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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种察举制度为主的世道,还没有下层百姓晋身的道路,偶尔出个平民童子茂才,相对于天下百姓这种基数,绝对算是渺茫。
所以若是哪个孩子非要说读书,那肯定是要被家中爹娘视作孽子的。
可李祀看来,以文章才气养名以为天下人重,却绝对是可行的事情,即便世家门阀割据了上层绝大多数官位,可是这毕竟是个白衣黔首可登门一跃的璀璨时代。
毕竟春秋遗留之气,还不至于几百年就散尽。氏族门阀也不至于能笼遭天下。
用两只兔子换了村里大夫用来垫桌子的一部《春秋》,凭借记忆写了八九成《论语》,以及零碎积累下来的儒家名篇。
之所以如此繁琐不讨巧,是因为李祀悲哀发觉,在这附近几百里要想找全该读的儒家书籍,难度绝对比娶一个贤惠中等姿色的娘们儿要困难。
从资讯的共享性上来看,实在没法和现代社会分秒间就能找到大量相关资料相比,这让李祀颇为无奈。
退而求其次的,凭借记忆中写下这个时代的名篇,仔细推敲其文意文风,试图结合后世数个时代的经验和积累,以及后来的世道变化写些或满意或不满意的东西,然后尽数销毁。这就是李祀近半年来自得其乐的小消遣。
虽然自觉也没啥大用处,可至少也算不得纯粹荒废日子。
正检讨着自己重生快两年来,得失之间到底算不算虚度,就听见门外一个粗狂的嗓子喊道
“李家小子在吗?”
李祀伸手把书塞回枕头下,开门望了眼,是一个身子壮实的中年汉子站在自家小院里喊。
正是附近邻居家的猎户张牛,平日算不得有啥太深的交情,可是李祀最近摆弄的那张旧弓就是这人送的。
李祀换了张笑脸出门迎上:“张大叔,有啥事?”
黄黑的脸上有几分横肉,膀大腰圆很壮实,个子却不太高的张牛打量了一下李祀,暗自点点头,就是觉得这孩子比自家混小子灵性懂事,倒也不枉费自己手把手教他套兔子。
寻思了片刻,张牛嗓子粗低,有些沙哑,直来直去:
“过几天咱和邻村几个猎户要进山,有大东西,肯定不是好摆弄的,去的话可能伤点皮肉,当然也用不着你去打前头,就是要几个机灵的搭手,敢来么?报酬是昨天放这里那只狍子分你一半……”
李祀沉吟片刻,冲着张牛望去,那汉子双目神气充沛,命池里正是人壮年时候的旺盛灰白气,并没有什么黑煞的灾兆,反观自己命池之中也同样是灰白气翻涌,同样没有啥灾相,心下了然,自己走这一遭多半是安全。那便没啥去不得的
按照狍子肉目前的市价,那半只狍子怎么也换来一个月的杂碎零用了,怎么都划算。
何况那大东西三个字,实在是戳了李祀的痒处,至少也得是虎豹类大兽,若是由自己杀死,那可是不小的好处。
若是运气好凝成一枚浅金色杀字符箓,自己至少能拥有相当于这时期顶级猛将一击的犀利攻击。那么自己即便面对一般的小将级军官,以这区区十一岁的孱弱身子,也有趁其不备杀之的可能,这都是乱世保命的底气。
至于撞天运遇到稍成气候的畜生,并且侥幸干掉获得些它的气运,那倒是没敢想,但就是这样也算实在太诱惑了些。
所以踌躇片刻也就爽快答应:“我去,最近先准备些东西,走的时候大叔您叫我……”
“啧,就这么说了,我还得去别村笼人手,走了……”
张牛也是爽快汉子,瓮声瓮气的招呼一声就走。
“看来这次果然有大动静……”
李祀看了看汉子的背影如有所思,转身走进房里。
一天匆匆而过,不自不觉就到了夜间。
李祀看着桌上那夏草给的铁牌,半个巴掌大小,如蚊蝇震动翅膀般的轻轻震动不停。
都不必使用望气之术,只凭借肉眼就能看到它在晦暗夜色下发出幽幽的冷暗光彩,敲着桌子如同活物一样发出有些吓人的颤鸣音
若是用望气来看,不过是一缕无根的灰白气运转而动罢了,只是小鬼神的障眼法,好叫凡夫俗子晓得厉害,起敬畏之心,越加虔诚礼敬。
不过即便是阳间汇集出紫气的帝王,也不能完成这白色格位的小鬼神便能行使的小术。非得死后化身阴神才能获得与气数匹配的神通力。
阴阳之别,自有天地限制。
李祀握着颤动的铁牌来到院中沉思片刻,平伸出手掌,心念所到,以望气之术能看见,十几枚红色的杀字篆字盘旋漂浮在十指之间,旋转成玄妙的轨迹。
找了些去年供神剩下的陈香。
沉下心去随着铁牌冥冥中的指引,冲冲奔跑而去。
一路过去,在月色下刚好看得清路,村子本就小,所以很清楚的认出,铁牌正指引的道路正是李祀查看过的那所荒废小庙,李祀不觉更加快了脚步。
三两刻后,那庙檐已经在视线之内,可是那铁牌的颤动光晕却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有那种冥冥间指引了。
李祀停下脚步等待了一会儿,可也许是庙中鬼神察觉到来者不是夏草,铁牌依旧没有半点反应,明显是拒绝李祀到来的态度。
虽然明白这一点,可是李祀踌躇之后,依旧固执向着那里走去。
再行走五十几步,凭借望气之术已经能望见一缕缕纯白夹杂淡红的气运笼遭一片小区域,无形中对于靠近的李祀造成小小的抵触。
其实李祀毕竟气血旺盛,是阳间生灵,若不是此时夜间阴气很重,李祀又持有铁牌在手,本不会如此,所以即便觉得血液翻滚,有几分头晕,倒也还能忍受。
可是作为一个现代科学教育下的青年,虽然经历过重生之事,也见过蛇尸红莲之类的种种神异,那一部几十万字的古籍更是把鬼神二字详细描述的如同地上走狗一般真实。
但是想到就要见到这种生灵,李祀也不禁觉得心下有几分发毛。
咬牙迈过那一道庙门,却觉得冥冥中撞破了一层隔膜,一切不适压力陡然消失,身上一轻。耳边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女子叹息。
3。阴神()
李祀四下看去,这低矮逼仄的庙实在是小而简陋,看起来即便是新修的时候也不过是应付差事一般的滥造成果,此时更是凭借一根大梁撑着此庙不倒,四面残破漏风。
凉风月色一并涌入,倒是有几分光亮,借着这月光,能看到高出地面些许的地方摆着一个布满蛛网和灰尘的泥胎。
曾经李祀也来过此地查看,却并无什么发现,此刻许是有铁牌在手,望气之下,此泥塑里面有一层淡红色的浅薄气运萦绕,却即将消散一般,真正吓死人的是,最核心的一点,竟然凭空有几分淡淡的紫意。
生灵气运深浅纯杂不一而足,可是正常气数只有白红黄青紫五色,这紫色若是凡人气数,尚且可保其几十年帝王命数,就是死后成为千年万年福泽绵长难灭的鬼神,原本的紫气自然分薄下来,但只要基业社稷不绝,或者新朝皇帝追封,那也有淡黄或者纯黄,却已然是了不得。
毕竟正统独立之神可不是眼前这个根基依附于汉朝的白气低级生灵,到了正红以上,就在天地正式有封,若非天谴、诛杀类的非自然陨落,那么只要混到阳间一个皇帝位置,只要不是自选轮回,死后就都可以万万年不死长存。
鬼神之气由红转黄,万里无一。简直就是撞天运的事情。所以有的正红气长存阴神,却愿意舍弃千万年长生而转世贵胄家中,只为破而后立博得皇帝位,死后分的淡黄气数,
可若是紫色现于鬼神,按照李祀前世的标准,那得是二郎神或者未成佛前的孙大圣一级,才有此等格位。
所以此刻那感觉虽然无法看见,仅能感受到的一抹紫意,却也真真是吓死人。
不过看到泥塑前的的记载:“宋氏女贞烈,殉节亡夫,特此封之,配享一村香火……”
李祀才心下恍然。拍了拍脑袋,毕竟二十几年前,当时在位的汉帝崇尚鬼神长生之说,大肆封神,从乡县的贞烈百姓,到国师佛道封官,最后却早早夭折。
随后继位的皇帝虽然从文官谏言,将敕封废除九成九,但是少有的偏僻小乡却不曾顾及到,比如有次郡里追封孝子贤妇一千人,这宋氏女子便是其中之一,别说本就有益于激励民风纯孝贞烈,况且供养这等微末小神,于国运本就无谈消耗,也就听之任之,不曾下旨废除祭祀。
由于汉朝未灭,这道旨意自然奉天承运,带着帝王气,即便一道圣旨分薄到千百人身上,也就只剩下一分紫意,无法具现而出,但是同样是这宋氏女神的根基所在。至于那红气也不是这鬼神能有的,只是香火聚少成多显现点点红色罢了,并非是她的位份。
心下明了这因果由来,李祀躬身拜了,拿出火石点了三根香插在泥塑之前,诚心道
“养禾乡白村小民,李祀,敬宋娘子贞洁风烈,请赐见相谈……”
言罢了,却觉得耳边只有浅浅风声,望去,那泥塑周遭好像有一层隔膜般把萦绕聚散的香火隔绝在外,不肯吸收。
“养禾乡白村小民,李祀,敬宋娘子贞洁风烈,请赐见相谈……”
李祀又重复一遍,可是等了半晌,依旧毫无反应。
显然自己不讨此处主人喜欢,但是李祀却并不沮丧。然而却仍有犹疑,眉头皱了又松。
李祀犹豫半晌后,还是觉得拼一次。
下了决心,心念所动,李祀自己命池之处自然有所波动,气运产生几分微妙变化。
李祀轻轻一叹息,再次恭敬拜下,朗声言道
“今见宋娘子雅居残旧,心甚悲戚,小子来日若有微达之际遇,必重修此处,以报宋娘子;以励风俗,愿此乡中女子皆效娘子之贞烈……”
此话刚落,李祀便觉得整个命池瞬间颤动,其中本来沸腾的气运缓缓凝结成一块,宛如一绳结。气运规律是“活气波动则旺,死气凝结则衰。”可李祀却不惊反喜。
刚才自己所言算是发愿了,若是并未被阴神所感,自然全无影响,而此刻气运变化如此,只证明对面的鬼神应了此愿,就等着李祀成愿后还愿即可。
所以即便此刻觉得头晕目眩,神迷不已,匍匐在地而晕。
可是在失去神智之前,李祀依旧有一抹化不开的笑意,他心下清楚,此事已成。
等到李祀幽幽转醒的时候,睁开眼睛,眼前还是这个破落小庙,连梁上半根蛛丝都不增不减。
然而无风无月,透着破败窗子进来的是一抹红黑暗色光芒。李祀伸手落在掌心,竟然觉得一阵冰冷刺骨而痛。
即便以李祀长久练气而成的体魄,尚且觉得难以忍受,而正咬牙之时,本来隐没命池中的红莲悄然探出一抹红尖子,红色光芒流转下,浑身一暖,种种不适顷刻消失。
李祀回神望气之所到,眼内之种种见物,皆变化成白中透红的气,却并不凝实,很是浅薄飘忽。
李祀心中明白,此并非此地主人应有的格位。事实上这宋娘子之气运,连她此地汇集气运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只是此庙完好之时几十年积攒下的万民香火,因为此地主人格位所限制,无法吸收,只能凝聚成种种物象,就如同杯子只有这般大,多余的水舍不得丢掉只能暂时存在盆子中。但是此刻香火绝迹已久,无来源后,坐吃山空,却也已然支撑不了多久。
心下明悟,此刻自己已经在阴神所在之地了。虽看起来与阳世乃是一地,但其实不过是鬼神在浩瀚黑暗的阴土之地开辟出的立足小处,也只有成为鬼神才能在这茫茫销蚀之地开辟出小小的地界供自己存活。普通人魂若是死后不肯轮回,只有在紫日悬天下灰飞烟灭之一条路而已。
就即便鬼神,也只在开辟之处行走,像是这末等生物,在阴土只局限于这逼仄小处,和牢狱也是无异。
李祀当下也不敢造次,规矩站立,正对着原来摆放泥塑的台子拜了,却是此刻空空如也。
然而在李祀再次拜下后,光华流转,下一刻则凭空幻化出现一名肌肤之上带着纹路的光质女子,身高大小和常人无异,但呈现身上明暗相间的白色法身,也足够证明其鬼神身份
显然她情况太差,法身上的暗处,时不时就化为一缕烟,然后缺损一丝,再有此处香火汇入补全。一双眸子中两点火光黯淡。
这等凄惨境遇,让李祀感慨之余,忐忑之心也是稍安。老病之兽,其力有限,想来这阴神也是如此。
所以言语间倒是透出几分不卑不亢的底气。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