吩咐人抬酒菜上来。
他转过桌案,来到我身边,微微施了一礼道:“大汗亲自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处罗平日对待兄弟属下并非如此,我却错把他当做了始毕。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尴尬地笑了笑,对咄苾道:“我有一件事,要与你单独讲,你若信得过我,我带你去大帐外。”
咄苾沉思了片刻,他身边的一名亲随已经出言阻止道:“大汗……”
咄苾却摆了摆手制止他道:“大汗有事,何不当众讲明?”
我高声道:“咄苾,人人都说你勇敢无比,可我看来,你是孬种!”
咄苾却并不被我激怒,只淡淡笑了笑道:“好,我与你去!”
他显然并不是为我刚才说的话,而是什么别的原因。
我和他走出大帐很远,他的亲随仍跟着,子闵则在我身后。
咄苾回头道:“你们都先回去!”
我看着这些人都离开了,才指着子闵道:“咄苾,你介意我带着她吗?”
咄苾笑道:“这么瘦弱,不像我们突厥勇士的样子,你便是带十个,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子闵闻言,轻轻笑了笑。
我却咳嗽一声,正色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跟我出来?”
咄苾道:“俟利弗设,这不是平时的你,我听说你收留了一位从中原逃难而来的先生,这人十分了得,难道是受了他的影响?”
我摇摇头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李唐皇室的二殿下,他早就走了。”
“哐”地一声,咄苾突然抽出弯刀,伸手拉住我的衣领,将刀压在我的脖子上,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刚才那句话,我用自己的声音说出来,便料到他会如此。
子闵站在咄苾身后,手中薄刃剑也抵住了他的后心。
咄苾却根本不管那么多,只揪住我道:“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他,俟利弗设没有这个胆量,他只会躲在牙帐里享乐,要他只身来闯我的地方,他根本不敢!”
我轻轻一笑,道:“你便是因此跟我出来的?既然想知道前因后果,为何不放下刀,好好谈一谈呢?”
咄苾沉思了片刻,将我一推,子闵也收回了剑。
我道:“在下是中土人士,上次奉处罗之命前来的使者,是我所派,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了。”
咄苾想了想,点头沉声道:“让我帐中这些武士,去参与你们中原的争端?实话告诉你,这件事自父亲还在世时我便反对,他们在此无忧无虑,我想不到让他们置身沙场的理由。”
我道:“如你所言,倘若中原一统,你们突厥便会受到威胁。”
咄苾道:“你们有一句话,分久必合,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