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嘛,昌国卫虽然在宁波府境内,按照北京外朝内廷的大佬们的那么一通儿交易和妥协,是归杨尚荆来管的,但是呢,你让一个正二品的都指挥使兼总兵归一个正五品的郎中管,也是不现实的,不说别的,杨尚荆现在硬气是靠着朝里有人,而李信硬气,则是因为他自己真特么硬气。
李信家庭情况算是比较特殊的那种,怎么说呢,严格来讲,他算是建文朝的老人了,不过呢,在朱棣靖难的时候,他们家、包括他们家手底下的那帮人,都没有站队,或者说,都没有被调到背面和朱棣正面开撕,所以也就没有接下什么血仇,等倒霉的建文帝朱允炆发现大事不妙,开始从江南调集军队勤王的时候,长江上的舟师叛变了,直接拉着朱棣一家伙冲到了南京城下,然后朱允炆就没有然后了。
而对待这种手握实权、没有和自己正面开片过,在自己继承大统之后,第一时间表示“谁在中央拥护谁”的武将,朱棣也不可能开个无双直接冲上去砍个片甲不留,他鼓捣一个靖难出来时为了做皇位的,又不是为了收获一堆乱摊子的,对于他爹在江南给他攒下来的那些坛坛罐罐,他还是很爱惜的。
最重要的是,一旦他开了无双冲上去,哪怕只是削了一个实权将领,就算是开了一个坏头,就算是拿出来成套的理由,都没办法服众,好死不死的,建文帝这个倒霉孩子还不听叔叔的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时候扇乎一下,各地揭竿而起,他可就麻烦了。
所以这个时候,就必须祭出来一样法宝了,叫做“稳定压倒一切”,具体方法就是用带着实权的职位笼络这些将领,让他们安心,李信的老子就是因为这事儿,混了一个都指挥使的职位,而且还是世袭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人哪怕不造反,朱棣也是不太放心的,“坚决拥护大皇帝,谁做皇帝拥护谁”这种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特么是潜在的反贼,所以西北边备、西南边备乃至京师三大营之类的要害地方,是绝对不敢用这帮人的,正好东南沿海的倭寇那会儿闹得还没这么凶,但还有点儿,浙江也算是经济发达的省份了,安置一点儿这样的潜在反贼,能加倍安抚军心。
于是乎,当时的朱棣大手一挥,直接就把李信的老子扔在这里了,等朱棣把北平改名北京,称作行在的时候,也没带他北上,接着让他老子对这大海学狗叫,吓唬海上那帮不成气候的倭寇。
也别说,李信他老子学狗叫学得还算有模有样,当时外朝的大佬们一看,诶呦喂,这小子还是很忠心的嘛,那就别动了,让他儿子接着对着大海学狗叫吧,老老实实做一个守山犬……不对,是守海犬,所以李信他老子没了之后,他就跟着上位了,当时正好赶上宣宗皇帝御驾亲征,拿着汉王,嗯,汉庶人朱高煦虐了一把,朱允炆岁数也不打,害怕他没死,所以还是同样求稳,也没动他。
等着正统七年,也就是前年的时候,户部右侍郎焦宏备倭浙江,说咱们弄个备倭都司吧,然后李信就从浙江都指挥使摇身一变,脑袋上多了一顶总兵的帽子,把都指挥使的治所从杭州府迁到了昌国卫,手底下两个同知一南一北,各掌着八个卫所,他坐在中间,就特么和道上大哥一样,很有种左青龙右白虎的架势。
不过每天看着大海,感叹着“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的生活,显然要比杭州府的辰光要坏上不少,吃喝玩乐一样都特么沾不着,而且吧,他毕竟是“建文余孽”,是潜在的缓则,前两年还有个和尚在南边儿冒充朱允炆要造反嘛,所以方廷玉、轩輗这种外朝力挺的大佬就特么站在身后盯着他看,生怕他顶这个总兵的帽子能直接指挥部队,和朱允炆勾搭上,那架势就和动物园里看耍猴差不多,把他给郁闷的,孙原贞先剁了阮随才跟他打招呼那事儿,他都挺高兴的,卖好过去了,你总不能就那么继续盯着我看吧?
于是乎,一听说浙江多了一个备倭衙门,在外朝和内廷一顿互殴,险些撕破脸的情况下,先太师文敏的嫡次孙摇身一变,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直接变成了正五品的兵部职方司郎中,总督着宁波、台州、温州三府备倭事宜的时候,他差点儿乐得从椅子上蹦起来,太特么暖心了,终于能有由头把治所迁回杭州府了,昌国卫这鬼地方的鱼水汤是在太难喝了。
当然了,要不是他手底下的头号打手安玉成之前算计过杨尚荆,他的心情可能会更好。
此时的李信就坐在备倭衙门的官署里面,眯着眼睛计算着,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把治所从昌国卫迁回杭州府去,杭州的酒是真叫香,杭州的妞是真叫美,杭州的……嗯,杭州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而且回迁杭州之后,手底下直接指挥的军队换了一下,外朝盯着他的眼神儿也能更温柔一点儿。
左右他又不想造反,就想着把这都指挥使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来一个几代的富贵。
就在这时候,一个亲兵悄摸地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回总兵的话,那杨郎中未曾前往海门卫,乘船过了永宁江口,直奔昌国卫而来。”
李信一听这话,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旋即舒展开来,那表情,堪称喜上眉梢:“好,好,好,着张安澜前去迎接,告诉他,就说我在大门口等他。”。
a
第二六零章 一头雾水()
第二六零章
张安澜就是安玉成的老丈人,昌国卫的指挥佥事,要不是岁数着实太大了些,凭着他和成国公那边儿的关系,早就升任一卫指挥使了,亲兵一听这个人名,眉头就是一跳:“总兵,安指挥那边……”
很显然,这个跟在他身边的亲兵,是绝对的心腹,安家、张家、李家包括成国公朱家后面的弯弯绕,都知道那么一点儿,这让张安澜去迎接杨尚荆,李信自己还要在衙署外面等着,气氛就有些古怪了,怎么看,怎么像是给杨尚荆服软,这可不是自家总兵以往的性子。
李信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告诉张安澜,说话注意点儿,客气点儿,吾自有计较,另外,叫王兴明过来见我,就说我有要是相商。”
王兴明是昌国卫的指挥使,按照杨尚荆以往查验各卫所备倭情况的惯例,应该是这王兴明前去,如今把王兴明叫过来,指派一个佥事过去,这是服软了呢,还是要硬气一下呢?不过亲兵也没敢问什么,只是一头雾水地下去了,出了备倭都司衙门,直奔昌国卫衙门去了,心里却在翻腾着念头,也不知道自家总兵在想着什么。
接了将令的张安澜也是一脸的懵逼,不过他也知道什么叫做军令如山,胡子一把了的他当即顶盔掼甲,带着一众亲兵和仪仗,直接奔着外面的码头去了。
李信的这一波操作的确是溜得一匹,别说张安澜、王兴明等人了,就是坐着船往这边来的杨尚荆,在看见码头上的仪仗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震惊,因为补过浙江都司英雄谱的刘启道直接给他道出了来人的名字和来历。
你丫这是要给我下马威的吧?一定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吧?好歹你扔出来个指挥使啊,扔出来个指挥佥事算个啥?
带着一脑袋的雾水和一肚子的小心,杨尚荆走下了官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和李信一顿腥风血雨的打算了,反正就是玩嘴皮子拼靠山嘛,特么的老子身后站着外朝的一堆大佬,内阁大学士就又三四个,国公至少俩,老子还会怕你?
然后就看见张安澜排众而出,躬身施礼:“末将昌国卫指挥佥事张安澜,见过杨钦差,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钦差恕罪。”
顿了顿,张安澜没起身,借着解释道:“如今冬训正忙,接到钦差莅临的消息时,王指挥正在李总兵处商议军情,来不及赶来迎接,只说是李总兵将在备倭衙门外迎接钦差,末将斗胆,打出仪仗前来,还请钦差恕罪。”
连着俩恕罪倒没啥,也就是软化一下态度,可是最后一个李信亲自在备倭衙门外迎接杨尚荆,直接就让杨尚荆一脸的懵逼,你特么在逗我?你摆出来一个指挥佥事的阵仗,还是一个和老子有仇的指挥使的岳父的阵仗,然后告诉我你要在备倭都司衙门门口亲自迎接我,你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儿戏啊!
特么的剧本有你这么编的么?!
懵逼归懵逼,杨尚荆表面上还是一脸的雍容,反正遇到不按牌理出牌的,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想的再多也没什么卵用,所以他笑着说道:“老将军快快请起,休要折煞了杨某。”
尊老爱幼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啊,所以杨尚荆伸手就把张安澜给扶了起来,连声说道:“昌国卫乃是备倭都司行辕所在,兵家必争之地,李总兵、王指挥备倭的辛苦,本官也是知晓的,又岂敢劳烦二位前来迎接?”
张安澜一张老脸上带着笑意,全然看不出自己的女婿前日里因为面前这位,被打了一通狠的的情绪来,反而带着一脸的佩服:“钦差请随我来。”
他是真挺佩服杨尚荆的,从之前接到的南边儿传来的情报开始,一个二十浪荡岁的书生的形象就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慢慢勾画、丰满了起来,他心里的印象,最大的那个叫做杀伐决断,最负面的那个,叫做一腔热血,至于中间的那些,诸如能谋善断、思虑周全之类的,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都是官场上厮杀的必备技能。
而今天这一见面,他又把大号的标签加了一个,处变不惊,李信的这一套操作,他这个跟在身边好几年的老头子都一时间没想明白,可杨尚荆这个小孩儿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异色,这就有点儿特质的意思了。
心里慢慢补全着杨尚荆的形象,张安澜笑着在前面带路,请杨尚荆往备倭都司的衙署方向走去,当然了,说的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就是涉及到安玉成的部分,都没有那么一点儿,似乎他和安玉成之间,除了同僚关系之外,没有任何的联系。
“特么的,这老头儿……不好惹啊。”杨尚荆一边儿对付着张安澜的问题,一边儿想着事情,别说身边儿这老将还是个指挥佥事,就是这岁数,人生经验上就能碾压了他,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都多,他能不小心应付着?
远远地,就看见备倭都司的衙门中门大开,一个大约五十多岁,身材魁梧,一身正二品服色的将军站在正中间,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全是笑意,身后站着一个都指挥同知、两个都指挥佥事、一个指挥使和两个指挥同知,周遭清一色的请兵强将,足足二十来人,单单是这帮人露出来的杀气,就能让胆儿小的绕路而行了。
杨尚荆心头就是一跳,这是要给我来个摔杯为号不成?不过他还是快走了几步,到了近前,躬身施礼:“下官南京兵部职方司郎中杨戬,见过李总兵。”
要是搁在明后期,文贵武贱的局面形成了,文官比同级武将高三品的规矩形成了,他就是和李信同级,然而正统年间,这规矩就是规矩,他总督三府备倭事宜,可这备倭都司却管着整个浙江。
李信哈哈一笑,声若洪钟:“贤侄勿要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久闻贤侄风姿,今日一见,倒是颇有先太师文敏的三分遗风啊。”。
a
第二六一章 话里有话()
第二六一章
听着李信的话,杨尚荆就是一咧嘴,你丫这是啥意思呢?颇有杨荣遗风这说法我可以接受,颇有杨荣三分气概我也能接受,可尼玛这三分遗风是个什么鬼?
明代这帮世袭的都指挥使,能够顺利上位然后掌握实权,镇戍一方的,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等,若是论起来之乎者也、子曰诗云,可能赶不上一心攻读科举的那帮子文臣,但一个两个的学问,吊打一下乡间的秀才、举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种基本的用词错误,只能说明,李信话里有话。
毕竟就李信所处的位置而言,刚刚宰了他麾下一个指挥使、并且很有意愿再弄死一个更重要的指挥使的杨尚荆,是不可能出这种低级的口误的,偏偏那句“贤侄”,还是在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总之,怪,非常之怪。
不过杨尚荆面色如常,反而是打蛇随棍上地叹了口气:“李总兵谬赞了,戬不过是一介书生,还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书生,论文,坐不稳翰林的位置,论武,也就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强上些许,如何敢和大父相提并论?”
嗯,从翰林的位置“被”赶出京师,的确是坐不稳翰林的位置,亲自操刀上阵还差点儿被倭寇给剁了,确实是文不成武不就,可这话听在李信的耳中,却多了别样的味道,他挑了挑眉毛,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