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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野坐在马车上面，听着车轮碾压路面发出的叽呀声。掀开一边的窗帘，看到的则是不少行色匆匆的人，吕野心中更是困惑，心道难道这都是那造纸术吸引过来的？
可是很多人身上穿着的都是粗布短衫，这样的人，即便知道了有造纸术的消息，过来许都城又能够做什么呢？
一无钱，二无权。即便得知这样的消息，又有什么用处？
然而很快，吕野便发现了一些端倪。在这些风尘仆仆的人的周围，似乎也有着另外的一群人在暗暗的跟着他们。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局内的两方势力或许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动作全部都落到了吕野的眼中。
“这又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部分人行为规矩，颇为工整，看上去反倒像是一群练家子。
“难道是军队里面的人？”
吕野微微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和自己的关联并不大，还是不要去管这些闲事的好。马车向前，朝着司空府驶去。
……
……
而此时的司空府，则是显得有些忙碌了起来。整个府邸之内都能够看到不断奔走的下人和官吏，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荀彧坐在书房，身前站着一人，脸庞中平，却又有着分明的棱角。下巴上的胡须也是颇为号看。
“伯宁，下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原来此人正是现任的许都县县令——满宠满伯宁。
满宠点了点头：“按照司空大人的吩咐，我已经将信送出去了，该派出去做事情的人也已经分配到位。现在等的，只是等他们上钩了。”
随后又有些犹疑道：“只是司空大人确定，鱼饵真的够分量，能够将那条大鱼勾引过来吗？”
满伯宁为人嫉恶如仇，不惧权贵。但是对于荀彧，还是多有佩服的，若非荀彧，现在的许都城焉能有如此安详？
可恨那些人却偏偏要将之变得暗潮涌动，满宠心中暗道，今日便一定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荀彧闻言，走到满宠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该做的事情既然我们都已经做好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满宠朝着荀彧一拱手：“那在下便下走一步，为大人探探路。”
荀彧微微点头，满宠抽身而去。
看着满宠离去的背影，荀彧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一次的鱼饵，自己可是花了极大的本钱，如果这样都不能够使得那条鱼爬上岸，咬下一口，那或许便只能是天意如此了。
秋月的许都城，天黑的极早。这几日的天气也总是阴沉，仿佛总有大雨倾盆而来。许都城内的气氛，在有心人的眼中也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街面上的行人渐渐的消失了踪影，这样的季节，不管是商户还是普通百姓，都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抱着老婆孩子享受着温香软玉。
秋风乍起，落叶横扫。
许多人家这个时候都已经点上了明晃晃的灯笼和蜡烛，就在许都城的一个角落之中，两道黑影正在交谈着什么。
“司空大人说了，这东西一旦出世便有颠覆的威力。谁能够得到，怕是此后好几代都不缺吃穿。”
“既然如此厉害，为何荀彧那厮还要将之拿出来售卖？留在自己身边，岂非更好？”
“你以为司空大人想不到吗？但是如此一来，那些世家大族必然会有反弹，而今曹公征战在外，一切维稳。司空大人不想去冒那个险，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颍川、清河这些地方的世家大族都会派人过来。”
隐隐约约之间，只能够看到有人微微点头。但是却好像还有一丝不放心：“荀彧该不会是哄骗你的吧？”
“说什么话呢，我跟在司空大人身边十年有余。若非你们抓了我母亲胁迫，你以为我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吗？”
那人则阴测测的说道：“放心吧，此时一旦功成。到时候整个豫州、兖州都会乱起来。荀彧可管不上你！”
“最好如此！”
……
……
荀彧定下来的地点，是在东城的墨香苑。据说背后的大老板是曹操的堂弟曹洪。墨香苑，名字取得儒雅，但是实际上却也不过只是一处兼营着男女之事，挂着酒楼牌子的青楼罢了。
只不过这样的一个年头之中，青楼也并不是谁想去就能够去的，所以荀彧定在这个地方，反而也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
才子佳人，总归是一桩美事。
天色阴沉，酉时的最后一刻，吕野、曹真、荀彧三人搭着马车，来到了墨香苑之中。此时的墨香苑外面，早已经是人潮涌动，光是卫兵便有接近一百名。到底今天要来的那些人都是各门各姓的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安全问题当然十分重要。
除此以外，许都城的官场上面也有不少人来到了墨香苑。
将作大匠孔融、太中大夫杨彪、东武亭侯钟繇……。其中或许有人是为了给荀彧面子，但是如同孔融、钟繇这些人，心里多多少少还会有点其他的想法。
纸张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便是比吃饭还要大的事情。
荀彧放出来的风，在这个时候也是得到了证明。整个墨香苑，几乎是满满当当。然而马车却在还没有到墨香苑的时候，却突兀的停了下来。
荀彧板着脸道：“今天你们只需要负责将你们原本所准备好的东西说出来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需要去管。”
“还有就是之前在司空府里面交代你们的那些事情，记清楚了吗？”
吕野就算是再愚钝，现在也应该知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了。转过头去和曹真对视一眼，心中却是无奈，眼下这种情况，难不成自己还有拒绝的余地？
之前荀彧叮嘱的，无非就是要小心些，别惹恼了那些世家大族。稍微控制一下竞价范围之类。吕野没怎么仔细去听，也觉得并不算十分的重要。
但是眼下，也只能点头。
荀彧做的布置当然不可能对吕野和盘托出，只能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吕野在心中微微叹气。
第93章 黑云压城（）
夜色之下，灯火如龙。
墨香苑内，此时自然是灯火通明，人潮拥挤。
“哟，这不是谢老板么？怎么今天也到这里来了，就不怕嫂夫人找你的麻烦？”
“瞎说什么呢？家中我才是主人！”
“林老板，怎么你也有空？”
“司空大人亲自做宴，若是不来，岂非太不给面子？”
“有空同去喝酒！”
“好说好说。”
……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墨香苑里面此时却已经是早已变得人声鼎沸了起来。灯火之中，喧闹嘈杂的声音，墨香苑下，这个时候更是人来人往。
对于这样的一次宴会，前来赴宴的人心中大多数都是有着猜想的，这个时候各自找到与之相熟的人，用极低的声音商量了起来。
但是有一处地方，这个时候却是显得愈发的热闹。
“这不是大才子陈继么，怎么今日是要过来再做一首‘男儿何不带吴钩’吗？”这个时候，有着声音传了出来。
许多人的眼神都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于是发现不远处一个翩翩君子，这个时候身边簇拥着不少的人，往这边走了过来。正是那一日在龙首山文会上，写出来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陈继陈乐宗。
原本陈乐宗在许都城的文人圈子里面混的并不算好，文人文人，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要做一些文雅的事情的。陈乐宗文采并不算高，自然不怎么收到追捧。但是自从龙首山文会之后，虽然有吕野珠玉在前。
但是吕野这段时间一直躲在自己的庄园之中，根本就没怎么到许都城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做出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陈乐宗，便成为了这段时间许都城里面炙手可热之人。
这样的感觉，陈乐宗当然是十分享受的。
“乐宗做不做文章，与你有什么关系？”
“此次我等前来，是为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多的人趋之若鹜，你小子难不成还要乘机挑战乐宗不成？”
“你以为你是哪位野草少年么？”
……
提到某些东西，于是便有着外地来的商户和文人们有些不解，龙首山文会虽然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但是传出去的诗词其实并不算多，而且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东西便是吕野所做。
于是有人不解道：“这野草少年，又是什么人？”
有好事者解释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这句诗听过没有？”
“这自然。”
“这首诗的作者就是野草少年啊。”
“这首诗，比之‘男儿何不带吴钩……’。似乎也不见得有多么出众吧。为何你们如此推崇？”
“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位野草少年，写出来的可不单单只有这么一首诗。”
“还有什么？”
“前段时日，风行许都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是他所写。还有‘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亦是此人所做。”
这下子轮到问问题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了。
“此人……如此有才？”
“你以为呢！”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门口又有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正是荀彧和吕野等人。
“那个少年是什么人，怎么跟在司空大人的身边……。”荀彧一进来，自然是光芒万丈，所有人的眼神都汇聚到了荀彧的身边。
于是乎，吕野和曹真两人，也是落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有认识两人的，这个时候则是立刻为那些未曾见过的解释了起来。顺带装成一副十分老成的样子，用一种极为轻描淡写的语气，来试图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两人你都不认识，是不是刚来许都城啊？”
“那个高高壮壮的，是曹公的义子——真公子。”
“旁边那个看上去瘦弱儒雅的，则是真公子的好朋友。也是之前我们所提到的那位——野草少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人突然停顿了一下。脑子里面微微有些卡壳。这个野草少年……真名叫什么来着。
但是此人经商有些年头，即便不知道也不会露怯，话音一转：“连这两人你都不认识，啧啧啧……。”
言语之中，则是有些微微的鄙视意味了。但是其余人也并不以为杵，他们这些商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交情。这样的玩笑，还是能够开得起的。
随后便有人窃窃私语，似乎是对这种情况有些难以理解。
“那位真公子能够在司空大人身边倒是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只是那个‘野草少年’……又凭什么站在司空大人边上？”
“或许……是因为文采出众？”
“这说的什么话，那怎么又不见杨修、周不疑他们？”
“这……。”
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吕野会有资格站在荀彧的身边。但是更多的人，这个时候却是暗暗的将吕野的长相记到了心里。这人能够和荀彧站在一起，必然是有着什么出众的地方。在场的人也没什么人是傻子，反应过来之后，对于吕野则是变得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许多人这个时候四下打探着吕野的身份及信息。
一番繁杂之后，时间也是慢慢的流逝，很快，便到了今日的正题。荀彧站在大堂之中，四周的人于是也变得安静了起来，无论如何，荀彧的面子，他们还没有那种本事去拂掉。
在饭菜的香味，时而悠然传来的丝竹声之中，等待着今日的正题。
“今天之所以邀请大家过来……。”
“有个东西，想让诸位看看……。”
“不管是制作、售卖，今天我们将会将其中的权利以一种竞价的方式……。交到诸位的手中。”
……
荀彧话音一落，下面的众人便有着窃窃私语。
“什么东西如此郑重其事？”
“想必是什么奇珍异宝吧。”
“奇珍异宝还能够批量制作？”
“这……。”
话音嘈杂，而墨香苑外，这个时候秋风更急，无数的乌云从远处的天际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了过来，整片天空上面的星星一时之间全部都被遮盖。
夜色，于是更显得深沉了。就好像是一滴快要滴落的墨水一样。
黑云压城，似乎有着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第94章 孟德新纸（）
人声嘈杂，许多人这个时候都是在议论纷纷。有的人怀疑荀彧到底能够拿出什么样的东西，觉得或许也只是不过如此。更多的人，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