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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张文苏来了,不知为何两人竟相对一笑,似乎有些心心相惜。
我们各自坐下,王珪与张文苏虽然岁数相差不多,且都是聪明人,可一个持重老成,一个却潇洒不羁,一个惜字如金,一个却爱高谈阔论。
因此才落座,便听到张文苏笑道:“兵贵神速,叔玠兄既已有了主意,又何必等文苏来了才说呢?”
这句话说完,却不待王珪开言便接着说道:“张公谨带着人反攻晋阳,连克介州,已经再度逼到晋阳城下了。”
我闻言一惊,道:“这怎么可能?”
第419章 必先与之(二)()
李元吉或许不懂得治国,可行军打仗的事,他却十分精通,张公谨所部,本就是败师,怎么可能与李元吉手下的精锐相匹敌?
张文苏摆了摆手笑道:“殿下不必着急。”
让我不着急,我怎么可能不急?李元吉是我唯一可能的盟友,他手中的兵力虽也不足以与洛阳长安相抗衡,但无论如何,他坐镇山西,李玄霸便不敢太过轻举妄动。而且此前我费如此大的心力自萧瑀手中替他把晋阳夺回来,怎么能轻易便又丢了。
张文苏看着我,满心似乎并不以为意,只轻轻地道:“张公谨本是秦王府幕僚,对李世民何其忠心,文苏怀疑他如今仍效忠于李世民,只是中途不知生了什么变故,李世民自己却并不清楚这一点。”
我心念一动,想起当日遇到李世民时,他虽然知道洛阳发生过什么,但对于自己的人在洛阳城中搅弄风云的事,似乎并不怎么清楚。
王珪听了张文苏的话,也笑道:“叔玠此前听闻山西齐王殿下之败,心中亦有疑惑在心,如今想来,原来是张先生设计,如此说来,齐王殿下是要将晋阳再让给他们?”
张文苏点了点头,我心下亦恍然,倘若张公谨是李世民的人,萧瑀不过是被怂恿的一颗棋子,若让李世民重新回到晋阳,他定会效法老爹当年在晋阳起兵一路南下,当年老爹在长安与洛阳之间选择了长安。若李世民真的走到这一步,那无论他选择长安还是洛阳,于我而言都只有好处。
倘若他攻取长安,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率兵攻打,倘若他选择洛阳,鹬蚌相争,我正好坐收渔人之利。
张文苏听了王珪的话,笑道:“兵法有云,‘欲将取之,必先与之’,文苏已经说服齐王殿下将晋阳城拱手相让,至于日后的事,殿下便待齐王前来共商如何?”
这么轻描淡写便放弃了晋阳,我心中其实难平,可张文苏一开始便毫不在意,若非因为相交日久,我几乎要以为他是在拿我和李元吉开玩笑。
便在我沉思之间,张文苏朝王珪拱手道:“叔玠兄正在病中,殿下与文苏如此叨扰,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殿下,我们还是先告辞吧!”他说着朝我看了看。
王珪闻言起身笑道:“病中无聊,无妨的。”
我明知张文苏有话要对我说,便点了点头,也起身道:“王先生,改日有事再来请教。”
王珪笑了笑。
出了王珪的住所,张文苏一面走一面道:“殿下不想将晋阳拱手相送?”
我闻言心中一动,原来张文苏早已知道了我的心思。
张文苏笑道:“太子殿下若想要晋阳不失,文苏有一计,只不知殿下是否能采纳。”
我本以为张文苏自作主张将晋阳让给张公谨并无回旋的余地,可他这句话出口,我便知道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便问道:“先生但讲无妨。”
张文苏朝我拱手正色道:“太子殿下不愿入长安,是为了不致令上皇为难?”
我点了点头。
张文苏又道:“既然如此,殿下何不隐遁江湖之间,不再理会这些事?”
我闻言一愣,又摇了摇头道:“我答应过子闵。”
张文苏道:“既然无法回避,该来的迟早要来,文苏劝殿下不如早作打算。”
我实在弄不清楚这些话与保住晋阳不丢有何关系,知道张文苏一向直言不讳,如今却拐弯抹角,有些不耐烦地道:“先生一向心直口快,有何计策不如直言。”
张文苏笑了笑,却又正色道:“殿下身为大唐皇室宗亲,不遵洛阳号令,却占据河北,与洛阳为敌,论起来,这已经是谋反。既然已经谋反,为何不彻底一点?您如今顾念远在长安的上皇,文苏恐怕上皇已经将殿下视作叛党。”
他说得不错,我只得点了点头,却道:“父皇不会……”
张文苏道:“当年殿下身为储君,并未有何逾越之处,行事端正,上皇尚且疑心殿下容不得手足,文苏百思也不知为何。前番殿下在长安将李世民逐走,现下又与已是君王的李玄霸为敌,如此明目张胆,上皇猜忌于殿下,难道不会比从前更甚?”
他一边说,我一边想着从前种种,心念一转,突然想到那日在显仁宫李玄霸说的那句话——我们本来就不是兄弟……
难道……难道老爹也已经知道了?
即便他不知道,如今我公然与李玄霸为敌,他未必不会告诉老爹,而老爹年事已高。
想到这些,我心中更惊,看向张文苏时,他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拱手道:“先生,请你教我。”
张文苏见我说得郑重,反倒轻声一笑,道:“现下正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便是舍弃晋阳,便将它送与李世民,看他有何作为,齐王若来投奔于殿下,则少了一个敌人。”
他说得不错,倘若李元吉也深信我并非他的兄长,他未必还会助我。
张文苏接着道:“第二,殿下不如舍弃太子殿下的身份,于河北称王,同时请咄苾陈兵边境,威胁齐王,他便不敢拿轻举妄动,同时殿下再遣徐世勣攻打黎阳,占据黎阳仓,再西进夺取长安。”
张文苏说完这些,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我听完这番话,心情却十分沉重,无论我选择哪一种方式,最后都难免让老爹为难,我的不可言说的身份,终究成了横亘在老爹与我之间最大的鸿沟。
用突厥人去威慑李元吉,以我对李元吉的了解,他根本不会被威胁到。
事到如今,我只能再赌一次。
我整理了纷乱的思绪,对张文苏道:“依我看来,不如采取折中的方法。”
张文苏“哦”了一声道:“殿下请讲。”
我道:“将晋阳让出来,同时攻打黎阳仓,不过我们不出手,另找他人。”
张文苏道:“找谁?”
我道:“青釭阁。”
张文苏一愣,随即摇头道:“这不可能,殿下如今已不是阁主,而曹符绝不会让青釭阁众如此行事。”
我笑道:“若是让徐师谟与冯立带人去攻打呢?”
第420章 长安噩耗(一)()
张文苏摸了摸胡须,摇头笑道:“事到如今,殿下又何必太多顾忌?不如亲自率大军攻打,那时以黎阳为据,更有胜算。”
张文苏一句话说完,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其实希望我采纳第二种对策,直接与长安和洛阳为敌。一直以来,我都明白张文苏心中所想,他虽然从未有过争权夺利的世俗之念,却希望在乱世之中,凭满腔热血辅佐一位明君重振乾坤,我则是他从一开始便选定的人。
其实以我这么多年的表现,他可算得上是并没有识人之明,我仍然只是我,没有拯救天下苍生,相反,天下苍生在我的优柔寡断中倒遭了不少的灾祸。
张文苏见我沉思不语,又接着道:“文苏明白殿下心中所想,因此只想问殿下几个问题。”
我道:“先生请问。”
张文苏道:“当日玄武门前,李世民可曾顾念过与殿下的手足之情?洛阳城中,当今的陛下又是否曾念殿下从前的救命之恩?他们不曾顾及到这些,若殿下还只一人坚守,又何必再争这天下?不如归去,否则,才刚开始,殿下便已经输了。”
我闻言心中一动,摇了摇头道:“张先生所言虽然不差,只是我心中尚有难以舍却之念。”说完朝他拱了拱手,“我想回长安一趟,河北诸事,就请先生与李靖、徐世勣二位将军主持。”
张文苏长吁一声,点了点头。
回到军中,子闵和杜杀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张棋盘。
我明知子闵目不视物,心中正疑惑她们究竟在做什么,只听子闵轻声笑道:“杜杀姑娘,你输了。”
我闻言走到棋盘前,杜杀见有人来,抬眼看了看我,却并不答话,只拿了一颗白子落下,复又低下头去皱眉长思。我仔细观瞧,棋子已经摆了一大半,显而易见却是白子胜了。
杜杀思索半晌,才从棋盒中捡出一颗黑子,犹豫了很久,却迟迟不落子。
我在旁边瞧得明白,知道子闵虽然看不见,却以口述,再由杜杀帮忙摆棋,见杜杀十分为难,笑道:“杜杀妹妹,你已经输了,再来一局吧。”
杜杀闻言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将棋盘一推。
子闵听见我的声音,伸出手来,我连忙将手伸过去托住,站到她身侧。
杜杀见状,便起身要走。
我拦住了她道:“杜杀妹妹留步。”
她与张文苏一同回来后,我还没好好和她说过一句话。
杜杀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淡淡地问道:“兄长有何事?”
我道:“七不杀山庄如何了?”
杜杀闻言,神色一黯,摇了摇头道:“一盘散沙。”
简短的四个字,我心下却已经十分明了,看杜杀的反应,七不杀山庄的人想必大都死散尽了,只剩了山庄的名字。
我指了指子闵道:“杜杀妹妹,子闵当年被仇庄主指定为山庄第一剑客,倘若七不杀山庄卷土重来,不知道这称呼算得算不得?”
杜杀一愣,随即冷冷道:“自然算得。”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杜杀走后,我将棋盘收起来,做到子闵身旁道:“我要回一趟长安,你可放心?”
子闵闻言,身子一颤,随即却笑道:“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去?”
我道:“我要问父皇一句话。”
子闵道:“与如今的情势有关么?”
我点了点头,又答了声“是”。
子闵摇头道:“大哥此时还想回长安,那不是送死么?”
我道:“子闵,你知道的,我若不问,便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子闵道:“我知道大哥在想什么,可此前三娘和柴绍一去便无音信,我以为这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抱她在怀中道:“不错,因此我才要走一趟。”
子闵拉着我的手道:“大哥身份尊贵,如此贸然出入险境,不但我们悬心,便是这帐外的数万将士,只怕也会提心吊胆。他们其实也不笨,之所以跟着大哥,无非是想着将来能功成名就,况且流言可畏,万一有什么变数,长安路远,大哥何以掌控全局?”
她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我道:“要如何才能与父皇……”
子闵道:“大哥何妨写一封信,让唐……”她说到“唐”字,突然住了口,意识到唐临早在之前便离开了我们,这自然也触及了子闵的心事,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让冯立或是其他人送去,如此一来,大哥便不必冒险了。”
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有想到过,可一纸片言,很多事情难以解释分辨,我亦无法揣度老爹的真正意思。
可子闵的担心的确十分有道理。
她靠在我身上,我抱着她,不知怎的想到很多往事,想到最初老爹起兵之时,我于战争杀伐早已厌透,只为了老爹,才勉强在军中历练,跟随老爹一路南下夺取长安。
老爹称帝之后,我虽无心储君之位,可老爹却仍不顾我的推辞封我为太子。身为太子殿下,我也并未考虑太多,心心念念的不过是由宫中传出来的琐碎小事,我自己却从未曾放眼过天下。
如今却不同了,我必须考虑的事情太多。
想到此处,我对子闵道:“既然你担心,我不去便是。张先生建议我攻打黎阳,你会担心么?”
子闵摇头道:“这个我却放心得很。”
我笑道:“还有一件事,张先生以为我如今占据河北,名不正言不顺,不如自立为王得好,你以为呢?”
子闵闻言笑道:“大哥爱怎样便怎样,只是长安尚有父皇。噢对了,三娘一去半载,为何音信全无?”
这究竟是何故,我也不清楚,见子闵担心,便只好安慰道:“我明日便派人去一趟。”
到了第二日,我便要让冯立去一趟长安,便在中军帐中,有人来报,说是营外有隋王的使者求见。
我闻言心中纳闷,却知道多问无用,便命人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