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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苏一愣,道:“为什么?”
我道:“你招惹了杜杀,当心她回来杀你。”
张文苏听了我的话缩了缩脖子道:“能死在杜姑娘剑下,也是文苏的福气了。”
我摇了摇头,对荀一道:“事不宜迟,若能找到杜杀,让她随你一起去,她对突厥比你熟悉得多。不管好歹,一定及时传书回来,免得三娘担心。”
张文苏又插言道:“公子如今知道不要叫妹妹担心了,当初……”他话说了一半,突然住了口。
我怔了一下,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初我却没有想过早些捎信回去,让唐国公府上上下下伤心了好久,这是我的不孝顺。如今我想到不要让他们担心,母上大人却已经离开了。
我默默地起身,便要送客。
荀一和张文苏对视一眼,也就告辞了。
卫慕儿并没有被宇文智及的仆人杀死,她逃走了,七不杀山庄的规矩,她不可能再回来杀宇文化及,杨暕的计谋落空了。
宇文府和从前一样,雕栏玉砌,衬托着如今早已格格不入的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里的高楼广厦,比起从前的意气风发,一去数年竟然老了这么多。
经过踏雪轩时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前面的小厮将我领到这里就很识趣地退下了。踏雪轩中,石桌上放着几壶酒,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人举杯独酌,身影竟与我一般落寞。
不过同样落寞,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宇文化及消瘦的面容和我倒是相称的很。
我不待他招呼就拾级而上,坐到了他对面。
他冷笑一声,幽幽道:“怎么?连你也来看我的笑话?”说着将另一只酒杯推给我。
我摆手道:“重孝在身,恕我不能陪你喝酒了。”又将酒杯推了回去。
他哈哈笑道:“你还是这么迂腐!”虽然在笑,听在我耳中却格外悲凉。
我低声道:“你说的对。”
宇文化及苦笑道:“我还以为自己英雄救美,没想到……没想到啊!”
我道:“我查过了,当年建康陷落时,卫慕儿父兄战死,母亲殉葬,她的……丈夫也为陈国殉节而死,你救了她,又有何用?徒添悲痛罢了。”
宇文化及道:“活着总比死了好。”
“未必。”我指了指满池残碧道,“你还记得当年废太子之死吗?你曾说过他死了比活着更好。”
“那是……”宇文化及想辩解,却意识到自己的确说过这样的话,适用于杨勇,又如何不能适用于卫慕儿?
一壶酒喝完,他才又道:“原来一厢情愿竟然如此可悲?你现在是不是非常恨我?”
我笑了笑,道:“我为何要恨你?”
他将空酒壶往池中一扔,拿起另一壶酒往杯子里倒,一边说道:“我也自以为那样对你而言比较好。”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数年前正是在这里,他单方面与我划地绝交了。
我摇头道:“你的选择而已,没有人有资格有怨。”
“可是她有。”宇文化及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她拿匕首刺向我的时候,眼神竟会那样怨毒。可是到现在,我还是宁愿执迷不悟。”
就像我一样,宁愿母上大人还活着。
又过了好一阵,我压住他的手道:“你伤未痊愈,又饮酒过度,她看不到的。就算看到了,也只会幸灾乐祸,你又何必自伤?”
他反问道:“那你呢?你如此形容枯槁,倘若令堂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自伤,她于心何安?”
第111章 长街卖扇(一)()
我们俩半斤八两,我瞅了他一眼,他突然哈哈大笑道:“李建成,你知不知道我宇文化及很讨厌受人恩惠?可是算上这次,我已经欠你两条命了。”
他话音刚落,有小厮来禀,说杨玄感来探病。
宇文化及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就说我病得很重,闭门谢客,打发他回去吧。”
那小厮愣了一下才退出去,毕竟杨玄感现在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可宇文化及偏偏要跟他过不去。
我道:“你为什么不见他?”
宇文化及道:“皇上在漳水之畔遇刺的事,也有他的份,只是他行事隐秘,没有被发现而已。他有不臣之心,早就想造反了,现在山东反贼四起,长白山有王薄,瓦岗有翟让,高鸡泊有窦建德,过不了多久就会多一个杨玄感,你等着瞧吧,我不想掺和他的事。”
王薄我已经听三娘说过了,瓦岗寨和窦建德师父从前给我讲故事的时候仿佛都讲过,可是我怎么也记不得瓦岗寨里有一个翟让。
我想了想道:“内乱四起,皇上还要征高句丽吗?”
宇文化及注视着石桌的一角道:“当今皇上的心性,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得很。很少有人能够直接改变杨广的心意,连他最宠爱的萧皇后也做不到。
我摇了摇头,“我听……听人说,山东反贼之所以猖獗,实则因为正逢黄河水患,百姓度日已经艰难,可山东之地,也是东征高句丽的起点,因此课税繁多,民不聊生,才……”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宇文化及将目光移到我身上,“怎么?你也觉得天下将乱,想做英雄?”
我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宇文化及笑道:“是的话,现在时机未到,你得等着。不是的话,将来有一天也会是的。”
我疑惑道:“什么意思?”
宇文化及道:“乱世逐流,你想做自己的主?不可能的。”
我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起身要走。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等一等!”
我一惊,已经踏下台阶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道:“我弟弟宇文智及非常恨你。你自己小心吧!”
我突然记起王世充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宇文智及心胸狭窄,最喜欢以牙还牙,便问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他边喝酒边道:“你说。”
我道:“你为何要将我给你的那封信假托元胄呈给皇上?这样势必会引起皇上的猜忌,元胄的女儿不是宇文智及的夫人吗?你这样做,岂非……”
宇文化及打断了我道:“我和宇文智及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手足之情,元胄的女儿和他一路货色,把宇文府搞得乌烟瘴气,我不过想给他们个教训。宇文智及想要报复我?随便他来,我无所谓,不过没想到会牵连你。”
如此说来,宇文化及对付杨暕并非是为了宇文智及了?宇文化及瞧不起这个弟弟,可这个弟弟居然还顾及手足之情不与他为难,真是奇怪得恨。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了声“多谢提醒”,就离开了宇文府。
回唐国公府的路上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总感觉有人跟着我,可每次我回头看,却根本没发现有人。
等我走得更远,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直觉——身后有人。
我慢悠悠地在一个卖字画的摊子前停下来,问道:“请问先生,这把扇子怎么卖?”
那先生抬眼瞅了瞅我,竖起一根手指,幽幽道:“纹银一两,恕不还价。”
我想这个人可能想钱想疯了,这样卖东西怎么可能有人买?但想到身后跟着的人,摇了摇头道:“在下可否一观?”
那先生挥了挥手道:“公子有兴趣?请便。”
我从竹架上取下那把扇子,奇怪得很,扇子虽然平平常常不起眼,但褐色的扇柄触手生凉,扇面是一副山水图,反面却是白纸一张。我居然很喜欢这把扇子。
那先生见我把玩,笑道:“公子想买?”
我点头道:“这把扇子在下的确喜欢,但不知先生……”
那先生摆摆手道:“有言在先,恕不还价。公子想买,不如大方点。”
我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点碎银子,道:“在下便买下了。”
我转头四处望了望,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拿了扇子要走,那先生拦住道:“这反面还须写几个字才相称。但不知公子想写什么?”
我拿着扇子看了半天,突然觉得这副山水图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这像极了洛阳城外邙山之阴子异老人的住处,便道:“不必了,这样就好。”
那先生又道:“请问公子尊名?”
我道:“在下姓李,名建成。”
那先生提起笔,在扇子有画的一面写了几个蝇头小字,接过我手中的银子,将扇子递给了我。我仔细看了看,右下角写的正是我的名字。
我拿着扇子又张望了一回,继续往唐国公府走,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唐国公府赫然便在面前,我走进去的时候又朝身后瞧了瞧,还是没人。
若修见我回来十分惊讶,因为我已经很久不回唐国公府了。
我只想见见安平和承平。
和他们刚出生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安平还是闹,在地上歪歪斜斜地蹦跶,承平则安安静静拉着若修的手,安安分分地被她抱在怀里。
他们会叫爹爹母亲了,我每次看着他们都觉得很奇妙,要不是自己身为人父,根本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小小的婴孩是怎么变成大人的。可是现在他们一天天长大,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反而开始想象他们长大了之后会是怎样。
我回唐国公府的最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摆脱身后的跟踪,所以离开的时候走的是后门。
但是走了没多久就又觉得有人了。
等到了比较荒僻的地方,我停下了脚步,高声叫道:“不知是哪位朋友一路跟着,还请现身相见。”
一道淡黄色的身影在我面前倏忽而过,停在了我身后,我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被张文苏气走的杜杀。
第112章 长街卖扇(二)()
杜杀冷若冰霜的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微红,她一脸怒气地盯着我,我则笑了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杀冷冷道:“怎么别人跟踪你你不知道,我跟着你就能如此警觉?”
我一愣,反问道:“什么意思?”
杜杀道:“杨玄感一直派人跟着你,直到你走进宇文府,你半点都没有察觉?”
我又愣了愣,摇头道:“没有。”
杜杀又道:“我的轻功高出对方不少,你怎么就能察觉呢?”
这个……我想了想道:“大概是去的时候心中有事。”
她翻了个白眼,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道为什么,冷若冰霜的脸上微微动了动,扭过头去不再言语了。
我知道她心中难过,便道:“我以为你回了突厥,还让荀先生多多留心,想不到你没去?”
杜杀转过身来,问道:“荀先生?他去突厥干什么?”
我道:“柴绍在出使突厥的时候失踪了,我让荀先生去寻访。”
杜杀道:“突厥现在很乱。东突厥的始毕可汗想要收复如今的西突厥。但如你们所知,处罗可汗已经向中原臣服,西突厥因此立了他们的酋长射匮为可汗,内部纷争不休,柴绍现在去当然容易出事。”
我笑了笑道:“不过前些日子荀先生传书至茶楼,说已经找到柴绍的下落了。他被始毕可汗的人截在半路,送到了东突厥的牙帐,现在始毕可汗暂时不会为难于他,可是想要把他救出来,却有些难。”
杜杀冷冷道:“柴绍的事放在一边,你先关心关心自己。杨玄感去宇文府,是明知宇文化及和你在一起的,可是宇文化及却推说闭门谢客,你们不怕杨玄感对你们不利?”
我摇摇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话说回来,你一直跟着我?”
她道:“不是,只是碰巧。”
我道:“有这么巧?”
她冷冷道:“有。刚刚卖给你扇子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拿着扇子看了看道:“不知道,你知道吗?”
她又翻了个白眼,道:“他便是巨鹿人魏徵。”
我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他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魏徵?为什么他会在大街上摆摊卖字画呢?
杜杀见我了我的反应,又道:“被认识的人推为国士。我在那里路过三次,他只卖出过你手上这一件东西。”
我又拿起扇子看了看,想从扇子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可是看了半天,它应该只是比普通的扇子稍微好一点。
我笑道:“原来是他?”
杜杀道:“就是他。”
我看看天色已晚,指了指前方道:“要不要去拜祭……”
她身形一转,便走出了好远,接着才传来一阵声音道:“已经拜祭过了。”夹杂着几缕微茫的悲意。
第二天我再去街上,发现魏徵一身灰布棉衣,坐在原来的地方,他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