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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廉则是孝顺父母、办事廉正之人,也就是品德优异,天下各郡都有固定名额,每年按照规定人数举荐,然后送至朝廷,说起来要比茂才低一个档次。
再结合童谣中的歌词来看,所谓能力优秀的人才没有学问;所谓道德高尚之人不孝顺父母;所谓清白寒门子弟肮脏如泥;所谓上等门第的良将胆小如鸡。
这种考核松弛,察举不实,高门大户相互勾结、互相吹捧的做官途径,与卖官鬻爵,吏治腐败的政治环境互为因果,不断地形成恶性循环,然后反过头来,更加凶残地兼并、盘剥,使普通百姓深受其害,不得不揭竿而起,起义的浪潮接连不断。
审配出身于魏郡大族,见惯了世家豪强在这种分赃式的做官途径上勾心斗角或是相互串通,甚至连他自己,也是这种不正当行为的受益者。
但他就是不服气:明明我是有真本事的,跟那些依靠家世才能做官的蠢材完全不一样,但在察举制下,又只能与蠢材为伍,一起踏足官场,忍受无端而来的耻笑;明明我是有真本事的,却又必须按部就班熬资历,看着那些真正的高门大户子弟盘踞在朝廷中枢,尔虞我诈尸位素餐,把天下弄得一团糟。
这一切太不公平,必须改变。
这也就是他与刘备一见如故、一拍即合,宁愿放弃家族花费了几代人的努力,才在魏郡建立起的基业,毅然决然地跑到渤海,期间甚至被刺客暗杀,险些死在沟渠之间也不曾有半点退缩的原因。
“所以你大力资助贫寒学子和普通人家的孩童,就是为了广结善缘,让家族长盛不衰?”刘备笑着问道,不打算继续纠结察举制的问题。
在他看来,审配是既得利益者的一员,所作所为虽然有进步的一面,但更多还是因为打不破门第的天花板,这才跟着自己掀桌子,希望重铸秩序。
世家豪强都是分等级的,虽然在现在这个年代,他们还没有完全把持天下,不能像后来的九品中正制一样,按照家庭出身决定一个人所处的高度,但门第的隐形天花板已经初露雏形,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了。
比如说,汝南袁氏的子弟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们这一代的成员想做官就做官,想收名望就收名望,袁绍“隐居”在洛阳,大肆结交豪杰,给党锢之祸中的党人提供庇护伞,如此嚣张的行径,也只不过是招来了大宦官赵忠的几句间接斥责,之后依旧我行我素。
一手策划了诸多变故,把朝廷弄成一团乱麻,把自己家族的骨干全部坑死之后,袁绍还能召集起诸侯,自己当上盟主,他的兄弟袁术更是觊觎皇位,企图改朝换代,这难道是他们真有本事?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拥有这一切,只不过是由于出身于汝南袁氏,是袁逢的儿子,仅此而已。
反观审配,他的家族在魏郡都不能做到鹤立鸡群,审配年轻时搭上了时任繁阳县令的大儒陈球那条线,成为陈球的下属,但没过几年陈球就被宦官给拍死了,审家一番苦心经营也化为了泡影,直到韩馥入主冀州,审配才能再次被启用。
这种不上不下的阶层地位,决定了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审配就算跟对了明主,也最多是个两千石的郡守,很难再升上去了,他为了搏一把,就必须跟随刘备,砸烂旧秩序。
或者说,把头顶上那些碍事的家伙搬开,也是可以接受的。
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刘备很了解所谓的历史局限性,他也不在意身边的人究竟心里打什么算盘,只要能提供助力,他就来者不拒。
第479章 汉江,汉城()
“审家本就没什么底蕴,出不了什么人才,说来可笑,像我这样的州郡之才已是三代第一人。”审配自嘲地笑了笑,“下一代更不用说,给他们一座金山也保不住,还不如早早散出去,广结善缘,他日即便没落,只要有人念旧情,就还有复起的一天。”
“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人才不是天生的,而是培养出来的,你那个侄儿审荣就还不错,在军中历练几年,或许能成审家的顶梁柱。”刘备不以为意地笑笑,对审配安慰了几句,顺便提起之前审荣的请求。
一说起自家侄儿,审配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对刘备拱手说道:“审荣不过中人之姿,心性也是寻常,不是为将的材料,还请使君三思。”
“正南,这种事情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年轻人报国从军是好事,你那侄儿若是能行,就让他在军中立足,若是不行,几年后自然就被筛下来了,我们不要过多干涉,一切看他自己的表现,这样如何?”刘备摆摆手,止住审荣的话头。
见刘备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审配知道自己不答应也得答应,当即颓然低头,算是默许审荣加入黄忠麾下。
“再过一两个月,幽州那边还会有一批书院的学子前来渤海,到时候还要劳烦正南你妥善安置,每个县放几个人,尽量让他们多接触一线生产,长长经验和见识。”说完审荣的事,刘备又给审配下了一个新命令。
让年轻学子下乡历练,在幽州已经是惯例了,近几年来,不少学子都在历练中增长了经验,展露了才华,从圣贤书的窠臼中跳了出来,成为真正有用的人才,如今又是一年秋季,到了学子们奔赴各地的时候,渤海作为新附之地,航运业方兴未艾,正好作为研究的对象,所以刘备决定,往这边多放些人。
审荣点点头,正色答道:“使君尽管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刘备等人再次周旋于各种各样的宴席,基本上是做到了来者不拒,那些豪强们自以为拉近了与刘备的关系,摸清了刘备的性情,并为止喜不自胜,却不知道刘备也在近距离观察他们,还从一些若有若无的话头里听出点别的意味。
最可笑的是,有几名胆大包天的豪强居然试探刘备,以漳水流域船只过于众多,影响正常航运为由,希望刘备允许他们自己组织起航运行会,规范并限制此类现象。
刘备一听,这不就是嫌竞争者太多,想弄个垄断组织出来嘛,一旦自己松口,他们弄出个所谓的行会出来,就可以拉虎皮做大旗,打击那些实力较弱的航运从业者,等到航运资源变得紧俏,便可以抬高价钱,获取更多利润。
数量减少、单价提升,官府的财税收入不会有太大波动,如果这帮家伙够狠,甚至能提升税收,但长期看来,审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内河航运业就要没落了。
对于这些明里暗里的请求,刘备都是一笑而过,只不过在宴饮之后,他把这些前来试探的豪强都列出了名单,将其交给审配,看审配如何处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才老实了几天啊?”看着名单上的一个个人名,审配不禁冷笑出声,眼中也布满了煞气,“他们自己建立行会,无非是想勾结起来欺行霸市,攫取更多利润而已,完全从自己考虑,枉顾大局,看来又要砍几个脑袋让他们清醒清醒了。”
在审配看来,横亘在冀州中东部的大陆泽——漳水航道,完全有成为冀州主要交通道路的潜力,漳水与北面的滹沱河支流众多,水网交错,如果能加以充分利用,整个河北地界的人力物力流通就会运转得更为快速迅捷。
即便不考虑民事,只从军事方面来看,幽州军能够以劣势兵力全线压制冀州军,也更多依靠了水面运输的便捷和低消耗。
如今黄忠正式屯驻东线并开始扩军,对人员调动和粮草物资运输的要求大幅度提升,漳水和滹沱河上的船只不是太多,而是过于少了,最近几天审配都恨不得再去辽东下订单,买上几百艘军民两用的千里船呢,居然还有人说船太多,需要行业整顿。
这不是找死吗?
“正南啊,你现在是一方大员,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那些人不是嫌漳水上的船太多、影响正常航运嘛,那就让他们以身作则,把自家的船卖了吧。”刘备笑呵呵地给审配出了个主意,“另外你不是说从辽东买船不方便吗?张子元在韩州也建了造船厂,过几天我去那边转转,给你们牵线搭桥。”
“如此甚好。”审配点点头,决定按照刘备说的去做,但他马上就回过神来,瞪着刘备问道:“使君万金之躯,怎能轻易乘船横渡千里海域,去往异域他乡?”
刘备也瞪起了眼睛,“什么叫异域他乡,那是韩州,大汉的第十四个州,正儿八经的王土。再说了,渤海风平浪静,我走了不知道多少趟,哪会有什么风险?”
审配只觉得有些无语,朝鲜半岛说是大汉疆域,但毕竟孤悬海外,群山耸峙,说得难听点,张焕这个都督甚至连自己治下地区的边界都弄不清,再加上数十万居心叵测的三韩遗民,万一被他们造起反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三韩最强盛的时候都奈何不了我们,现在更没什么可担心的。”刘备对审配的担忧嗤之以鼻,毫不在乎地说道:“张子元征召了数十万劳役修建新城,如今已经打好了地基,希望我前去命名呢,这种场面难得一遇,不去岂不是可惜了?”
“建城?这倒是应该去看看,不知使君准备起个什么名字?”听说有新的城池建立在新附之地,审配也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刘备呵呵一笑,让审配拿来纸笔,然后蘸墨挥毫,写下了四个大字。
“汉江,汉城。这名字是不是太大了点?”审配皱眉问道。
第480章 倭国国君()
在这个时代,“江”字特指长江,不是随便来条河就能随便命名为江的,“河”字也是同理,特指黄河,除了滹沱河这种被当地人约定俗成的称呼,也没什么其他的河流会以河命名。
“江河淮汉”,这是汉人核心生活区的四条最大的河流,其他的河流不管规模多大,基本上都是以水为名,比如说辽东的辽水、之前西线战场上的渚水,东线的漳水之类。
如今刘备打破惯例,同时以“江”字和“汉”字为一条河流命名,并且是在远离中原的蛮荒之地,这实在令人觉得难以接受。
“我觉得挺好啊,汉江,汉人的江;汉城,汉人的城,对于新附之地,必须用这种标志性的称呼来确定地位,让所有人都知道,那片土地是属于我大汉的。”刘备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那江字呢?”审配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中原已经有一条汉水了,总不能照搬名字,让人说起来都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吧,另外我觉得咱们这些老名字,什么水什么水的,有时候让人误会,要不然就都改名,用江或者河给代替了。”刘备硬着头皮说道。
他才不会承认是自己偷懒,索性把历史上的名字给搬过来了,要知道按照刘备原本的意思,贯穿乐浪郡中部的那条列水都要被改名为大同江,取“天下大同”的意思呢。
这一顿胡诌八扯把审配弄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本有心争辩,一时间却又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只好当个闷葫芦,以沉默来表示抗议。
反正正事都说完了,该视察的也视察了,刘备索性不在渤海郡多待,准备趁着天气尚暖的时候出海,去韩州那边检阅一番。
临行之际,刘备又特意嘱咐审配,一旦高览及其部属来到渤海,务必要让他们多走多看,了解家乡的变化,了解刘备的苦心。
然而他的苦心叮嘱,却换来了审配的不耐烦,“这话都说了几遍了还没说够,使君赶快走吧。”
刘备想想也是,自己确实太唠叨了,于是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走了。
“使君离开家里几个月了,就没想着早点回去?”站在船头上与审配等人挥手告别后,鞠义凑到刘备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得处理公务,一忙就是一整天,抽空出去喝酒都要挨骂,哪有外面自在?”刘备伸了个懒腰,对鞠义反问道:“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到了章武那边换船,我让水师的弟兄们护送着去韩州。”
鞠义咧着嘴笑了,“那可不行,跟着使君到处蹭酒喝,总比回家问婆娘要钱喝酒好得多了。”
“你也是把俸禄全部上交?”刘备一听,鞠义连喝酒钱都得问婆娘讨要,顿时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啊,总得留点零花的。”鞠义愣了,一对牛眼瞪得浑圆,“使君这个‘也’和‘全部’,似乎有点玄机啊。”
刘备老脸一红,背着手走下船头,眼泪在心中默默地流淌。
此时正值秋水高涨,船队顺流而下,速度相当之快,短短数日就抵达海边,之前劳工们辛勤建设的港口也早已竣工,被命名为章武港,成为了章武县最大的财税来源,就连章武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