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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墙和岗哨都没有,东西丢了算谁的?
见张焕面色不悦,吴宪连忙陪着笑脸解释起来,“都督不要生气,这些都是葛先生要求的,至于如何确保安全,还请都督亲自去看一看。”
张焕冷着脸登上马车,车轮滚滚,直奔东面釜山脚下而去。
在炼银基地周边转了一圈,将所有的安全设施都收入眼底,张焕才放下心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原来在低矮的围墙之外,是一条宽约三丈、深达两丈的巨型壕沟,沟底满是泥泞,还零零星星地插着尖锐的木桩等物,就在张焕脚下不远的泥浆中,一具野猪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那里,但很奇怪的是,尸体周围居然没有蚊蝇飞绕盘旋。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些先生们会做法,把周围的苍蝇蚊虫都驱逐离开了?”张焕好奇地问道。
“不知是蚊虫,所有动物到了这里都活不了!”
一个暗哑低沉,仿佛蕴含着无数怒火的声音突然响起,张焕等人愕然回头,只见几名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眼神中显露出极度的不悦之情,每个人都穿着厚实的长衣长裤,脸上戴着巨大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在下葛玄,见过张都督。”为首男子向张焕等人拱了拱手,然后把目光转向吴宪,冷声说道:“吴都尉,葛某不止一次提醒过你,前来炼银基地,必须穿戴厚实以免中毒,你非但自己不听,还贸然带着诸位贵人前来,是把人命当儿戏吗?”
吴宪满面羞惭,拉着张焕就走,口中不住地说着道歉的话,但葛玄不依不饶,一直追在他身后训斥,直到张焕一行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穿戴整齐才住嘴。
“葛先生不要怪他,是本官急着检查安防,这才顾不上穿戴。”张焕满怀歉意地向葛玄拱手说道,透过这十几层麻布制成的厚实口罩,他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葛玄面色稍霁,温声说道:“都督莫怪,在下也是出自好意,绝非故意刁难各位。”
众人走向存放金银的库房,葛玄也开始讲述他为何会如此严厉。
自从来到釜山,开始了大规模冶炼白银之后,左慈等人便通过观察劳工们的身体状况,确认了刘备所说的“铅中毒”一事。
但凡是生产一线的劳工,在频繁接触含有铅的矿物、执行吹灰法操作炼银的过程中,都会出现明显的头晕、乏力、易病等症状,三四个月之后,甚至出现了口鼻流涎、吐血等严重症状。
“单单是去年,我们就因为铅中毒而损失了上千名劳工,所幸这些都是马韩和弁韩的战俘,死了也不心疼,从那之后,我们就尽量避免汉人劳工亲临一线,只要进入基地和下风位置,就必须穿上三层厚实衣物,戴上巨大的口罩来防止中毒。”葛玄停住脚,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银砖,满是感慨地叹道:“看这白花花的银子,光芒多么耀眼,可是谁有能知道,这都是用人血浇筑出来的。”
第552章 我顶着()
“葛先生此言差矣。”听了葛玄的感慨,张焕却是不以为然,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没有智慧,即使流下再多血汗,矿石也终究是矿石,不会变成金银。”
“都督知道葛某说的不是这个。”葛玄有些不悦地望着张焕,沉声说道。
我在体恤苍生,你却存心打岔,掰扯到别的上面,这样聊天有意思吗?
张焕背着双手,悠然走在一个个包裹着铁箍的木箱之间,间或打开木箱盖子,欣赏着内里金灿灿或是银闪闪的金属锭。
原本按照左慈等人的想法,是要把黄金铸造成传说中麟趾金那样的形状,但刘备固执己见,一定要让他们按照十斤一块,把黄金弄得方方正正,还要在金块正面打上印记。
除了黄金之外,但凡新冶炼出来的白银也是一样,全部变成了一个个易于存放搬运的长方体,只不过都是五斤一块,尺寸倒是和金锭相差无几。
“根据之前的报告,如今釜山港囤积的黄金已经达到了一万斤?”直到过足眼瘾,张焕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头向葛玄问道。
葛玄点点头,“黄金是一万零七十八斤,白银是二十七万斤多。”
一笔足以令人疯狂的巨额财富,就那样静静躺在地上,令人心中产生了无比的向往,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倭国的土地上,居然蕴藏了数量如此巨大的财富。
“只要掌握住倭国,再加上兴霸信中提到的铜矿,数百年内,大汉将不再为缺钱而苦恼。”纵使张焕位高权重、见多识广,但一想到这些贵金属能够给远方的大汉疆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就心潮澎湃到难以自已,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大汉王朝占据了天下最为广阔、最为富庶的土地,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数千万大汉子民辛勤劳作,创造出浩如烟海、令周边异族望尘莫及的财富。
但是,大汉缺钱。
或者换一个说法:华夏这片土地,天生缺少金银铜,这三种可以用于充当钱币的贵重金属。
由于钱荒,官府不得不做出规定,用丝绸、布帛、粮食等物充当货币的替代品,然而这些东西又大又重,难以运输携带,而且容易损坏,根本无法满足人们的需要。
大量的以物易物,繁琐的交换流程,日久天长之下,百姓们也倦怠了,他们越发没有互通有无的欲望,转而寻求自给自足的生活,受这种风气影响,商业活动越发萎靡不振,成为上层社会的专属。
张焕仍然记得幽州发生的一切,当初刘备创立幽州商会,用高端商品吸引洛阳周边的有钱人,从他们那里获得了大量金钱,之后更是通过坑蒙拐骗,把十常侍攒了半辈子的积蓄洗劫一空。
有了充足的货币,刘备开始改变商业模式,把目光对准了普通民众,他先是改变了这个时代最为常见的以物易物的交换方式,推行货币结算,让每一个人都能掌握一定数量易于携带的钱币。
然后,他就成功了。
百姓们手里有了钱,在满足了吃饱肚子这个最基本的生存目标之后,又开始追求更高等的生活方式。
商户们手中有了钱,在满足了衣食住行之外,把多余的金钱用来进货;工坊主们拿到大量货款之后,又通过缴税和发放工钱,使金钱重新回流到普通民众手中。
就这样,刘备用金钱开道,只是那么轻轻一推,整个幽州就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并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平稳,加上官府的严密监控和适时干预,变得越来越有活力。
除了幽州本土,刘备还利用幽州、冀州、辽东和韩州的不同经济需求进行引导,使各地的经济交流变得越来越频繁,联系越来越紧密,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商船和马车穿行在一条条商路上,将货物和金钱运往不同的地区。
谁能想到,这一切的开始,仅仅是刘备那用力一推。
“金钱是天下的润滑剂啊。”张焕抚摸着光滑细腻的金锭表面,动作轻柔得像是抚摸自家婆娘,金黄色的光芒映入眼帘,令人有些迷醉,“葛先生,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进一步增加金银产量?眼下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刚才路过的时候明明还有那么多的矿石堆着。”
“再快就要死人,死很多人!”葛玄眉头骤然一挑,声音也变得高亢了许多。
“死多少我给你补多少!”张焕也来了火气,啪的一声合上箱盖,瞪着葛玄说道:“我手里有二十多万马韩俘虏,足够死几十年了,马韩人死光了我就去倭国抓人,倭国人死光了我就去草原上抓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葛玄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怒斥道:“阁下身为大汉官员,理当以身作则引人向善,怎能说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话来?”
“正因为我是大汉官员,考虑问题才要从大汉的角度来想。”张焕针锋相对地反驳道:“华夏先民流了多少血汗,付出了多少生命,才让我们拥有万里如画江山,如今终于有了不用汉人流血送命就能得好处的机会,谁让机会溜走,谁就是罪人!”
两人激烈的争吵惊动了沉醉于金银的其他人,王烈连忙赶过来做起了和事佬,希望这两个脸红脖子粗的家伙平静下来。
谁曾想张焕手臂一甩,把身强力壮的王烈都推了个趔趄,继续直着脖子吼叫道:“大汉建国四百年,直到社稷倾覆、山河破碎之时才出了个刘玄德,我们才第一次平定三韩,踏足倭国,才有机会获得这堆积如山的金银来滋补国民,如果我们败了、死了,谁能保证,汉人还能雄据在异族之上,谁能保证倭国出不了个冒顿,出不了个檀石槐?”
众人如遭雷击,僵在那里哑口无言,而张焕的声音依然回荡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
“趁我们强大,趁我们活着,给子孙后代争取更多的本钱,让汉人不用吃自己人的血肉就能活下去、活得好,这就是我的毕生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死多少异族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们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即使遗臭万年,也有我张焕顶着!”
张焕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番话,径自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葛玄王烈等人。
他们从不知道,张焕居然还有如此暴烈的一面。
第553章 听他的()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釜山城中,一处清幽别致的小院中,葛玄垂头丧气地说道。
在他对面,左慈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品味着杯中香茗,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怪不得那位张都督连口饭都没吃,就气呼呼地巡视起了周边防务。”听完了葛玄的讲述,左慈顺手放下造型简朴的木杯,盯着这位好友轻声笑道:“那你认为他说的对不对?”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葛玄脖子一梗,硬邦邦地说道。
这句话出自道教始祖老子的经典著作道德经,意思是说,持有太多财物乃至于溢出仓库,不如适可而止。
葛玄搬出先贤的言论,表达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他归根到底还是把自己看成一个追求世间真理的求道者,冶炼各种矿石,探索未知世界是他的兴趣,至于那一箱箱金银,不过是这个过程中的副产品而已。
在他看来,获得了这么多的财富,对于张焕甚至是刘备来说,应该心满意足了。
左慈失笑着摇了摇头,“我来问你,那位张子元,可是贪图享乐,恋栈富贵之人?”
“不是。”葛玄干脆地答道:“此人在韩州位高权重,可谓一言九鼎,却从未有滥施权柄之举,勤政爱民,韩州百万民众无不视之为再生父母,听说他衣食住行一如常人,俸禄除了养家之外,大多都用来兴建学堂和医馆了。”
“听其言,观其行,此人可谓贤乎?”左慈继续问道。
葛玄毫不犹豫地点头,“当之无愧的贤人,天下官员的楷模。”
喜欢做事、擅长做事,光凭这两条,张焕就已经比那些整天呼朋唤友、高谈阔论、摆出一副名士做派,却对苍生无一点用处的庸官强上百倍。
仗义疏财、宣扬教化,凭着这两条,张焕又把那些利用权势大肆敛财、把民脂民膏变成自家私物的贪官强了百倍。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天下官员都能达到张焕的七八成水平、七八成道德水准,世道就绝不会沦落成如今这幅模样。
“那你觉得,张子元不惜背负人屠的骂名也要这样做,他是为了什么?”左慈目光炯炯,再次开口问道。
“或许真是如他所说,为了大汉社稷,天下苍生?”葛玄有些不敢肯定地说道:“可是治国之道在于德化,岂是获取一些金银财物就能行的?”
左慈收起笑容,缓缓摇了摇头,“孝先,你我乃是修道之人,从未接触过国家大事,又岂能根据书中的只言片语,来判断施政之人、尤其是一位贤人的对错?”
葛玄素来敬佩左慈这个亦师亦友的前辈,此时被他当面反驳,非但没有半点恼火之意,并且在细细思索之后恍然大悟,对左慈纳头便拜,“元放兄言之有理,是我过于倨傲了。”
“那张子元和刘使君是一路人,心志坚硬如铁,不会被其他人动摇,他既然要求我们加快冶炼,那就依着吩咐去做吧。”左慈淡淡地说道。
来到釜山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左慈并没有像其他朋友那样投身到各种试验之中,反倒是一门心思搞起了理政之道,与此同时,刘备等人的生平事迹,也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渐渐的,左慈开始觉得,相比起研究外物,研究人的行为可有意思多了,甚至比研究长生之道都有意思。
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刘备的生平事迹之后,左慈觉得,自己好像能够理解他这个集团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