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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然无存,张邈在陈留,也不是那么安全了。
“府君想想看,之前曹孟德东征西讨,几乎每一次都要仰仗陈留郡提供兵马粮草,甚至需要府君前往军中坐镇,可他此次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出征徐州,却没有征调陈留郡一兵一卒,这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已经颇具信心,想要抹去府君在军中的影响力啊。”许汜继续说道。
张邈越听越是心烦意乱,索性抬起头来对陈宫问道:“公台,赶走孟德也行,可你也要想明白,我们这些人打仗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孟德大举反攻,又当如何是好?”
“引入根基浅薄的强援,共同抵御便是。”陈宫好整以暇地答道。
“既没有根基,又能对抗孟德,天下哪还有这等人物?”张邈瞪大了眼睛。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陈宫指向北面,缓缓道出一个几乎已经被人们遗忘的名字,“吕布,吕奉先。”
第572章 凭什么()
兴平元年四月,兖州刺史曹操终于等到麾下各路人马全部集结完毕,全军披麻戴孝,以哀兵姿态进入徐州地界。
在此之前,曹操麾下军司马于禁已经提一旅偏师攻克彭城西北重镇广威,先锋曹仁击败了陶谦部将吕由,为大军打开了进军徐州的门户。
为求御敌,徐州牧陶谦亲自引军迎击,在彭城国北部与曹军主力接战,却遭到曹军迎头痛击,溃败数十里。
陶谦在丹阳精兵的护卫之下逃离彭城国,退保东海郡的郯城,将徐州西部最重要的彭城和傅阳两地拱手让给曹操。
当初天下大乱,中原一带的流民纷纷前往相对安宁的徐州,多住在彭城周边,本以为能够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曾想曹军气势汹汹而来,攻城掠地不算,还把屠刀砍向了这些无辜的人。
“孟德,我们不应该这样做。”看着脚下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夏侯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但是,曹操就像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昂着头,自顾自地行走在原野之上,纵使远处还不时传来凄惨的喊叫声、戛然而止的求饶声,也没有让他冷硬如铁的面容发生一丝变化。
夏侯惇咬咬牙,继续追到曹操身后,这几天下来,曹营之中已经没有人再敢提出反对屠杀的意见,只有他这个最早跟随曹操、最受曹操信任的人还在坚持。
“孟德,收手吧,你就是杀再多的人,伯父大人也活不过来了!”夏侯惇再次开口说道。
曹操骤然停步,转过头瞪着双眼嘶声问道:“你说什么?”
“收手吧,不要再滥杀无辜了。”夏侯惇有些不敢直视曹操布满血丝,显得十分狰狞的双眼,但身为一名豪侠出身的好汉,他终究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还是坚持着劝说下去。
曹操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时而痛苦时而冷厉,像是一头正在犹豫要不要择人而噬的猛兽,但最终,他还是颓然长叹一声,低声说道:“不要再劝我了,元让,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看着夏侯惇离开时失魂落魄的背影,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又转为冷厉。
以及决绝。
嗅着充斥在鼻腔里的血腥气味,曹操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段激情飞扬、充满了理想的岁月。
十年前的这个季节,黄巾军正在席卷大汉疆域,天下各地为之震怖,皇帝的檄文传遍各州郡,命令当地官员组织义军,同时连续任命三位中郎将,率领大军前往各地平叛。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一名小小的骑都尉,跟着大将军何进镇守京师,直到某一天,洛阳附近出现了一支衣衫褴褛、接近山穷水尽的义军,从那天开始,刘备,这个原本在洛阳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在北疆乡野之中的名字,重新闪耀在大汉朝廷。
凭借着平定黄巾之乱的功劳,曹操被任命为济南相,他大力整饬吏治,连续罢免了辖内八成的吏员,一时之间,济南震动,贪官污吏纷纷逃窜,政教大行,一郡清平。
但那也是曹操最后的快乐时光。
由于阻碍了豪强及其背后高官发国难财,兼并土地和人口的计划,曹操被明升暗降,拜为东郡太守,只能无奈地离开济南国,扔下了数十万夹道相送、痛哭着求他留下的百姓。
那一天,曹操流下了热泪,为了壮志未酬的自己,更是为了那些刚看到曙光,就又要陷入无边黑暗的可怜人。
中平五年,灵帝设置西园八校尉,曹操重新回到洛阳担任典军校尉,希望与一群好友合力,将天下拉回正轨,但灵帝的突然驾崩、袁绍兄弟的煽风点火、何进与十常侍两败俱伤、董卓的趁乱入京,都让风雨飘摇的大汉王朝骤然滑向深渊。
大厦将倾,曹操却没有放弃,他不愿与董卓同流合污,改易姓名逃出洛阳,在陈留招募义兵,并号召天下英雄讨伐董卓。
关东联军在酸枣聚众十几万,却惧怕董卓手中战力强悍的凉州边军,只肯饮酒作乐,不敢前进一步,曹操独自引军西进却惨败而归,家底全部折了出去,只能依附他人以求复起。
时至今日,曹操终于得到了兖州刺史的职位,重新拥有了忠于自己的精锐部队,但他内心深处的愤怒,也已经达到了顶点,急需一次释放。
凭什么世家豪强垄断了天下的土地、财富、名望和官位,把大汉天下弄得一团糟,却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堂而皇之地冒充忠良?
凭什么他在前方浴血奋战,其余人在后方高坐欢宴,事后还嘲笑自己愚蠢无能,不识时务?
凭什么这些对江山社稷,对天下百姓毫无贡献的人能够割据一方,成为事实上的土霸王,还能不断得到朝廷的任命和封赏?
凭什么他在拼了命的战斗,拼了命的抵御外敌,那些坐在家中享乐、用狗屁不通的文章来沽名钓誉的“名士”还能腆着脸来骂他,还有很多人附和?
凭什么陶谦能够派人杀害他曹操的父亲和兄弟,还有不少人为其辩解开脱,甚至将曹嵩说成是死不足惜的阉竖后人,他举兵报仇而来,却要被无数人指责?
凭什么连徐州的百姓都要众口一声地责骂曹操是恃强凌弱、入侵自己家园的贼子,却对去年陶谦袭击兖州、劫掠了好几个郡国的恶行视若无睹?
难道他这些年来一心为国,牺牲了同乡、牺牲了族人、牺牲了好友、牺牲了兄弟,在天下人看来,还是不如那些高门显宦出来的废物和野心家?
他父亲被人杀害、尸骨无存,却得不到一点点的同情和怜悯。
他拼死拼活,给兖州带来安宁,却得不到一点点的认可和尊重。
难道宦官后人这个屎盆子,就要一直扣在他曹操头上,一辈子摘不下来,到了他的儿子、孙子,还要背负这样的罪名?
凭什么?
曹操不知道是自己疯了、病了,还是这个世道疯了、病了。
“与其当一个被人轻贱的好人,还不如当一个被人畏惧的恶人,没人给我公道,我就自己讨回公道。”曹操仰头望天,一字一句地说道:“贼老天,是你逼我的!”
第573章 兵不血刃()
在步步进逼的死亡威胁下,徐州人开始大规模逃亡,他们放弃了为自家遮风避雨的房屋、放弃了刚刚播种一年希望的田地,放弃了往日里细心呵护的坛坛罐罐,背着所剩不多的口粮、带着步履蹒跚的妻儿老小,踏上了一条求生之路。
西边和北边是曹贼的地盘,不能去。
南边是难以逾越的滚滚长江,去不得。
唯一的活路,就只剩下了向东走,去琅琊、去青州。
听说青州和琅琊已经是幽州牧刘使君的辖地,徐州人这些年来没少听说他的贤名,或许逃到刘使君那里,就可以保住性命,如果运气足够好,还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吧。
就这样,数十万徐州人扶老携幼,从生灵涂炭的彭城,到即将生灵涂炭的下邳、东海,向更靠东,更靠海,更接近青州的地方逃去,这一下,琅琊国相阴德可坐不住了,也不再明里暗里表现出不满和对抗的意思,亲自坐着马车前往泰山脚下的东安求见臧霸。
自从去年击败青州军、占领青州全境之后,张飞和太史慈二人在各地分兵驻防,开始丈量土地,清算豪强,组织百姓屯田,做起了早已驾轻就熟的那一套,而臧霸率领自己的部队南返琅琊,卡住了沂水上游的战略要地东安,不但遮蔽了陶谦觊觎青州的野心,还对琅琊南部的开阳、甚至是东海郡郡治所在的郯县虎视眈眈,令阴德一日三惊、夜不能寐。
在这种形势下,阴德自然不会对臧霸有什么好脸色,如今他突然登门拜访,确实让臧霸有些吃惊。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正儿八经的两千石高官,秉着待客之道,臧霸亲自出迎,将阴德引入自己的军营之中,一番客套完毕,阴德才扭扭捏捏地道明来意,臧霸一听,马上就乐了。
“国相的意思是说,要我的部队南下进驻开阳,甚至是缯国城?”臧霸有些好笑地看着阴德,善意地提醒了他一句,“国相两年未曾给我拨军粮钱款,早已恩断义绝,如今我是刘使君麾下校尉,凭什么要去为你驻守城池,抵御外敌?”
缯国是位于琅琊国最西南边的城池,距离曹军主力进攻方向上的兰陵、襄贲乃至郯县,最多只有一百里的距离,依托东边缯山的险阻,确实能够将曹军的锋芒阻挡在琅琊国之外。
但这样做,对他臧霸又有什么好处呢?
被臧霸直截了当地挑明双方关系,阴德老脸通红,“那些都是陶使君的命令,老夫在他手下为官,总要依着吩咐做事,还望臧都尉海涵。”
“哎,免了。”臧霸抬手止住阴德的推脱,“今日不宜叙旧,臧某就在这里明说了,若是我军进驻开阳,依托沂水,应该能保琅琊一国不受兵灾。国相需要做的,也只是组织沂水以西的百姓迁徙过河,然后告知天下,琅琊脱离徐州管辖,纳入刘使君治下。”
“这怎么行?”阴德惊得连坐都坐不稳了,连忙踉踉跄跄地起身,恨不得马上就离开东安。
老夫屈尊前来,为的就是搬些援兵保住琅琊,结果你这个山贼头子比曹操还狠,一张嘴就要吞掉整个琅琊,就不难道不怕胃口太大,把自己撑死吗?
见到阴德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惊怒交加,臧霸也不着急,反倒将身子向后一仰,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慢悠悠地说道:“曹孟德含怒前来,打的就是向陶使君报仇的旗号,琅琊国此时宣布脱离徐州,与陶使君划清界限,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
“陶谦老儿不是曹孟德的对手,袁术也不行,放眼天下,能让曹孟德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的,就只有刘使君一人。”之前一直沉默着看戏的孙观终于开口了,此人对陶谦素来没有好感,也不怕引得生气,张口闭口都是陶谦老儿,“若不是看在琅琊南部已经聚集起数量众多的流民,担心他们再次遭受不测,老子们才不愿意蹚这摊浑水呢。”
“没错,刘使君还不清楚徐州这边的情况,之前臧某所说,都是自作主张,国相若是拖延下去,万一刘使君下令我军收缩防线,不参与徐州之事,臧某也就无能为力了。”臧霸再次开口,顺便给阴德透露了一条消息,“对了,刘使君与曹孟德乃是至交好友,前年还微服前来琅琊拜访了曹家老太公,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陶使君指使部下杀害了曹家老太公,哼哼”
虽然臧霸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二人的一唱一和,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以让阴德惊出一身冷汗。
刘备跟曹操居然是通家之好。
刘备居然曾经来过琅琊,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拜访了曹嵩。
“臧都尉,可否让老夫再考虑考虑,你这提议,实在是,有些大了。”阴德以手扶额,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是自然,仲台,吩咐下去,给国相准备一间上等客房,闲杂人等不得叨扰。”臧霸朗声说道,然后转过头去,与孙观交换眼神,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名正言顺地为刘备谋得琅琊,这份功劳再加上攻占青州,足够让弟兄们官升一级了。
孙观心领神会,马上起身离去,将城中专为往来官员公干入住用的馆舍打扫干净,加派人手驻守巡逻,最后,这家伙还故意在客房桌子上放了一份记载去年青州之战的总结。
都尉以上的将领要识文断字,每逢战斗,事后都要用文字形式记载来龙去脉,经验教训,作为日后的参考,这是刘备给幽州军所有将领下达的死命令。
如今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或许那份作战记录让阴德看清了刘备与陶谦之间悬殊的实力对比,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