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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富坚先生，请问您是从事哪种生意的呢？”
甲板上，已经用变身术将额头的淡蓝色印记隐藏的罗砂刚走出舱门，却被叶仓搭讪了。
罗砂一边思考自己这一路之中在哪里露出了破绽，一边随便报出了“富坚先生”这样一个寻常的名字，不露声色地与她谈笑风生。
其实刚刚叶仓的这句话已经带着一丝无礼的冒犯了：
在战乱的年代，你一个忍者随便询问一名行商的商业内容……
那么几天以后，这名商人很可能身上的财货被洗劫一空，成为路边倒毙的一具无名尸体。
这种事情在忍界十分常见，哪怕叶仓是一个头顶着砂忍护额的忍者。
因为战争时期，是五大忍者村出现叛忍最多的时间。
巨大的精神压力；不可能完成的战斗任务；被村子高层作为送死的炮灰……
这一切，都可能成为压倒忍者内心的最后一丝稻草，让他们摸出苦无在自己头顶的护额上深深划一道。
而战争时期，恰恰又是忍村对于自家忍者掌控最为薄弱的时期。
毕竟一个小队的忍者在前线失踪，如无目击者，根本无法断定他们是阵亡了还是叛逃。
……
“富坚先生”听到叶仓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罗砂内心很清楚，这是叶仓的套路：
无论在哪个世界，什么年代，出门在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人总要保持对他人的戒心。
不然那些“火车上被看似老农的人贩子拐卖的女大学生”、“去欧洲自由行游然后失踪的女大学生”是如何成功作死的呢？
还不是因为自以为活在新闻里，把全世界人民都当成隔壁大叔大婶的缘故。
叶仓看似无礼、交浅言深的一句话，其实就是在试探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位行商，那么此时的反应……
愤怒是肯定的。
但一个普通的商人绝对不敢呵斥一位忍者。
所以愤怒之后，要给出一个答案。
语气之中要带着疏远和冷漠：
“如您所见，我是一名……
宝石商人。”
罗砂伸出一只手，掌心中摸出小小的一个金色球体。
闪烁着金光的球体瞬间吸引住了叶仓的目光。
她双眼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
无论在任何世界，什么年代，闪闪发光的东西，总能吸引住女性的注意力。
呵呵，这就是女人。
“这是？！”
“没错，这是我从风之国收购来的金砂球。
哦，对了，听闻这种黄金饰品，是出产自砂隐村呢。”
叶仓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对方的掌心移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白皙而没有什么老茧的掌心，似乎印证了这位“富坚先生”的身份。
然而那枚金灿灿的金砂球，却让叶仓的心中忿忿不平起来：
老娘在前线打生打死好几年，回到村子本来想找以前的闺蜜加瑠罗低价买点金闪闪的宝贝做首饰。
谁让她嫁给的老公是村子里知名的黄金矿工呢？
万万没想到啊！四代目淘来的那点金子，全低价卖出去变成村子里的军费了！
而“富坚先生”似乎并没有在意叶仓对于金砂的怨念，抬起头看着浓雾中若隐若现的海岸线，自顾自地说道：
“在我们宝石商人看来，黄金最好的出产地是风之国。
而珍珠最好的出产地，则是水之国了。”
“珍珠”两个字再次刺激了叶仓的神经。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叶仓本人是一个标准的美女，但是常年奔波在风之国的漫天风沙里，着实让她的皮肤粗糙且暗黄。
听说，珍珠磨成的粉末是上好的护肤品……
虽然心中想着这些，叶仓开口说出的却依旧是试探性的话语：
“难道您不清楚，风之国与水之国，现在还在交战吗？”
“交战？”
“富坚先生”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容。
他指了指渐渐热闹起来的甲板，甲板上不少商人提着自己的行礼和货架，已经开始等待船靠岸了。
“虽然在武力方面，我们这些行商者比不上您这种忍者。
但在胆识方面，我们可未必会输啊。
战争时期，商路的利润可是比平时高上数倍不止。
当然，风险也高出数倍。
如何在风险与获利之中谋得一个平衡点……”
“富坚先生”看着叶仓渐渐认真起来的表情，继续说道：
“这就好像火中取栗一般。
拥有这种判断力和胆识，才配在这样的乱世中生存。”
“富坚先生”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结束与叶仓之间的交谈。
“等等……”
“这位砂忍大人！”
“富坚先生”小心地避开了叶仓伸向自己肩头的手。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此行是为了在水之国获利。
而砂忍与雾忍之间的战争又尚未结束。
希望您能够理解我的苦衷，不要给我的生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您说是吗？”
说完这些，“富坚先生”微微点头，转身与站在原地蹙眉沉思的叶仓渐行渐远。
“这个人……有问题！”
叶仓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这女人有病吧？！
试探情报哪有刨根问底的啊！
她在忍者学校怎么毕业的啊！”
罗砂在心中疯狂吐槽着。
甲板上周围的人群默默看着这一幕。
其中三四个人对了对眼神，目光阴狠地看了叶仓一眼。
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个通行的男子也低声交谈了起来。
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鹿久，这个宝石商人有些意思啊。”
面容普通的黑发男子点点头，说道：
“能说出这些话，他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宝石商人。
不过，亥一，我们的目的，还是盯住砂忍叶仓。”
“……为了破坏砂忍与雾忍的结盟，我们要对她下手吗？
这女人的实力不弱，而且我们出手的机会，恐怕只有下船后到她与雾忍接触前的时间了。”
这两人，正是当代猪鹿蝶之中的“猪”与“鹿”，山中亥一与奈良鹿久。
至于为什么不带“蝶”秋道丁座来？
哪怕外貌可以用变身术掩盖，食量可以吗？
鹿久听罢亥一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尽管已经用变身术易容，他的一对双眼依旧敏锐而精明。
他看着刚刚不经意间对叶仓露出敌意的几人，轻声说道：
“这所谓的停战协议，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呢……”
第十五章 被抛弃的猎犬（）
森护镇是水之国最大的一个港口，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让水之国唯一的深水码头建立在这个这个沿海小镇。
高耸在崖壁上的灯塔昼夜不休地闪烁着昏黄的光芒，指引着迷雾之中的船只安全抵达目的地。
哪怕是在战争中，这里依旧有无数船只来往。
那么问题来了，水之国海岸线旁的遮天迷雾，本来就对来往的船只十分不友好。
再加上码头航运繁忙，按照航海的常识，这极易产生碰撞追尾等海上交通事故。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水之国还不是几十年后黑科技横行后那样一个海洋主题公园一样的乐土。
哦，当然，雾隐村也没有沦落到七个下忍就能扬言要以砍死来修学旅行的火影儿子的方式来挑（作）起（大）战（死）争发动政变的弱智横行的村子。
船只在这种环境里航行，简直就好比让一群老司机蒙着双眼在秋名山上飙车一样……
但这个世界里有一种十分不科学的职业—忍者。
就在罗砂等人所在的客船行驶到了乘客可以依稀用肉眼看到海岸线笼括时，水面上传来了一阵奔跑的声音。
几秒钟后，一个人影从浓雾中一跃而出，稳稳落在了船头甲板上。
这是一个头戴雾忍护额的男性忍者。
他简单与已经恭候在甲板上的船长交谈了几句，然后理所当然地接过船长递过的一袋财物。
接下来，他走到叶仓的身旁，语气恭敬地小声说了几句话。
见到叶仓脸上毫无表情地点点头，男性雾忍径自坐到了甲板上，双手结印、闭上双眼。
“我说，雾隐村的感知类忍者这么不值钱吗？
都用来赚外快了？雾忍人工导航服务啊这是！”
已经蹲在罗砂肩头的青蛙丸依旧处于一种神奇的隐身状态，随口吐槽着。
“……也未必，雾忍常年在雾隐之术中训练，想必很多人都能在这种浓雾中拥有比常人更加灵敏的感知能力。”
十几分钟后，船只在雾忍的引导下，终于停泊在了码头处。
罗砂化身的“富坚先生”跟随着其他乘客走下船只，在路过叶仓和那名雾忍身边时。
“富坚先生”闭上了自己的右眼。
一抹金砂从他右眼的眼角处滑落，仿佛在海风的牵引下，攀上了正在对着叶仓一脸客气笑容的雾忍……
罗砂随便在小镇上找了一个清净的小店，点了些食物独自一人坐下。
在旁人看来，这位行商打扮的中年人一口一口吃着带着水之国特色的海鲜刺身。
而真正大快朵颐的，则是蹲在罗砂肩头的青蛙丸。
“青蛙不是应该吃虫的吗？”
“按照你这个理论，你们人类现在就应该每天吃生肉喝血。
就像你昨天跟我说的，十几年前你们在沙漠里断粮时的食谱，不一样能养活你们吗？”
青蛙丸美滋滋地吃完一口鱼生，然后接过罗砂递过来的热茶小口饮着。
“没有条件的时候，为了生存吃虫子其实我也不是很介意啦。
但是有的选的情况下，我当然要选择美食。
知道智慧生物与动物之间的区别在哪里吗？”
青蛙丸的话让罗砂陷入了思考。
忍者的世界里，智慧生物的范畴当然不只是人类。
目前公认的有十几种通灵兽大族，都被忍者们承认为智慧生物。
“可以与人类沟通交流的生物？”
罗砂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错，是欲望。
我在漫长的旅行中，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大多数世界的狗，都是从狼演变来的。
且它们被驯服的过程很有意思。
最初，并不是人类有意捕捉狼的幼崽进行驯化。
而是在狼群中因为先天疾病等因素被抛弃的个体，为了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下去，自发地来到人类的聚居地。
运气差的直接就变成了一锅肉汤，运气好的，就被人类默许生存在他们身边。
你知道，最初人类用来喂狗的是什么东西吗？”
罗砂想了想，回答道：
“我们村子是用剩饭，不过村子里没多少人养狗，那玩意用处不大。”
“据我所知，最初狗的食谱上只有一种东西—屎。”
“……”
“那时候谁都不富裕，人类都还处于刀耕火种的时代，哪来的狗粮呢？
但随着狗真正融入到人类社会里之后，它们的用途除了作为聚居地最外围的岗哨和储存肉类，还有了一种新的功能：
捕猎工具。
它们的忠诚和勇敢，以及优秀的体力和嗅觉，大大降低了人类的捕猎成本。
因为地位的提升，猎犬们在主人享用猎物时，也被赏赐了新的食物—骨头。
尽管只是带着肉渣的骨头，猎犬们依旧摇着尾巴幸福感恩地埋头啃着主人的赏赐。”
明显听出了话外之意的罗砂觉得青蛙丸的话越来越刺耳，他沉默着付了钱，转身走出了小店。
罗砂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他闭上左眼，然后睁开右眼。
他独创的金砂忍术“第三只眼”开始发动。
一直跟随着那名雾忍的一缕金砂，缓缓在雾忍身后的不远处，聚成了一枚金色的眼球，将捕捉到的一切画面，传输回罗砂的大脑中：
一片浓雾之中，叶仓在那名雾忍的陪伴下向前走着。
青蛙丸的话语却依旧喋喋不休地徘徊在罗砂的耳旁：
“也许在你看来，村子里的部下，就像猎犬一样。
当完美地完成任务时，你不吝赏赐给他们肉更多的骨头。
但当面临着危险时，你和砂隐村的高层，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抛弃。
作为牺牲品献给猛兽，不会给你的内心带来丝毫的愧疚感。”
右眼传来的画面中，叶仓与那名雾忍的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