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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他只有三万人,肯定禁不住攻城巨大的伤亡,到时用不了几日,其必然粮尽自退,到时咱们再出城追击,必可一举击败叛军。”
朱国弼说的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分析竟然很有道理,便是想要挑刺的韩赞周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在场的人中却有通宵军事者,譬如一直沉默的怀远侯常延龄。
深深的看了朱国弼一眼,常延龄缓缓道“保国公说的固然有道理,可却有着诸多的疏漏。首先我南京城有着十万军队百万百姓,每日粮食蔬菜消耗巨大,粮食还好说,常平仓里有着数十万担粮食,足够满城百姓吃上一两个月。可蔬菜以及其他生活物质呢,就拿做饭的煤炭柴禾来说,恐怕叛军围城数日,城中百姓便连点火做饭的柴禾都没有了。而说什么叛军粮尽自退更是废话,叛军只有三万人,而且上游的池州太平府都已经投靠了叛军,三万人能消耗多少粮食?恐怕先粮尽的是我们。
说什么叛军攻城伤亡巨大,齐国公打了无数的仗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根本不会攻城,只需要驻军城外围城数日,城内必然会人心惶惶,齐国公在朝中根基深厚,锦衣卫又掌控在他的手中,必然会有人争着抢着投效于他,诸位又能保证你们手下的军队将领都忠于朝廷,说不定到时开城门投降的大有人在。齐国公不需要进攻,便能轻易的进入南京!”
常延龄的分析直指人心,让诸人脸色大变,什么坚固的城墙,什么数倍的军队,都是那么的可笑。
韩赞周也悍然色变,看向朱国弼的目光更加的冷然,这厮刚刚说的头头是道,到底是他真实的想法还是故意要把南京城送给陈越叛军?
史可法不愧是首辅,神色始终保持不变,“哦?那么以常侯爷所见,我军该当如何?”
常延龄冲着史可法拱拱手,“以本候所见,守城肯定是要守的,但却不能死守。必须要首先进攻,攻其立足未稳之时,只有先打上一场胜仗,哪怕是一场小胜,才能挫一挫叛军的锐气,提高我军之士气。
若是连出城一战都不敢的话,士气将会越来越低落,时间一久,肯定有人生出异心,到时南京再不可守!”
“怀远侯,你是不是疯了,说什么胡话!”别人还未说话,朱国弼冲着常延龄嚷道,常延龄对他的质疑让他很是不爽。
“打,拿什么打?你又不是没有在齐国公手下呆过,当知道他军队的战斗力。咱们城中军队虽多,你的操江水师有一万多人几百艘船吧?可你的那些比澡盆大不了多少的小船敢和齐国公的水师去打吗?他的船队在南京时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坚船利炮,别说你这几百艘船,便是再多上十倍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吧!
还有京营,本公手下的京营虽然还有近五万人,可是这五万人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都他娘的是一些老弱病残,走两步都喘的玩意,京营中的青壮精锐早被陈越抽走了,现在正在人家麾下呢。怎么打?拿什么去打?指望这些叫花子一样的狗屁客军吗?”
朱国弼指着王之仁方国安,冲着常延龄吼道。常延龄还没说话,王之仁等人不干了。
“说谁叫花子呢?自己胆小怕死不敢出城作战,他娘的倒会找理由!”
“就是,每年耗费朝廷无数的粮饷,粮饷恐怕被某些人都贪了吧,怪不得肚子那么大,叫花子怎么了?我们叫花子也知道精忠报国,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像乌龟一样退缩。”
朱国弼被冷嘲热讽的勃然大怒,他身为国公之尊,何曾受过这种鸟气?指着王之仁方国安就要破口大骂。
“好了,都少说两句!”关键时刻,史可法发话了,“讨论战事该怎么打,每个人都可畅所欲言,谁再恶意辱骂休怪本阁对他不客气!”
史可法身为内阁首辅,自有其威严,他一发话,诸将也都不敢再说。朱国弼冷哼一声坐了回去,鼻孔朝天的样子让王之仁方国安恨的牙根直痒痒。
“元辅,诸位,”常延龄再次说话了,“保国公刚才质问的不是没有道理,叛军强悍我军孱弱,这点必须承认。不过有一点保国公却没搞清楚,正是因为叛军水师的强大,可水师再强大也无法开到岸上,更没法以战舰攻城。
叛军只有三万人,其中光是水师士兵便有一万多,能用来围城攻城作战的顶多一万多人。咱们军队战力虽然孱弱,挑出能战敢战的三四万军队还是可以的,诸位将军每人身边都有精锐的家丁亲兵,把他们集结到一起做为先锋,攻叛军上岸立足未稳之时,把他们赶下江去打上一场胜仗又有何难?
只要我军能够小胜叛军一场,必然会提升全城军民的士气,也将打破齐国公战无不胜的神话。士气起来了,凭借全城的人力物力,守住南京击败叛军又有何难?”
常延龄的主张深合兵法,听得诸将不住的点头,自古以来守城便没有死守的道理,能攻方能守,若是连出城作战都不敢,那离城池陷落也就为时不远。
“怀远侯说得对!”郑芝豹率先支持,“我福建客军愿意出城和叛军作战!”
“我浙江客军也愿出城作战!”王之仁紧随其后,“某些人愿当缩头乌龟就当吧,俺老王可不当。”一句话气的朱国弼脸色铁青,几乎就要当场发飙。
“我江东的客军也远出城。”方国安也只得站起来表态,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郑家二十万两白银可不是好拿的。
“好好好,军心可用!”便是王铎也兴奋了起来,“此战若能成功击败陈越叛军,等唐王入城之后,诸位将军人人都会得到重赏,封爵有望!”
“好!”史可法抚掌赞道,“诸位将军争相出战,本阁甚慰。此战便以怀远侯为主将,协调统一指挥,方总兵、王总兵、郑将军三位要服从怀远侯的指挥,争取一战定乾坤!”
“是,首辅!”常延龄、郑芝豹等人站起身来,齐声答应。
“元辅,保国公畏敌如虎,再加上他和陈越的关系密切,咱家恐怕他会和陈越勾结,不可不防啊!”回内阁的路上,韩赞周向史可法道。
“韩公公你过虑了,京营现在什么模样咱们都知道,保国公说那番话也能理解。保国公在京营根基深厚,贸然拿下必然导致京营混乱,京营虽然战力孱弱,可守城还得仰仗他们。”史可法淡淡的道。
韩赞周有些着急,“可是,若朱国弼一旦起了异心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要你东厂出来了,你东厂番子密探那么多,不要把精力都盯在大臣官员们身上,都放出来,盯着京营还有那些客军,严防城内生出任何乱子!”史可法深深看了韩赞周一眼,吩咐道。
“是,咱家明白了。”韩赞周点头道。
ps四千字大章,这两天感冒了,头昏昏沉沉的。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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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南京攻略()
崇祯十九年五月十日,朝廷正式下诏,通晓全城,宣布齐国公为叛逆,同时以怀远侯常延龄为平逆将军,都督江东、浙江、福建五万客军,与叛军决一死战。
同日,齐国公陈越得知了南京朝廷拒绝他的条件后,也下令全军前移,直逼南京城。长江江道上船只连绵、船帆遮天蔽日。在陈越的命令下,水师总兵吕泰率领百艘战舰向栅栏门外长江中的操江水师发动了进攻,常延龄指挥着水师迎战。
双方距离三里多时,吕泰便下令开炮,数百门舰炮轮流开火,炮弹如同雨点一般向着操江水师罩去。江中溅起无数巨大的水花,朝廷战船在炮弹引起的波浪中晃动,不时有战船被炮弹砸中,几十斤重的炮弹带着极大的能量远非操江水师这些江船所能抵挡,凡是被砸中者,船体破裂江水疯狂的往船内涌动,或当场断为两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江中沉没。
而随着顺流而下的靠近,火炮命中率越来越高,当双方距离不到一里的时候,操江水师已经被火炮击沉了四五十艘战船,无数的士兵掉落江中哭喊着求救。而看着对方高大如楼的巨舰顺流而下碾压过来,所有的操江水师士兵都心惊胆寒。看着对方战舰的庞大躯体,只需要轻轻一撞己方便会粉身碎骨吧。
实力的巨大差距非勇气能够挽回,这个时候便是常延龄也知道再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遂传令后撤。
看着城头挥动的退兵的令旗,江上的操江水师官兵们如蒙大赦,纷纷掉头往下游逃去。
看着逃走的朝廷战船,吕泰微微摇头,下令停止追击。
“将军为何不追?”盖伦战舰指挥司马南忙问道。
“此处不是大海,江道狭窄,顺流追击下去容易,再逆流返回就难了。我方战舰虽然船体庞大对朝廷水师曾碾压之势,却也正因为船体太大在这江中闲的笨重,远没有他们的小船灵活,若是回航之时被他们缠上,会非常的麻烦。”吕泰解释道。
城头,见叛军水师根本不追,常延龄喟然一叹。叛军如此警惕,使他布置的诈败反击之策完全落空。叛军水师占据了上游优势,船坚炮利不是己方能比,想靠水师击败他们已经不可能。
“侯爷,他们要下船上岸了!”手下指着远处的江岸高声叫道。
常延龄忙举起千里镜极目望去,便见到几艘叛军战船靠近了城外江边码头,数以百计的士兵正下船上岸。于此同时,江上那数艘巨型战舰炮口对准了城头,硝烟闪过然后便是隆隆的炮声传入耳朵,数十枚炮弹慢悠悠的从江上飞来,砸上了城墙落到城头。
常延龄及一干手下就觉得城墙距离的震动着,几乎都要立不稳脚。抬眼看去,十来枚炮弹落在城墙上,直砸的砖石齐飞,守兵惊叫连连。
叛军步兵还在陆续下船上岸,然后向城下挺进,看样子要在距离城墙数里之外安营扎寨,而江上的战船不知疲惫的轰鸣着,隔着四五里的距离把炮弹砸到城墙上,落在城头。
也不待常延龄的命令,城上的火炮还击着,可这么远的距离只有红衣大炮才能够着,而南京城所有的红衣大炮加起来也就二十多门,还分布在四面城墙之上。在和叛军的火炮对攻中,守军处于完全的下风。
常延龄知道,若是按照这个炮击方法,用不了几日,城墙便会被火炮轰塌,到时便是城破之时。
“传令下去,让王之仁、方国安、郑芝豹三位将军做好准备,准备出城迎击叛军。”
常延龄沉声下着命令,这个时候,唯有主动出击,趁叛军在城下立足未稳之时把其步兵消灭,才有一线生机。否知一旦叛军步兵在城外扎下营寨,然后在施以不停的炮击,必然造成城内百姓惊慌军队士气低落,到时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侯爷,元辅来了!“一个亲卫突然说道,常延龄抬眼望去,便见到身穿大红官袍的史可法在一群士兵的护卫下走上了城头。
“元辅,您怎么上城了?这城上炮火连天,危险的很。”常延龄赶忙迎了过去,焦急的问道。
史可法微微一笑,“听着城外的炮声,在内阁坐不住啊,我是首辅更是督师,亲上城头鼓舞士气有何不可?”
“唉!”常延龄叹了口气,也没法再劝了。虽然他是平逆将军,相当于前线指挥,而全城的兵权还在史可法这个督师手上。
“接下来常侯爷准备怎么做呢?”扶着外城墙垛口,看着城外的情形,史可法问道。
“叛军现在正陆续下船,打着于城外设立营地的打算。一定不能让其立稳了脚,我准备命令郑芝豹率领郑家军从江东门出,王之仁的浙江军从栅栏门出,两路夹击叛军,力争把上岸的叛军悉数消灭。而方国安的江东军一部分负责防守城墙,一部分随时准备支援。”
常延龄向史可法禀告着自己的作战计划。
南京城规模太大,分外郭城、京城、皇城、宫城四道城墙,虽然守军有十万之多,把守这么长的城墙仍略显不足。十万军中朱国弼的京营负责守内城,外郭城便由江东、浙江、福建的客军把守。而叛军从西北的长江而来,大部分客军都被调到了外郭西北一侧。
听完了常延龄的计划,史可法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若是福建军和浙江军被叛军击败,凭方国安的江东军能守住这外郭城吗?”
“这”常延龄刚要解释,史可法断然道,“命令方国安也一起出击,孤注一掷倾力向叛军发动进攻!”
常延龄大惊,“若是一旦战斗失利,恐怕外郭必将失守啊!”
“这外郭城城周长一百八十里,叛军又有如此强大的火炮,若是客军不能击败叛军步兵,这外郭城也根本守不住,所以根本不用守,集中全部实力把叛军一举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