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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如姐姐道:“关于什么的?”
窦诞道:“关于陛下……早先陛下在洛阳登基,原是太子促成,可他迟迟不回长安,加上最近的流言,由不得人不妄加揣测。”
聿如姐姐道:“玄霸究竟是否有人冒充,没有亲眼见过,我也没办法下断语,但当初也是建成亲自去洛阳,若果真是假,以建成的敏锐,一定早就察觉了,我想这其中必定有很多曲折。”
话音落了之后,房中又是一阵安静。
过了片刻,只听“吱呀”一声,我还来不及敲门,房门便突然被人打开了,窦诞正要从里面出来。
我见状拉着子闵的手,另一只手拿住腰间软剑,窦诞一惊之下,我的剑已经搭在他的肩头。
他见状便欲反击,我道:“窦统领,请入内一叙。”
聿如姐姐闻言跑过来,刚要问怎么了,却见我和子闵在房门前拦住窦诞,一怔之下蹙眉道:“别伤了他!”
说话之间窦诞已经退入房内,子闵则摸索着将门关上了。
窦诞冷冷地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道:“深夜来此,自是有事相请,请坐下再谈。”说着将剑收了起来。
窦诞退回到聿如姐姐身旁,聿如姐姐道:“建成,你已经回了长安?”
我点点头,携子闵坐下,才道:“方才我已经见过万夫人了。”
窦诞问道:“万……贵妃娘娘可有说什么?”
我摇摇头道:“没有。”
窦诞愣了一下道:“上皇临终之时,曾有遗诏留于贵妃,那遗诏中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自怀中取出两份诏书,递给聿如姐姐。
聿如姐姐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看完了之后却似乎并不相信,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拿着诏书的手都有些发抖,只低声道:“这……这是为何?”
我摇头不语,窦诞细看之下,似乎已经明白了大半,道:“贵妃娘娘竟将这两份诏书都交给了太子殿下,看来是不打算奉诏行事了。”
我道:“如果贵妃娘娘真的如此行事,窦统领会杀我吗?”
聿如姐姐闻言看着窦诞,拉住了他的胳膊。
窦诞转头看了看聿如姐姐,不知何故竟轻轻笑了笑,才回头对我道:“殿下既然将这两份诏书都据实以告,看来是对聿如深信不疑了?你们姐弟情深,我也不会违拗聿如的意思,太子殿下深夜造访,必定有所吩咐,请讲吧。”
我闻言看向聿如姐姐,她听了窦诞的话,也不似先前那样紧张,只看着窦诞笑了笑道:“多谢。”
窦诞握着聿如姐姐的手道:“何必言谢?我知道的。”说着又看向我。
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会如此顺利,心中仍有一丝疑虑,想了想才道:“我离京日久,对京中形势多有不知,因此想问问你,父皇生前有多少兵力可以调度?长安城中,布防如何?”
窦诞笑道:“实不相瞒,上皇老迈,余威虽在,毕竟不能笼络人心,因为长安洛阳本是一体,所以很多人都借故去了洛阳。我因……”他说到此处,和聿如姐姐对视了一眼,才接着道,“我留在长安做禁军统领,禁军原本一共是五万人,宫中各处巡察等,不到五千,剩下的人,有两万在玄武门外镇守,剩下的人都分派在各处,为防吐谷浑骚扰,西北有两万人戍边,由御史大夫温彦博之子温振统领,上皇的亲随许世绪,前岁却不知何故被贬谪出宫,调到了温振帐中听用。”
我想了想,许世绪一向深得老爹宠信,被贬谪定有缘故,温振的确也是老爹的人,他提及温振,我忍不住便想到了窦孝谌,便问道:“我知道温振与令郎窦孝谌一向关系甚好,不知他又在做什么?”
窦诞闻言,轻轻一笑道:“谌儿比起温振来,倒是十分不及,他如今不过是小小的黄门侍郎,在长安并没有什么作用,算是个闲差。”
我想到从前见窦孝谌和温振的样子,知道窦孝谌的家教甚严,他领着闲差恐怕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他们家中就是如此,明知老爹死后长安必定会有一番动荡,因此不愿卷入这是非之争,才离得远远的。
可如今我却找上门来,窦诞便是不想管,碍着聿如姐姐的面子,恐怕也不得不管上一管,老爹让他做禁军统领,不正是希望在关键时刻能够替他出力吗?可如今看来,他如此心疼妻子,事事都按着聿如姐姐的意思行事,完全辜负了老爹的一番苦心。
我一面想,却冷不防见到聿如姐姐已经将我带来的两份诏书举到烛光下,片刻便烧成了灰。
见我吃惊,聿如姐姐苦笑道:“留着也是无用,不如烧了好。”
我想万夫人此前也是如此说,便没有制止。
窦诞又道:“事已至此,太子殿下只能早点登基,我可以保证,到时候禁军绝不会作乱,至于温振手下的两万人,到时候却不得不防,究竟如何处置,请太子殿下明言。”
窦诞的一番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没有多想,脱口便问道:“你方才说,许世绪在他的帐中听用?”
窦诞点了点头道:“正是。”
我道:“既然如此,我想向你们借两样东西。”
窦诞道:“殿下请讲。”
我道:“第一,是当年我来你们府上送给聿如姐姐的那支木簪。”
窦诞一愣,反问道:“殿下何时来过府中?”
第430章 九五至尊(一)()
未及答话,聿如姐姐便笑道:“自然是来过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窦诞也笑了笑,便不再多问,只道:“那第二件是什么?”
我道:“第二,便是令郎窦孝谌。”
此话出口,不但窦诞,连聿如姐姐面上也现出了犹豫之色,爱子情深,他们必定不想让窦孝谌涉险。
过了片刻,聿如姐姐才问道:“让他做什么呢?”
我道:“这件事并无任何为难之处,我只是想让他带着这支木簪去温振军中找许世绪,并告知他父皇驾崩之事,他见了木簪之后,自会明白。”
窦诞尚自不能领会,聿如姐姐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许将军从前跟随父皇之时,对你一向很好,如今你回来,不论温振如何行事,他却自会相助于你,既然如此,让谌儿去走一趟也是无妨。”
回到杜康居时,天已经微明,一路想来,只觉得很多事情竟出乎我的预料,原本我以为三娘在琴室中的一番话必定是实情,却没想到原来不过是老爹利用三娘逢场作戏,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我骗入宫中。他一心以为万夫人必定会为难于我,没想到万夫人非但没有为难,反而以天下相托,他以窦诞为禁军统领,却没想到他只听聿如姐姐一个人的话……想到这一点,我突然觉得似乎不太对,脚步一滞,便停了下来。
子闵跟在我身侧被我牵着,我一停,她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以为遇到了什么麻烦,便轻声问道:“大哥,怎么了?”
我道:“窦诞只听聿如姐姐的话,这件事父皇岂会不知?”
子闵道:“自然知道的。”
我又道:“三娘曾说,此前父皇找人商议,只有聿如姐姐站在我这一边,他明知如此,还让窦诞做禁军统领,窦诞若听从聿如姐姐的话,必定不会如何为难于我,你说对么?”
子闵想了一想,点头道:“话虽不错,可是大哥,你究竟在怀疑什么呢?”
我无言地看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又问道:“窦诞说,许世绪无故被贬,据我看来,只怕并非无故。”
子闵接口道:“那是为何?”
我道:“恐怕是为了我之故。”
子闵听着只觉得糊涂,便问道:“父皇不是已经下诏让你做皇帝了吗?为何还要如此……”
我心下一惊,想到此前诓骗于她,便住口不言,径直回了杜康居。
回房之后,却觉得头有些疼,原本大恸之后,伤神之至,未及好好休养又是一夜折腾,我躺了两个时辰才渐觉有些好转,便半靠在床上,将诏书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子闵。
子闵听了之后,有些生气,好半天都没理我,等气渐渐消了,才问道:“诏书的内容竟是这样?那大哥只身闯入窦统领府中,是不要命了么?”
我一笑道:“这不是没事?”
万夫人在安仁殿中替我遮掩,自然是一片好意,她与我所想的却并不相同,她不肯实言告诉子闵,一则是怕她替我担心,更重要的却是怕她因老爹绝情而伤心。我则在看到那两份诏书之后就知道一定要去找窦诞,不对子闵说实话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劝我。
这件事已经过去,再告诉她也就无妨。
只是我想不明白,倘若老爹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却为何又要处处给我生机?窦诞是如此,许世绪亦是如此。难道老爹知道他养育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并非真正的长子李建成之后,虽然下定决心要杀了我,却还是有一丝不忍?
到了下午,三娘换了一身男装,带着一身便服的韦挺来到杜康居,不待伙计招呼,崔少卿便已经看见了他们,亲自将他们领上了楼。
崔少卿推门额让韦挺进了房,三娘在后面跟进来,崔少卿看视片刻,并没有什么不妥,便退了出去。
韦挺与我的光景实在大不相同,他久在长安,为朝务所累,比我看上去似乎要老了不少,可精神比我却要好得多。
见我半靠在床上,便走过来道:“你怎么竟回了长安?”
我看了看三娘,道:“父皇病故,我怎能不回来?”
韦挺少年丧父,我这一句话似乎又勾起了他的伤感,自觉有些失言,只是话已出口,却无法再收回来。
房中静了片刻,韦挺才拱手道:“上皇果然……驾崩了?”
我一愣,知道老爹去世的消息只有宫中为数不多的人知道,点了点头。
韦挺似乎思虑了良久,才郑重其事地道:“殿下此番回京,若只为吊丧,恐怕不必托平阳公主将我请到这里来。若为了别的,我自当尽心而为。”
韦挺说出这番话,其实早在我预料之中,他如今在朝中为吏部尚书,身为各部尚书之首,依附于他的人着实不少,有了他的支持,至少在长安的小朝廷中,我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再过两日,有消息传到长安,镇守晋阳的李元吉在介州以南大败张公谨,不但将张公谨的余部消灭得所剩无几,并且挥师洛阳,声称在洛阳称帝的李玄霸根本是欺世盗名,同时向天下宣告上皇驾崩,尊太子李建成为帝。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之时,除了万夫人、窦诞和韦挺等人外,还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回到了长安。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驻防西北的温振耳中。实际上,我去找窦诞的第二天,窦孝谌便去了温振军中。
他将木簪交给许世绪的时候,许世绪已经知道是我有所请托,他跟随老爹多年,老爹去世的消息对他的打击自是不小。可他能够伴君左右,必定也有几分能耐,倘若老爹交代身后之事的时候于我有利,温振如今身为老爹的心腹,自然会相助于我,我也不必特地去请他。
窦诞和聿如姐姐不愿自己的儿子卷入此中争斗,因此这件事并未告诉他太多,但许世绪已经猜到,他当初之所以被贬谪,就是因为我说情之故。
如此看来,他是明知老爹让我回长安是为了取我性命。
第431章 九五至尊(二)()
温振虽然年轻有为,可许世绪年长,更为老辣。而且老爹手下的亲兵从前皆是许世绪带出来的,他如今虽然失势,行伍之人也有专为名利之辈,但不乏忠义轻利之士。
因此当晋阳的消息传到长安时,许世绪已经带着温振来到了我面前。
整座大兴宫在韦挺和窦诞的布置下,白幡高悬,我和子闵穿着孝服,在老爹灵前拜祭过了,才站在大兴殿的台阶上,看着留在长安的官员们陆续来吊丧。
在前来的官员中,其实有不少都是太子府从前的幕僚,当年我逃离长安时,除了与我一直来往甚密的几个人之外,大部分人都留在了长安。
虽然我还活着的消息一直有所流传,但对于这些此后再也没有见过我的人来说,到底还信不得真。直到此刻,我与子闵携手立在他们面前,他们才仿佛终于相信了这一切。
我意识到自己其实并非如从前想象的那般孤立无援。
温振是被许世绪押解着来到大兴殿的。
他跪在殿外大哭了一场,才在我的授意下被带到了一边。
等到诸事忙定,早已是掌灯时分,大臣们都纷纷离开了皇宫,我则和子闵转回宫中。
老爹的棺木就停在大兴殿正中,四下寂静并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