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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道理是后来我去看宇文化及主持修建永济渠的时候得出的结论,而现在我还是一边窝在炭盆前翻看户籍信息,一边和张文苏说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张文苏告诉我说,我的所有弟弟中,李智云的智商最高,李世民其次,李元吉再次之,三娘的水平可能在李世民之上。
因为这个,我特地去听李智云弹了一回琴。
第76章 儿女双全(一)()
宇文化及并没有给我规定完成核对户籍任务的期限,我想如果他不来催的话我就干脆不去,结果年过完了他都没有派人来催过我,这时候我面前箱子里的户籍资料其实已经被我整理完了。
若修的孩子就出生在正月,我知道这时候由于医疗水平的低下,孩子和大人可能都会出事,就强拉着许仁和荀简在外面等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害怕的时候,就连杨广要砍我的头我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慌过。
根据我事实上并没有的经验,我知道若修会很痛苦,这种痛苦随着房间里开始传出的低低的哀吟声变得明晰。我又有了那种感觉——第一次见到若修的时候她悲伤的样子,那时候我曾试图去感受她的悲伤,却没有成功,这次也一样。我想保护她,也希望替她分担这些痛苦,但是做不到。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既慌乱又无助,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着,不停地走来走去,许仁和荀简在一旁坐着却非常淡定。
房间里时断时续的哀吟声一直到最后都并没有变成我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我慌不择路地往房里跑,然后不出意外地被守在门口的母上大人给拦住了。
母上大人似乎也受了不小的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把压在心中的什么重物呼了出来。接着有人把婴儿抱了出来,并且告诉我,若修怀的是双胞胎。
母上大人既高兴又担忧地皱起了眉头,我则愣愣地站在门外听着房中的声音,若修似乎虚脱了一般,连哀吟声也变得有气无力。
又过了一刻,第二个孩子出生了。若修的双胞胎同时满足了老爹和母上大人的愿望,是一男一女。
母子平安。
我有种买彩票中了一百万的感觉。
按照老爹的意思,女儿叫安平,儿子叫承平。
直到这一刻,我开始觉得自己身上又多了什么东西,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越久,压在身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我只粗略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他们的眼睛还闭着,长得并不好看。说实话,对他们的喜爱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观念,认为做父母的就该喜欢自己的孩子。但我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却与之相反,当我看到若修无力地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时,我甚至有点恨他们。
就是他们把若修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我就坐在床边将她搂在怀中,许仁给她诊过脉后告诉我她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生孩子时候的剧痛,加上她现在十分虚弱,所以得睡一段时间。
我抱着她一刻都不想离开,希望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一定要是我。和之前比起来,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微微皱着的眉头似乎表明痛苦仍在继续,我扶着她的额头,想把这皱着的眉头展平,结果我失败了。
若修醒来的时候我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她的嘴巴发呆,根本都没有意识到她居然已经醒了,我想了一下,也可能是因为我这一天两夜都这样抱着她根本没有心情睡觉所以精神恍惚吧。
如我所愿,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我回过神来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轻声道:“你受累了。”
她冲我笑了笑,接着就问道:“孩子呢?”
我居然莫名其妙就对那两个婴儿生出了一股妒意,甚至差点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呢,但是看着她虚弱的笑意,也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我让人把孩子抱来,问道:“你早知道是双胞胎对不对?”
她轻轻答道:“我如何知道?”说着还不忘戏谑地一笑,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我就看见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手中握着的那只手明显地紧了一下,又有些无力地放开了。
我一边将她抱得更紧,一边在她耳边低语道:“抱歉。”
她并没有回应我的话,只稍微点了一下头。
我又道:“孩子们都很好。我们就这样静静呆着别闹,好不好?”
她又点了点头。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她又睡着了。
若修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燃上了蜡烛,蓉儿端了一碗药进来,母上大人和三娘也跟在她身后进了房。
蓉儿道:“少夫人该喝药了。”
母上大人也走过来瞧了瞧若修,然后对我道:“若修需要休息,你整日守在这里,她如何好好休息?”
我想了想,我在这里她怎么就不能好好休息了?刚刚不是休息得挺好的吗?我想了想,才道:“母亲说得是。”
若修看着我,也勉强笑了一下道:“母亲说的是,你去吧。”
三娘也笑道:“你们俩在一处,总是嘻嘻笑笑,一副话根本就说不完的样子,这样大嫂如何休息?大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母上大人和蓉儿同时笑出了声,她们身后的几个侍女也掩口而笑。
我被她这么一说,竟然有些难为情,却还是不肯走。
三娘悄悄凑到我耳边道:“今日有一封信送到府上,是写给大哥你的。”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可还是被若修给听去了。
母上大人刚走,若修就道:“你有事?”
我道:“没有。”
若修又道:“是不是宇文化及派人来催你去了?”
我笑道:“不管它。”
她还要说什么,我见她精神不太好,试图阻止她,三娘在一旁看在眼里,笑道:“大哥,我把信给你拿来。”
若修这才没有再说什么了。
信并不是宇文化及写来的,但究竟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因为没有落款。这让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给我写信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呢?我仔细看了看信的内容,大概是说才听说我已经娶了妻室,而且马上就要有孩子,所以恭喜之类的话。
我看得莫名其妙,只觉得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个字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应该是,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把信给若修看了,笑道:“你看,这就是你让我去忙的事。”
她看了直乐,说我交的朋友真不少。
第77章 儿女双全(二)()
带孩子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虽然我和若修的一双儿女并不是我们自己带的,因为若修生育的时候受了点寒,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而我则在孩子出生才十几天的时候被勒令去了涿郡。
在此之前我每天都陪着若修,若修则每天都要看孩子,顺便才瞟我两眼,还是因为我一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缘故。
而我则觉得非常神奇,想到自己才十八岁就这样做了父亲。我可以对着他们躺着的摇篮看着他们睡觉,这样一看就可以不知不觉过掉一个下午。
不过,才没几天之后我就开始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搞错了性别,因为承平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安安静静地躺着,安平却完全相反,只要一醒来,就会“哇哇哇哇”地大哭,还会伸着两只小肉手上下乱抓,我简直要被她烦死。
“你看他们俩的性子,安平这样闹,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怎样呢!”有一天我被她烦得要死,向若修抱怨。
若修笑道:“前两日听母亲提起,说你小时候也是闹得不行,如今不也是温和内敛的一个人了吗?”
我……拿我来做比方,我根本就不知道小时候究竟是怎样,也就无从反驳,只好默默认同了她的话。
我又想到安平长大了之后可能和三娘一样大大咧咧,想到她长大了以后的世道,觉得这样或许还好一点,也就不再想这些。
很奇怪的一件事是,我从前很少会想到以后如何如何,觉得以后的事情都是虚无缥缈的,想也没有用。可现在我一看到这两个孩子,就忍不住要想以后,想到我很久以后被李世民杀掉的时候,他们应该都已经长大成家了。
在若修生下了孩子之后,宇文化及终于派人来让我去涿郡,说是让我主要负责运河沿岸的税收和粮食的管理,这件麻烦的事对于我而言是小事一桩,毕竟以前在民部干的就是这样的差事。
我想了想,自从和若修成了亲,我从来就没有离开她到太远的地方去过,现在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承平和安平也都还没有满月,我却要离开他们一段时间了。
我不想走。
这是我继若修上次一离开就是四年之后第一次深切地感觉到舍不得,我又看了一次一双儿女,安平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很配合地没有哭闹。
若修笑道:“等你回来。”她靠在床上,微红的眼睛笑意很深,像是在安慰我。
这安慰却让我更加难过,我拉着她的手道:“等我回来。”
转过身的时候我都不忍心回头看,深怕自己也湿润了的眼睛被若修看见。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我还没走到前院,张文苏一向不羁的声音就出现了,他朝我这边走来,笑呵呵地拿着一支箫,像是也要出门。
我勉强收起了难受的心绪,没什么精神地问道:“张先生又要去茶楼了?”
他笑道:“然也,公子不妨也去茶楼略坐坐再走。”
我想我要是有时间去茶楼坐坐,为什么不多在若修和孩子跟前多陪陪呢?张文苏根本就不懂得。
我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张先生,我一直想问荀先生现在去了何处,已经好久不见他了。”
张文苏笑道:“他?丁老板的老东家——‘卿不归’舞坊出了点事,荀一受丁老板之托去建康处理此事去了。”
我愣了愣,问道:“出了何事?”
他笑道:“丁老板一向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文苏不敢多问,公子想知道,可以去问曹苻,不过这件事和青釭阁无关,他也未必会告诉公子。”
我想了想,既然和青釭阁无关,我也没有道理去问,就只对张文苏道:“涿郡可有青釭阁的茶楼?”
张文苏笑道:“天下皆有,不过……”
“不过什么?”
张文苏有点尴尬地说道:“不过茶楼的主人恐怕不会听命于公子。”
我道:“为何?”问完就后悔了。
张文苏摇着头道:“慧通禅师被杀后,茶楼的主人得知新阁主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咳咳,他便公然宣称不再效忠于青釭阁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因为一直以来与中原无涉,也就并未予以理会。公子在河北若有事,可以传书洛阳,告知丁老板即可。”
我问道:“那涿郡的茶楼主人是谁?”
张文苏道:“本是许氏族人,后来改换姓名,此人身份隐秘,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这样的描述让我对这位主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初春时节,黄河还未完全解冻,我人在洛阳,已经开始想象从潼关至涿郡的永济渠河道上惨不忍睹的景象了。
途径洛阳的时候,东都洛阳已经换了一副模样,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又有了不同,洛阳城中,入住的人越来越多,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让我禁不住怀疑此前看到的城外尸骸不过是幻象而已。
其实我知道不是,这座城中富丽堂皇,茶楼酒肆鳞次栉比,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让人忘记修建这座城时的凄惨景象——宇文化及就是在这里见了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冷漠的人。
看着周围熙攘的人群,我想恨修建这座城的人,却发现根本恨不起来。
因为黄河要等几天才能通过,我就在洛阳歇了几天,这下我总算知道了写信向我道喜的人。
是王珪。
他仍然住在邙山的子异老人处,郑继伯却因为朝廷的征召再次出仕了。
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子异老人的木屋时,门前积雪未化,郑继伯的女儿子闵正在门前不知道干什么。
她长得略高了一点,看到我时眼睛中闪着惊讶的光,她居然还记得我。
然后我知道,除了住在子异老人处的王珪之外,拜访子异老人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她老爹郑继伯和智越禅师,再也没有别人了。
她见了我就道:“恭喜李公子,喜结良缘,嗯……还做了父亲,师父说你十分有福。”
她这句话逗得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