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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雅听之,气血翻滚须臾,旋即拨马逃离。
望着附离、脱雅率部离开的背影,身后,全崇道“都将,你这么搞…不会出事吧?”
“出什么事?”
林胜沉声,全崇心弱,不敢多言,林胜“哀兵逃之,求生强烈,冒然抵挡,只会让弟兄们枉费性命,某自行决断,保胜稳势即可,况且…”
话半语止,林胜低声“阿秀能够让战三合与这些蛮子,其中深意当真让人不能不想,若我真的把这些蛮子全都斩杀殆尽,只怕阿秀面上不说,心里也会愧意!”
“都将,是属下疏虑了!”
半个时辰后,北平城被拿下,面对被缚的两千多蛮兵,林秀竟然没有直接下令斩首,反倒是将他们关了起来,这对于唐传文等人,实在无法理解,毕竟这些蛮兵也做了肆虐掠夺的事,按照之前林秀惩罚东林人的性子,应该将其一刀斩灭,何须再关起来?
当然其中的道道没有人敢问。
郡守府中,林秀独坐厅中,不多时,方化押着一老者进来,细眼看去,正是王芐。
“告诉其他人,府外守候,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入!”
林秀斥令,方化当即带着亲兵与府外守候,待周围没有其它人以后,林秀起身,为王芐斟了一杯。
“前辈…”
对此,王芐竟然哀声自哭起来“好一个林仲毅…是老夫输了…”
“前辈,当年若非你出手相救,只把仲毅此刻已经是冢中枯骨,所以此战,晚辈不会杀你!”
听到这话,王芐缓缓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牟子死死盯着林秀,冷不防之下,王芐扑身探臂,揪住林秀的衣甲“你这虚伪的忠义之徒,你知道老夫这些年是如何过的?你知道么?”
面对质问,林秀沉默无言,待王芐疯了片刻,他才泄力哀哭“这世道不公平…腐朽沉沦的大夏帝王,为何会有你这样的傻子效忠…为什么…”
谬言入耳,林秀无法回答,有些时候林秀也会困惑,天下何时起就是一君之家,天下万民何为一人之子?或许一家成为现实,可万民子却像笑话一样,随风飘零,直至凋落。
眼前,王芐就是凋零中的可悲者,身为贺兰氏的族中遗人,他活着本就是意外中的意外,现在,这个意外再质问自己,为何没有将偿还恩情的理奉之为搏名的路,林秀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揪起心底,林秀敬畏上君,他永远不敢做那些谋逆之事。
在王芐癫狂片刻后,林秀一直静静听着,无法之下,王芐最后端起酒杯,满面憎恨“林秀,你自以为的忠义路看似伟岸光明,但老夫告诉你,那是一条死路,你…终究要死在这条无欲无求的路上,不信的话…老夫就在下面等着你!”
话落,王芐一饮而尽,在林秀哀然无动中,王芐突然抄出匕首,也就同时,藏在门庭处的唐传文、方化等人立刻冲出。
“贼人,休要放肆!”
方化大吼,立刻抄刀冲上,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王芐并没有行凶林秀,他手中的匕首只是捅进了自己的咽喉,一时间,血溅三尺,林秀闻着那股腥涩的血息,整个人呆然。
方化、唐传文冲到近前,方化一脚踹开王芐,左右亲兵一股脑压下,毕竟林秀此刻身系北安军数万人的性命,不能出一点差错。眼瞅着王芐无生,唐传文、方化才跪下请声。
“将军受惊了!”
饶是林秀思量着王芐的话,心中感受万千,不知作何想法,末了他摆摆手,示意唐传文、方化把王芐的尸首搬出去,好生埋葬。
。
第五十三章裂痕()
只是在方化抬身王芐的尸首时,唐传文偶然那么一瞥,整个人呆住,旋即他推开方化,扑身跪地,胡乱扯着王芐的尸首,似乎在察看什么,这般行为实在让方化等人不解。
“长史大人,你…你这是做什么?将军有令,让属下他这蛮贼拖出去…”
方化上前低声,却被唐传文奋力推开,且他口中还不住的急声自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看着唐传文的惊人变化,方化等亲兵坚实动也不对,不动也不对,可林秀却像早就有所准备,自坐无动。
大约片刻功夫,当唐传文看清王芐臂膀手腕处的印记后,他的情绪彻底失控,瞧此,方化只能冲上来,将精神逐渐失控的唐传文给压下。
“长史大人,冷静点!”
“你们退下!”
忽然,林秀出声,方化等亲兵愣了愣,才松开唐传文,待方化松手,唐传文直接冲到林秀身前,一把扯住林秀的甲胄,冲林秀大吼起来。
“将军,这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是不是?”
看着唐传文的模样,林秀缓息,半晌才道“唉…”
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从林秀的叹息声中,唐传文知道林秀知道了一切,换言之,在唐传文寻其名声来投之际,林秀已经对于贺兰氏的恩怨便深知于心了。
不知为何,唐传文这一刻对林秀产生了恨意,想他慕名而来时,除了欣赏林秀那股子出身贫贱商贾的不屈锐志,更是希冀着这样一个突破世俗枷锁的青岁将领能够有朝一日给自己正名,给自己的家族正名,可是现在…林秀一战而定,将他的梦想破碎,那种失落,怎能是言语可以诉说?
泣声悲愤之下,唐传文血目涌动,浑身颤栗,几乎将人逼迫于命亡之地。
“为什么要逼死他?为什么?将军,为什么不告诉在下?”
“传文,五年了,我没有告诉你此事,你可知为何?”
林秀没有直言相告,只是缓缓起身,来至王芐的尸身面前,躬拜一二。
“有些时候,有些事…让它随风而去,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后人揪绕过多,只怕会再生杀戮,那时…你想看的血溅三尺的结果?”
对于这些话,唐传文不认可,换言之,一个背负着家族血恨的人如何能够以常人之心存活于世,或许这样的人有,可他绝对不是唐传文。
“将军…当初属下倾心相告,可你知道我的想法后,却没有告诉我这些…难道你不信任我?还是说…你已经畏惧世风枷锁?不愿为那一氏的怨债寻名?”
唐传文颤声满身,血涌泪出,让人很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那个沉稳心田的北安军参将。
“告诉你…你就会像王老前辈一样疯狂,那只会让你死的更快…”林秀一言中底,直接把唐传文激个正着,有那么一瞬间,唐传文就像被大山砸在头颅,整个人心魂破碎,不得生息所在。
半晌,唐传文摇头退身,一双充满愤恨的眼睛让林秀感到陌生,林秀深知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上前一步,不成想唐传文已经生出敌意。
“将军,十年前,贺兰氏覆灭,属下不过是命大,身中两箭,落入河中,苟且偷来一命未死,那一夜,贺兰一族几十口被大夏屠戮,你知道罪名?仅仅是因为狂妄自大,不尊奉上,如此虚伪娇作的罪名,我贺兰氏怎么可能做?即便这样,属下偷生以来,也仅仅想着有朝一日,后世平反,而你,素有忠义之名的青岁高将是属下的希望,但是你之前已经遭际过贺兰氏的族人,却刻意隐瞒,现在更将他逼迫入死?你当真是大夏的忠将,夏氏皇族的门犬…好…实在是好…怪不得刚才那老者死前说着乱言之话…”
唐传文心情激动,怒斥高涨,从王芐臂膀上的烙印,唐传文认出他是当初贺兰氏家族的族将,反观自己,一心一意为林秀出谋划策,将他顶在将位之巅后,妄图借由将位索然,向现在的夏景帝请告,以正当年贺兰氏冤罪的名声,但现在来看,林秀宁愿一战恭杀王芐这个贺兰氏遗人,也不愿去做那正名之事,实在让人寒心。
泣声中,林秀心中有愧,可以说他立旗以来,这是第一次失言于己。
想草原之行时,林秀遭际王芐,那一夜的生死言语就像刺一样狠狠扎在林秀心底,可大夏风云变幻,人活着尚且艰难,又何能再为先人翻什么罪罚之为?或许这就是私心吧。
“传文,夏安帝已死,夏武帝西去,夏景帝立身,三朝之故,贺兰氏的尘埃本该永远沉于岁月长河中,你活着,我保你高位高堂,重新再来,何故要冒死进谏?”
林秀不忍唐传文一路黑到底,从心相劝,可是人至死路处,除非能够越过万丈沟壑,否则怎能从新来过?
“将军,够了!”
唐传文硬声决然,稍稍缓息,唐传文道“将军,既然你心系大夏无动丝毫,以至不敢冒犯龙威丝毫,那属下将不会在你拖累你丝毫!”
听此,林秀皱眉“你要做什么?”
“将军,我贺兰文拜谢将军几年了的照料之恩,就此别过!”
唐传文此刻自言不再隐瞒,彰显曾经的身世之名,林秀心里揪了一下,待唐传文叩拜之后,转身向外走去。
门庭前,方化等人看到唐传文出来,当即拦下“长史大人,你…”
“闪开!”
唐传文厉声,可是方化等人没有身动丝毫,唐传文当即冷笑“怎么着?你们要抓了某?斩首于此,给你们将军清理后顾?”
“这…”方化犹豫“长史大人,将军是为你好,请不要为难我等,况且现在正值北蛮南进之际,您一个人离开,倘若碰到蛮子,只怕有性命之危!”
“哼!”唐传文冷声“蛮子杀之与尔等杀之有何不一样?”
面对这般戏虐,方化等人实在无言以对,这时,林秀出来,他缓了一息,道“传文,国仇家恨,此事于后再言,现在你下去歇着吧!”一令落地,唐传文被方化等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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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兵败魂散()
与此同时,在辽河北北岸的草原上,赵源与李天合兵一处,正接连与黄金家族交战,一连十几日,二人的突袭计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粘在阿里斯汗的屁股上,这极大拖延了黄金家族南侵北疆的速度。
“大汗,依托扎扎埃斤在率部渡过辽河时,受到夏人的突袭,损失惨重,现在已经撤回来!”
门户奴隶回告前军战况,阿里斯汗再也忍耐不下:“兰马扎德与达里忽在做什么?让他们围战绞杀那些夏兵,为何没有回信?”
面对阿里斯汗的怒斥,门户奴隶跪地俯首,不敢应言一个字,生怕阿里斯汗怒火转泄,将他斩首辽河边。
“大汗,为今之计,只有彻底剿灭那支夏军,不然黄金家族的大军是不可能安然渡过辽河!”
祭祀额尔德木图低声,但阿里斯汗心躁东部草原联盟的混账,那野狐族的窝阔已经在二十日前从西界方向,打着东州军的影子偷偷潜入北疆,试想,数万精锐彪悍东部草原蛮子进入夏地后会干什么!除了掠夺还是掠夺,若是黄金家族再当误下去,只怕连残羹剩饭都吃不到,那样一来,此番南进入夏就没有意义,而诸部对于他这个可汗的信服度自然会衰减,介时后果如何,阿里斯用屁股都能想出来。
这额尔德木图见阿里斯汗没有应声,便再度言请声,阿里斯汗才道:“立刻传告达里忽、兰马扎德,若是两日还不能剿灭夏骑,就给本汗去见苏门达圣!”
在阿里斯汗怒心兰马扎德、达里忽两位埃斤剿灭夏军不利时,赵源、李天也在连战中步入危机。
这兰马扎德、达里忽率领两万本部蛮兵奉命转头东北方向,只为消灭李天和赵源,起初,李天、赵源可以借由骑兵之利,与这些蛮兵周旋,但是时间长了,兰马扎德、达里忽便摸清他们的路子,无非就是突袭一战,转身就逃,逃之不追,就再回身袭击,且兰马扎德、达里忽身为耶罗坨、突利部的埃斤首领,更在五年前的南侵之战中鏖战过辽源军,那股子战风嗅觉也是相当灵敏,故而二人以弱势包围的迹象,骗过赵源和李天,来一次反围杀。
两日前,赵源得知阿里斯汗率部从辽河渡口渡河南进,直逼苍狼山,一时间赵源心急,试想苍狼山不过襄、临、北安军三处合一的两万兵马,其中经临战事者不过三分之一,可阿里斯汗这次南侵部族勇士,全都是上次的精锐彪悍,加上黄金家族三部相争,留下的蛮兵自当是勇悍中的勇悍者,若是这数万蛮兵直逼苍狼山那座旧军堡,只怕凌天、马全、程达等人都要身死血战中,于是乎,在这茬威胁的刺激下,赵源不顾李天劝阻,率部再度奔袭一百二十里,从东面河道方向直击行渡河首令的蛮兵部落亚里木焰部,那亚里木焰的埃斤首领依托扎扎可没想到会有夏骑从旁侧翼突袭,自然大摇大摆的渡河,结果八千族中勇士渡半受袭,乱脚乱阵,相互踩踏落入辽河喂鱼两千多人,这可把依托扎扎埃斤气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