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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也在城中各处库房巡视,眼中看到的一切让他震惊万分。光是在郑家内宅所见到的一切便晃花了他的眼,银库中,一箱箱的银锭在烛光下烁烁生辉,每箱银锭合白银五千两,这样的箱子便有五六百箱之多。
有一个稍小的库房,打开以后装的却是比银子更贵重的东西,数十箱金锭,十多箱珍珠,更有大批的玉石玛瑙,最让陈默震惊的是一颗珊瑚树,足足五尺多高的珊瑚树,在烛光下闪烁着瑰丽的光芒。
光是郑芝龙内宅的金银等财富,粗略估计便达上千万两白银之多,更不要说城中仓库堆满的粮食、布匹、生丝、火药、铠甲、弓箭、刀枪等各种物质!
郑家之富,那可是真正的富可敌国!不,郑家的财富要远远超过大明国库,根本不是库房能跑马的大明国库能比!
看到这些财富,陈默这才明白为何钱枫林密令他攻打的首要目标是安平。
有了这批巨大的财富,便有了足够的财力做任何事情,对齐王的大业帮助何其大也!
第961章 郑芝龙之死()
十几艘海船载着从安平撤退的残兵败将向南面的金门岛方向驶去,最大的一艘四桅海船上,郑芝豹郑联等人围着郑芝龙愁眉不展。
郑芝龙被手雷直接炸到,伤的太重,虽然经过紧急包扎,身体各处还是血流不止,其中一枚弹片扎入左胸,便是船上的医官也不敢拔出。
自从被带到船上,郑芝龙便处在昏迷状态,一直未能苏醒。于是便由郑芝豹做主,船队向着金门逃去。在金门、厦门、海澄一带,还有着郑家的水师,逃到了岛上,叛军再凶悍也拿大伙儿无可奈何。
可是看着昏迷不醒的兄长,郑芝豹一时间也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安平丢了,郑家经营许多年的老巢丢了,积攒的无数财富尽数落在了叛军之手,虽然还有海上诺大的实力,可下一步又该如何是好?
“大夫,我大哥还有救吗?”郑芝豹艰难的向医官问道。
医官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低声道:“三将军,别的都好说,就是总兵他胸口这片铁片插入的太深,已经深入了心脏,根本拔不得,拔出恐怕立时便会没命!”
郑芝豹脸上露出了绝望:“大夫,难道大哥他就一直昏迷着吗,能不能想法让他醒来。”
医官点点头:“好吧,我先用参片吊住总兵性命,再施针术让他醒来。”
郑芝豹等人殷切的期盼着,就见医官忙碌了好大一会儿,郑芝龙方才悠悠醒转。
“大哥,大哥!”
“将主!”
在一圈人连续呼唤中,郑芝龙缓缓睁开了眼睛。
“三弟!”郑芝龙看向郑芝豹,艰难的唤道。
“大哥,我在这呢,您说吧。”郑芝豹拉着郑芝龙的手,眼中饱含了热泪。
“三弟,安平,安平怎么样了?”虽然感受到身体在动荡的船上,郑芝龙还是抱着一丝期望问道。
泪水一下子从郑芝豹双眼流出,他哽咽道:“大哥啊,安平,安平完了。不过您放心,嫂子和几个侄子都没事,已经先期送上了金门岛。”
郑芝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流出。苦心经营十多年的基业,辛苦建造的家园安平城,就这样没了!这一刻,郑芝龙心痛远远超过身体的痛苦。
感受着郑芝龙的悲伤,船上众人也都流下痛苦的泪水。
“大哥您放心,咱们还有几百艘战船,还有两万水兵,还控制着南洋航线!大哥您快点好过来,带着弟兄们一起厮杀,定能恢复咱家的基业!”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郑芝豹试图安慰着郑芝龙。
恢复基业吗?郑芝龙脸上露出了惨笑,他自己明白自己的伤势何等的沉重,恐怕已经活不了多久。
不过自己可以死,但郑家不能完!郑芝龙目光在郑芝豹、郑联、郑渡等郑家子弟脸上扫过,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知道这些人中,没有可堪大任者。若是,若是二弟郑鸿魁在就好了,在自己死后还能够维持住局面。可惜,二弟被该死的叛军俘虏。
“大哥,有什么话您就说吧!”郑芝豹催促道。
“三弟,我死之后,郑家暂由三弟你做主。叛军攻占安平后不会罢休,齐王陈越必然不会放过咱们郑家,其控制的船队恐怕在来泉州的路上。
三弟,到了金门之后,若是守不住,便转向广东,以保住咱们的有生力量为要!”郑芝龙强撑着交代后事。
“大哥,你放心,厦门金门不会丢!只要有兄弟在,只要咱们郑家有最后一个人在,就决不让狗日的叛军得逞!”郑芝豹咬牙切齿的保证着。
郑芝龙突然咳嗽了起来,大股鲜血从嘴里咳出。
“大哥!”郑芝豹吓得连忙去扶时,却被郑芝龙鼓起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开。
“你要是认我这个大哥,就按我说的话去做。另外,派人去襄阳,通知,通知大木。。。。。。”话未说完,郑芝龙头一垂再次陷入昏迷中。
“大夫!”郑芝豹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
风浪突然大了起来,用力的冲撞着船舷,一条条海鱼从海水中跃起又落入海水中,一群海鸥从桅杆上惊起,展开翅膀飞入风浪之中。纵横四海二十多年的一代枭雄终于走到了末路!
船到金门,闻听郑芝龙死讯,其妻田川氏以及诸妻妾儿子都悲痛万分,金厦诸岛都挂起了白幡。郑芝豹强忍着悲痛,开始处理郑芝龙的后事。而就在此时,王寅带着一百多艘海船组成的庞大船队也到了泉州,与此同时,五艘盖伦战舰跨越大员海峡来到了泉州水域,和王寅的舰队汇合。
“郑芝龙死了?”王寅震惊的问道。
吕泰重重的点头:“千真万确,金厦两岛正在为其治丧。”
“唉,也算是一代枭雄,就这么落幕了。”王寅微微摇头,感慨道。
吕泰脸上却满是笑容:“督师,郑芝龙死了,咱们收编他手下的力量更加容易了。”
王寅笑着点头:“是啊,郑芝龙死了,其手下群龙无主,正是分化瓦解的时候。”
遂下令船队驻在距离金门岛六里的浯屿,派人往金门厦门两岛传令,以东南督师的名义命令郑芝豹以下诸将往浯屿拜见自己。
“什么,让我拜见!”郑芝豹闻报大怒,拔剑就要砍杀王寅派来的使者。事情已经十分明了,东南督师王寅和叛军乃是一伙儿,是齐王陈越的狗腿子,此来就是为了灭亡郑家。
“三将军息怒!”施福一把抱住郑芝豹的腰,“三将军,王寅毕竟是朝廷委任的东南督师,你要是杀了他的人,咱们郑家必然被加上造反的名声,那就真的完了!”
“什么东南督师?王寅不是什么东南督师了,他已经被朝廷罢了官!”郑芝豹愤怒的叫道。
施福苦笑道:“是罢了官,可印信还未和新任督师交接,所以他还代表着朝廷,三将军,不可鲁莽啊。”
“那怎么办?去浯屿拜见他求饶吗?”郑芝豹愤怒的叫道。
“浯屿绝对不能去,去了是自投罗网。”施福摇头道。
“那就召集咱们的人兵发浯屿,和他干!只要杀败王寅手中的舰队,这福建海域还是咱们郑家说了算,便是朝廷便是陈越那狗贼,也拿咱们没办法!”郑芝豹恶狠狠的道。
第962章 谈笑间()
郑芝豹虽然说得慷慨激昂,可是在场的众人均都低着头,无人回应。兵法浯屿,悍然攻打东南督师,便是郑芝龙活着的时候也不敢如此作为。
这不是另一个时空时的隆武朝廷,朝廷的威严还未丧失。虽然明知道王寅和叛军是一伙儿,可是在朝廷没有确切旨意下来之时,王寅还代表着朝廷的威严,其属下船队便是朝廷的水师,以下犯上是谋反是灭族的大罪,在场之人都不敢。
更何况,安平失守,郑芝龙伤重不治,使得郑家军士气低落至极,而东南督师王寅手中战舰一百多艘,其中三桅海船以上者便有数十艘之多,实力一点也不必郑家军水师弱。
“三将军,要不,还是派人去见一下王督师,就说眼下将主亡故,诸将要为将主发丧,没法前去浯屿拜见。将主身为福建总兵,实乃东南一柱,现在他在和叛军作战中战死,于情于理王督师都应该来金门奔丧,只要他肯来,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中了。”施福眼珠一转,突然建议道。
“好主意!”郑芝豹大喜,“咱们就摆上一个鸿门宴,只要姓王的敢来,就让他有去无回!”
郑联、郑袭等也啧啧赞叹,夸赞施福的主意好。
于是,王寅派来的使者又被请了过来,郑芝豹便按照施福的嘱咐,把为郑芝龙治丧无法离去的话说了。
“还请贵使回禀督师,三日后为郑总兵发丧,若是督师肯来金门祭奠一番,全军上下均会感激不已。”
“郑芝豹请我前往吊丧,尔等怎么看?”听了使者回禀之后,王寅笑着问道。
“不能去,肯定是一场鸿门宴。”吕泰连忙说道,“咱们和叛军的关系已经暴露,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督师您去了金门便会中了郑芝豹的奸计。要我说,咱们干脆带领船队杀过去,攻占金厦两岛,把郑家势力一扫而空!”
“是啊督师,不能去。”其他众将也纷纷说道。
“哈哈”王寅笑了起来,“郑芝龙已死,郑家群龙无首根本无人能挑大梁,便是有数百战船上万士兵又能如何?即便金门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上一闯,来一场单刀赴会!”
“督师不可!”吕泰大惊,“督师,咱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又何须冒险?”
王寅道“占优势是不假,可郑家实力犹存,若是不能全歼让其逃入大海,会为以后带来极大麻烦。所以,为了长治久安,我也得走上一趟,以彻底掌控郑家残军!”
见吕泰一脸的担心,王寅微笑道“吕将军莫忧,我自有安排,此去金门必保无虞!”
白沙屿,驻扎着一营三千水兵,为首的军官是参将梁立。安平失守,泉州大半被占,郑家只剩下了沿海一些据点,白沙屿便是其中一处。
梁立是郑芝龙的部将,也是郑家军的一员,自然明白眼下的局势何其危险。据传,叛军竟然是东番岛的士兵是齐王陈越的下属,而东南督师王寅更是陈越的人,官贼勾结,泉州一带的郑家军竟然成了绝对的弱势,这使得诸将皆人心惶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代总兵郑芝豹已经传下军令,命各岛各处小心警惕,严防叛军攻打。梁立接到了郑芝豹的密令,命他两日后带兵前往金门。
夜风从海上吹来,带着惯有的鱼腥味,梁立凭立窗前看着夜幕下的海景,久久无法入眠。
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拍响。
“进来!”梁立转过身来,沉声说道。
“将军,抓到了一个细作,却口口声声说是奉督师的命令前来见将军您。”一个心腹家丁走了进来,向梁立禀告道。
梁立心中一惊,竟然是督师王寅派人趁夜前来!
“把他带进来吧,”梁立吩咐道,无论如何也应该见上一面。
在家丁转身要去时,梁立连忙吩咐一句“注意保密,不要让消息泄露。”私下见督师王寅使者之事若是传到郑芝豹耳中,可能会有麻烦,所以梁立不希望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家丁带进一个人。身穿青色的书生袍服,一脸的儒雅,竟然是个白面书生。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见我?”梁立发问道。
来人微微一笑,拱手一揖“东南督师帐下幕僚郑阳见过梁参将。”
“原来是郑先生,不知郑先生漏夜前来所谓何事?要知道你我双方现在是敌非友!”梁立紧盯着郑阳的眼睛逼问道,在郑阳的身后,心腹家丁也握紧了手中的钢刀。
“呵呵,”郑阳微笑了起来,“梁参将何出此言?你是大明的参将,我代表着大明的东南督师,咱们如何成为了敌人?莫非梁参将你要背叛朝廷不成?”
梁立脸上露出了怒容“咱是一个粗人,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我双方的关系都心知肚明,何必来这些弯弯绕,我只问你,来我这里作甚?”
郑阳微微一笑,知道面对的是一个粗鲁的武夫,这样的人最是好对付。
“梁参将心直口快,在下佩服。好,既然如此,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此行前来是为了救梁参将你,还有你全家的性命!”
“你说什么?我家人怎么了?”梁立暴怒,捏着拳头逼向了郑阳。
“梁参将稍安勿躁,贵家人自然无恙,自然还在惠安。”郑阳连忙道,“不过梁参将你要知道,不管真实情况如何,王督师代表着大明朝廷。你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