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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退回来!”林秀接连两声怒喝,李虎不得不怒视着那些疯子一样的乱民,退回盾阵后。
也就这时,街巷尽头传来阵阵马蹄声,林秀回目看去,是赵源率部奔来,在他的骑队中,似乎还有几个老汉。
“让你去护粮仓,你怎么跑到这里?”
面对林秀急问,赵源扯马急停:“阿秀,这些人都是临城境地的避难百姓,绝非乱民,切不可伤他们!”
“这些我自知!你来此作何?若是粮仓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赵源望着远处的混乱,也来不及多言,冲身旁马上的黄脸老汉道:“老伯,拜托了!”末了赵源才冲林秀道:“让边洪他们撤下,百姓们被流言征令激愤,我们施加兵威只能适得其反!”
那黄面老汉与几个爷们下马向前面奔去,林秀、赵源跟着下马护卫上去,免得混乱过度,引发人命。
“父老乡亲们,住手吧,这样是没结果的!”
黄面老汉嘶声大吼,那乱民前数个青壮怒声:“老狗,你也成官家走狗,老子要是有刀,就先宰了你个王八货!”
“我不是官家走狗,我是临城西水河人氏,和你们一样,都是庄稼百姓!”黄面老汉大声解释:“眼前的兵不是临城的官家走狗,他们是驰援临城赶走蛮子的骁武皇,咱们北地人的子弟兵,他们老远拼命而来,就是为了保咱们这些人的性命,又怎么会让咱们饿死在寒冬?看在北地人的面上,别这么造乱了!”
听闻轻骑是驰援临城的北地兵,不少企图围攻器物库的乱民们稍微安静下来,在混杂的叫骂低声中,那质骂黄面老汉的青壮再度打着胆,粗声道:“你说他们是北地人,又有何凭着?你可知道城北商市街那边,官家走狗已经开了杀戒…”
听此,林秀一惊,上前数步:“姚启圣命郡城兵下杀手了?”
“你以为呢?否则我们为何要造乱!”青壮愤恨:“俺们就是想要些口粮,不然,寒冬里俺们咋样活下去?他们官家西仓里十几万石粮食,宁愿存着放坏,都不愿给俺们分发一点…”
知晓缘由,赵源、李虎咬牙怒目,林秀也只觉的胸口憋了一息,想起那夜姚启圣与临城官绅大户摆下犒赏宴席,那般大手如何会让人想象到今日的境况?
想到这里,林秀沉声高喝:“父老乡亲,我等骁武皇先锋轻骑营,我乃都尉林秀,临水县人氏,我在此立誓,绝不会让父老乡亲饿死!”这话一出,乱民群中当即议论成片。
“林秀,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莫不是临水县南那个跑商老汉的儿子?”
“是不是几年前的县考小状元…”
“什么小状元,听说他当街拦县令夫人车驾,实为浪荡子…”
“放屁,那是县令夫人坑害于他,谁不知道林家老三的娃子眉清目秀,文韬武略,是个才人,只是可惜参了兵役…半年前大伙还都议论着这娃子死在外面了…不成想现在回来了…林家老三这下算是扬眉吐气了。。”
“哪有那么巧,征役贱命,北上沙场,去十回二的结果,怎么就林家那娃子能活着?我不信那个商贾贱种有这好命。。。”
第一百零五章刁民乱6()
在乱言杂语之下,林秀紧握刀柄,压下心底的躁动,不让面前的百姓杂言冲了自己。
三息之后,乱哄哄的声音消沉下去,方才那乱民青壮再度上前,愧疚愤怒混于一腔道:“既然你当着老天起誓,又言自己是临水人氏,俺们信了你…实话说,俺们也不想造乱,俺们就想讨口饱饭…是那些官家太混账…就在几天前…俺的儿已近…已经…”
还未说完,这青壮眼睛已经红了。几天前,青壮刚及三个月的娃娃因为婆娘饥饿,不下奶水,硬生生饿死了,如此痛心下,官家的事宜未加妥当,就下离城返乡令,这让只求一口饱饭的百姓怎能不怒?
“大叔,我林秀在此言明,若护不得尔等安稳,就让老天降雷,劈死我这个口出大言的混账!”林秀怒目高声,一语过后,面前数千百姓终于按耐下心中的愤恨,在低语抽噎中扔下手中棍棒,纷纷跪地认罪。
“边洪,带人护着他们,在事况未妥善之前,若是那些哨骑、郡城兵不分青红皂白,敢来捉拿乡亲父老,你大可动刀,宰了他们!”
“末将令命!”
话落,边洪带着亲兵队的几十号弟兄上前,将这些乱民引离街面,还器物库一个安静,而林秀则与赵源、李虎率部直冲城北商市街。
行营官邸旁,林中涣给林氏一大家子寻来避难歇息的院子,此时不仅没了舒适高贵,反倒让一众林氏担惊受怕。
院落中,看着愈砸愈烈的大门,林中道急的大吼:“都使点劲,顶住,一定要顶住,别让那些贱民冲进来,老子平日白养你们了!”
嘶吼中,家丁和小辈们鼓足吃奶的劲,死死顶在大门后,至于那些说风凉话的各家婆娘们,也都逃回各自屋内,担惊受怕去了。
“妹子,别怕,别怕,咱们不似那些长舌毒妇,咱们不作孽,老天不会断了咱们活路!”
张氏将元氏和小侄女领进自己屋里小声安慰,林懋则奋力撑着两臂,将桌椅顶在门后:“他娘,四弟妹,你们看看有没有后门,赶紧逃,那些百姓都被饿疯了,见人就打,什么都顾不了了!”
“没有,我早就寻过来了,林中涣这老畜生,把咱们强行带到这,现在算是造了大罪,再者,他个老畜生花大价钱寻得是人家行营官邸的后房屋,以前就是杂货院,根本没有后门!”
张氏急言,先前街斗,元氏的二子已经被抓,生死不明,眼下他们一残废老爷们,两个妇道娘们儿,真要被那些乱民撞见,绝对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大门破裂,浑然倒落,两个家丁躲闪不及,直接被门板砸在下面,那些个乱民就跟疯狗犯病似的抄着棍子柴刀一轰冲进来。
“把这些官家走狗全都打死!”
“打死他们!”
喧杂叫骂中,林振、林翰这些小辈咬牙攒劲,带着十多个家丁抄着哨棒与那些乱民轰打成一团,至于林中道、林中涣这些老家伙,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林中涣平日作威惯了,此番没了气势,想要逃开,却发现两腿直打颤,压根跑不动。
一浑身脏兮兮的少年崽子瞧见他吏服深蓝袍子装扮,当即抄着一把柴刀冲过来,不过林中涣虽孬,生的儿子林振倒有几分胆气,但瞧林振一棍子抽翻两个乱民,余光扫见老子要亡命贱民刀下,林振嗷叫一声,撤身冲林中涣奔来。
“爹,趴下!”
林振嗷的一嗓子犹如虎嚎,震的那乱民少年一颤身子,林中涣借机趴地,让后林振鼓劲,六尺哨棒携风扫来,直接打在乱民少年脑袋上,少年一个晃身,仰面倒地,林中涣吓的直踢腾腿,把倒在身上的少年踢开。
也就这时,大院门外响起一阵杂乱,让后那马叫嘶鸣声快速压来,这些冲进大院拼打的乱民当即如蝗虫般向外逃窜,一时间,林中道这些人根本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秒,数个黑甲轻骑纵马奔过门堂,进入院内。
“尔等如何?”
闻言,林中涣顾不得身体疼痛,当即上前跪拜:“将军忧心,我等无碍,我们都是这大院的人…多谢大人援救…那些乱民刁横野蛮,将军一定要把他们…”
轻骑显然没工夫听林中涣废话,当即沉声:“尔等无碍就好,此时切莫出门乱走,否则我等刀枪不认人!”
轻骑威吓一声,拨马急出,门外,数百轻骑好似猎手追逐猎物般,将那些乱民给撵的四处奔逃,不远处,林胜持枪纵马,沉眉冷目的看着眼前景象,当数个受伤倒地的乱民逃脱不及时,林胜冷笑抽马上前,但见他伸臂长枪横扫,直接给这些个乱民肩头留下一处血窟窿,如此疼的乱民原地打滚,嗷嗷惨叫。
“林胜,你在作甚?”
十几步外,林怀平纵马奔来,看到这一幕,他当即怒喝,谁知林胜桀骜不驯,手持长枪,回身扫指林怀平:“你我都是都伯,你的令可压不到老子头上,这些个贱民,聚众闹事,不给他们留个念想,他们是不会长记性!”
“秀哥有令,不可伤他们!你这般做,我定然要告诉秀哥…治你这个疯子的罪…”
林怀平话音未落,林胜眉目抽动,嘴角微扬,随着他杀气迸射,胯下战马一个冲步,那七尺长枪随臂挺上,宛如银龙,携风刺来,如此偷机狠招让林怀平猝不及防,即刻抽刀抵挡,结果林胜枪走一半,又似流星反月,瞬息撤回,这般奚落着实让林怀平招了个狼狈。
“哈哈哈…平弟,咱们都是在数场大战里搏得生途的爷们儿,你身为斥候都伯,竟然还是这般娇弱模样,实在有辱我们先锋轻骑营的脸!哈哈哈…”
林胜冷面撤去,哈哈大笑,转身纵马疾驰去,只是他的这般戏虐实在过火,林怀平咬牙握缰,浑身崩的紧直,身旁,亲兵上前咒骂:“这个林胜,十足的疯子,早晚有一天…”
第一百零六章刁民乱7()
亲兵未说完,林怀平怒声:“住嘴!立刻带着弟兄跟上去,绝不能让林胜再伤这些百姓!”
“是!都伯!”亲兵得令收声,带着百十骑向前奔去,林怀平缓了一息,待心头的浊气压下,才纵马跟上。
在二人发生奚落位置的东向五六十步处,正好是行营官邸旁的大院门,此时,林中道、这一大家子林氏族人见乱民逃窜无影,便悄悄出来,探头张望,寻一个好奇,也恰好看到方才的那一幕。
“我说,刚才是不是我耳朵听差音了?那骑兵将领的笑声怎么那么像你儿子?”林中涣狐疑的转头,冲林中道低言。
“就是,老二说的不错,老爷,该不是你那贱命亡妾的种回来了吧?”林中道婆娘沙氏一脸鄙夷的接声,谁成想却惹来林中道的咒骂:“你才是个贱种,会不会说话?不会说给我滚进去,别在这惹人厌!”
“你…”林沙氏当即气冲满脸,饶是孩儿林翰上前扯了他的衣襟:“娘,外面乱,回屋吧!”
在他们几人后,林懋、张氏与元氏也都出来了,张氏情况与林中涣相似,她疑声看向元氏:“妹妹,刚才那骑背影,是不是有些熟悉…”
元氏眉目触动,似有泪晶滑落的趋势:“姐姐,我瞧不真切,我也不知道…”
结果女儿林曦玥拉着她的手道:“娘,那是大哥…我没听错…也没看错…大哥回来了…那二哥是不是就没事了…娘…咱们赶紧找大哥去救二哥吧…”
如此一言,林氏的所有人都看向元氏,这一瞬间,方才缓下去的众人心绪就像滔天波浪一样翻滚起来,犹以林中道、林中涣二人最为复杂。
而张氏则一脸激动的看向林懋:“老头子,你听到没,刚那骑兵甲士是林怀平,若林怀平能够回来,那咱们秀儿是不是也回来了…”
但此言…无人能回答,林懋知道,北地男儿,勇悍刚毅,沙场凶险,去十亡七八,他不敢相信是秀儿回来了?可又不愿扫了这些婆娘的心思…
城北商市街。
青石板铺制的灰色街面上,此时已经血红一片,看着那散落堆积的面目扭曲脑袋瓜,不少妇孺、老妪和孩童在明亮的刀锋前吓得哇哇直哭,饶是蒋赣、马钟这些人也都心燥哀怜,可此处民乱最为严重,商市街的铺面、大户府院被砸被抢八成以上,巡查卫、郡府兵更是伤了数百,连姚启圣都差点被乱民冲打,无奈之下,二人只能狠心挥刀,砍了百十人的脑袋。
“大人,此地民乱已压制下,我们赶紧前往其他地方吧!”
马钟上前,冲姚启圣禀声,只是姚启圣已经被眼前的血杀惨景给惊的心魂欲碎,这都是他治下的百姓,事态发生到眼前地步,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大人,城北虽平,可是城南、西、东等地还在造乱中,我们不能这么等下去…”
蒋赣也开口,结果姚启圣还没有缓下心绪,远处,于海龙在马全等哨骑护卫下纵马奔来,离着老远,于海龙就大声道:“大人,民乱平了,不管是粮仓、银仓、器物库,都被先锋轻骑营给平了!”
“什么?”姚启圣面色抽动,当即奔上前:“他们杀…杀…杀了多少人?”
马到近前,于海龙学着武将跃身下马,结果一个不慎,险些摔倒,只是他心喜民乱平,故不得疼痛,瘸着腿来到姚启圣身前:“大人,这些北地兵果然厉害,威压迫下,恩情相合,已经兵不血刃的将那些个乱民贱民给平了!”
话落,远处十几骑奔来,为首的正是先锋轻骑营的都伯黄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