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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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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然而上疏的这个人叫做杨尚荆,如果今天朝堂上的局面彻底脱离了他朱祁镇的掌控的罪名要找一个罪魁祸首的话,一切的罪责都可以归咎于杨尚荆。

    所以这些词汇,是在恶心朱祁镇。

    “便是如此,他杨尚荆也少不得一个失察之罪……”朱祁镇抬起头来,语调放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

    然而他刚刚说到一半,就看见给事中里面站出来一个胆儿大的,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也不抬头,直接奏报:“回陛下,前日里宁王曾上疏朝廷,言浙江有上应文曲星之人,宁王号涵虚子,便是如今大明的道士之中,也未见得有他老人家资历老的,况且宁王曾与天师府四十二代天师交好,那委羽山太清观的道士又是正一门下,如此做法,却也称不上忤逆。”

    朱祁镇一口气没缓上来,好悬没憋死在那儿,太特么糟心了,你这时候把宁王抬出来,你让朕怎么做?难不成派人过去,把窝在家里修仙,老实的一批的宁王拿过来,治他一个妄言之罪?

    特么的你说的没错,宁王这辈分太老了,朕都得叫他一声太叔祖,这天底下的道士,也就当朝的左正一邵以正等少数能和他谈论谈论道法。

    感情这浓眉大眼的都特么背叛了朕的革命?

第三九四章 趋吉避凶() 
    第三九四章

    做道士的基本上除了修书炼丹之外,都喜欢玩数学或者医学,唐太宗那会儿开始修的戊寅元历,就是李淳风牵的头,现在药王殿里面供着的药王,就是孙思邈,都是道士。

    而一般情况下,道士是不用上朝的,毕竟他们所谓的统领天下道门事务,实际上也就是个传声筒差不多的作用,哪怕是龙虎山的天师想要找点儿出色的童子做徒弟,都得去六部那边儿报备,最后这边走个过场,说白了就是个石头刻的图章,最多能给自己的教派一点儿照顾。

    大明高道、长春派创始人、冲虚至道玄妙无为光范演教长春真人刘渊然的高徒,当今的大明朝左正一,正统道藏的校对者,大明朝最牛逼的道士之一,止止道人邵以正,当然也不用上朝,他这会儿正在道录司的衙门里面坐着,钻研着先进的医学姿势,准备着编纂一本青囊杂纂,不说和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比,青史留名总是要有的。

    毕竟道医不分家嘛。

    然后他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涕、口水全都喷在了面前的书稿上,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吓得旁边伺候的小徒孙都跟着一哆嗦,上前一步,连忙问道:“师祖可是身体不适?”

    邵以正今年快八十了,老道士一向是倍儿精神,然而人老毕竟不能以筋骨为能,快要八十岁的道士不是快要八百岁的神仙,本质上还是人,所以下面的小道士一向都是用心伺候,可是见到邵以正这个状态,还是头一次。

    邵以正摆了摆手,自己擦了擦鼻涕口水,就把手缩进袖子里开始掐算,总觉着有人在算计他,小道童也没敢往前靠,就站在邵以正的身后,等着吩咐。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邵以正这才停手,抬头说道:“你且去问问,朝堂上如今在辩驳些甚么事体。”

    小道童应了一声,一提身上的中褂,就往外跑了,邵以正看了看自己刚刚掐算的手,又看了看面前的书稿,就叹了口气:“多事之秋啊,便是贫道这把老骨头,怕都是清闲不得啊。”

    小心地将沾了鼻涕口水的书稿撤到一边,邵以正提起笔来,将被污的书稿重新细细誊抄,到底是快要八十岁的高道大德了,一笔一划尽显耐心。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邵以正心无旁骛,依旧在细细誊抄,小道童进来之后,一脸的纠结,可是看着邵以正的动作,又不敢上前打搅,也只能站在那儿干看着。

    “心性尚要磨练,不过终归有些长进了。”邵以正放下笔,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可有甚么消息了?”

    能得了邵以正的夸奖,这在道教界里可以算得上是天大的荣耀了,小道童心头欢喜,嘴上却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师祖,似乎是正在对答浙江委羽山太清观之事,据说是某个龙虎山门下的道士,将文昌帝君塑成了本县县令的模样”

    能在中枢混,哪怕是个快要八十岁的道士,也得保持着足够的政治敏感度,否则别管什么高道大德,别管你修的是不是什么道藏,真正的权贵们分分钟教你做人,当年他邵以正的师父,长春派祖师刘渊然,不也因为得罪了权贵直接被扔到了云南?

    所以只是听了这黄岩县的名字,邵以正就觉得自己虎躯一震,再往下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可是扯上宁王了,而好巧不巧地,宁王前些日子还真和他通过信。

    当然,巧不巧不重要,宁王和朝中很多人都有书信往来,谈的都是文学、道德,那书信的内容,锦衣卫、东厂那帮人只怕比宁王自己都熟悉。

    重要的是,好死不死的,他止止道人邵以正,现在管着天下道门,别管是不是名义上,别管是不是个徒有名声的图章,皇帝要是叫他过去,问他“这杨尚荆到底是不是文昌帝君转世啊”,他怎么回答?

    回答不是,那么坑死了杨尚荆,外朝的头头脑脑有一万种方法让他的徒子徒孙不痛快,这还不说,只怕宁王也得和他理论理论,毕竟涵虚子这个名头在大明朝,和止止道人是不相上下的。

    如果回答是,那就是恶了皇帝,虽然如今快要八十、自己也没算准自己还有多少年好活的邵以正不太在乎什么名头,但是为了自己的徒子徒孙好过一点儿,要弄个大真人的封号也是势在必行的,可是好死不死的是,这加封大真人的权力在皇帝手里,当代天师想要弄个大真人的封号,还得给权贵们送礼,让权贵们帮忙说项。

    总之这特么就是把他这个左正一架在火上烤,各种不好办。

    眼睛一扫,瞧见了桌上的还带着鼻涕、口水的纸,邵以正就是一笑,左正一不能出去云游,还得看着正统道藏的进一步校订,那么为什么不装个病,把这个风头熬过去了呢?

    所以他开了口:“师祖近日偶感风寒,料想是内丹除了差错,以致阳气外泄、阴虚入体,还需闭关数日,调养身心,此间若有什么事体,你且帮师祖记下,待师祖出关之后,再做计较。”

    小道童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自家师祖到底咋的了,但是呢,作为一个合格的徒孙,他只要知道自家该干嘛就行了。

    邵以正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道童的脑袋,然后哼着道情词儿就往官衙的门口去了,到时候一闭关,谁找他他都有理由不出来,至于皇帝派太医查验什么的

    亲,你听说过青囊杂纂么?贫道自己就是学医的,你们这帮太医在贫道面前,不够看的。

    眼瞅着自家师祖出了门,小道童搓了搓手,就开始过去整理桌面了,没过多久,就看见外面进来两个穿着大红袍服的中官儿,尖声尖气地问道:“小王道长,邵正一可在此处?”

    小道童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萌萌哒的笑脸,抖了抖那张还没扔的、沾着鼻涕和口水的废纸:“今早师祖偶感风寒,有阴邪入体,如今回道观闭关了。”

第三九五章 政治游戏() 
    第三九五章

    面对大新闻,你是要做一个勇敢的记者,还是要做一个怯懦的逃兵?

    如果面对的是脾气稍显暴躁、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但是胸怀宽广的长者,当然是要迎着大新闻的面扑上去,好好表现一番,扬名立万了,毕竟从普通记者到总裁的通天之路并不算常见,只有把握住机会,顺应历史进程进行个人奋斗,才能做到步步高升。

    但是如果面对的是一个脾气极端暴躁、年轻气盛、孤陋寡闻甚至还有点儿幼稚的小孩儿,那就必须要赶紧跑路了,而且不能用一般的速度跑路,必须要用追赶大新闻的速度逃跑,否则一定会被教做人。

    邵以正他不但会编著医书、修纂道藏,他还会看卦,可以说是见多识广,所以他虽然有些年老力衰,但是跑路的速度可是一点儿都不慢,等中官上门请他进宫的时候,他已经猫在了城外的道观里面,吩咐好了门下弟子,直接说自己要闭死关。

    然后朝堂之上,皇帝的脸上就露出了懊丧的神情,下面这些大臣们的脸上也都是面带遗憾。

    没有办法,早在几个月之前,龙虎山天师府那边就传回来消息,自家天师自感祖师恩召将至,已经进入了闭关状态,现在这满天下能跳出来指着宁王的鼻子说“你看错了”的,就剩下这么一个邵以正。

    皇帝想要让邵以正反驳了宁王的指认,满朝的大臣打算把整个道门拖下水,拉到内廷,也就是皇权的对立面上,然后掌管天下道门之事的左正一邵以正跑路了,谁能不遗憾?

    就连马愉马性和这个老好人都有点感慨,站出班来,一脸惋惜地说道:“邵真人忠心任事,不辞劳苦,年近八旬还在修撰《道藏》、《青囊杂纂》,都是利国利民之典籍,陛下当厚赏之,并遣太医前去问诊,也好让邵真人知晓陛下一片爱护之心啊。”

    朱祁镇捏着鼻子应了一声,心里已经算是骂翻了天,这满天下的,就没人能给他省点儿心了,不过心里妈卖批,脸上还是要笑嘻嘻的:“马爱卿所言甚是,便让太医院加派得力人手前往探望,莫让老真人落下什么风寒病症。”

    嗯,道士闭关,而且是闭死关,这也是修道的一部分了,别说止止道人邵以正今年都快八十了,就是十八,只要不是谋逆犯罪之类的,皇帝也不可能把他从闭关的地方拎出来,毕竟这在道家的规矩里,那可是谋财害命到底勾当。

    万一就没办法飞升了呢?

    朝臣们虽然有人不太信这一套,然而他们还能抓个道士严刑拷打不成?低端的道士嘴里问不出什么,高端的都特么能吊打他们了,别的不说,谁敢吼一声“道法都是障眼法”,你看涵虚子会不会给皇帝上书,哭天抹泪地请皇帝打死他?

    那当然要打死啦,诽谤朕的皇叔祖,这个时候不体现一下天家情分给自己加加分,还等着干啥?

    然后传旨的中官捏着鼻子就奔着太医院去了,满朝的文武都知道这是在做做样子,要是说比起医术来,老道邵以正能把整个太医院摁在地上摩擦,要是说比起内丹来……邵以正还是能把整个太医院摁在地上大力摩擦。

    虽然很多太医都标榜自己家传内丹术,玄妙精深什么的。

    朱祁镇黑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向下面的满朝文武,沉声问道:“却不知这杨尚荆该如何处置?”

    嗯,不管怎么说,有宁王背书,这个“罪臣”的头衔是拿下去了,毕竟……现在这朝中风波隐隐的,把宁王拉下水来,对他朱祁镇也没有什么好处,只会把藩王一党推倒外朝那一边去。

    毕竟宁王无论在法理上还是在辈分上,都是诸王之长,现在大家都安安分分地过着小日子,最多强占点儿土鳖泥腿子家的田亩宅邸,也没什么嘛,你在动刀子,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朱允炆来的,什么?宁王给谁谁谁封神?你这肯定是找借口啊。

    总之,为了大明朝的平稳运行,这刀子是绝对不能往宁王的脑袋上挥的。

    一听这话,杨溥眨巴眨巴眼睛,心说这皇帝怎么突然智商上线了?这不拉道士们下水,又不拉宁王下水,我们很为难啊。

    所以杨溥微微侧了侧身子,给了身边的王佐一个眼神,如今的户部尚书苦笑了一声,心说我就是个管钱粮的大会计,你找我干嘛,东汉那个王司徒可是被活生生骂死的啊。

    然后王佐还没等出班,就看见那边翰林院的序列里面跑出来个瘦高个,光看这气度还真是风度翩翩,只不过这个时候跳出来这个举动,就显得有些无脑了杨溥看着他脑袋都大了,这是他那个老乡,先前还想着提拔一手的张丛。

    就见这张丛,站出班来,跪地山呼万岁,然后说道:“陛下容禀,杨尚荆有失察之罪,下旨申饬则可,可那胆大妄为的道士,须夺了箓籍,械送入京,治一个妖言惑众之罪,方显国法如炉。”

    听了这话,朱祁镇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下旨申饬,你开什么玩笑,最低也要夺职啊,虽然说皇权不下县是事实,杨尚荆一个县令也管不到县里的道观咋地,可是事实不等于名义啊,什么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活学活用才好啊!

    杨溥听了这话,鼻子也差点儿气歪了,这特么的,但凡有一点儿脑子的,都不会有这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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