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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杀白了我一眼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
杜杀道:“李靖于我母亲有恩,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除了杀人。”
我几乎想要笑出声来,她本来就是杀手,让她去杀人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不过我没有说,只是突然想起了最初在并州城外,杨素军营中的相遇。
她来找我,只因为我因她之故受责,她不忍心,我却还自以为是地想要保护她。
我看着杜杀,想了想,只道:“是你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他的?”
杜杀承认道:“是。”
我道:“他想做什么?”
杜杀摇头道:“不知道。”
从前李靖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不可企及的存在,我不清楚这样的印象是如何产生的,但一直如此,直到始毕告诉我李靖的谋划。
我从前以为他正直无欺。
杜杀见我凝视着远方不说话,只道:“兄长。”
我回过神来,她一定可以看见我目光中的哀伤,若说从前她挟持始毕只是为了报李靖的恩,这一次,她必定有了自己的私心。
看着她依然冷漠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只好摇了摇头道:“若我所料不差,李靖必定与王世充合谋,先控制江东,再北连突厥,接着入主东都。至于他为什么要杀我,却不得而知。”
杜杀冷冷道:“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你也一样?”我反问道。
杜杀道:“是。”
说着突然抬手,我的手扣在腰间,心念一闪,又放了下来。
身后有人应声而倒。
我转头看去,见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已经气绝。
杜杀挑巾,我一看之下便明白了几分,来人竟是齐王杨暕的随从——当年在涿郡的茶楼中初见的那位。
我瞅了瞅杜杀,有些沮丧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杀了他?”
杜杀愣了一下反问道:“不杀留着有什么用?”
我道:“至少可以追问……”
杜杀道:“你问他未必会说,即便说了也可能是在骗人。”
我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至少可以试一试。”
杜杀也蹲了下来,却放低了声音道:“兄长为何不怪我?”
我笑了笑道:“不知者无罪,你是江湖中人,不懂得这些手段很正常,我怎会怪你?”
杜杀的目光瞥向别处,隔了好久才轻轻叹了一声道:“我懂。”
我假装没有听到,却问道:“杜杀妹妹,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因我之故丧命,你明白吗?”
杜杀点了点头道:“兄长放心,以后不会了。”
林间透出几束日光。我看着被杜杀杀掉等我齐王府随从,心中又是一阵恼怒,怎么连杨暕也来凑热闹?
他在雁门关之围中的风波未平,居然就能使唤这些人了?
我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杜杀妹妹,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杜杀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道:“兄长请说。”
我道:“他是杨暕的人,可如今杨暕被收监在狱中,如何能够调动这些人?你可回大兴城一趟,将此事告知三娘。”
其实我心中的疑惑不止这些。
杜杀点了一下头,我却已经将尸体身上搜了一遍,不出所料,果然搜出一封信。
我拆开信才看了一行,就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当场。
杜杀见我反应不对,想要拿过我手中的信,我一个踉跄从地上爬起身,没有让她拿到。
杜杀道:“兄长,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神,道:“没事。”说着把信收了起来。
信纸上的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李世民的笔迹。
我绝不会看错。
从我的角度想来,他这么做绝对没有半分道理,他没有理由杀我。
也许只是旁人别有用心,就想我一样,找一个能临摹别人字迹的人,故意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虽然我与李世民之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动手的人本该是我,可如今却是我身陷囹圄。
回到农户后,唐临和子闵同时都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正常。
唐临没有多问,我交代了两句,让他们俩一起走了。
子闵靠在床上笑道:“大哥,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犹豫了片刻,将刚才搜出来的信递给子闵。
子闵仔细地展开信看完,才道:“大哥,我猜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离间你与世民。”
我发现自己陷入了与始毕相同的境地,不同的是,我没有办法确定此事的真相。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大兴城唐国公府,后院的空地上,我在练剑的时候,突然将手中的剑指向了李世民,若不是荀一突然出现,李世民可能已经死了。
他因此而大病一场,我却在不久之后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
李世民站在母上大人坟前一脸不忿的样子又出现在我眼前。
杜杀也说,杀人并不需要理由。李世民想杀我,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子闵在等我说话,我却沉思了良久,猜缓缓开口道:“子闵,这封信……我恐怕未必是伪造。”
第160章 嫌隙初生(二)()
子闵握住我的胳膊轻轻摇晃了两下道:“即便如此,大哥行事也须谨慎,若陷于不义之地,日后纷争之世,只怕难以立足。”
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除此之外,我还答应过母上大人,要团结兄弟。
前事之鉴,我岂能步杨广的后尘?
想到此处,我握住子闵的手,她的手搭在我胳膊上轻轻颤了一下。
去荥阳的途中虽然横生变数,误了一个多月,但我和子闵最后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李密如今在瓦岗军中声势很盛,他以荥阳为根据地,想要西取洛口仓,攻占洛阳,因此一直待在荥阳,原来的瓦岗寨几乎要被他舍弃了。
如此人物,想要见到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当我将张文苏的信递到李密暂住的处所后,没过多久他就吩咐人把我和子闵带了进去。
张文苏早年曾在越国公府做过琴师,李密则为幕僚,他们都对天下大事非常感兴趣,二人谈话之间十分投缘,因此引为知己。
不过据张文苏所说,他与李密在本质上就不同,他的志向是辅佐明主,自己却没有并吞八荒的野心。李密就不一样了,言语之间常常会冒出“密若为君,则……”怎样怎样之类的话。
在我来之前张文苏就告诉过我,李密此人,心思缜密,城府很深,想要骗过他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张文苏的引荐,我和子闵很轻易就见到了他。
体型微胖,目光深沉,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突然想到了王世充。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王世充的目光中有某种相似的东西,这在同样想逐鹿中原的老爹目光中却是没有的。
李密打量了我们好久才道:“张先生看重的人,气度果然不俗,幸会,幸会。”
这番客套的话听在耳中不知怎的十分奇怪,他妄想与张文苏相提并论,可言行之间却完全没有张文苏的好爽不羁,我立刻就开始讨厌他了。
可是讨厌归讨厌,正经事却不能不干。
我和子闵对视一眼,拱手道:“小人郁柯,这位是结拜兄弟闵子政,世居河北,只因昏君无道,连年征伐,致使家中颗粒无收,因此流落异乡。幸遇张先生给我们兄弟指引明路,还望先生收留。”
子闵也拱手道:“小人闵子政,见过先生。”
李密摸着胡子略微思忖了片刻,哈哈大笑道:“二位小兄弟能择木而栖,投身瓦岗军,李密深感荣幸。”
我们就这样被李密留了下来。
瓦岗军内部分为截然相对的两部分,一方支持李密,那都是李密在攻打荥阳的过程中收服人心所达到的效果。
另一部分则是瓦岗军的元老,最开始跟着翟让起义的那帮人,他们自然站在翟让这边。
不过翟让本来没什么野心,这是早前和张文苏说起时的共识,他若有野心,怎么可能混了四五年还蜗居在瓦岗寨那么个小地方,却不向两边发展发展呢。
李密一来,所有的功劳就都被他占去了。
我们的策略是引起他们二人的火并。可惜翟让是个好人,他不容易被挑拨。
荥阳的月色和大兴城别无二致,其实哪里看到的月亮都只有这一个。
我缓步走在荥阳驿馆的庭中,竟不由得生出一番感慨来,若真有灵魂,若修会在哪里?她会不会也偶尔望一眼这月色,会不会也偶尔想起故人?
或者有人说在黄泉路上有一个地方叫忘川,这么几年了,她为什么没有再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会不会是因为她已经饮过了忘川水,把我给忘了?
或者说,是我薄情,正在慢慢地将她忘记?
我看着子闵房中的烛火仍然未灭,想走进去,却不知被什么牵扯着,不敢迈步。
杜杀从大兴城传回消息,说杨暕之所以还能在外面兴风作浪,是因为朝中宇文述和御史大夫裴蕴的献殷勤。
又是宇文述,又是裴蕴。
杨广再怎么精明,也终究躲不过被权臣蒙蔽的宿命,因为他是皇帝。
若将来我做了皇帝,绝不会如此……前提是,这个皇帝的位置,我有机会染指。
想到这里,身后传来一阵叹息。
却是翟让的好朋友徐世勣,也在庭中对着月亮叹气。
徐世勣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在前几天瓦岗军的头领聚会时我就见过他。
我几乎不用求证就能够知道徐世勣讨厌李密,他的脸上写得很清楚。
徐世勣见了我,微微拱了拱手便要朝里走。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凡是与李密相亲厚的人,他都不理不睬。
我想了想,开口相拦道:“徐将军,月色如酒,将军可愿与在下同饮?”
徐世勣哼了一声道:“我还有事,恕不相陪。”说着不顾我还有话要说,转身就走了。
要是他留下来,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这样的朋友,要拿来利用,不知怎的,我只觉得不该如此。
我想了想,走到亮着烛光的门前,敲了敲子闵的门。
子闵还没开门就知道是我。
我笑道:“这么晚了,你竟还没有睡?”
子闵道:“大哥不是也没睡吗?”
我点头道:“睡不着,想请你陪我出去走走,不知……未知尊意若何?”说着还朝她鞠了一躬。
子闵正色道:“大哥分明是有心事,如何却还能开如此玩笑?”才说了一句,就忍不住笑道,“那就出去走走。”
从前我一向对身边的人从不提防,可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忍不住开始将身边的人一个个考虑一番。
却发现此时此刻,能够完全信任的人,竟只剩了子闵一个。
我们踱了很久的步,子闵一句话也没说。我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母上大人的影子,对于我做什么,从不过问,只选择相信。
“子闵,倘若有一天,我们兄弟反目,你会不会觉得大哥不配做长兄?”静谧的空气中,我的声音虽低,却也显得十分突兀。
子闵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道:“如果有呢?”
子闵笑了笑,“无论生死,我都陪着大哥。”
我从怀中取出青釭阁令放到子闵手中,她见了令牌,推辞着不肯接受。
第161章 嫌隙初生(三)()
我十分郑重地将青釭阁令还到她手中,道:“留着防身,以备不测。”
子闵收下了青釭阁令,我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很沉重的什么东西。
晚上永远是最不安全的时候。
我和子闵还没回到屋内,就看见窗边映着几道人影,我警觉地停了步,子闵看了看我,笑着低声道:“想不到瓦岗军中,也如此不安全。”
我道:“明目张胆,恐怕是试探。”
子闵晃着脑袋道:“大哥可害怕?”
我笑着走到子闵的房门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朋友,不如出来一叙。”
屋内的烛火突然灭了。
一个黑衣人踱步走了出来,指着我道:“你是什么人?”
我哈哈一笑,子闵在一旁道:“这句话,该是我们来问阁下才是吧?”
那人转向子闵,“小子,还轮不到你来问!”
他又看向我:“说!你们是不是李密的人?”
子闵道:“是便怎样?”
我想要拦她已经拦不住了。
子闵既然这么说了,我也顺着她的话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道:“干什么?李密私下结交你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