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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绝逼不可能是什么佛教道教的功德金色光,也不可能是什么景教的圣光,只能是铮明瓦亮的刀光,里面能参杂的,也只能是血色的光芒,和黄家人、倭寇等“阶级敌人”临死前发出的哀嚎。
总之,杨尚荆微笑着看着他们的时候,整个人贼特么有威慑力,而且这个威慑力随时都可能抓化成行动力,把他们这帮乡下的乡贤摁在地上使劲儿摩擦,是没有一点儿问题的,而且,摩擦的过程中,让他们喊爷爷,他们绝对不敢喊爸爸。
到底是有过痛苦经历的,知道这时候该怎么说话,张家现在出来主事的大儿子站起身来,一躬到地,那语气,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郎中勤政爱民,实乃我等仰慕之对象,能有郎中这般心系百姓之人在这黄岩县主政,也是我黄岩县百姓的福气。”
前面这话,就是纯粹的拍马屁,不过拍的不轻不重,很让人舒服,所以杨尚荆也就没打断他的话,他要的是钱不假,声望啊、马屁啊之类的受用一番,也是不嫌多的,反正他就想着在这个操蛋的封建帝国主义社会里高点儿事情,一般的马屁还真就不一定能把他拍的晕过去。
就听见这张家的大儿子继续说道:“郎中所言极是,当今圣上仁德,免除了浙江这后半年的赋税,我等县中大户,也当不负圣恩,造福乡里。”
狠狠地咬了咬牙,他狠狠地说道:“我张家,到底也是家境殷实,今岁减免下面佃农的……八成债务。”
杨尚荆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个张家的大儿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把这张家的大公子吓得一个哆嗦,然后慢吞吞地说道:“却不知这剩下的两成,指的是加上利息的债务,还是不加上利息的债务呢?”
特么的,八成,八成你就想糊弄我?
杨尚荆这会儿瞅着张家大公子的眼神里,全是不屑,好歹他也是学过旅游会计这种奇葩学科的文科生人才啊,对于这利润计算之类的,还是有所理解的,这古代,皇权不下乡啊,只要不是闹出什么特大号的人命案子,县下面就算发生了什么,知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这帮地主老财要的利息,简直高得离谱,一般而言,肯定是在某种情况下能超过他们那群佃农承受力的一倍的,要不然怎么能把那帮穷棒子的田地连同宅基地全都收入囊中?
什么九出十三归在这个年代都算是良心价了,狠狠心,六出十四归都有可能,要是晚上利滚利的套路,穷人家卖儿鬻女也是换不上这个利息的,所以在不知道具体利率的情况下,杨尚荆只能拿着本金做文章。
张家的大公子一听这个,又是一愣神,他还真就想要玩个文字游戏,反正那帮泥腿子也不识数,算学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和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太远了一些,所以,只要好好操作一下,同样的一份契约,他能把利息飙到天上去,到时候再打上八折,也不必之前收的少就是了。
可是杨尚荆这么一搞,他的那点儿小算盘基本上就没什么用了,因为一个精通算学的主官,是不会放任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什么算数游戏的,所以他抬起头来,慢吞吞地将目光扫向了其余诸人,就看其他四个人的脸上也带着无奈的笑容。
这尼玛……要割肉啊!
张家大公子牙都快咬碎了,之前受了黄家的牵连,家中的浮财已经被邢宏放手底下的兵丁刮过一轮了,偌大一个张家,原本就已经沦落到数十年来最衰弱的时候,虽说算不上伤筋动骨吧,可是地主啊,地主!少剥削到一点儿,都是当着自己饿着了,更何况割出去那么大的一块肉?就指望着几年收租子的时候,狠狠地刮一下那帮穷鬼,给自家回复一口元气呢,结果就迎来了这么个大棒子?
悄默声地抬起头,他偷偷地看了杨尚荆一眼,就看后者正满脸微笑地看着他,可是杨尚荆的身后,似乎就有一团红色的浮动,里面闪过无数个他熟悉的脸庞,那是黄家人的冤魂。
他打了个哆嗦,偷偷地出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说道:“回郎中的话,自然是免除利息之后,将本金打上八折。”
顿了顿,他结着说道:“张家终究是小门小户,断不敢和朝廷相比。”
当然不敢比了,当年帮着朱元璋修南京城的沈万三,就因为和皇帝比一比谁更富裕,直接就被多了脑袋,然后朱元璋跟着就玩了个重农抑商,没看见这帮耕读传家的牲口们现在搞个什么商行当铺之类的,都是左套一层马甲右套一层马甲么?
所以杨尚荆的眼睛就是一弯,不再计较这个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张家友善相邻,当为黄岩县诸乡贤之首,明日本县便让人刻了匾额,送到张府!”
张家老大听了这话,差点儿没哭出来,这利息全免了,本金打上八折,他们黄家可就少了一大块肉,这一大块肉换了一块儿破匾……怎么看都是亏本的生意啊。
然而看着杨尚荆的脸色,他终究是没敢多说什么,弓着身子倒退了回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半拉屁股挨在了椅子上。
有了他这么一个开头的,剩下的“乡贤”也只能捂着胸口站起来,自己给自己家今年的收入打上一个折扣了,不过按照刚刚张家立下来的规矩,这减下去的数额,也就随着自家的体量一点点往下减了。
第二九二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二九二章
听着这帮乡贤说完了自己刚刚编出来的“免债计划”,杨尚荆的脸上笑容更盛了,因为这帮乡贤很是识趣儿,哪怕是这五家里面体量最小的那家,都直接砍去了六成的债务。
有了这个好头儿,到时候把这消息往外面一放,哪怕是黄岩县这些个有资格放债的地主里面,体量最小的那个,都不敢再收利息了,而抛出去这些利息,剩下的那点儿本金……根本就不叫一个事儿啊。
所以杨尚荆点头笑道:“诸位乡贤果然都是熟读孔孟之人,和方才那刘员外截然不同,深明大义好啊,深明大义好啊。”
站起身来,杨尚荆的声音里满是感慨:“有这样的乡贤,何愁我黄岩县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本官这便派人传讯,将诸位的义举张榜贴将出去,晓谕县中富户,以为榜样!”
说完,也不看五个人脸上的表情,杨尚荆大喝了一声:“来人,将五位乡贤之义举写下,即刻张榜,着人去工房,让他们将牌匾即刻刻好,明日送到张家去,吩咐下去,不要害怕什么逾制,直接用本官的县令仪仗便是!”
两个皂隶高胜应是,一个往工房去了,另一个直接跑去主簿衙门找冯毅去了,毕竟办事要走程序,县里的一应文牍、卷宗,可都是从主簿那儿发出去的。
而地下的这帮乡贤,一个个的脸色瞬间发青、发白,倒不是气的,纯粹是吓的,这尼玛……杨尚荆这招天外飞仙之后,他们在黄岩县的范围内,也就不用和其他的“同道”见面装逼了,肯定是要恨死他们的。
毕竟板子只有打在自己的身上才算疼,没有过来直面杨尚荆这个郎中的威压,肯定会觉得他们这五个人都是特么的怂蛋,不敢和杨尚荆这个郎中据理力争,至于那位刘员外的下场……谁还会去管?
可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掀桌的本钱和能耐,一个两个也只能站起身来,对杨尚荆躬身施礼,口称“郎中仁德”。
杨尚荆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的话是感慨,可那语气听起来,就是在装逼:“既然诸位乡贤已经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未曾忘却自己教化乡里的职责,本官身为一县父母,自然也不能没有什么表示。”
停顿了一下,杨尚荆把嘴一咧,笑道:“刚巧,本县今年上半年尚有许多赋税盈余,钱粮不说满仓,可比之往年,却也是好了不少的,故此,本官当即刻修书,送往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孙藩台处,请以本县上半年之盈余,补贴诸位乡贤损失之本金。”
黄岩县这个县衙……它富啊!
杨尚荆刚刚到任那一会儿,可是狠狠地敲诈了一下本县的乡贤,那一次逼捐差点儿让这帮乡贤把家里的陈年旧粮全都拿出来了,堆得那叫一个满仓满谷,就是铜钱都有了一大堆。
然而吧,还不等那些钱粮花完,他杨尚荆摇身一变就从正七品的知县变成了正五品的兵部职方司郎中了,原本挂靠在本县巡检司下面的那些壮丁,也跟着鸟枪换炮,从贱役变成军户。
而因为备倭衙门的本质,是北京外朝和内廷大佬们撕逼之后折衷出来的结果,在浙江浙一亩三分地上,可以说是备受重视,北京那边看着,南京这边盯着,浙江这边三司一起跟着提携,钱粮、军械之类的就没断过,而且吧,都特么是精品,别的不说,单单是军械,就都是南京军器监造出来的最顶级的货色,一刀砍断寻常卫所士卒的钢刀都是小意思,粮食更是新粮。
所以这帮乡贤被逼着捐出来的钱粮,就一直那么堆着,加上入秋之后这么一场大雨,太过潮湿了些,都特么快要发霉了,这个时候,不把它们“补贴”给乡贤们,还等什么?
总之,羊毛出在羊身上,作为一个文科僧,杨尚荆他……骄傲!
很显然,下面这些乡贤也不是什么车透彻为的傻叉,所以呢,杨尚荆一提今年官衙粮仓的余粮很多,瞬间都明白过来了,一个两个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如果不是害怕被削一顿,他们都能哭着喊着跪下,喊上一通。
然而这时候,拳头大的就是天理,所以他们也只能强行振作,喊着“郎中仁德”。
“本官还要去给藩司上书,便不留诸位用饭了。”杨尚荆笑着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转回了后衙,倒是刘启道先走了过来,和他们客气了几句。
等杨尚荆回了后衙,一直在后面听着的忠叔就皱起了眉头:“少爷此番动作,虽是亲政爱民之举,可到底是凶险了些,今岁遭灾之地,可不是黄岩县一县之地,朝廷虽有免赋之政令,可究竟没有‘赎民所鬻子女’之言,少爷此番动作,怕是会被外朝言官攻讦,说少爷有‘收拢民心,图谋不轨’之嫌。”
“赎民所鬻子女”是什么呢,就是这地方遭了天灾,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把自己的儿女啊、田宅啊之类的玩意都卖给了地主老爷,然后呢,能活的话,直接就活下去了,不能活,那就得逃荒了。
直接饿死了的还好些,逃荒的那些就是流民,就是危害大明朝治安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呢,可是呢,朝廷到底是正面的官方机构,不是什么邪门歪道的门派,不可能把这些流民嘁哩喀喳全剁了,所以就得出政策,让他们活下去,最起码要有个念想,别到处流窜,一有人招呼一声,就特么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揭竿而起了。
而今年虽然遭了灾,可到底有一茬夏粮,不至于把人全都饿死,所以朝廷也只是赈灾,没有后续的动作了,杨尚荆这么贸然出手,只能让上面猜忌。
而且,杨尚荆这么一动,直接断了的是地主的财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到时候其他的地主出身的官僚,肯定是要恨得咬牙切齿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政令什么的,可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第二九三章 全是算计()
第二九三章
听了忠叔的话,杨尚荆的脸色就显得有些古怪,他摇了摇头,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到底,也不过是本县的地主豪强受些损失罢了,这事儿便是传了出去,对戬而言,也没什么损失的。”
“少爷这边开了个头,逼着县中富户免债,这可和朝廷下令截然不同,百姓感念的,想必也是少爷,而非当今圣上。”忠叔看着杨尚荆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有点儿着急了,“况且当今朝臣,多为豪强出身,便是贫苦出身的,身居朝堂这么多年,只怕也都已经变成了豪强。”
恩出于上,这是游戏规则,坏了这个规矩,说浅了叫“目无尊长”,说深了,直接就一个“图谋不轨”的大帽子扣下去,直接死全家吧,简直不要太酸爽。
至于后面那半句,就纯粹是“屠龙者最后变成了龙”的故事,一个政权的强大,或者说一个体系的强大,力量只是它强大的表现,也就是“硬实力”,而它强大的根源,则在吸引能力和同化能力上,也就是软实力,任何一个所谓的“寒门贵子”在进入这个体系内,都会接受整个体系的同化,然后迅速变成这个体系的一员。
毕竟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隔着五百多年,都要反复强调“小心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何况是这个年月的地主阶级的蜜糖呢?
当然了,在这之前,这位“寒门贵子”也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