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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郭嘉点点头。
“若是能够保全一个相对完整、不被战火毁坏的荆州,我们就能在战后重建这一块省下海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相比起省下来的,区区几个杂号将军的俸禄又算什么?”刘备继续说道:“曹军余部兵力是不多,但文臣武将颇有才智出众、勇力绝伦之人,给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顺理成章地吸纳进来,怎么也比继续僵着强。”
郭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陛下所言句句在理,臣也明白,但这种几乎是白捡功劳的事都给了外人,却不留给跟随陛下多年的旧部,他们心中会作何感想?陛下更应该考虑这一点。”
“朕知道。”刘备起身来到地图前方,指着尚未被涂上浅黄色的区域说道:“江东、交州、汉中、益州、凉州、北疆,这么多用兵之地,足够让有能力的忠臣建功立业,来日方长,区区一个荆州的功劳算不得什么。”
郭嘉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刘备,对视半晌之后,他才有些颓然地垂下了脑袋,“既然陛下心中早有定夺,那臣也不多言了。”
“奉孝,你我相识多年,既是君臣,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更是并肩奋战的战友,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这个天子,我心里很清楚,只不过——”见到郭嘉如此沮丧失落,刘备心里也不好受,不由得出言宽慰起来,连称呼也改了,甚至没有用已经渐渐习惯的“朕”来自称。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但郭嘉完全领会得到,那本欲出口,却又不能明言的话语。
郭嘉的意思是,以军功集团的利益优先,毕竟那些跟随刘备多年的文臣将领们才是他最主要也是最忠实的支持者;刘备的意思是,不用凡事都想着帮自己巩固权力,自己手中有足够的利益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臣告退了。”郭嘉心中暗叹,深深一躬之后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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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又是秋意盎然,或许是借着新皇登基的喜气,这一年来,整个北方大地风调雨顺,各地都迎来了数年未见的大丰收。作为北方最主要的产量地,冀州南部数郡甚至出现了谷贱伤农的情况,张焕当机立断,动用库存钱财,平价收购了海量的粮食,又为刘备刷了一大波的民望,其余各地纷纷效仿,喜报频传,民众欢欣鼓舞。
与此同时,经过了几个月的休整,关羽的大军也已经恢复了巅峰状态,除了在沿江重镇布置下充足兵力之外,他的主力部队和吕布军主力,已经全员折返北上,屯兵汝南,为征讨荆州做起了准备。
张飞、臧霸二人则是用几个月的时间,与率部南下支援的太史慈一起,接连攻破了被吴景占据的江都、广陵、海陵等城,驱逐了孙氏势力,将淮南、江北各地完全纳入己方治下,并将重兵屯驻于广陵,摆出一副要渡江作战的姿态,吸引了孙策的全部注意力,为坐镇九江、兼领庐江大权的沮授减轻了不少军事压力,可以腾出手来恢复民生。
与北方一样,荆州各地在这个秋天也迎来了丰收,但是,荆州牧刘表还没有从丰收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麻烦事就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宛城张绣来信声称,据可靠消息,朝廷已经在洛阳一带集结了数十万大军,不日便将南下,为保荆州万无一失,他必须扩军至两万人,请刘使君速速调拨足量的兵器甲胄、钱财粮秣,否则将无力抵御外敌。
刘表一听,鼻子就快给气歪了。
第840章 师出必须有名()
回想起几年前,刘表之所以同意接纳张绣和他的部众,并不是对外宣称的那样宽宏大度,什么“彼以穷途末路而来,我身为主人却没有以礼相待”之类的话,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他麾下任何部队,都无力在野战中击败这支凉州边军。
即便对方缺衣少食,人不满万,他也没把握将其消灭。
意识到麾下缺乏顶级战力,刘表才免为其难地让出宛城,使张绣成为自己的藩属势力,镇守荆州北部,自己则是将重心放在恢复生产和向南扩张势力范围上,并且利用与本地豪强蔡氏一族的联姻,将蔡瑁这个擅长水军建设的将领拉拢成自己的铁杆盟友。
与此同时,他还重用侄儿刘磐,在荆州南部招募士卒,积极练兵,希望组建一支完全忠于自己,不被世家豪强左右,并且能够与强敌正面对抗的军队。
两年时间下来,蔡瑁借助襄阳附近纵横交错的水网,确实建立起了一道堪称坚固的防线,又在穰县、新野、鲁阳等地增添兵力,戟与宛城遥相呼应,形成了一整套防御体系,又隐隐对宛城形成合围之势,使得荆北形势安定了许多。
在南线,刘磐也将扩军做得有声有色,去年这个时候,长沙太守张羡勾结武陵、零陵、桂阳三郡叛乱,企图另立门户,正好给刘磐提供了练兵的机会,经过这一年的拉锯战,刘磐部队去芜存菁,战力明显提升,令刘表分外满意。
如今对刘表而言,盘踞在宛城,需要自己用心提防,还隔三差五伸手讨要物资钱粮的张绣已经成了一块卡在嗓子里的骨头,令人极度厌恶。
就这样,张绣还没有自知之明,还有脸打着拱卫荆州的旗号扩军,讨要更多的钱粮?
真给他扩军到两万人,只怕不是荆州屏障,而是自己的心腹大患了吧!
“张绣野性难驯,犹如豺狼鹰隼,只有饥饿时才会被使君驱驰,万万不可使其饱食。”听了刘表的讲述之后,被急召入州府的蒯越当即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使君可以置之不理,等候一段时日,看看那张绣究竟是何用心。”
“异度此言深得吾心,就这么办。”刘表呵呵笑了起来,但他随即关注到蒯越眉眼之间深深的倦意和疲惫,神色便也凝重了起来,“话说回来,子柔的病还没好吗?”
蒯越摇了摇头,又深吸一口气,勉强平稳心情答道:“家兄病情一日重似一日,如今已是药石难进,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了。”
“这么严重?”刘表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二人口中的“子柔”就是蒯越的兄长蒯良,数月之前,由于天气炎热,蒯良便约了几名好友出城游玩避暑,不料又遇了一场暴雨,骤热骤冷之下,几个人就都病倒了。
按理说这种伤风感冒不是什么大病,但近些年气候反常,疫病流行频繁,尤其是荆北诸郡经常爆发大范围瘟疫和伤寒,蒯良时运不济,头昏脑涨了几天之后就开始打起了摆子,发冷发热,整个人也昏迷了。
也就是蒯家财雄势大,四处请了名医,族人也不顾生死地照料,总算是吊住了一口气,但无论怎么拖延,摆在蒯良面前的,似乎也只有死路一条。
过了一阵,刘表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老夫记得南阳有个张机张仲景,此人擅长医术,尤善治疗伤寒之症,异度何不派人将他请来?”
“找过了,但没找到,据说张仲景为了寻求良方,四处行医游历,如今身在何处,谁也不知道。”蒯越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子安也是偷偷地跑了,说是要寻得名医来救兄长,可人海茫茫,哪里去找什么名医。”
“老夫还纳闷呢,最近怎么听不到子安的消息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刘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蒯越满脸沉痛,眼中却是寒意凛然,这刘景升果然是在襄阳等地埋下了不少眼线,居然连蒯祺淡出人们的视线都注意到了。
幸亏自己借着兄长的病情,提前编了个合情合理的谎话,否则还真是不好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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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宛城张绣就得到了回复:由于长沙战事吃紧,荆州州府财源紧张,实在是没有余力供张绣扩军。
在回信中,刘表还不无怀疑地询问张绣,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洛阳方面聚集起数十万大军的消息。
“刘景升果然不肯调拨物资过来。”看罢回信,张绣重重哼了一声,将信函拍在案上,“先生,下一步该怎么做,是要举起大旗,引诱刘表来攻打宛城吗?”
“现在还不行,得想办法把刘磐和他的部队拉回来,聚而歼之。”长案另一侧的贾诩悠悠说道,显得胸有成竹。
从洛阳返回宛城之后,贾诩就开始执行既定计划,在他的主持之下,散布在周边地区就食的张绣部队逐渐收缩警戒范围,如今已经全部汇聚在宛城附近,扎下两座大营,整肃军纪、修整兵甲等事宜也进行得有条不紊,只等时机来临。
虽然要扳倒刘表,但即使是最苛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荆州牧在来到荆州的十年时间里,确实是做了不少好事,在民众之中颇有声望。
对付这样的人,只有让他来打你,然后反击,才有一点道义上的依据,而不会招致民众的反感。
如果张绣不管不顾地悍然出兵,刘表就成了有理的一方,即便之后的援军以朝廷名义前来,也是免不了要沾一身的膻气。
师出,必须有名。
“佑维,你只管整肃军纪,其余的事情都不用管了,时机成熟之时,你自然会知道。”贾诩温声说道,然后便站起身,离开了厅中。
数日后,一封信件就又摆在了刘表的案桌上,还是张绣的名义。
这封信的语气就更加令人不爽了。
除了继续要钱要粮要扩军之外,张绣还表示,最近一段时间,南阳一带有流言传出,说是荆州牧刘表行为不轨,私自祭祀天地,还曾计划在想要城外建造社稷坛,此等僭伪之举,实在罪不容诛,朝廷聚集数十万大军,就是要前来讨伐荆州的。
“竖子安敢欺我!”刘表甚至都没有看完信函最后的落款,便将其撕成了碎片,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吼叫起来。
第841章 有人按捺不住了()
数年前,天子东归洛阳,遭到李傕郭汜等人的追杀,惨死在黄河之中。
消息传出,天下震惊,但是,对于许多割据一方的诸侯来说,这消息带给他们的除了震惊,还有抑制不住的狂喜与激动——
更进一步的机会来了。
刘表也不例外。
作为汉室宗亲,刘姓族人,荆州牧,他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继续带领大汉王朝前进。
相对于其他竞争者,刘表还有另一个优势——声望。
刘表从年轻时代开始就闻名于世,在士人群体中声名远播,结交广泛,还积极投身政治,在党锢之祸中收到了牵连,被迫逃亡他乡。
在那个时代,这就是政治资本和声望来源。
正因如此,党锢之祸结束后,刘表第一时间被大将军何进征辟入京,担任北军中侯,正式成为朝廷重臣,之后董卓乱政,刘表又被任命为荆州刺史。
董卓此举本是不安好心,想要借刀杀人,孰料刘表单骑入荆州,很快就站稳了脚跟,顺势来了一次从中枢到地方的华丽转身。
坐稳荆州宝座之后,刘表大力恢复生产,开立学宫,博求儒士,将自己的形象塑造得更加高大伟岸。
做了这么多铺垫,又赶上天子驾崩,几乎整个朝廷都一起陪葬了,若是说刘表没有动过称帝的心思,只怕他自己也不信。
天子驾崩的第二年春天,刘表进行了第一次试探,在襄阳城郊祭祀天地。
郊祀天地不是谁都能干的,这是天子的专属义务和权利,其他人做,就属于僭越,是要砍头抄家的。
这一次试探并没有在士人群体中激起太大反响,毕竟朝廷都没了,就是告状也没地方去,再说了,本地士族跟刘表是盟友,外来士族需要仰其鼻息,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要真能做成事,自己这些人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见没人跳出来闹事,刘表胆子壮了不少,又召集荆州高层,商量起了修筑社稷坛的事。
这一下可把好多人给吓坏了。
社稷坛是什么?那是国家的象征,跟宗庙是平起平坐的地位,一个代表土地,一个代表血缘,按照周礼,只能修建在王宫左右。
你刘表想在襄阳修建社稷坛,几个意思?
之前郊祀天地,大家装瞎子,装聋子,装哑巴,就当这事不存在,真被人揪着了也能硬着头皮搪塞过去,要是真把社稷坛给建成了,那么大的建筑,大家就是装瞎,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变成瞎子啊?
天下还群雄争霸呢,谁知道最后的获胜者是谁,你刘表搞这么一出,要是真失败了,准备大家给你陪葬?
不行,绝对不行!
刘表本就是试探,结果撞了个大钉子,也就顺坡下驴,不敢再搞什么花样,只是越发重用刘磐,希望组建一支忠于自己、且只忠于自己的强军。
转眼之间,几年过去了,刘表也以为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谁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