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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内,天气变幻莫测,一到了夜里,没有了阳光照射,温度骤降,刮起了寒风,渐渐又飘起雨来。
“把所有帐篷都支起来!”
长长的队伍,顿时紊乱起来,因为许多军营,准备的帐篷有限,不可能全部都融入。
宫廷帐篷,只留给皇亲国戚、贵妃公主们,宫女和太监们,只能自认倒霉了,数十人挤在一个帐篷里,不是为了睡觉,而是为取暖。
寒雨夜来,峡谷内风声呼啸,雨水浸透了士兵的甲胄,还有那些文官、侍从们的衣衫,篝火全都被浇灭了,温度比白天下降了二十度不止。
罗昭云的军营,全部撑起了帐篷,除了轮流执勤的卫士,其余将士都有帐篷取暖。
“把多余的棉被和帐篷,给那些没有准备的营地送一些去吧。”罗昭云看着黑乎乎的峡谷,瑟瑟发抖的大隋士兵,忍不住轻叹。
“将军,当初你好心提醒那些将军了,可是许多人根本不屑一顾,现在咱们还要帮助他们啊?”宁武飞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都是大隋的将士,袍泽兄弟,岂能因为一些偏执和意见,就看着他们被活活冻死?”
诸将闻言,面有愧色,罗将军的这种胸襟,顿时让这些人都佩服之极。
宁武飞等将领,开始带着棉被、帐篷,给那些没有什么准备的营地,送去了一些,再给一些王公大臣送去一些,虽然杯水车薪,但是也能帮助不少人。
甚至他亲自带人,去了前方宫廷驻扎地,给一些宫女、太监送了一些帐篷,这些人虽然都是最底层的人,但也是一条生命。
积善积德,能积赞气运,总能逢凶化吉的人,往往平时也是广施恩德之人,这是因果缘。
到了后半夜,雨水减少,气温下降的厉害,峡谷内飘起了雪花,变成雨夹雪了。
如意公主躺在帐篷内,穿着夹袄,非常的暖和,有时候,她会站在门口,感受着外面的寒风刺骨,风雨交加,更觉得心中有一股温暖和柔情,因为这件衣服,是罗昭云对她的关心和疼爱,穿着它,就如同躲在他的怀内一般。
这一夜,不少人湿透了衣袍,挨着风寒,撑过一宿后,开始发烧生病,甚至许多人,直接冻死了。
终于等到了天亮,三军将士已经迫不及待启程赶路,离开这个恶劣峡谷了。
路上死伤枕藉,不少士兵和侍从,闭着眼,浑身僵硬,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到处都是,惨不忍睹。
到了中午,队伍陆续从祁连山的北面出谷,这一场冒险才算结束。
又行军二十里,黄昏时候,大军在草原上扎营修整,盘点一下人数,竟然少了六分之一,都死在了峡谷内,或病死在途中。
“七八万人,连冻死,带发病,就这样没了。”罗昭云站在山下,望着祁连山的峡谷,生出感触,虽然比历史上写的“士卒冻死大半”有很大差距,但是七八万人,也不是小数目了,他这些年打突厥,打吐谷浑,一场战争下来,也没死这么多人啊!
这时候,营地火把通明,篝火生起,隐隐在王帐区域,传来丝竹、琴瑟、钟鼓之声,隋炀帝在欣赏歌舞,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大军已经死伤了七八万人,也或许,即便知道,也毫不在乎。
“这就是古代王权,视百姓和将士的生命如草芥,值得我尽职效忠下去吗?”罗昭云心中有些茫然,思想在挣扎。(。)
第二百八十八章 西域来拜()
玉门关外,黄沙古道,夕阳照在沙丘上,泛着橙橙金光,戈壁苍凉,苦寒之地,自古已然。
虽然玉门关在隋唐时期,沙漠化还没有那么严重,绿洲可见,但跟外围的荒漠、沙原比起来,还是太小了,无法阻挡沙漠化的步法。
这次隋炀帝西巡,并非贪图享乐,恰恰相反,他是想要有所作为,才如此冒险,不畏险阻,长途跋涉,先去吐谷浑,是为了震慑青海高原的游牧部落残余势力,设置郡县,巩固开拓的新地盘。
而这次,来到张掖郡,隋炀帝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召见西域诸国,还有附近的游牧部落首领,朝见中原天子,表示归附。
在去年北巡中,隋炀帝已经召见了******、契丹等部落可汗及分部酋长首领,除了高句丽外,北部的番邦,都表示臣服、归顺大隋,成为附属邦。
但是高句丽不但没有派人过来参加朝会,还派人劫持了契丹本要送给隋炀帝的马匹队伍,这让杨广很不高兴,如鲠之刺卡于喉。
不过西巡倒是让隋炀帝比较满意,因为最初的目的达到了,如今出了玉门关,来到了张掖郡的西北部的燕支山附近,由于裴世矩早一步到来,带来了玉门关的边戍将士,在这里修建帐篷、土城等,等隋炀帝的大部队到之后,组建观凤殿,百戏艺人全部就位,开始准备服装道具,确定演出节目,因为西域二三十国的使节团就要来到了。
乌孙、龟兹、焉耆、若羌、高昌等二十七个西域国的国王或是使者团,陆陆续续赶到,轮流着拜见大隋天子。
这种西域朝拜的盛况,风情各异,让隋炀帝兴奋起来,下令载歌载舞,军民共欢,就这临时土城内,举行了盛大的歌舞会。
隋炀帝在观风行殿里大摆酒宴,款待各国使节,命人给他们表演鱼龙百戏,让这些西域小国的使节看得瞠目结舌,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天朝上国,不同凡响啊!”
“中原风俗文化,真的是包罗万象,大赞!”
“果真不是我们西域小邦能比的,如果能住入中原,经常多看一些这些表演,也值得了。”
这些小邦国王们,纷纷赞叹不已,听得隋炀帝满脸风光,傲然无比,他索性下令,让武威、张掖两个郡的年轻男女,都穿上最好的衣服,停下手头的活儿,一起来参加这的盛世欢歌,哪个地区若是不积极参与,穿戴不体面,就要治郡县长官的罪。
如此一来,地方的人群不断涌来,到山下土城内游玩作乐,吃住多是不花费金钱的,使得这里盛会,变得非常成功,当然,消耗国库的钱财等,也是非常巨大的。
私下里,贺若弼、高熲、宇文弼等凑在一起,饮酒交谈,借着酒劲,大发牢骚,觉得隋炀帝如此,实在太过铺张浪费了。
高熲叹道:“陛下虽然想要一心想要做个好皇帝,千古君王,可是,太过于急功近利,建东都洛阳,开凿大运河,修复长城,北巡、西巡,每一次都是大手笔,国库这几年,消耗很厉害,即便库存粮食仓禀仍充裕,但是库存的钱币和珠宝已经削弱的厉害,朝廷只得继续铸造钱币,这样会使钱币贬值,加大百姓的负担,长此下去,大隋经济堪忧啊!”
宇文弼也说道:“何止如此,几次大工程,劳役苦不堪言,百姓流离失所,许多农庄已经荒废,收成减半,但是朝廷继续按原赋税收取,甚至还要多交,除缴纳粮食外,还有一些苛捐杂税,要交纳钱币,百姓压力甚大,看似国库粮仓充足,就以为国力强盛,百姓充裕,哼,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百姓的压力已经很大了。”
贺若弼的大嘴巴更厉害,加上酒劲道:“当今陛下,好大喜功,可不如先帝了,这些仓库粮食,还不是开皇年间储备的,进入大业四年了,收入国库的,比如花费的五分之一吧?照此下去,我大隋库存,光有粮食了,算得上盛世辉煌?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次西巡,数十万人跟随,有这必要吗?给那些西域小邦的人,演示几天就行了,至于这样大场合,要演奏两个月,这不是有病吗?”
三人自觉身份足够了,所以指点江山社稷,忧国忧民的情绪弥漫开,已经收不住嘴了。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隋炀帝当了几年皇帝后,设置了宫廷影卫,还派出不少耳目,监视大臣私下举动,不说面面俱到,但是这样明显的聚会饮酒,妄议君主的言辞,还是被传入隋炀帝的耳中。
“这几个老东西,倚老卖老,活腻歪了。”
隋炀帝勃然大怒,下令侍卫军,连夜逮捕了三个老臣,直接关押起来。
日次早晨,百官朝见君王时,有些大臣求情,却遭到隋炀帝的一番喝斥,都闭口不敢言了。
宇文述早在杨广夺嫡时候,就跟高熲、贺若弼结怨了,他们算是旧太子杨勇一方的人,隋炀帝等机会,自然对这些太子旧人,并没有多重用,哪怕升了官,但是并不亲近、宠信。
因此,宇文述、司马德戡等人,继续说一些冷言冷语,加强隋炀帝的处死三人的决心。
这时候,罗昭云站出来道:“陛下,这三人出口不逊,满腹牢骚,明显就是酒后耍疯,不能全部当真,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请陛下念在三人曾为大隋立下不少功勋的情面上,免三人一死,革职查办,可不再录用,以示圣上的恩威。况且,这次西域之行,陛下功高武帝,开疆拓土,成为圣可汗,当是大喜之事,若盛会中便斩二品大员,有些不妥,请陛下三思!”
隋炀帝见罗昭云站出来求情,眼神冷冽下来,他最反感就是有人逆天的主意行事,以前觉得罗昭云是他亲信,当遵从他的眼色,却不料今日唱了反调。
不过,罗昭云说的条条在理,让隋炀帝的怒火减轻几分,沉默片刻,目光盯着罗昭云,露出几分猜疑和失望,说道:“既然罗将军请求,而且所言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朕就念着三位大臣,以前为大隋立下许多功勋的份上,免除一死,但是,除掉爵位和官职,贬为平民,没收财产充公,不在任用!”
“谢主开恩!”罗昭云回礼,以及一些跟高熲等人关系不错的大臣纷纷行礼。
“都退下吧——”隋炀帝一挥手,心情欠佳,直接让百官推出观凤殿了。
罗昭云离开时,心中想着:我为大隋做了一件益事,保住了三位大臣之命,没有让一些老臣对杨广完全寒心,希望它能有所作用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劫后余生()
观风殿外,临时刑场上,高颎、贺若弼、宇文弼三人全部绑着,眼看要动刑了。
三人百感交集,竟然无一人求情,但也没有破口大骂,因为害怕担心再次惹怒隋炀帝,会满门抄斩。
他们年纪都过花甲,六十多岁了,即使不被杀头,能活到七十岁也是尽头,人生七十古来稀,所以,他们也不怕事,只是觉得这样死,太憋屈了,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开国功勋,竟然在二世的时候,不得善终。
“老高啊,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没了,摊上这样的陛下,还能说什么,就这样吧,死了,也是一种解脱。”高颎唏嘘,老泪转动强忍着不流下来,心彻底寒了。
宇文弼在隋炀帝登基之后,先担任刑部尚书,现在是礼部尚书,年轻时期随平北齐、击厥败陈,也算劳苦功高,加上他身上还有宇文皇室的旁系血脉,隋炀帝竟然丝毫不理,一点没顾忌宇文阀,我行我素,对重臣生杀大权都如此轻易,岂会在乎其它臣子?
“我三位老臣,虽然死不足惜,但是,光从这一点看,大隋要危矣!”
贺若弼冷哼道:“还管它什么大隋,临时之前,我算明白了,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盛世了,我们这些立功的老臣都没用处了,圈养了多年,如今早也不必顾忌,杀掉一了百了!”
高颎提醒道:“行了,当心这些话传入御史耳中,禀告陛下,祸及家族。”
贺若弼愤愤不平道:“我那些兔崽子,平时在京城惹是生非,每个成材的,几十年后,哪还有贺家?早死晚死,差不了多少,苟活几十年,也是败坏老子威名!”
三人还在这谈论着,有的赌气,有的感慨,有的绝望,都在等待圣旨一到,就被行刑了。
谁知半个时辰后,有太监总管过来宣读圣上口谕,念三人为大隋立下功勋,妄议朝政,诋毁圣上的死罪可免,但是,罢官为民,削掉俸禄,没收财产,永不录用,回京后,举家搬迁,不得住两京,各有迁徙之地。
高颎等人得知不用死了,自然有些意外,心中对隋炀帝又产生几分好感,觉得这个帝王,还没有完全绝情,最后竟然念三人往日功劳,免了一死,保住了颜面。
这时候,一些跟三人关系近的大臣和族亲官僚,纷纷赶过来,看望三人,不少人落泪了。
当贺若弼等人得知这次是因为罗成求情,三人才免遭一死之后,全都惊呆了。
貌似他们三个人,跟罗成并没有什么深交,甚至不冷不热,只是表面的一种寒暄客套,没有任何的交集。
“他竟然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为我们三人老家伙求情,真是怪哉!”宇文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