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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短短一下午,王家木器行就收到了上万件规模的订单,刘备和郑谨更是凭着几句话就赚了一金,郑玄不禁摇头苦笑起来,“手段高明,可是有辱斯文。”
“康成兄此言差矣,此举多方获利,何乐而不为呢?”卢植却不认为有什么不好的,“商家有钱挣,工匠有钱挣,百姓生活变好了,整件事之中没有人受损失,令尊和玄德、宪和促成好事,也获得应有的酬劳,这才是正道啊。”
郑玄一听,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他非但不喜,反倒更加疑惑了,“世间万物,有盈必有亏,为何会出现所有人都得利的事?”
得,说着说着跑到哲学范畴了,刘备哈哈一笑,顺势抛出了一个后世广为人知的理论,“先生的话中有一处谬误。”
“哦,谬从何来?”郑玄不以为忤,好奇地问道。
“世间的财富总量随时在变动,绝非定值,先生想想,若是有人辛辛苦苦,挖泥烧砖,砍伐树木,最终建好一座房屋,在此之中,诸多无用之物变为财富,可是有盈有亏?”刘备问道。
“有盈,无亏。”郑玄答道。
“再有,一块玉璧,价值千金,巧匠细心雕琢,使其成为万金难求的稀世之珍,可是有盈有亏?”刘备再次问道。
郑玄答得更干脆了,“有盈,无亏。”
这一下,包括卢植在内,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刘备自问自答,解开了众人的疑惑。
世间万物的总量或许是不变的,但是,人可以凭借努力和智慧,将无用之物变为有用,将有用之物进一步提升品质。
“简而言之,劳动创造价值。”刘备环视众人,缓缓说道。
这六个字听起来平平无奇,却揭露了人类社会的真理,无可置疑,无可辩驳。
卢植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弟子,反复咂摸这短短一句话。
这小子当年不好好读书,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了几年之后,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玄德,你走上官途真是可惜了,若能潜心学术,将这句话阐述完备,并被天下人认可,单凭这个,就足以留名青史。”郑玄则是惋惜地说道,希望刘备能够迷途知返,不要辜负自己在学术方面的才华。
“我才疏学浅,又生性好动,还是适合官场。”刘备笑着婉拒道,他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什么所谓的才华,只是生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沐浴着唯物主义的光辉,享受着数千年文明的洗礼,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以老夫看来,玄德学以致用,才是真士人,比起皓首穷经的腐儒强上百倍。”郑谨对儿子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刘备热情洋溢地鼓励道。
有见识,有本事,尊敬长者,还能帮长者赚钱,他活了九十岁才见到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才,岂能被郑玄三言两语就骗去埋头苦读。
郑玄对自己这个九十岁的老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叹了口气,准备回屋去继续修订书籍,临走之前,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玄德,这个桌子和木椅很好。”
“墙角还有好几套闲置的呢,等下我就派人给先生送去。”刘备连忙说道,他哪能把这些老先生给忘掉呢,早就准备好了。
“老夫也有?”卢植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满意地起身随着郑玄去了。
第180章 田里刨食没前途()
木器行的火爆生意带动了上下游,最近一段时日,广阳一带的伐木行业和运输行业借着这股东风,也狠狠地赚了一笔钱,看得其余商人眼睛都快冒火了。
不久之后,远赴辽东考察的幽州旅游团回来了,那些豪强回到蓟城家中,面对家人献宝一样地演示桌椅的妙处之时,不禁面露冷笑。
我们早就在辽东见过了,那边的各种新鲜玩意多了去了,拿出来吓坏你们。
但是,一听说王家木器行在州府门口搞了场展销会,揽下数百万钱的生意,并将送货上门的范围扩张到了其他郡之后,这些豪强就像屁股扎了钉子,一刻都坐不住了。
一个做木器的作坊主,连辽东考察团都没资格参加的家伙,他凭什么能赚这么多?
听说涿郡人都听说了,商队络绎不绝地前来,有的人甚至堵在王家门口,做好一个抢购一个。
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我们才是刘使君的忠实拥护者,这种好事我们也要!
“诸位旅途劳顿,不好好在家中歇息,跑来州府作甚?”刘备坐在上首,半是无奈半是恼火地看着这群满脸希冀的家伙,他和张宁半年没见,俩人都快旱疯了,刚才正激情似火地搂着啃呢,结果就这么被硬生生打断,现在没骂人就是好了。
幸亏椅子坐起来要比跪坐舒服许多,刘备自我安慰着,这才稍稍缓解了怒(?)火。
还不是你搞出来的事情!几名豪强心中不甘地呐喊着,他们到了辽东,就像是进了新世界一样,各种新奇的发明不断冲击着他们的脑洞。
如今辽东已经基本普及了桌椅,再也没有人选择跪坐在地上了,跪坐有什么好的?冬天冰冷,夏天潮湿,虽说有个垫子,可那纯属自欺欺人。
豪强们在辽东入乡随俗,自然也享受了桌椅的好处,他们早就在脑海之后绘制好了大蓝图,回到幽州之后一定要抓住这次商机,狠狠赚上一笔钱,谁曾想被人捷足先登,换谁谁也接受不了啊。
“启禀使君,我们在辽东目睹了太多新奇事物,也了解了那里天翻地覆的变化,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商量好了,一定要追随使君,将幽州也变为辽东那样的乐土。”程熙德高望重,每次都被众人推举出来发声,这次也不例外。
刘备玩味地看着对面那一群人,每一张脸上都清晰地表露着同样的信息——我们要赚钱。
“诸位在辽东盘桓了一月有余,那边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又有什么不足之处,想必每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大家都在,不妨都说说。”刘备说完,往椅背上一靠,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众人互相看看,迟疑了片刻之后,便有人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辽东铁器天下无双,数量多、用途广、质量好,若是幽州大量引入辽东铁器,于农于工都大有益处。”
刘备赞许地点了点头,“铁器,很好,还有吗?”
“辽东水利发达,各种沟渠、水车,农田几乎都是水浇地,在下询问过好几位农夫,才知道辽东农田可以亩产六石,足足比广阳这边多了一倍有余。”又有人开口说话了,这应该是大庄园主,关注的点也在农业方面。
刘备同样做出了点评,“幽州河流众多,水量充沛,可耕之地远胜辽东,发展水利大有可为,还有吗?”
接下来,煤炭、农具、道路
每一个人发声,都能说出自己关注的,希望幽州可以向辽东学习的方面,刘备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里将这些信息编织成网络。
看来张焕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钢铁冶炼、造纸、印刷、晒盐这些关键的地方一点都没有泄露,幽州豪强们看到的东西,基本都是刘备希望让他们看到的。
最后,众人轮流说了一遍,感觉再也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他们又将视线转向刘备,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刘备见众人说得差不多了,便再次开口,“诸位只说了辽东的好处,难道就没人说说那里不好的地方?”
“呃——”
“你们不敢说,本官就自己说了吧。”刘备轻笑一声,“辽东人只要有手有脚,基本没有穷得吃不起饭的,但是,也没什么豪富之人,没有住在高墙坞堡、牛马成群的豪强,对吧?”
众人被说中心事,讪讪笑着低下了头。
“所以说啊,幽州人发不了大财,出不了几个名士,高官,都是因为你们的眼光不行,太差,太短浅。”刘备笑容一冷,开始毫不留情地打击起他们,“你们只能看到中原世家豪强囤积土地,驱使百姓种田以获利,却看不到田地的差异,我问你们,幽州一亩田地价值几何?”
“膏腴良田可值六千钱;中等田地多则三千,少则一千;差的也就二三百钱。”一名家中田地众多的豪强说道。
“哦?那敢问李公,你家中田地,几成是膏腴良田啊?”刘备心中冷笑,幽州乃是边地,所谓的良田,也就是位于黄河入海口附近的涿郡多一些,广阳只有灅水两岸算得上良田,但在中原,这也只能算是介于良田和普通田地之间,其余土地以中原那边的标准,几乎全是不值钱的贫瘠土地。
这位李姓豪强老脸微红,惭愧地低下头。
刘备继续说道:“本官来给诸位算一笔账,假定,汝南某人家中有田百亩,亩产六石;幽州某人也有百亩田地,亩产三石。这二人同样辛勤劳作,每年积蓄之比为多少啊?”
“汝南人积蓄为幽州人两倍。”一名豪强得意洋洋地抢答,这问题连他家儿子都会算,难得倒谁啊?
“错!”刘备斩钉截铁地说道:“男子一年吃二十石粮,也只不过能维持温饱,假定每人家中有五口,一年就是二百石,再算算,他们各自攒下了多少?”
众人心中默算,骇然发现,这个比例从二比一,变成了四比一。
“现在明白了吗?效仿中原人,依靠兼并土地来发家,只会被人越甩越远,连灰都吃不到。”
刘备的条件虽然很极端,但其中的意味,众人已经充分理解了。
良田劣田,需要的人手和劳作时间相同,幽州人想要在田里刨食,注定是刨不过别人的。
第181章 上中下()
“可是辽东现在也能亩产六石了,我们这边就算差一些,努努力,四五石总是可以的。”最先回答刘备问题的那名豪强嘟囔着说道。
刘备摇摇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人心。”
自从前年那一场大审判,辽东豪强全都化作泥土,田地全部充公,又经过一年的时间,那些尚有私田的百姓们也察觉到了,结社之后耕作公田,要比自己苦哈哈地劳作划算许多。
粮种、耕牛、农具都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官府全部提供,百姓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劳作,春耕秋收,然后与官府四六分账,如此而已。
辽东农业之所以变得强大,以一郡之地养活了百万人口尚有余力,靠的不光是外在的力量,更多的还是凝聚起了人心。
人的力量是决定性的。
辽东百姓觉得官府能指望,生活有希望,于是善待身边的一切,无论是公有的牛马、劳作工具,各种水车,还有庄稼作物,他们都精心呵护,生怕有什么损伤。
官府要趁农闲时节挖渠修路,辽东百姓踊跃参加,年轻力壮的挖地担土、女人为他们洗衣做饭、老人照料牲畜,连孩童都知道捡拾牲畜粪便来肥田。
官府要征召民夫跨海作战,辽东百姓同样义不容辞,数万青壮在农忙时节离开家乡,留守的其余人咬牙坚持,硬是没有耽误一点农时,连张焕都几度落泪,信纸上泪痕点点。
有这样的百姓,什么事做不成?
杀豪强的事,刘备自然是不会说的,但其他的事迹,已经足以让在座的蓟城豪强们沉默不语。
他们家中或多或少都蓄养失地农民和奴仆,外来的流民也不在少数,但那些人之中哪有心甘情愿被奴役的,没有揭竿造反,已经是很老实了。
由于担心佃农和奴仆破坏农具,豪强们根本不敢,也舍不得使用新农具,别说现在在辽东普及的精铁曲辕犁了,他们家中的木犁都是粗重无比,生怕做得轻便了被人砸坏。
没有积极性,怎么有效率?
“使君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一名性情急躁的豪强按捺不住,叫了出来。
他早就受够了这种半死不活的“豪强”生活,每天提心吊胆不说,年年的收成也多不到哪去,一石粟米能卖二百余钱,一亩地满打满算六百钱,还得辛辛苦苦忙活一年,万一碰上灾年,那就颗粒无收,太没意思了。
再看看王家木器行,就靠着抱上刘备大腿,在蓟城一地就揽下数百万钱的买卖,哪怕是以二成利润来算,那都能落下近百万钱。
更别说他们还把生意做到了其他郡。
“对啊,使君让我等去辽东,必定是有深意。”
“使君,你就明说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表起了忠心,颇有“红旗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的气势。
刘备见状,便开口问道:“诸位是单单想要赚钱,还是既得实惠又得名声,泽陂后人,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