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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泣不成声，宋夏伸出手指在谢天胸口写了几个字，但一句话还没写完，就落下了手指，她已没有力气在写下去。
谢天把宋夏紧紧抱在怀里，她还活着，但已没有呼吸，也即将要流干了血。
鲜血浸透了谢天的上衣，宋夏的身体慢慢变冷，眼神也逐渐涣散。
她在临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只因为能死在谢天怀中，所以她至死，脸上还带着笑。
谢天慢慢的，慢慢的放下宋夏，起身对柳生道：“她要我转告你，虽然你杀了她，但你总算把她还给了我，所以你就算杀了她，也没关系。”
柳生正坐在大石上面歇息，听到谢天说话，起身道：“这就是她在你身上写的内容？可是我并不关心，我只是在想一件事，如今你还有什么底牌没亮出来？机关陷阱用光了，手枪也没有了，妻子也死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本来和我对抗？”
“没了。我已一无所有。”谢天张开双臂，“所以你可以尽管来杀我了，我已没有还手的资本。”
柳生再次狂笑不止，狰狞着脸快步刺向谢天，但只跑出几步，便因腿伤摔倒在地，挣扎着爬到谢天身前，终于缓缓把红莲送进了谢天胸口。
刺了谢天一刀，柳生终于也再抵抗不住外伤加上毒药的双重消磨，倒在地上。
“能把我逼到绝境的人，你是第一个，想必也会是最后一个了。为此而感到高兴吧，我会永远记住世上曾有你这么一个劲敌！”
“我当然是最后一个，因为你的生命也到此为止了。”
谢天拔出红莲，一刀把柳生钉在了地面！
“我为了国仇而决心杀你，如今你我又添家恨，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在临死之前任你宰割么？”谢天说着拔出炸药的引线，“我就知道，到了最后还是得靠它才行，早知如此，不如省去制定战术的时间，多陪小叶子喝几坛酒，多陪宋夏说一说话。”
人在大战之后一旦得到了放松，就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疲劳百倍千倍，柳生也是人，更何况他还中了毒，连谢天在他身上插了一把刀，他都没有动弹一下，对谢天说的话，也只是静静地听，没有任何反应。
“我也可以把炸药包埋在你身体下面，然后自己躲到大石后，那样我还可以多活个一时片刻。但我还是决定就这样与你同归于尽，不为别的，只为了要亲眼看看，你粉身碎骨的样子！”
柳生根本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唯独看了谢天一眼，算是有所回应。
“嘿！哈哈！这算什么？到头来，我和宋夏拼了命，杀掉的就是这么个废物吗？”
谢天把炸药包扔在了柳生身上，爬到宋夏身旁，重新把她抱入怀中，亲吻着她的脸颊。
“我能这样抱着你死，才是真的不错……”
（本章完）
第84章（）
“谢天和小妹都死了。”
这是徐白影带回来的第一句话，他的第二句话是：“柳生和谢天都尸骨无存，但小妹还保留下了躯体，大概是谢天用自身挡下了炸弹的威力，所以小妹躯体的部分得以保留。”
萧清夜平静的坐着，平静的说了句：“啊……这样啊。”
杜先生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止不住喃喃道：“谢天……你死便死了，却为何要带着我的女儿……”
赵梧桐抓着萧清夜，低头啜泣。
卢二爷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
萧清夜忽然低声自语道：“陈霁要是在的话，这会一定是在放声大哭吧？”
杜先生支撑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昨天还龙行虎步的杜先生，像是一夜之间老去了几十岁，连从椅子上起身，都开始喘上粗气。
“我这屋子才刚刚摆过一口棺材，为何刚这几日，就又要再添两口？”杜先生咳嗽着，疲惫的身体渐渐抵挡不住凛冽的寒风，“卢二，扶我出去。”
卢二爷和徐白影一同扶着杜先生离开了大厅。
“为什么你没有放声大哭？”赵梧桐低着头，散落下来的头发挡住了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萧清夜笑笑：“你都知道，不是吗？”
“因为你也决定要追随他们而去。”
萧清夜没有说话，赵梧桐也没有抬头，却有滴眼泪掉到了地上。
“假如你已经决定了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也不会阻拦你，大不了我也随你而去就是。只不过有一件事你要想想，陈霁为了给谢天和你我搏出一线生机，而付出了生命，谢天和宋姐姐又为了我们大家的生机，而将自己置于了死地。如果你为了毫无意义的东西，轻易葬送了自己，你是否对得起已经逝去的三人？”
萧清夜听赵梧桐讲完，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是没有意义的啊——陈霁为了我们选择死亡，是因为他觉得我们活下来，可以为国家做更多事。谢天宋夏决战柳生，所为的，并非是咱们的生机，而是为我们搏出反击的资本。如今，陈霁、谢天都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得毫无瑕疵，他们至死，都彻底的贯彻了自己的信念，并且把最后的工作留给了我。我身为他们的同伴，若是在此刻退缩偷生，那我才是真的辜负了他们，到了那时，我还有何脸面自诩为他们的同伴？甚至无颜再做他们的同胞。”
赵梧桐眼泪滴得越来越多，等到她抬起头来时，早已泪流满面。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陪你去赴死，也省的你路上寂寞。”
萧清夜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说什么，勉强笑了笑，道：“好。”
（本章完）
第85章（）
晚间，萧清夜学着谢天，也给杜先生留了一封信，赵梧桐有样学样，也写了一封。
“哎，你说你一个糙汉子，写字比我还好看，还有没有天理？”赵梧桐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抓着两个杯子，一边看着萧清夜的信，一边轻松的笑道。
“你说你一个妙龄少女，深更半夜带着酒跑到糙汉子房里，还有没有天理？”萧清夜接过酒杯和酒壶，给自己和赵梧桐斟满。
下定了决心的二人，心情反而不那么沉重了。
萧清夜端起酒杯就要饮下，却被赵梧桐拉住了胳膊。
“小叶子，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要带酒来你房间吗？”赵梧桐表情忽然认真了起来，“宋姐姐和谢天终究是兑现了陈大哥说的话，在临走之前结为了夫妻。我也想着，能在临死之前，嫁给你。”
萧清夜完全呆住，缓过神来时，眼圈已经逐渐发红，深呼吸了好几口，却只突出一个字：“好！”
赵梧桐喜笑颜开，伸手勾住萧清夜手臂：“喝下这杯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哦。”
萧清夜点点头，眼泪就流了出来。赵梧桐笑得那么满足，那么美。可她越是这样笑，萧清夜就越是悲伤，一生能得一所爱已属不易，谁又愿意婚礼隔天，便是祭日呢？
“咳咳……辣死了辣死了。”赵梧桐吧唧着嘴，笑着替萧清夜擦去眼泪，：“不哭不哭，要乖哦。”
“你知道吗，”萧清夜重重吻在赵梧桐额头，“我怕死了。”
赵梧桐抚摸着萧清夜头发：“又有哪个人是不怕死的呢？”说罢又自嘲道：“但是才刚刚结为夫妻，第二天就要死也的确太残忍了点。”
萧清夜依在她肩膀上：“假如真的开战，比这更残忍的事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少。”
“对了！”赵梧桐腾出手，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支手枪，“明天无论如何，你要带上这个。”
萧清夜并不擅长用枪，也不喜欢用枪，但没有说出来，只是收下枪，道：“好。”
“我也变得好怕死了。”赵梧桐挽着萧清夜胳膊，把头埋到了萧清夜肩膀，“以前就很怕，现在更怕了。”
萧清夜把酒杯倒满，递给赵梧桐：“喝酒吧，喝了酒，就什么也不怕了。”
赵梧桐接过酒杯低声浅笑：“你说是那就是吧。”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极悲与极乐同在，交缠其中的，还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谁又能体会这种感觉？
二人就怀着这种心情，喝了一杯又一杯。赵梧桐也顾不上酒难不难喝，只要萧清夜斟上了酒，她便拿起酒杯就喝，很快，酒壶里的酒就被喝光了。
酒壶里的酒并不多，但也足够让赵梧桐醉得不省人事。
萧清夜把赵梧桐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还叫我不要为了没有意义的事送掉性命，这句话明明应该对你自己说。”
又轻轻吻了她一下，转身提笔，留下几行字，出门，反锁，偷偷取走了卢二爷的青龙刀，大步而去。
冰雪消尽，新月无光。
（本章完）
第86章（）
萧清夜避开了人声鼎沸的闹市，摸着黑去了北山。
谢天和宋夏血战过的地方。
萧清夜燃起火把，从山顶走向竹林。
二人挖出的陷阱已经被爆炸震塌了，只剩下一个土坑。
萧清夜还捡到了柳生的武士袍的一角，里面包着几十个铁蒺藜。
又走了没几步，就踢倒了个铁筒，周围散落着一地的各路暗器。
进到竹林，就见十根铁箭直挺挺插在地上，入地之深，就连爆炸的罡风都未能将其催倒。
再往前不远，便是爆炸的中心了，地面被烧得一片焦黑，周围十几米也找不到一根直立的竹子。
“为何世人无不知战争之恐怖，却又如此痴迷？”萧清夜抓起焦黑的泥土，喃喃自语。
天色渐明，萧清夜灭掉火把，起身离开。
日军囤所。永野修身今天的心情格外不好，他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柳生会把性命丢在两个无名小卒身上。
柳生一死，几乎等同于断他一臂，服部已经不复当年那超绝的战力，虽然他仍是很优秀，但已称不上独一无二，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全面开战的计划稍作延迟。
正思考间，只听外面吵吵闹闹，服部走进来，道：“萧清夜单枪匹马闯了进来。”
永野眯着眼睛：“又想搞什么花样？”
带人出门来，只见萧清夜高声朗笑，不知有多少支枪对着他也毫不在意。大步走到院中，掏出了手枪，指向永野。
永野身旁两条大汉一见萧清夜掏枪，立刻抢上前去，挡在永野身前。一时间呼喝声不止，说不清的乌黑枪管一触即发。
萧清夜冷笑不止，和永野对视良久。
“放下枪！”服部低声喝到。
“没问题。”萧清夜竟真的把手枪扔到了一边。
“梧桐出门前一定要我带着这个，但我知道，这东西假如打向你——”萧清夜说着指向服部，“那想打中简直比让你们退出中国还难。假如打向你——”他又指向永野，“那就只能打死一个又一个的替死鬼，而我也会被几十把长枪短炮当场射杀。”
“明智的选择。”永野的表情温和有礼。
萧清夜冷笑一声：“你的选择就不怎么明智了，谢天宋夏能和柳生同归于尽，想必你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吧？若是能料到，也不会接受这决战了。”
永野点点头，道：“的确没料到，但即使料到了，我也不会阻止他们决斗，我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何时惧怕过死亡？”
萧清夜听完仰天大笑，道：“既然如此。”他伸手指向服部，“你来与我决一死战吧！”
服部眯着眼睛，看向永野，征求他的意见。
永野冷哼一声：“人家打到了咱们门口，向你挑战，难不成拒绝吗？若是那样，让大日本帝国颜面置于何处？”
服部低头道：“是！”
四周的日本兵自动让出空地，服部进场。
各自行礼已毕，萧清夜舞起关刀，裹挟着无坚不摧之势，一刀立劈而下！
（本章完）
第87章（）
今天杜先生起得比平时晚一些，虽说晚了一些，也不过是清晨时间而已。
吃过早饭，想着去避尘别馆看一看萧清夜怎么样了，一开门，却发现徐白影跪在门前。
杜先生长叹一口气，问道：“白影，这是何意？”
徐白影磕了三个响头，道：“大伯，白影侍奉您已有三十余年，从今往后，请恕白影不能再伺候您了。”
杜先生并没有感到意外，从他一开门看到徐白影跪着，就已经猜到一些了，“是吗……你也要走了啊。起来说吧。”
杜先生拉起徐白影，进到房内，徐白影又重新跪下，为杜先生沏了一杯茶：“自从我随同萧兄弟参与了郊外树林那一战之后，我总算见识到了战火的可怕，数百个活人一瞬间便化为焦土，人命如泡沫般轻易消逝。但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那些将死未死之人，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是日本人，但那时我已经想不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