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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是官方流传的说法。实际上据来醉鸿渐喝茶的人讲,杨玄感被杀的时候血溅三尺,身上的剑伤足足有数十处。
除了杨玄感之外,他的几个弟弟都没能逃脱,都是伤痕累累地被官兵抓获了。我想了想,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知道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和仇不度有关。
关于“齐王代之”的流言杨广当然非常警惕,但并不完全相信。
燕王府的布置比齐王府要简朴得多,燕王杨倓还是个小孩子,端坐在书房写字。他很有元德太子的遗风,小小年纪就非常懂事,而且温和礼让,杨广和萧皇后最喜欢这个孙子。
他写得很认真,我看着他,竟不自觉地想起了八九岁时候的自己,想想我比他要幸运得多,至少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会有人想到要对我怎么样,更不会有人会利用我做什么。
我想了想,重重地移了一下脚步,踢倒了一个花盆。
房中的杨倓猛地惊了一下,随即却镇定了下来,不慌不忙地朝书房外走。身后传来府中护卫的脚步声,整齐有致,丝毫不乱。
我没等杨倓动手,就一脚将门踢开冲了进去。
杨倓的眼神有些慌乱,却仍定神道:“何人竟敢……”
他的话没说完,我就一刀砍了过去。
第129章 天下将乱(二)()
杨倓一惊,侧身避过,先躲过了一刀。
我斜压刀刃,对着他的前胸又是一刀,这下他没有完全避开,我的刀将他的常服划破了一道口子,但是他并没有受伤。
他似乎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往书案后面躲,我正要冲上去,身后一道疾风扑来,我侧身躲过,不是别人,正是丁程。
我以黑巾蒙面,丁程并没有认出我来,只站在书房中冷冷地看着我。
我却不去看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丁程居然会来了燕王府做护卫,他一向是跟随杨广左右从不离身的。
杨倓见了我身后的丁程,用稚嫩的声音喝道:“丁将军,将他拿下!”
丁程点头道了声“是”,便拔剑在手,二话不说朝我刺来。
我也不相让,以刀为剑,和他在书房中打斗起来。现在的我,其实剑术在丁程之上,但是今天我必须得输给他。
丁程手底下的护卫都围在书房门口,他们见到刺客只有一个,都立在门外看着丁程。
我则开始想脱身之计。
受了老爹的影响,我使剑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把剑当刀用,换了真正的刀却总是将它当成是剑,可是我手上这把从齐王府弄来的刀比我平时用的剑要重多了。
所以没一会儿我就装作力气不支,手中的刀被丁程猛地一震,掉到了地上。
我转身跃过杨倓,将他猛地往丁程身上推去,自己则趁着空隙跳窗离开了书房。
身后自然有人来追,不过燕王府的地形我早就打探得十分清楚了,加上杜杀教给我的一点本事,在黑暗中东躲西藏,他们根本就没找到我。
等到燕王府的骚乱平静了很久之后,我才从暗处现身,离开了燕王府。
第二日,燕王被刺的消息就传遍了朝堂,杨广大发雷霆,命令丁程严查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相隔才一天,杨广就寻了个错处,将齐王府的所有护卫全都撤换成了杨广自己的心腹。
这样一来,君臣父子相猜疑的形势在杨暕身上重演了。我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杨勇,如今的杨暕和杨勇很像,不过他的人品比起杨勇来可差多了。
而我,则在杨倓被行刺没多久,亲自登门,拜访了这位被父皇猜忌的可怜皇子。
齐王府于我而言是不忍踏足的伤心地,若修就是在二进门的院子里死在杨暕的刀下。我站在屋檐上冷冷地注视着若修倒下的地方,明月将她的清影又一次定格在我的目光中,我微微失神,差点从屋檐上滑了下去。
一旁的杜杀扶住我悄声道:“兄长不可出神。”
我定住神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掠过了几重屋檐,来到了内院。
杜杀指着一间透出烛光的屋子道:“杨暕就在房中,兄长速去,有何异动我在此策应。”
我点头欲走,想了想回身道:“不要杀人。”齐王府和宇文府不同,这里的人十有八九是杨广的人,倘若出事,追查起来,很有可能查到青釭阁头上。
杜杀漠然地看着一队巡夜的护卫,会意地点了点头。
杨暕只穿了一件中衣斜倚在床边,和一个女的搂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非常开心地在那里嘻嘻哈哈。奇怪得很,宇文智及被杀,他应该提心吊胆才是,怎么竟然会一点都不忧虑,反而有心情打情骂俏?
我轻轻将半掩着的窗子又推开了一些,蹑手蹑脚地翻了进去。
我站在杨暕身边好一会儿,他们俩仍然在说白天府上的程先生看过杨暕的妻妾和儿子们,说杨暕将来富贵不可限量之类的话。
那女子本来是依偎在杨暕怀中,和他打闹之间不经意间偏了一下头,目光扫到了我。她最开始似乎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又偏头看了一眼,吓得魂不附体,直直地瞪着我,失口就叫了出来。
“啊”地一声尖锐的叫声将杨暕吓了一跳,他一脸嫌弃地将那女子推开,转头来找,一眼便看见了我,慌忙站起身来,连连后退,脚步不稳,将身后矮几上的一壶酒撞得撒了一地。
我没有动,只是一脸阴郁地盯着他。
他站定了朝那女子喝道:“叫什么叫?给我滚出去!”
等了一会儿,房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怒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冷笑一声道:“我想去哪儿,齐王殿下管的着吗?”
杨暕瞪着我道:“你想干什么?”
我又冷笑道:“我想干什么,殿下恐怕也管不着吧。”
这下,他终于恼羞成怒,指着我道:“宇文智及是你杀的吧?本王堂堂皇子,你要是敢懂我动我,父皇绝不会放过你!”
我仰头一笑,道:“你以为你的父皇还会在乎你的生死?你觊觎皇位,多行不法,连皇孙都要加害,你觉得你的父皇会放过……”
杨暕打断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本王没有要害倓儿,父皇英明,定会查明真相的。”
我道:“真相已经查明,刺客虽然没有抓到,但凶器却出自你齐王府。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皇后替你求情,皇上早就杀了你了。”
杨暕道:“本王不信!”
我森然道:“我今日来不过是要告诉你,这只是开始。你收到的那张红笺的主人如今就在王府,想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我可不想你这么快就死了。”
杨暕怒道:“是你?!行刺倓儿的人是你!”
我道:“殿下聪明。”
杨暕道:“本王要上奏,拆穿你的……”
我冷笑道:“你去。你现在弹劾的人,恐怕不但不会受牵连,甚至还会被嘉奖。”
杨暕道:“为什么?”
我道:“哼,不与一个心怀不轨之图的人同流合污,不正应当嘉奖吗?”
“你……”
我哈哈一阵狂笑,道:“后会有期。”说着退到身后的窗子前。
杨暕道:“你吧我齐王府当成什么?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哼!”
他的话音未落,杜杀从另一边的窗子里飞身而入,简短答道:“是。”
第130章 天下将乱(三)()
这出大闹齐王府的戏,最终以杜杀把杨暕打昏了收场。齐王府闻知有人闯进来,乱作一团,实际上仇不度和七不杀山庄的人不在,我们很轻易就离开了王府。
宇文智及死了,杨暕如今在杨广面前彻底失了势,程不易还在齐王府搅弄风云,我才略微有些解气,打算回子异老人那里静静神。
洛阳城经过杨玄感的一番折腾,早已是一片狼藉。听说杨玄感曾令他的弟弟杨积善翻越邙山,对子异老人的住处,我竟生出隐隐的担忧来。
所幸无事。
我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乐天派,不管发生什么事,遇到多大的麻烦,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可那日在齐王府,若修却绝然地死在我面前,我设想过很多种可能的方式,却找不到办法让若修再活过来。在如今日渐纷乱的人世间,我也曾为我们的将来考虑过,我并没有什么野心,只想找个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和若修白头到老就可以了。
我还来不及找到这样一个地方,若修却已经不在了。原来世事难料,不是什么事情我都能掌控得了的。
我的心又开始痛了。
“公子回来了?”一个声音问道。
我抬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朝子闵点头道:“对。”
子闵反问道:“可还走么?”
我摇摇头道:“暂时可能不走了。”
子闵一笑,转身进了门。
初秋天气已渐渐转凉,我才走进茶室,子异老人就笑呵呵道:“小公子请坐。小公子走后不久,令尊便有书信到此,请小公子一观。”
老爹有信来?因为杨玄感叛乱,老爹奉命镇守弘化郡,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会担心他的安危,虽然明知我的担心可能只是杞人忧天,可我的确也经不起再有人出事。
我拆信仔细地看了看,老爹又重新提及了多年前我在岐州城外的雪地中摆出的那局棋。其实后来我知道这棋局我摆得简直乱七八糟,可老爹却似乎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说,天下将乱,你要做那下棋的人。
我仔细地品味这句话,隐约察觉到老爹潜藏的心思,他也想逐鹿天下吗?我想了想,也是时候了,以前不仅是他,萧老头和张文苏也说过,要等待。
大业九年,我已经二十四岁,时候也该到了。
子异老人见我沉思不语,也不多问,只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老朽明知小公子非池中之物,这小小的几间木屋,恐怕非小公子久留之地呀。”
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王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茶室门口,见我已经回来,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欣喜的表情,我不明所以,却不便多问,只淡淡地朝他点头示意,请他在榻上坐了。
我一边喝茶一边想着老爹的话,结交天下豪杰?面前的这位中年文士,算得上豪杰吗?大部分都是青釭阁中的人,我总以为他们是独立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出于私心,我不愿让这样的人去沾惹世道的纷乱。
我还在凝思,王珪朝我拱手道:“杨玄感之败,公子怎么看待?”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我,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很熟悉,我在另一个人——张文苏的目光中也发现过,那天晚上在宇文智及府上,唐临手中挟持着宇文智及的幼子时,张文苏也是这样审视着我。
我突然感到一阵惶恐,明知此时已经不容许我再儿女情长。我正了正神,肃然道:“杨玄感之败,我曾与先生议论过,情理之中,实在不足为道。”
王珪道:“杨玄感未必一定会败。起事之初,他本已煽动人心,关中诸郡,皆有响应,倘若他先占涿郡,拒圣驾于关外,再以弘农杨氏为依托,西向长安,则京都危矣。东都兵弱,且当时杨玄感兵临城下时,投降的王公子弟众多,圣驾若不能及时回还,则杨玄感至少有七成胜算。再者,倘若他从黎阳轻兵急进,出其不意直取长安,再传檄天下,皇上远在辽东,等消息传到,天下早已易主。”
我想了想,他说得不错,要不是杨玄感选了下下策,现在局势如何只怕还未可知。
王珪等了片刻,突然问道:“公子思之,倘若公子居其位,当如何行事?”
我早知道他会问出这句话,略加思索便道:“倘若是我,则当早做打算。”
子异老人在一旁很认真地听着,我说完这句话,他轻叹一声道:“哦?愿闻其详。”
王珪也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道:“最重要的自然还是民心。如今皇上举全国之力东征,民怨沸腾,当在皇室之中,另择明主,以此为举事之由;再广结贤才,于京城中为内应,发动弘农父老,分兵西进长安,另立明主,东都洛阳便可传檄而定。往东可游说窦建德,以涿郡为据点,阻援兵于关外。如此一来,杨……如今的天子大势已去,即便回还,恐怕也……对了,还可北连突厥,在出征辽东的军队回撤之时掣肘。”
王珪边听边点头,我说完了他立刻拱手道:“杨玄感若有公子的胸襟,只怕天下早已易主。公子胸怀天下,叔阶佩服。”
子异老人看了王珪一眼,摸着胡子呵呵笑道:“既然如此,小公子却为何要回到这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