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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和徐庶都是荆襄之地的年轻才俊,耳目并不闭塞,对贾诩的大名早有耳闻,听蒯祺这么一说,顿时心痒难耐,想要再回去看看。
“那他又是如何认得子安你的?”庞统慨叹两句,旋即皱着眉头问道。
“当年张绣身故,贾文和前来襄阳,不但刘使君将其奉为上宾,蔡德珪,家兄等荆州重臣也曾经邀请他到家中设宴款待,小弟也有幸与其交谈了几句。”蒯祺不无骄傲地说道。
蒯祺不是个喜欢吹牛的人,听他说得言之凿凿,庞统便心中有数,确认之前看见的中年文士正是贾诩。
“那他来到洛阳,是为了什么?”徐庶冷不丁地问道。
三人齐齐沉默不语。
如果他们所想不差,也就是说,朝廷在不断抛出香饽饽,与地方大族搞好关系的同时,也准备对荆州动手了。
贾诩出现在洛阳,应该是代表张绣来的,那个家伙在韬光养晦两年,恢复元气之后,决定要反水了。
一路无语。
直到返回国子监的生员宿舍,蒯祺才关闭房门,点亮油灯,摊纸研墨,在不甚宽阔的案桌上奋笔疾书起来。
“我要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两位兄长,让他们尽早做好准备。”蒯祺心中暗道。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是轻轻的叩门声。
“谁?”蒯祺一惊,又舍不得墨迹淋漓的纸张,顿时慌了手脚。
“我。”门外响起的是庞统的声音。
片刻犹豫之后,蒯祺还是打开了木门,让好友进到这间方圆不过两丈的房间。
******
第二日一早,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郭嘉就接到了一条消息。
宛城张绣的使者已经来到洛阳,按照之前的约定,跟他的下属接上了头。
“来得倒是挺巧,赶在没有朝会的日子。”郭嘉嘴里嘟囔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妥当,急匆匆地离开了家。
由于贾诩是刘备当初指名道姓的重点关注对象,这一次又是悄然前来,所以郭嘉并没有大张旗鼓,半个时辰后,一架马车便载着他和贾诩进了皇宫,经过仔细的搜身,才来到刘备所在的御书房中。
此时刘备也已经得到消息,见到贾诩,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反复打量这位历史上有名的聪明人。
“早在半年前,朕的人就曾前去宛城,跟先生和张绣有过联系,并且多次相邀,为何直到今日,先生才肯来洛阳呢?”寒暄过后,刘备似乎是漫不经意地问道。
“张将军一向有拨乱反正,为国效忠之心,自从陛下遣使至宛城,我等便通过各种手段囤积粮草物资,厉兵秣马,静候王师南下讨伐刘表。”贾诩言辞恳切,俨然一副忠臣做派,“只可恨刘表对张将军颇有戒心,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又在鲁阳、叶县等地增派兵力,盘查往来商旅行人,在下唯恐打草惊蛇,故而不敢妄动。”
刘备斜眼与郭嘉交换一下眼神,无声地笑了笑。
这些话半真半假,囤积粮草物资,不论出自什么目的,贾诩是肯定做了的。
至于担心打草惊蛇,暴露宛城与洛阳的关系,就完全是借口了。
贾诩真正在做的,不过是观望而已。
自从孝灵皇帝驾崩以来,朝廷屡遭剧变,被边地武夫把持了近十个年头,期间的两个天子接连惨死,文武百官葬身于滔滔黄河之中,朝廷的威严降低到了极点。
在许多人眼中,刘备这个依仗讨伐黄巾起家,在乱世中一步步走来,又自立为天子的家伙,跟董卓、李傕这些人一样,都是边地武夫,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再加上刘备之前的一系列政策措施,都严重损害了世家豪强的利益,按理来说,是难以坐稳这个皇位的。
直到国子监、御学堂和选秀,标志着朝廷向地方实力派伸出了友好之手,很多人才放弃了观望,积极响应起来。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贾诩才会来到洛阳。
“朕曾听段忠明提起,先帝东归之时路过弘农,饥寒交迫,衣食无着,还是先生坚持为先帝与文武百官奉送饭食,可有此事啊?”刘备不愿再纠结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东西,话锋一转,便聊起了数年前的事情。
第834章 把柄()
“李傕郭汜把持朝政,祸乱天子,乃是草民一手导致,劝说段忠明奉送饭食衣物,不过是稍稍弥补心中愧疚,不足挂齿。”听了刘备略有赞赏之意的询问,贾诩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反倒是迅速阴郁下来,语气颇为沉痛。
“先生不是有官职在身吗,何必自称草民。”刘备笑了笑,继续询问道:“既然悔恨愧疚,假使再回到那个时候,先生又当如何?”
贾诩稍一沉吟,起身离开座椅,再度匍匐于地,“不敢欺瞒陛下,当日王允独断专行,逼迫过甚,意图将数万凉州将士置于死地,草民虽才疏学浅,但也不愿让这些同乡之人束手待毙,仍将殊死一搏。”
“先生倒是坦诚,谁的命不是命,凭什么要让人等死?”刘备大笑起来。
董卓是个残暴无度的家伙,这一点无可置疑,但是,诛杀恶人的,未必就是好人。
根据当年王泊的讲述,诛杀董卓之后,王允迅速向朝廷安插了许多自己的亲信族人,在朝堂上一手遮天,无人能违背他的意志,等到李傕郭汜等人率凉州边军攻破长安,大肆捕杀王允扶植起来的亲信,包括王氏族人都死伤惨重,乃至于太原王氏年轻一代几乎损失殆尽。
再从一些李傕郭汜把持朝政之后外派到关中诸地的官员口中,刘备也了解了许多王允执政后的细节,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贾诩横空出世,王允在扫除凉州边军这个最大敌手之后,将会是下一个董卓。
或许他年老体衰,夜宿皇宫、奸淫宫女这些事是做不得了,但飞扬跋扈,把持朝政这方面,世家子弟出身的王司徒还真不逊色于董太师。
刘备曾扪心自问,若是自己落到李傕等人的田地,也不会乖乖地遣散部队等死,而是聚集人马打回长安。
谁要老子的命,那就用刀子来斗上一斗,圣旨算个屁,擦屁股都嫌太硬!
从这一点来说,贾诩有过,但情有可原。
而且,刘备从许多官员口中得知,攻破长安之后,李傕郭汜等人还曾经对小皇帝起过杀心,多亏贾诩从中斡旋,凭借众将对自己的忌惮,勉强保住了皇室的最后一点颜面。
总体来看,贾诩这人很矛盾,但绝对是有本事,值得一用。
“先生仍然自称草民。”郭嘉也轻笑着插了一句。
“草民早年被举孝廉为郎官,旋即因病辞官,之后隐居凉州不问世事,直到董卓败亡,才因机缘巧合到了军中,李傕等人把持朝政,视朝廷制度为无物,将各种官位私相授予,先后拜草民为尚书、光禄大夫、宣义将军等职不假,但这高官厚禄,他们有胆给,草民却不能以此自居,还请陛下明鉴。”贾诩继续答道。
这贾诩是个明白人啊。
刘备眯缝起眼睛,心中又高看了他几分。
自从董卓、李傕等凉州军阀把持朝政,各种官职就跟不要钱的一样胡乱派发,别说光禄大夫这种九卿的属官了,就连三公,也是随便谁都能当一当,过把瘾的。
这些光鲜亮丽的称号,顶在脑袋上自娱自乐还行,走到外面也只有蠢材和没见识的还会当个事,正经人压根不会认的,反倒会以此为据,给当事人扣上个奸贼同党、余孽的屎盆子。
此时贾诩在当今天子面前,把自己和李傕郭汜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只要刘备认可了他的话,也就算是帮他洗白了。
天子给做背书,谁还敢说什么?
关键就是看刘备接不接这个茬。
“兰台,都记下了吗?”刘备忽然稍稍扬声问道,随着他的询问,房间角落的某张竹帘被掀开,一名年轻史官伸出脑袋,示意自己都记下了。
先汉继承秦制,以太史令为史官,著名的史学家司马迁就是其中佼佼者,司马迁死后,太史令也不再执掌史事,到了后汉,国史之任就被兰台令史执掌,另一名著名史学家班固就曾任兰台令史,刘备以汉室继承人自居,在这方面也没有做什么改动,禁中起居由挑选出来的女史记录,天子日常言行、朝会记录,则是由兰台令史来做。
按照旧制,天子的一言一行,史官都会一丝不苟地记载下来,并且不会给当事人查阅,更不能肆意改动,但刘备不管那一套,他任命的史官都是幽州书院里面出来的年轻人,绝对忠诚可靠,对刘备的崇拜超过对制度的维护,所有记录都会交给刘备过目,并且会根据这位天子的指示,删除其中一些涉及机密的阴暗面的内容。
此时这名年轻人跟刘备打了个照面,眼神一交错,马上就明白了,接下来会有重要内容,连忙缩回头去,握紧了便于快速书写的炭笔。
“昔日桓帝、灵帝之时,汉统衰落,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黄巾之后,董卓,李傕,郭汜等接踵而起,劫持汉帝,残暴生灵。因之,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刘备运足气,一番高谈阔论便脱口而出,听得郭嘉和贾诩瞠目结舌,“值此国难之际,贾文和迫于自保,做出一些错事,然终不与李、郭二贼同流合污,对先帝与朝廷百官多加回护,更是在先帝东巡之时尽心竭力,侍奉左右,此功昭昭,足以抵过。”
“承蒙陛下恩德,贾诩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贾诩重重顿首,浑身颤抖,也不知是感动还是气的。
刘备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年轻的兰台令史未必听得出来,但郭嘉这样的老熟人、贾诩这样的老狐狸,却是一听就明白了。
他先是一番怒喷,把董卓、李傕、郭汜等人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连同其党羽也成了朽木、禽兽、狼心狗肺之徒、奴颜婢膝之辈,简直罪无可恕。
然后话锋一转,说贾诩跟那些人不是一路货色,虽然做了错事,但也有功,且功过足以相抵,也就是给任用贾诩开了一道门。
但是,被当今天子亲口点明做了一些错事,那就意味着贾诩得不到洗白,始终有把柄拿捏在刘备手里。
想当官,想做事,可以,老老实实地跟着刘备走,不要想别的花样,否则,这柄悬在贾诩脑袋上的利剑就会随时斩下,不但他会重新成为国家的罪人,身败名裂,连同族人,也会像李傕郭汜及其党羽那样被诛灭一光。
贾诩借着顿首的动作,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再次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的诚恳和感激。
不管怎样,能够重新得到朝廷的接纳,得以施展才能,实现抱负,就是了不得的突破。
第835章 贾诩的图谋()
结束了贾诩的个人问题之后,刘备伸了个懒腰,起身向外缓缓走去,“文和平身吧,趁现在天色好,陪朕到御花园走一走。”
贾诩一愣,旋即对上了郭嘉投过来的目光,心中顿时明白,天子是要跟自己谈张绣和荆州的事,连忙起身整理衣冠,接过郭嘉递来的手巾擦了擦脸,跟上刘备的脚步。
刘备负手悠然前行,郭嘉与贾诩二人亦步亦趋,几名宫中侍卫则是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三人走入一座凉亭,分上下首坐了,方才退到十几步外站定。
“这几张竹椅不错吧?是朕画了图纸,让商队到荆南定做的,还有这桌子。”到了这里,身边没有旁人,刘备的坐姿也变得松弛了许多,拍着竹椅的扶手,略有得色地吹嘘起来。
“荆州人杰地灵,物产丰饶,水网密集,交通便利,乃是四方通衢之要冲,行商于彼处,确实是好买卖。”贾诩呵呵一笑,却没有借着刘备的话头吹捧这精致的竹椅竹桌,而是聊起了荆州本身,“只可惜汉水和长江每年夏秋之际都会暴涨,寻常舟船难以航行,唯有枯水期才能畅行无阻,所以行商也得挑时候,错过了季节就要等下一年。”
“想不到文和兄对行商之道也有研究。”郭嘉笑了起来,“敢问文和兄,一年之中,何时才是往来于荆州的好时节?”
贾诩稍作沉吟,郑重其事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若是商队此时开始准备,九月动身,经过沿途重镇关卡,抵达襄阳之时,恰逢汉水水浅,别说船只,即使是乘坐木筏、竹排,也可安然渡过。”
“文和先生这话不太准确,若是行走于乡野,做一些小买卖,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倒也差不多了,但想要正儿八经地在襄阳、江陵这些大城做生意,货物、车辆、人手这些,不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